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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白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底一声莺


第十章 病倒归途(一)
    入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寒月白、卫玦俩人快走云州时遇上了第一场雪,小雪花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样轻轻飘下。雪虽然不大但一直下,房舍顶上,树枝上、路面上、都积起厚厚的一层。落凤谷里不下雪,她也难得出去一趟,出去时雪都停了;她从没见到雪从天上飘下来的样子。她很开心,伸手去接飘下来的雪,盯着雪融化在手掌上;鼻子冻得通红,却一点都不觉着冷。她慢悠悠地骑着马,仰起脸让雪飘到脸上。他冷得直哆嗦,把手缩进袖子里,拉住缰绳;抱怨她忘记买手套。

    南安国所有州与州的交界处有一大片人烟稀少之地,云州与平州也不列外。他们中午离开云州的一座小城之后,路上尽是零零星星的小村落,没有遇到大的城镇。雪天路滑,马又走得慢,快傍晚时,连小村子都很难见到了。卫玦冷得受不了,他说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怕冷过。寒月白把带来的羊皮毯给他披上,整个人包的只剩眼睛。她怕羊皮毯子滑下来,就用草绳子绑住他。他的模样就像一个被绑住的雪人,很是滑稽,引得她哈哈大笑。

    “你冷成这样是中了海珍珠毒身体虚弱的缘故。”寒月白回头说。

    天越来越黑,他们焦急地寻找落脚的地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户农家院显露在暮色中。他们骑马徐徐走近,通往那户人家的是条小土路,只能过一匹马,于是他们牵着马小心地走过了小土路,来到农家院前。窗户里没有透出光亮,门也上了锁。

    卫玦霎时泄了气,颓丧地说:“晚上要活活冻死在外边了。”

    “把门锁砸了不就行了。”寒月白一面说,一面开始找砸门的东西。

    卫玦吸吸鼻涕:这可不行,人家不在,你砸人家的锁,这是私闯民宅,不妥,不妥。”

    “那你就冻着吧,我是不怕冷的。”寒月白蹲到地上捏起雪球来玩。

    卫玦冷得直淌鼻涕水,不停地跺脚。他没忍多久便,哆嗦着说:“砸门---砸门---大不了赔他们些银子。”

    寒月白找了一块石头,砸掉了门上的铁锁。屋子里虽没有一丝的暖意,但是身子有了遮挡,不再受寒风冷雪的欺凌,不用在马背上颠簸,卫玦感到踏实多了。一进屋子她就忙着找灯,屋子里比外面还黑,是一片灰黑。黑暗中她行走自如,他怕黑,不敢一个人呆着,磕磕绊绊,跟个胆小的小孩子似的,跟在她后面。寻便了整间屋子,在卧寝里,她找到了一盏油灯,点上灯,他们去灶房。灶房很简陋,一个土灶上面两口铁锅,加上点七零八碎的炊具,一口大水缸、两只水桶、三捆柴。她往灶膛里添柴,把灶膛烧旺后让他坐到灶膛前面。对着红彤彤热乎乎的灶膛,身心舒展,筋脉也通了,血也活了,他感觉就像泡在睿王府涟漪小筑的水晶池里。

    这户人家只有一张小炕,她把炕烧热,卫玦往上一躺,美滋滋的:“真好!真好!”

    “我去把马牵进来。”寒月白说。

    “你还管马干嘛啊。”

    “马要是在外头冻上一夜,明天我们只能靠自己的腿了。”寒月白举着另一盏油灯出去了。

    寒月白很久不进卧房里来。卫玦听见马咀嚼草料的声音,他下炕走了出去。

    卫玦掀开卧寝的门帘看见寒月白正在喂马吃草,说:“你还去割草了啊,你把马都照顾得这么好。”

    “他们天天驮我们多辛苦啊。”寒月白对卫玦说完又对马说,“你们就将就着吃吧,这大冷天的,能找到这些枯草算不错了。”

    两匹马饿了,露出大黄牙齿,咀嚼着干草,偶尔打个响鼻,抖抖尾巴,很快就把草吃完了。

    “走吧,睡觉去。”卫玦说。

    “你去睡吧,我就在坐在凳子睡。”寒月白指指墙边的长条凳子。

    “这样怎么睡觉啊,和两匹马,还一股马粪味儿。”

    “没关系的,落凤谷里还一股鸟粪味那。”

    卫玦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在谷里我们不都睡一起吗”

    “谷里只有一处睡觉的地方,出来后我们不就分开了嘛。”寒月白的目光避开卫玦的眼睛,捡起地上仅剩的一根草喂给马吃。

    “那这儿也只有一处睡觉的地方啊,”卫玦拉寒月白的胳膊,往卧房里走,“快进来吧,再磨蹭天就亮了。”

    寒月白神情羞怯:“不行,这里只有一张炕。”

    “同睡一间屋和睡一张炕有什么不一样。我就当你还是兄---”卫玦收住话,把长条凳搬进卧寝,往炕中间一放,说:“你就当它是火塘,我睡左边,你睡右边。你盖炕上的被子,我盖羊皮毯子,这样就和在落凤谷时一模一样了。”

    夜里寒月白睡得很香没有起来加柴火,炕里面的火越来越小,借着余温他们睡到了天亮。天亮离开前,她清理



第十一章 病倒归途 (二)
    空中飘着雪花,零零落落,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寒月白见到一个人就急忙问附近有无客栈或医馆。一个老者告诉她,再往前走半里地就到春水镇了,镇头上就有客栈。她不停地鼓励卫玦,叫他再坚持一会儿。他燥热难受,头晕无力,昏昏沉沉,还开始咳嗽,突然从马上掉了下来,嘭地一声,整个人陷进积雪里。她跳下马,慌忙拉起他,拂掉他脸上身上的雪。他已经病得跨不上马了,于是,她背起他,脚踩厚厚的积雪,一脚一个坑,一小步,一小步,走得很艰难。两匹马乖乖地跟在后面走。偶尔有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对她投去惊讶和佩服的目光,有的行人走远了还回头瞅瞅。

    卫玦心里过意不去,说:“还是让我自己走吧,你扶着我就行。”

    “你省点力气别说话,”寒月白嘴里冒出白烟,呼哧呼哧地喘气,“快到了,马上就到镇子上了。”

    卫玦快要把她压垮了。寒月白咬着牙齿,汗珠如豆子滚下;步子越走越小,腿都发抖了,她心里鼓励自己:“不能停,不能停,不能把他放下,放下他,不知何时才有气力背起他,他会冻死的。”

    镇头上的客栈就在眼前了。客栈小伙计正出门送客,看见寒月白背着卫玦,艰难地走来。小伙计紧走几步,帮她把卫玦放下地。她如释重负,两手撑在胯上,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喷出白烟雾。小伙计搀扶着卫玦慢慢地走进店里;走到柜台对面的桌边坐下。从小伙计扶着病恹恹的卫玦进门开始,店老板一双浑浊而精明的眼珠就注视着卫玦。

    寒月白一面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一面说:“店家---店家---给我们两间---两间房。”

    店老板笑起来,一脸皱纹:“真是对不起,小姑娘,本店客满。”

    “这么巧!”寒月白用袖子擦完额头又擦脖子:“这大冷天,街上都没几个人,你这么大的店居然客满了。”

    “我这店里的客人又不是一天之内住进来的,”店家露出生意人精明的应客笑容,“正是因为天冷下大雪,客人都不愿意走了,都在店里呆着呢。”

    寒月白走到一张桌子旁,两个客人正在喝茶,她直接提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完还抹了下嘴巴,两个男客人诧异地瞧了瞧她,没说话。

    喝完茶,解了渴,有了说话的力气,她伸手指了一圈,说:“你这店里人少的可怜,我才不信住满了呢。”

    店堂里有八张桌子,只有三张坐着人。除了寒月白白喝人家茶的那桌,有一桌坐着一男一女像是夫妻,还有一桌坐着一位身穿藏青色棉衣的年轻人。年轻人善意的目光瞟了一眼寒月白,又瞧了一眼卫玦。

    卫玦手肘撑着桌子,手支住头,费力地说:“店家你帮忙想想办法,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走路了。没有客房,你给间柴房也行。”

    “柴房也腾不出来。”店家拉长声调。

    隔着柜台,寒月白一把薅住店家的衣领:“如果客满了小伙计是不会带我们进来的,你分明是见他病了,怕他死在你店里。快给我们房间,要不然我把你的店拆了!”

    “你一个姑娘家还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店家抄起柜台上的算盘,举得很高,“没房就是没房。你还敢打我不成!”

    “月白别动手,”卫玦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走吧。”

    这时藏青衣裳年轻人走到柜台前对店家说:“店家给我结账吧,我要走了。”

    寒月白放开店老板,高兴地对卫玦说:“有房了。”

    店老板有些尴尬,说:“公子你昨天刚住下,这么快就要走啊,雪还要下,前面路不好走。”

    “多谢店家关心,我有急事,不能耽误。”

    寒月白的目光毫无顾忌,上下打量年轻人:他身形健壮,脸庞微黑,棱角分明,双目明朗有神,眉心有颗石榴红色的痣。

    年轻人被寒月白看的不好意思了,向她微微颔首。

    店家老板慢吞吞地从柜台下拿出账本,低下头眯起老花眼,一页页地翻,还用食指蘸了两次口水,翻到中间,说:“一共四十钱。”

    年轻人付了钱,上楼去取包袱。

    “你们就住这位公子的房间吧



第十一章 病倒归途 (三)
    卫玦病得厉害,除了喝水什么也吃不下。每当他咳嗽时整个人跟着抖动;每咳嗽一次寒月白的心跟着揪一次,她不停地往他额头换上凉手巾,用温水擦拭他的四肢。

    为了方便照顾卫玦,寒月白强搬了客栈厨房里的小火炉到房间里熬药。哪怕郎中说他半月以后会好,她的眼睛始终不离他,生怕一眼没有看到,他就咽了气。药熬好了,她不停地用勺子搅着药水,让药水凉得快些,希望他只喝一碗药病就好了。她坐到床边上,抬起他的头靠到自己肚子上,他非常虚弱,脑袋无力,直往下滑;她只好一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用汤匙舀取药水慢慢地送进他嘴里,足足花了两刻时才把药喂完。

    喂好药,她盘腿坐到他脚边,期待他服下这碗药后就奇迹般地好了。

    到了夜里,卫玦发烧伴着咳嗽,烧得很厉害,两脸蛋潮红,全身酸痛;一阵接一阵咳嗽,咳嗽的胸口疼痛,到了深夜突然地惊厥抽搐。握住他不停抽搐的手,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恐无助过,急得直掉泪。看护他,她一夜未合眼,到清晨,又困又累,眼皮自动合上,靠着床沿睡着了。她睡也不安心,猛地惊醒过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依然是滚烫的。

    “疼,喉咙疼,水。”卫玦连多说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寒月白倒来水,扶起他的头,他的头沉甸甸地倚靠在她胳膊上;他喝完了半碗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卫玦白天清醒点,晚上迷糊,就这么时好时坏。

    “好难受---真是拖累你了。”说完,卫玦咳嗽---

    “你很快会好的。”

    病况好点时,卫玦可怜巴巴地讨寒月白的怜惜,想套出解药的名字。

    “以后的小毛小病都会让我痛苦不堪,”卫玦说,“以后万一得个大病,我肯定会被折磨死。我真是倒霉,像个废物一样被人照顾。”

    店老板悄悄上来,透过门缝窥视,就怕卫玦死在店里。寒月白能听见店老板轻微地呼吸声。她忽然打开门,店老板差点摔倒。

    寒月白没给好脸:“你放心,他好着呢!下次来看病人记得带点礼物。”

    店老板像做贼被人发现似的,灰溜溜地走了。

    “本王沦落到被这等小人嫌弃!”卫玦剧烈地咳嗦,肩膀颤动。

    寒月白倒来一碗水给卫玦喝。

    “不喝,不喝,病死了算了!”卫玦推开碗,碗里的水撒了出来。

    接下来,卫玦拒接喝药,病情加剧,烧得厉害,自暴自弃给寒月白看。寒月白终于忍不住把赤厝草告诉了他。

    寒月白衣不解带,喂药,喂稀饭,喂水,累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熬过了一天又一天。不过卫玦好的比郎中说的慢,在第二十天的清晨,他彻底好转了。二十天的伤寒让他变得消瘦,面颊凹陷,眼睛瘦得炯炯有神,比以前更大了。他凝视屋顶,感到全身轻松,脑袋也不再裂开般疼,只是还有些乏力。

    “寒月白。”卫玦轻轻叫道,没有得到回应;他翻个身,脸朝门,原来寒月白就坐在他脚那头的地上,头枕着床沿睡着了。凌乱的发丝盖在她的脸颊上,眉头轻蹙,嘴唇微微地撅起,仿佛睡梦中也担心着他。他一点点坐起,非常感动,伸手轻轻地拨开她的乱发,第一次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下巴小巧,眉毛娟秀,脸蛋如同水蜜桃般饱满,虽不是绝代佳人,但也清妍秀丽,瞧着,瞧着,他不知道他的目光里多了份柔情。

    “喔喔喔---”镇上的公鸡打鸣了。寒月白被吵醒了,睡眼迷离,站起来,梦游似的朝门口走:“你要方便我去叫伙计来。”

    卫玦总在公鸡打鸣时起来方便,寒月白就去叫伙计扶着他去茅厕。

    “我不要方便,你回来。”

    “哦---那你要喝水吗”寒月白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揉揉眼睛。

    “我病好了,没事了,你坐下。”卫玦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又改握她的手,拉她坐到床上。

    寒月白这时才猛然清醒过来,摸了摸他额头,开心地说:“你好了!”

    “当然好了,还不好的话,你要累垮了。”卫玦掀开被子要下地。

    寒月白拿过靴子,蹲下,要给卫玦穿上。

    “我自己来吧,这些天辛苦你了。”卫玦穿好靴子,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我这一病耽误了不少行程,得抓紧赶路了。”

    卫玦打算当天就走,寒月白说他大病初愈,不宜马上赶路,她也有些疲倦,想好好歇息下,明天再走。

    “我真是病糊涂了,自己好了,却忘记照顾我的你。”卫玦拍拍脑门,歉意地笑道。

    晚上,寒月白跟店老板要



第十二章 皇子归来(一)
    翊城,南安国帝都,原本是座小城,从二百七十年前南安建国开始,不断地扩建,现已经成为东方大陆上最大的城市。旧城加新城方圆一共七十多里;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叫作卫水河,宽约十丈;城分九门,城内有一条河流弯曲穿过,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湖泊。皇宫在城中心偏南,皇族和其他的达官显贵的府宅分布在东城和南城。西城,北城的主要居住者为平民百姓。

    午后,卫玦和寒月白骑马踏过了护城桥,来到翊城北城门外。卫玦凝视着城门上的翊城两字,心内波涛起伏。五个月前他领了使臣的授命册,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伴着众皇子艳羡的目光从皇宫御道出发,穿大街,过玉带桥,出北城门,浩浩荡荡向北行进,哪里想到会经历一番生死。

    寒月白望着城门上的大字,赞叹道:“这两个字比我木屋的门还大,帝都就是帝都,城墙高的像山一样,果真是天下第一大城!”

    “两个多月了,找不到尸首,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卫玦不禁悲从中来,眼眶湿润。

    “那就快进城啊,给你家人一个惊喜。”寒月白夹了一下马肚子先走一步。卫玦紧随跟上,得意地笑:“本王是受上天眷顾的人!”

    迎祥街是北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充满市井之乐。大街上店铺林立,买卖兴盛,嘈杂叫嚷,各色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有驾着马车拉人的,有驾着马车拉货的,有的车上装着酒坛,有的车上装着布匹。有人赶一大群咩咩叫的山羊,山羊群走过,留下一颗颗羊屎。卖各式小吃和小玩意的小商贩,他们或推着小车,或挑着担子。一群小玩童追追打打,钻行于人流中。各家店铺门前挂着幌子,上写着:黄胖子肉饼、李婆婆香茶、巧姐包子、宴海楼酒家。寒月白看完左边,瞧右边,一家家地瞧过去,鼻子一家家地嗅过去,口水在嘴巴里打转。卫玦不去催她,就是要让她喜欢上翊城,舍不得离开。在大街的拐角处有一座朱漆彩楼,装饰的特别漂亮。彩楼大门口摆着的,柱子上插着的,都是彩色绢布做的假花。彩楼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眠月楼。许多浓妆艳抹,头上戴满花,穿的似彩虹一般的姑娘们站在廊檐下,她们跟从门前走过的男子们打招呼,有的姑娘直接往里边拉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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