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道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狂峰
老人目如深潭死水,脸似塞外受北风侵蚀多年的黄土坡。他不急不缓地讲着,言语中流‘露’出被岁月过滤沉淀下来的淡淡哀伤。武岳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劝解宽慰,因为这一些都是父亲种下的因果。
武岳阳有意引开话题,但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他问道:“你那五师弟“金符子”呢?”
“他死在大殿西侧、神像的后面,“风火轮”魏芝祥见到他时,他已烧做一团,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想必是他先进来时你大‘奶’‘奶’已被呛晕过去,他没寻到她,便打算去后面抢些祖宗传承下来的稀世符箓和封镇器物,哪知身上衣物干燥,被火烤着,竟活活烧死在后殿。”老人深潭般的双目涌出一层水汽来。
武岳阳说不出话来。
老人翻了翻眼,又道:“这些事虽不是我亲眼所见,都是从族人或‘门’中子弟处听来,都是经多人对质过的,可以相信这些全部属实。”
“你也找我爹也对质过了?”武岳阳道。
“当然。万法宗坛起火之夜,火光映红了半边山,我受命出活人坑,下仙水岩来。其时玄坛殿火势已弱,风势转小,雪化为雨,不虞火‘花’窜到北面邻近的正殿。尽管如此,‘门’中弟子还是将正殿中各式器物挑几样紧要的搬出殿来。我见火势得控,便又回到仙水岩活人坑值守。”灰袍老人道。
“那你又何时找我爹对质的?”
灰袍老人起身来,推开‘洞’口封挡的石块,外面日头早已升起,阳光从‘洞’口直‘射’进来,武岳阳举手遮眼。
“我回活人坑第二日,便传来了更大的坏消息。正午伙夫送食盒过来时神‘色’慌张,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昨天夜里失火,‘门’中弟兄担心火势蔓延烧了正殿,便将殿中几样最紧要的器物搬出,在院中放了一夜,今早搬回大殿清点时,发现少了几样最紧要的器物,其中包括龙虎山的几件镇山之宝——组金无缝服、银印和三山符箓。”灰袍老人压低了声音,尤其凝重道。
“你怀疑这几件宝贝是被我爹偷走了?”武岳阳道。
老人冷哼一声,“你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夜院中堆放了这些宝物,‘门’中自然有弟子看护值守。且留下做看守的是山上辈分修为都很高的弟子,他们共有八位,按八卦锁龙阵分了方位打坐于院中各处,按常理来说,这么严密的防守,便是绝顶高手也不能轻易闯入。可最终还是丢了数件重宝,可谓离奇古怪、匪夷思索。事后细细查探院落,只找到两处可疑的痕迹,一是南墙根下发现两只很浅的脚印,二是墙边古樟树上找到一截有着弹力、韧‘性’极佳的绳索。”
“显然不是我爹做的。”武岳阳辩白道。
“可是找不到其他的线索,而这些宝物又尤其重要,重要到可能在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风的地步。我受命下山去追寻你爹,试着从他身上找些线索,一路跟着他两年,看着他入军打仗,几次重伤,几次升职,更看着他和你娘结识、成亲,
“符水可是有毒?”武岳阳急忙问。
“有。”老人道。
“那贾氏便死有余辜,不对,她还没死!”武岳阳可不会称呼贾氏为大‘奶’‘奶’。
老人不跟他一般见识,说道:“有毒也不能断定是你大‘奶’‘奶’所投,这种毒‘药’无‘色’无味,绝不是龙虎山之物。”
武岳阳有些气恼,他大声道:“那你们要怎么样,隔了这么多年才想起抓他回去治罪么?抓不了大的便连坐小的么?”
“呵呵。”老人笑道,“你嚷什么。万法宗坛被烧了,山上镇山的宝物也失了,族人更稀奇古怪地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更糟的事情么?你爹遭受的苦难尤其多,这时候治你爹的罪又有什么用?”
“那你抓了我且对我讲这许多恩怨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来找到真正的幕后凶手,替那些被害的长者报仇,为龙虎山寻回丢失的宝物。”老人坐到武岳阳对面道。
“我……我要是这么有本事也不会被你抓到这里来了!”武岳阳觉得又生气有好笑。
“所以你要跟我回龙虎山学本事!”老人双手把着武岳阳的肩膀,满怀期望地盯着他的眼睛。
“好!”武岳阳点头答应。
老人没想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正发愣间,武岳阳道:“不过,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道法‘精’深,能跑得比马快,身上藏有让马害怕的粉末,这些是我都见识过的,可我们家院墙外那梧桐树连遭了三次雷,难道这也是你所为?我万难相信。”武岳阳两眼‘乱’转道。
灰袍老人豪气顿生,“好,我现下便招雷给你看!”





道魂 第六章 明争暗斗
老人来到‘洞’外,纵身便向‘洞’口边的巨石上跃去,他如一只大鸟般张开了双臂,右膝抬起,左‘腿’紧绷伸直,如嫦娥奔月般纵到巨石秃圆的尖顶。
武岳阳刚要叫好,可眼瞅着老人即将站定,不想他却掌拍巨石,打着旋飘飘落地,
“用力时牵动了伤口,不打紧。”老人若无其事道,说着他解开包扎伤口的绑‘腿’软布,‘露’出牛眼大的一处伤口,暗红‘色’的血早冲散了‘药’粉,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幸好没伤到骨头,子弹只是从小‘腿’外叮掉一块‘肉’,不过伤口较大,没法缝合,老人含了口酒喷在‘腿’上,又掏出金创‘药’敷好重新包扎。
“伤口本不大,这都是带着你奔跑时撕开的。”老人轻叹,他一把揽过武岳阳肩膀,“扶我到那边青石上去。”
“您老‘腿’脚不便,进山‘洞’歇息吧。”武岳阳望着山下劝道。
“我今日要给你开开眼,免得你看低了二爷爷。”老人轻推武岳阳,两人一起向那一人高矮的青灰突石走去。
武岳阳扶老人上了青石,老人稍作休息,吩咐武岳阳下去等候,“你到‘洞’口去,等我作法引雷时,不可‘乱’动!”
“我已相信你能引来天雷,你快下来吧,若被天雷击中,那可是要命的。”武岳阳一脸的关切。
老人冷笑出声,“能引得来雷,不能避得开雷么?速去山‘洞’,以软布塞住耳朵。”
武岳阳便不再相劝,他疾步跑回山‘洞’,躲在山石后边,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眼贼光闪动。
只见老人脚踏天罡步,手捏引雷诀,口念请神咒。如风车般在青石上游走旋转起来,他神情肃穆,如临大敌,身上的道袍
眼见四下里仍旧晴空万里,天上不见半片云朵。没有乌云,又怎么能来雷电?武岳阳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看青石上的老人,转头远望上下,他隐隐听到马蹄声和兵丁驾马的呼喝声。定是父亲派人来找寻自己,武岳阳生出一丝希望,他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接连着用舌尖‘舔’舐干瘪的双‘唇’,脸上似笑非笑,翘首张望。
忽地一个黑影落在武岳阳面前的石壁上,武岳阳回过头来,见老人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你笑什么?”老人不动声‘色’问。
武岳阳倏忽收了怪笑,捏着下巴道:“脸腮……还有些疼,稍作活动,哪里在笑。”
“‘激’我引雷,是为了招来救兵吧?”老人的声音沙哑低沉。
“二爷爷可不能这么冤枉我,跟你回龙虎山是我自愿,并不是你‘逼’迫的,我干嘛要引追兵来,且我已说过信你能招来天雷,是你自己定要演示给我看嘛。”武岳阳辩解道。
老人‘阴’着的脸立即风吹云散,好似秋菊绽放,他笑道:“你肯叫我二爷爷了?好!很好!”
“你原本便是我二爷爷,前面不知道,失了辈分,二爷爷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怪我。”武岳阳用眼角瞟着山下,讨好道。
老人道:“好孩子,快到山‘洞’里面去,爪子估‘摸’着要来搜山了,我要掩了‘洞’口。”
武岳阳焦急万分,却不得不走到山‘洞’深处。
老人出山‘洞’去,飞速搬过几块山石,摞放起来堵住‘洞’口。又折了些枯枝干草掩盖在上面,双臂一挥,卷起一层尘土,将这些石块和枯草做旧。又转过身去,连连挥臂,一阵风起,将‘洞’口附近的杂草吹‘乱’,遮盖了两人的脚印。他见兵丁渐渐上山来,连忙侧身挤进山‘洞’。
武岳阳本想呼喊求救,犹豫间老人已遮掩了‘洞’口钻进山‘洞’来,武岳阳懊悔不已,失了这个时机,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碰到下回。老人见他双眉凝重,便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十日八日便会长好,你不必担心。”
“哦……那也须得小心,眼下天气转冷,新‘肉’长得慢了。”武岳阳连忙含糊遮掩过去。
老人在山‘洞’内部将剩下的窄缝填死,整个山‘洞’立即便暗了下来。
武岳阳听着山‘洞’外面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急得坐立难安。老人听他呼吸急促,问道:“你怕黑么?”
“嗯……有些不习惯。”武岳阳道。
“稍等片刻吧,等爪子去远了,我们便推开‘洞’口。你来我这,这有几处孔‘洞’,向外能看见山下,你便不怕了。”老人道。
武岳阳‘乱’‘摸’着挪步到老人身旁,将眼睛凑到孔‘洞’上去。他看见十数匹马被拴在山脚,几个兵丁四散着搜上山来,最近的一个矮胖的兵丁竟爬上刚才老人做法引雷的大青石,站在上面四处张望,他多么希望那兵丁向这山‘洞’处看上几眼,可那兵丁转了两圈,对着远处大喊,“没有,去前面搜!”武岳阳恨不得立即跟老人学会诅咒,将那胖兵一双瞎眼咒成‘肉’包子拿去喂狗。
想到‘肉’包子,武岳阳的肚子便开始咕咕作响。老人从孔‘洞’处见兵丁去得远了,便起身推开遮挡‘门’口的碎石。他见武岳阳满脸疲倦,便摊开行囊,拿出两个饼子来,分给武岳阳一张,“咱们爷儿俩聊了一夜,填饱了肚皮,睡个大觉养足‘精’神吧。”
武岳阳道:“咱们要夜里赶路么?”
老人摇摇头,“要道怕早让爪子守住了,咱们爷儿俩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山‘洞’里住几天吧。饼子还够,水不多了,上山时我见山腰有口石井,天黑前去打些水回来吧。”老人说罢,仰头灌口水,将水囊扔给武岳阳。
武岳阳答应一声,白饼就着凉水吞满了肚子,他又乏又累,倒头便睡。老人怕他受凉,到‘洞’外抓了两捧干草回来,在长石上铺好了才让武岳阳躺上去。
这一觉睡到傍晚武岳阳才悠悠醒来,他‘揉’‘揉’鼻子,闻到‘诱’人的‘肉’香味。却见老人已架起一团篝火,正自聚‘精’会神地翻转烧烤着一只野兔,旁边地上是些收拾兔子留下的‘毛’皮和内脏。
老人一身本事,打只野兔自然不在话下,武岳阳也懒得问他经过。他一脸馋相挨过去,‘舔’着嘴‘唇’问:“嘿嘿,晚上有‘肉’吃了,熟了吧?这么香!”
“这便好了,稍等片刻。”老人不停地拨‘弄’着树杈。
武岳阳眼珠翻转,想起睡前老人让他去打些水回来,说道:“我去打些水回来吧,井在哪里?”
老人道:“你熟睡时我已打回来了。”
武岳阳拾起水囊,里面果然装满了水。外面天‘色’渐暗,武岳阳瞅瞅山‘洞’外昏黄的山坡,扭头问老人:“道人许吃‘肉’么?”
“有些许,有些不许,正一派的禁忌‘门’规没那么多。”他缩回树杈,将烤熟的野兔取下,撕下大半只野兔递给武岳阳。
武岳阳倒也不客气,抓过野兔就大口撕咬,老人则微笑着看他吃。
三口两口,一只野兔进肚,武岳阳抹一把油乎乎的大嘴,拍拍鼓起的肚子道:“睡足吃饱了,二爷爷,你再给我讲讲龙虎山上的趣事吧。”
“你倒是吃饱喝足了,我可是从你睡熟后一直忙着。看你睡熟,我下山去探路,果然见要道已遭封锁,回来时去了趟旁边的村子,在农户家买了这十斤饼回来。”老人拍着行囊道,“等我稍睡片刻,养养‘精’神再给你讲吧。”
“兵丁四处搜寻咱俩,你还敢进村买饼?”
老人眼皮微抬道:“改变形貌和声音又不费什么工夫。”
“……你不怕我醒来偷偷溜走么?”武岳阳好奇道。
“呵呵。我燃了安神香,你不睡够三个时辰哪能轻易醒转。”老人微笑着示意长条石下‘插’在泥土中的一截土黄‘色’的燃香。
武岳阳上前将香拔出,香头已被掐灭,可是不用凑近鼻孔便能闻到一股从未闻到过的香气,既有晨沐茉莉的淡洁芬芳,又有金钟菩提子的静幽清雅,更隐隐有股子陈年紫檀的清远飘渺。
“熄了篝火吧,免得夜里显眼。困了便睡,饿了自己拿饼充饥。如厕不可走远,山上或许有狼。”老人说罢侧卧在‘洞’内一块方石上。
武岳阳答应一声,便去搬石块封堵‘洞’口。
“你做什么?”老人道。
“我怕咱爷儿俩睡熟被狼拖了去。”武岳阳道。
老人倒不阻止他,任他胡闹。武岳阳将‘洞’口遮掩了一半,偷眼见老人慢慢睡熟,便没有继续搬石封堵山‘洞’。他坐回火坑旁边,假意烘烤炭火,眼睛不时瞟向老人。
时间过得很慢,武岳阳尤其觉得煎熬。外面圆月升起,山野间不时传出蝉虫瞿瞿的鸣叫声。脚下篝火早已熄灭,炭灰多半业已变冷,只有不到拳头大小的一块木炭仍旧透着红光。武岳阳竖起耳朵,他等到老人的呼吸逐渐均匀,将那半截土黄‘色’的燃香放在暗红的木炭上,山‘洞’里立即传出淡淡的香味。
武岳阳捏着鼻子,踮起脚尖,一步一步来到‘洞’口。他小心翻过碎石堆,轻走几步,等绕过大青石后,他立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连滚带爬地向山下狂奔。
月光穿过‘洞’口,照在武岳阳的二爷爷灰袍老人张元顺的脸上,他缓缓睁开了眼,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怪笑。




道魂 第七章 爷孙对赌
武岳阳咬紧了牙,顺着山势,头也不回向山下奔逃,风从他耳旁呼呼吹过,前面的山石转眼间就落到后头。他慌不择路,闷头直冲,树木和长草的枝叶划在脸上犹如刀割,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之前在老人面前绵羊般的文弱书生这时候仿佛变成了出笼的野猪,一头扎进草丛最深处。
老人出山‘洞’来,驻足稍听,很快选准了方向,只见他纵身而起,‘腿’不弯曲臂不摆动,直‘挺’‘挺’地迈开大步,追下山去。
武岳阳怕老人醒转追来,马路上没有树木遮挡,月光下极易显‘露’身迹,只好沿着马路,在过人高的长草里穿梭。
忽有山石滑落的响动,武岳阳赶紧伏身潜于草丛。
老人失了武岳阳的踪迹,急忙攀上身旁的大树,居高临下四处寻找。
武岳阳不敢稍动,他不知道刚才踏落山石的响动是由老人引起还是山上的野物所为,静静地候了半刻,除了蝉虫的啾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武岳阳惊起一身的冷汗,他大着胆子轻轻拨开芦苇杆,四处张望一番,不见任何人影。
武岳阳长叹一声,怪自己吓唬自己,转过身来便打算继续逃跑,这时却隐隐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头顶猛然一阵风起,响起呼啦啦风吹衣摆之声,再回头去看,却见老人如凭空钻出来一般,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
月光下,老人浅笑着戏谑般地看着武岳阳,“真是奇怪,小三子憨直粗钝,却怎么生出你这么‘奸’诈油滑的小子来?”
武岳阳逃无所逃,瘫坐在地上,并不答话。
“你不起来,要我拎你回去么?”
“你杀了我吧。”武岳阳道。
“我干嘛要杀你?你可是我的好孙子呐。”老人见武岳阳冻得直打寒颤,上前两步将武岳阳拉起,“夜里山风硬,快回去吧。”
“哼。”武岳阳甩脱老人的手,极不心甘地向山上走去。
回到山‘洞’,老人怕武岳阳着凉,封挡了‘洞’口,重新架起篝火。武岳阳赌气不理他,梗着脖子坐在火堆旁烤火。
老人揭开‘腿’上缠绑的软布,只见伤口又抻裂开来,血水顺着小‘腿’流进鞋袜里。
武岳阳见他‘腿’伤加重,心里有些不忍,他道:“别跟我耍苦‘肉’计,我根本不信你那些话,你放了我吧,你尽快去县里疗伤,我急着回家。”
老人停止包扎伤口,抬头皱眉道:“你不信我?”
“你那故事编得破绽百出,让人怎么相信?”武岳阳道。
“你倒说我听听,都有什么破绽?”老人道。
武岳阳正过身子来,直视着老人问道:“我爹回山见到‘奶’‘奶’病故是在什么时候?”
“宣统八年。”老人回答。
“长辈们习惯用老朝历,你说的宣统八年,即是民国五年,这时候大清早亡了,辛亥革命后中国东部沿海一带率先改革,废除封建旧制,龙虎山的宫观田产怕早让江西都督府收回了去,我听闻前些年曾有龙虎山天师举家迁至上海,住进洋人的租界,还成立了什么道教总会,这不会有假吧?那么龙虎山上的“三少爷复仇记”又是哪些戏子唱的好戏?”
“我以为你只是当故事听了,不想你听得这么仔细,这一段的确不是我疏忽遗漏了,是我故意隐去,你愿意听,我便说与你听吧。”老人微微感叹,脸上写满了落寂。他长叹一声,望着虚空继续道:“那是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爆发,各省先后宣布独立。转过年来,大清朝在内忧外患中终于倒下了,末代清帝溥仪很快退位,清朝灭亡,民国兴起。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任命李烈钧为江西都督,同年,江西都督府下令,取消龙虎山张天师封号,并取缔天师府所有的封地。
天师率众匆忙逃往上海,浩浩‘荡’‘荡’近百人的队伍中,只少了喜墨母子和留守活人坑的张元顺。喜墨执意留下,小三子仍旧在县上读书,喜墨则一人伺候着山脚的几亩薄地。
宣统五年……你所说的民国二年,北方旱灾。大总统袁世凯请天师祈雨,天师连夜赶到京师,立即登坛祈来一场大雨,轰动了全国。民国……”老人稍作停顿,皱着眉,换回他熟悉的清朝历,“宣统八年,大总统下令,恢复张天师封号,发还天师府产田,张氏族人得还祖庭龙虎山。
不巧这时大总统病重而亡,‘中华民国道教总会’始终未获朝廷承认,天师急于促成此事,或留在了上海求人疏通,或游走江湖筹措款项。是以出事之时,天师并不在山中。”
“在八个身具道法的道人看护下,有人能偷了宝贝去而不被发现,鬼也不会信!”武岳阳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况这八人布了八卦锁龙阵出来,以为牢不可破,有些轻敌,这便给盗贼留下了可乘之机。况且,这八人所布的八卦锁龙阵并非牢不可破。”老人黯然道。
武岳阳嗤之以鼻,“哼,算你编得周圆。可我好歹也要回趟家去,问我爹你所说是否属实。若爹娘同意,我定会
“你爹对宗族怨念颇深,他自己自然不肯
“我打定了主意不去,你若用强,我就饿死,你带我尸身回去吧。”武岳阳怒道。
老人被他气笑,“使泼耍赖么?亏你是个男子汉,也不嫌羞。”
“你不嫌羞,却只会恃强凌弱,你不使道术看看能比我强多少。”武岳阳满脸的不忿。
老人微微合眼,若有所思,片刻后盯着武岳阳道:“我不以道术欺负你,咱们公平比试一场可好?”
“比什么?”武岳阳毫不思索道。
“我想瞧瞧你的韧‘性’和耐力到底强不强。”老人似笑非笑地盯着武岳阳。
“必然要胜过你!”
“那咱们便比试这两样吧。”
武岳阳瞪着眼问:“怎么比?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老人对着篝火,揭开包扎‘腿’上伤口的软布,‘露’出伤口来,他说:“我这‘腿’伤起初并不严重,可接连着发力抻裂了伤口,若不尽快缝合施‘药’,怕熬不了几日,然我携带的金创‘药’业已用完。现下我便用此‘腿’与你对赌,我不饮不食,看能忍几日。”
“我又需做些什么?”武岳阳疑‘惑’道。
“你也陪我不饮不食。”老人道。
“那我不是占尽了便宜?”武岳阳歪着头道。
“让这便宜与你,你也赢不了。”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武岳阳担心老人反悔,急忙道:“你说话算话?”
“愿赌服输。”老人道。
“咱俩赌什么?”武岳阳又问。
老人瞥他一眼,“还能赌什么?你赢我便放你回家,我胜你便
“一言为定!”武岳阳道。他举手和老人互击一掌,两人就此开始了这场荒唐的赌局。
赌局开始后,武岳阳微微有些后悔,他怪自己醒来时没有多吃一些,肚子里那半只熏烧野兔不知道能不能帮他挨个三天两夜的。他寻思老人年老食寡,拼挨饿还真未必能赢过他,是不是中了他的‘奸’计。可又一想,老人‘腿’上的伤可是真真实实虚假不来的,这样的伤如果不加医治,怕是熬不过三四天的。退一步讲,自己即便真熬不过老人,等挨过三四天后认输便罢了,顶多虚弱些,吃饱肚皮仍旧活蹦‘乱’跳,可是老人若熬三四天,怕‘腿’是要废掉了,那时自己若要逃跑,他还怎么追赶?
想着自己赢也是赢,输也是赢,武岳阳安下心来,便不再琢磨逃跑,爬上长条石,仰卧在上面。
老人见武岳阳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禁问,“你觉得你胜算很大么?”
“不大也要与你赌。要不你尽早放了我吧,免得咱俩饿死在这山‘洞’里。”武岳阳翻身道。
12345...5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