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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狂峰





道魂 第三章 天师血脉
“你这是……”武岳阳挠挠头,“你是打太极的?”
老人满脸的不悦,皱着眉头训斥,“数典忘祖!正一!天师道!”
“哦,天师道怎么做起了强盗的买卖?”武岳阳满面真诚地问。
老人恨不得一拳将武岳阳可憎的脸面打进肩膀,他向前一步,武岳阳缩身向后躲,幸好老人只是用脚挑起长袍,‘阴’着脸摔在他身上。瑟瑟发抖的武岳阳将长袍抖开,裹在身上。
“你是不是有满肚子的疑问?”老人问。
武岳阳点点头。
老人仰起头,微微合眼。
四十多年前,武团长还未出生,龙虎山正值第六十二代天师张元昭掌教时期。张元昭生逢‘乱’世,中年承接龙虎符,继任天师,掌管正一派。其人勤勉谦和,‘精’研道术,终日与众弟子编订修补被太平军烧毁的道‘门’典籍。
由于张元昭忙于恢复张家祖业,平日里或于书院修补典籍,或外出筹集募捐银两,鲜有闲暇享乐,因此夫人贾氏始终不曾生育。眼看张元昭年过而立,膝下却仍无子嗣,而张元昭堂第张元顺看守活人坑,立誓终生不娶。族中长者便合议做主催迫天师娶了书院中的丫鬟陶喜墨。
喜墨过‘门’后很快便有了身孕,怀胎十月,产下一子。天师张元昭欣喜异常,觉得这孩子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便为此子取名张天赐——如果当时天师能预知此子会夭折的话,他断然不会为他取这样的名字。
天师有后,传承有人,这是张家的喜事,也是正一派的盛事,族人大多欢喜,除了一个人,大夫人贾氏。
贾氏知道自己不生育可不是因为身子有恙,而是因为张天师很少跟她同房。她怨憎着喜墨,认定是喜墨勾引了天师冷淡自己,因此平日里有事无事寻找借口打骂喜墨母子。
喜墨穷苦出身,为奴为婢伺候人惯了,挨打受骂本是常有之事,如今作了二夫人,由伺候别人转为被人伺候,已颇为不安,受大夫人些责怪,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敢找天师评理告状,只是逆来顺受,一心落在孩子身上。幸好天赐聪明活泼,深受族人喜爱,大夫人贾氏倒也不敢过分欺压。
天赐两岁时,大夫人贾氏竟然出人意料有了身孕,转年开‘春’诞下一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尽管贾氏不同意,天师还是给这个孩子取了个偷懒的名字——张八斤。
两年后,喜墨又添一子,此子即为日后的武团长,他在张家的名字是张金栓,族人习惯喊他“小三子”。
龙虎山张氏一脉向来人丁稀少,不想这一辈儿却颇为兴旺,可欢喜之余,族中仍有长者表‘露’出一丝忧虑,“子孙多,易纷争”,张家虽然有“家传长子”的惯例,可是贾氏生‘性’好争,日后恐怕少不了一场争斗。
果然,在天赐八岁该入内院读书时,大夫人吵着也要送八斤一起进内院,八斤刚满五岁,显然与族中规矩不合,然大夫人以八斤聪慧早熟为说辞,执意要八斤进内院。天师坚决不肯,大夫人闹了月余方才罢休。
却说天赐聪颖好学,入内院后更加勤奋,无论习文学武总能举一反三,天师对他尤其宠爱。然好景不长,世事难料,天赐九岁时,因天热去泉中戏水,竟溺水而死。
其时天师游历蜀地,闻噩耗赶回已有月余,正逢三伏天气,恐尸体腐臭,族人已将天赐入殓送入悬崖活人坑。天师竟连此子最后一面也不得见,从此心灰意冷。
另两子天师都不甚喜欢,张八斤贪吃嗜睡,武团长憨直粗钝,两人身上都缺少灵‘性’,难成“载道之器”,因此他对这两个儿子都不亲近。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喜墨悲痛‘欲’绝,可是她顾不得过多伤心,她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她不容有失。喜墨恳求天师让她到山下长住,武团长由她亲自抚养。
山下屋舍简陋,冬冷夏热,蚊虫繁多,天师恐母子二人受苦,并不同意。喜墨见天师不允,便一下一下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额头磕破,血流脸颊,却仍旧“咣咣”地重磕下去。
天师见喜墨抱着磕死的决心来求自己,忍不住追问喜墨为何定要搬下山去。喜墨犹豫了片刻,回答说不想待在山上,看到什么都会让她想起天赐来。天师长叹一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奈下只得同意。当下他吩咐工匠去山下修葺屋舍,叮嘱账房每月划拨钱粮。
母子二人在山下定居下来,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却也不至于受冻挨饿。喜墨本是书房丫鬟,读书识字,便亲自教武团长认字,绝不许他到山上玩耍,待到武团长稍微年长,便送他到县里跟剪了辫子喝过洋墨水的先生读书。
由于路途较远,年少的武团长便住在教书先生家里,逢年过节才回去和母亲团聚,他很少看见天师下山来屋里稍坐,因此在他的记忆里,对天师老子的印象并不是很深。他一直认为,这个天师老爹对他来说有或者没有都是一样。
民国五年,公元一九一六年,十七岁的武团长回龙虎山过‘春’节。可等候武团长的不是母亲欣喜的笑脸,也不是甜美可口的饭菜。武团长站在‘门’口,他见茅草屋里站满了人,屋子中间摆着一副冰冷冷的朱红楠木棺。
“小三子,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二哥去县里给你送信,寻了一天也没寻到……”一个颧骨高耸的远房婶子大哭着迎向武团长,不停地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三子呦,苦命地娃呦。”喜墨娘见外孙回来了,刚收住的眼泪,又连串扑簌簌落下来。
武团长一步一步挪到棺椁旁,伸手拿过灵位,上面清晰地刻着“张陶式”字样。武团长缓缓放下灵位,两手扳住棺盖,猛地掀落在地上。众人没想到武团长会作出如此举动,纷纷惊叫出声,更有两个‘女’人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几个年长的族人走近安抚武团长:“小三子,让你娘安心地去吧。”
“人死不能复生,莫难过了。”
武团长看着棺内母亲发黄的面孔,伸手去握她的手,着手处冰冷僵硬,武团长双目圆瞪,转头问外祖母:“我娘是谁害死的?”
喜墨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外孙会这么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武团长见外祖母犹豫不说,以为自己猜中了,叫道:“姥姥莫怕,是不是贾绣‘花’?”
喜墨娘惊慌失措,连连摆手道:“可不敢‘乱’说。你娘是伤了重风寒,硬撑着以为能‘挺’过去,不想烧坏了肺,咳血而死。”
“风寒何至人死?”武团长为母亲捋了捋碎发,在她脑后‘摸’出一块纸屑,用手捏到面前细看,“这符纸是怎么回事?”
“头几日你娘喝了些驱寒汤,病情稍有好转,大夫人见‘春’节将至,不想让你娘将病带到明年去,便去法篆局为你娘求了一张祛病灵符,可还是没能令你娘好转过来。”喜墨娘擦拭着眼角道。
“怕那灵符就是害死我娘的毒‘药’!”武团长道。
“后生无理!小三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妈妈平日里对你们照顾是少一些,可她跟你们又没有仇怨,干嘛要害你娘?话说回来,她又哪有那害人的胆子?且说这灵符,我知道你们这些后生读过洋人的书,从不信这些,可咱敞开来说,这屋子里都是咱们自己人,谁不知道这符水即便治不好人,却也不会加重病情,哪有害死人的道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枯瘦老者忍不住驳斥道,武团长识得此人,他是贾氏的堂兄,在敕书阁作看管。
“是啊是啊。”大伙附和道。
“我说不过你。”武团长扭头不跟他争辩,问喜墨娘,“张元昭呢?”
喜墨娘来此照看闺‘女’才区区数日,哪里知晓天师的踪迹,他抬头看向山羊胡。
山羊胡不急不缓地道:“天师去湖南祈雨,过些时日才会回返。”
“他不在,有人就有胆害人!”武团长分开众人,大步走出茅屋,甩开膀子,向天师府跑去。
“拦住他,这孩子一准是去府上找大夫人了,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快追上他!”山羊胡颤巍巍地喊道。
武团长一路飞奔,直闯天师符后厅。
正是天‘色’刚黑,戌时。东厢房只有一间亮着灯,武团长过去一脚踹开房‘门’。屋里贾氏和她的儿子张八斤正对坐在圆桌两边说着话。‘门’突然被踹开,吓了两人一跳,先后站起。
“贾绣‘花’,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武团长指着贾氏怒问。
贾氏呆立当场,张八斤瞅瞅武团长,转头瞅瞅他娘,木然道:“二妈妈不是害重风寒病故的么?”
武团长却不理张八斤,依旧怒指着贾氏大吼,“你害死了我大哥,又害死我娘!你来杀我吧!”
贾氏气得浑身哆嗦,好半响缓过气来,“你血口喷人!”
武团长暴跳着上前来,“你来杀我!你来杀我!”
张八斤挡住武团长,不让他靠近贾氏。武团长抡起一拳打在张八斤左腮处,张八斤登时气恼,按住武团长双肩,将他推出屋去,他‘肥’头大耳,身形能装下武团长,武团长力气不敌张八斤,却丝毫不肯退缩,一味拳打脚踢。张八斤挨了些拳脚,搂上去将武团长扑倒,兄弟两个在地上打起了滚。
庭院西北角的假山后,一个‘蒙’脸的黑衣人如狸猫般窜上房檐,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他后背上长刀的刀柄包铁映着明月划出一缕寒芒,却没有人看见。




道魂 第四章 火烧龙虎山
两兄弟在地上不停翻滚厮打,掀起呛人的尘土。贾氏一手在口鼻前扇着尘雾一手去拉两人,却哪里能近得了前,她一边大喊着“快住手”、“别打啦”,一边向院‘门’口张望,远远看见一群族人跑进院子,她仿佛看见了救星,“快快快,快点分开他俩。”
众人围上来,有人上前去试图拽开两人,人群后突然传出一声:“别拉,让他俩打。”敕书阁看管气呼呼地分开众人,走到前面来。族人不好拂他的意,况且两兄弟都是赤手空拳,滚来滚去全然没有章法,也不用担心谁会打伤谁,便围成半圈,等长者们说话做主。
贾氏如何肯依,场上挨揍的是自己的儿子,她跳脚怒斥堂兄:“看戏么?”
敕书阁看管瞥她一眼,淡淡道:“这些后生,该吃点苦头。”
贾氏得不到帮助,只是一味喊叫:“别打了……快停手……”
武团长吃亏在体型和力气上,始终不能将张八斤牢牢压住,只能仗着灵活和巧劲绕着张八斤打。而张八斤则依仗力气大直冲直撞,一味凑近了和武团长摔跤。武团长被他扑倒几次,长了记‘性’,便有意拉开距离,瞄准空档就疯子般地窜上去拳**加。
敕书阁看管刚开始还不时捋一捋山羊胡,越看越生气,最后胡子也不捋了,吹胡子瞪眼大骂:“诸般法‘门’,这些年都学到狗身上了!连招‘玉’兔搏鹰也没学会么?”
张八斤一愣,
人群中有族人阻止道:“不可!”却为时已晚。
武团长肚子如挨了一铁锤般,他闷哼一声,高高远远飞出去,落在十几步远的假山旁边,“砰”地砸起一团尘土,
先前阻止那人看着敕书阁看管道:“这一下稍加不慎会蹬死人的!”
“蹬死人?八斤还差得远。”敕书阁看管道。
“天师回来,看你这么‘交’待。”那人又说。
“实话实说。”敕书阁看管捋着山羊胡踱步到武团长旁边,他蹲下在武团长两肋稍稍按了按,“肋骨断了一根,可得养一阵子,喊着张妙手,让他来瞧瞧。”敕书阁看管扭头吩咐,立即有几个小道士跑出院去,很快抬了板架回来,将武团长抬进一间空厢房修养。
武团长在天师府后厅的空厢房里躺了四日,第五日才能下地行走。
在第二日头里,张八斤端着一碗贾氏熬的参汤来看他。
“我对你不起。今天来对你说些实话,不说我憋得难受。”张八斤放下参汤,呆呆地站在桌边。他的额头上贴着膏‘药’,脖子上也擦了发黄的‘药’酒,模样憨傻而滑稽。
武团长缓缓坐起,盯着张八斤不说话。
喜墨娘怕两人一言不合再打起来,忙劝道:“二少爷,小三子刚醒过来,身子还很弱。过两天再说吧,过两天再说吧……”
张八斤没听见般,继续道:“那日二妈妈病重,我是去县上找你了。可我嘴馋,到了‘肥’鸭坊没能忍住,多喝了几杯,从晌午睡到天将黑,我不想赶夜路,便没到你先生的府上找你,直接便回来了。”
“我回来后扯谎说没寻到你,是我不对,前日凝气伤你,更是我不对。你养好伤,打回来吧,我不动就是。只是你说二妈妈是被我娘害死的,那却不该。这是我娘给你熬的参汤,没有毒,你喝了快养好身子吧。”张八斤打开碗盖,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了汤,转身出去。
这碗参汤放凉了武团长也没有喝一口。
这五日喜墨娘留在府里照料他,老人家刚送走了‘女’儿,又看着外孙伤得这么重,每日流几次泪,却又得反复宽慰外孙,劝他不要冲动胡为。武团长静静地躺着,一句话也不说。饭菜端上来,他起身就吃,只是吃得很少。喜墨娘知道外孙肚子里装着心思,怕他再做出什么傻事,却又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几天时间,头发便全白了。
第五日能下地后,武团长便急忙下山来,可是回到山下小屋,棺材已经不见了。原来族人在他养伤的时候,已经替他‘操’办了丧事,喜墨娘怕他阻拦,便隐瞒没有告诉他。
族中仙去的族人都要入棺升入仙水岩上的活人坑,此坑为龙虎山禁地,许进不许出,有专人值守。喜墨已经进了活人坑,此事怕是死无对证了。武团长立即瘫坐在地。
喜墨娘怕外孙再去闯祸,赶紧闩上了‘门’。武团长倒没有阻止,他望着虚空,琢磨着夜里去闯活人坑。喜墨娘进屋去,一阵翻箱倒柜,端出一杯水来。
“我不渴。”武团长道。
“这是那符水,你娘只喝了半杯。”老人压低了声音道。
“……”武团长看了看茶杯,杯口上还有小块的灵符灰烬粘在上面。他有些惊讶,像打量怪物一样打量喜墨娘。
喜墨娘将符水递给武团长,她哽咽着说:“喜墨是你娘,也是我闺‘女’。”
武团长在他娘死后,一滴眼泪也没掉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孤单的在反抗,这时候,他发现还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这个矮小、粗陋、他原以为势力且懦弱的老太太竟然掩藏得这样深。武团长先笑了笑,继而“哇”地大哭起来,像个孩子般肆无忌惮的哭出声来。
喜墨娘仍旧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他的肩膀,絮絮叨叨地安慰他。
哭了好一会,武团长将符水递还给外祖母,“姥姥,还是你来存放吧,咱等着张元昭回来。”
喜墨娘接回符水,仍旧端回里屋,武团长这时道:“等等!”
喜墨娘询问地看着武团长,武团长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从茶杯里分出一半的符水倒进去,塞紧了木塞,放回怀中。喜墨娘笑着抚了抚武团长的后脑勺,然后将剩下的少许符水放回到盛放针头线脑的竹筐里。
转眼到了喜墨死后的第十三天。错过了头七,武团长要在二七上多为母亲烧些纸钱,天师府内各种祭品齐全,可他不愿见山上的族人,一大早便出山去买烧纸。
等武团长买了烧纸回来已经天黑,他进山来,远远闻到焦糊气,转过山脚,看见许多人围在他的茅草屋处,而茅草屋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些焦木残梁。
族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武团长踢开地上救火的水桶,他抓过一人族人问道:“姥姥呢?”那人摇摇头。武团长再抓过另一个问,另一个只顾往后退。
火早已熄灭,武团长拨开湿漉漉的灰烬,在里屋的角落里,找到姥姥佝偻成一团的尸骸,而盛放针头线脑的竹筐和符水自然寻不到了。武团长怒意冲天,他扫视着众人,“我若不下山去,是不是也会烧死在这里?”
没人回话。
“姥姥的丧事你们费心了。”武团长说罢转身下山。
张氏族人以为武团长悲愤‘交’加,此一去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不想武团长很快便带着怒火潜回。
龙虎山冬天有些‘阴’冷,但很少下雪,这一年却离奇的下起了大雪,正逢腊月二十九,除夕夜,雪伴着风呼啸而下。
道人大多下山去和家人相聚,山上仅剩下十数名值守的鳏孤老道。晚上用膳过后,道士们聚在万法宗坛做晚课。
天师府后厅的厢房的‘门’窗单薄,怕不能困住人,而贾氏有晚膳后到万法宗坛内正殿西侧的玄坛殿稍坐的习惯,此殿夜不宿人,每逢冬季‘门’窗锁死。这是武团长期待已久的时机。
武团长潜伏在干涸的水池里,他眼看着贾氏走进玄坛殿,周遭无人,武团长一手拎着一捆早已准备好的秸秆,弯腰踮脚跑到殿外,将秸秆架在锁死的窗子下。迅速跑回,再拎过两捆秸秆,如此几趟,已将殿外‘门’窗下面都摆满了秸秆。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团浸了油的麻布,绕在一根长杆上,制成简易的火把。之后便背着风蹲在窗下点燃麻布,轻走几步,顺着风将一排秸秆尽皆点燃。
火借风势腾腾燃起,转眼间连成一片。玄坛殿内很快传出武团长期待的尖叫声。
山下不时地响起爆竹声,在这个万家欢乐的夜晚,武团长孤身一人顶着风雪,踏着大步,下龙虎山来。从此,他再也不是张金栓,他为自己更名为“武兴华”,投军入伍,辗转来到蜀地,编入饶国华部下。二十年间,他大小仗打了无数,几次重伤将亡,所幸都熬了过来,一路从炊事兵升职到团长。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他这一把火,毁坏重宝若干、烧毁灵符无数;他这一把火,引得江湖动‘荡’、妖魅丛生。




道魂 第五章 山中失宝
“哈哈,烧得好!”武岳阳听到张家三少爷火烧龙虎山一段时,觉得颇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味道,他忍不住抚掌大笑。
“你说他这把火放得好?”灰袍老人沉着脸问。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师常年飘在外面,难怪我爹自己动手,他也是迫于无奈,这把火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连着那些唬人的纸符、鬼怪的塑像都烧掉才解气。”武岳阳摇头晃脑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许胡说!”灰袍老人忍不住呵斥,他盯着武岳阳,眼中的这个孩子长着和他父亲一样的眉眼,可是两人气质又差别很大,他稍稍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那人便是你爹?”
“不是我爹还能是谁?且我在屋外,听到过你喊他‘小三子’,那还错得了?”武岳阳道。
“换做是你,也这么做?”
“那倒未必,我不反对我爹那么做。可若换了我,不会等到喜墨娘……我该叫太姥姥吧?不会等到她遭了难才搬出山去。也不会这么明地里放火,出山去忍到天师回来,拿出符水跟他讨不来说法么?”武岳阳见老人面‘色’稍缓,又道,“且那……万宗法坛里有……”
“万法宗坛。”老人纠正道。
“对,那万法宗坛里尚有做晚课的道人,若火借风势,烧到正殿,怕连累了这些无辜道人。”
“福生无上天尊!”老人突然好似哼唱般抑扬顿挫道。
武岳阳知道自己说对了话,便继续道:“谋而后动,量力而行。复仇的办法有很多,必定有比我爹这种方法要更好、更周全的,可这都是事外人的想法,我爹当时的‘激’愤怕不是你我能体会的。”
“哼,你倒会为你爹开脱。”灰袍老人冷笑一声,“复仇?那也得先找出仇人来吧,你敢断定贾氏便准是害死你‘奶’‘奶’和太姥的人么?”
“那还有什么疑议么?只有宫室、望族或你们这些‘门’派内才会有这种长幼互斗、嫡庶相争的事情,老话有‘无情最是帝王家’,有利益就有纷争,这种窝里斗延伸到你们山头也情有可原。”武岳阳老气横秋地说道。
老人倒不理睬他,悠悠道:“最初我也怀疑此事与大嫂有关,可那日你爹纵火烧了玄坛殿,头也不回下山去。大殿中做晚课的‘门’中弟子听见喊叫求救声,急忙出‘门’来,见到起火,立即扑救。无奈火势过大,众人从院中井里拎了水来泼在熊熊烈火上,这几桶水却无异于杯水车薪。大火烤得众人发须尽燃,无法靠近前去。可里面贾氏呼叫求救声渐弱。在场的弟子中,有道术在身者不足五人,众人正焦急间,五师弟高喝一声,打了一张避火符在自己身上,低头从烧塌的‘门’‘洞’窜进去。五师弟的驭符之术深得先师真传,人称“金符子”,可他这一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外面众人等了片刻,不见他出来。天师座下大弟子“风火轮”魏芝祥跳出来,他将一桶水罩头淋在身上,便要冲进火窟。这时火势已大,屋顶上也开始冒烟起火,殿内不见了求救之声,眼看着房梁一断大殿就会坍塌,屋里两人怕是已经遇难,众人哪肯再让他再进去送命,一齐将他拦住。
“魏芝祥忽地窜起,手撑着身前一名师弟的肩膀,一个筋斗翻到人群外面,脚下风起,瞬间窜进火红的大殿。外面火光烤得众人面皮发紧,大伙用手遮着头面,从指缝向殿中望去,只见火焰翻滚,黑烟弥漫,哪里还能看见半个人影。”
“风火轮也没能出来?”武岳阳满脸惋惜的问道。
老人长叹一口气,接着道:“他倒是出来了,且带着你爹一意报仇之人——你的大‘奶’‘奶’贾氏,她蜷缩在元帅神像的坐骑底下,堪堪躲过一劫。两人都被大火烧伤,你大‘奶’‘奶’被救出来时已被烟呛晕了过去,伤了神智,醒后变得疯癫痴傻,整日里叨念‘我没害人’。那风火轮魏芝祥在携你大‘奶’‘奶’向外闯的时候,被殿顶掉落的房梁砸中,头面和一只耳朵均被烧伤,从此头上满是疤瘌烫伤,再也没生一根头发,由一个堂堂男子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癞头丑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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