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谱

    “你怎么带他们在外头待了这么久，万一冻着了怎么办”荣高氏抱着荣瑛，摸了他的手脸，都是热乎乎的，但还是抱怨道。

    “梅花，好看！”荣瑛手里攥着一枝三寸长的梅枝，上面的五六个花苞都鼓鼓的，有豆粒大。

    “这梅花还没到绽放的时候，现在就折下来，多可惜！”蓬莱被荣瑛缠着献宝，两只手指拈着梅枝，面露可惜之色。

    “小院里的梅花可是宝儿的心头宝，任谁都不许动一花一叶，竟然肯折了一枝梅花给瑛哥儿玩儿，可真是稀奇！”荣曜看着荣宝儿笑，“什么时候宝儿能折枝梅花，给爹爹插瓶赏玩爹爹书房里的梅瓶正空着呢！”

    “爹爹，你书房里的梅瓶比我都大一号，难道要我把梅树都砍下来给你赏玩”荣宝儿怒了，“那可是我出生时候，爹爹亲手栽种的，您真的舍得”

    “原来是因为梅树是爹爹亲手种的，所以宝儿才舍不得呀”荣眺跟着凑趣。

    “还是二叔懂我！”荣宝儿嘟着嘴说，“哦，对了，有些事，我要跟你和爹说！”

    翠衣和白果两个人抬着樟木箱子，早就在一旁等了半天，看着荣宝




第九十五章，憋屈的袁敏行的报复
    “哪里是糗事，是趣事！”荣眺看着荣宝儿笑，“那时候家里就你一个小孩子，你祖父母喜欢的不得了，不管你怎么闹腾，都是好的，你祖父院子里的花，就没有开到自然败的时候！尤其是黄色的素馨花！”

    “是啊，那时候啊......”荣曜跟着感慨。

    荣宝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看荣瑛吃完了，给他擦了嘴，借口替他换下脏了的衣服，抱着他和珍儿，避到了梢间去。留下荣曜，荣高氏和荣眺三个追忆荣宝儿的童年，蓬莱不知道这些事，就坐着带着笑听着，时不时的感叹一下，她一直在深宫长大，宫规森严，从来不敢行差踏错，竟然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孩子可以这样调皮淘气。

    “那年，我们带着宝儿去玄静观踏青，正好碰上了袁文荣公带着敏行也去了，两个小的争着吃带骨鲍螺，敏行比宝儿吃得少了一个，就急了，扑上来咬了宝儿一口，我们宝儿也急了，把他推到在地上，骑在敏行身上，抡起拳头就打，敏行竟然都没能挣脱宝儿！”荣曜想起来还笑得前仰后合的，当时袁文荣公在一旁笑着看，一点都不急不恼，要不是袁敏行的亲娘从中反对，两个孩子当时能定下亲事，宝儿之后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磨难。

    “那时候宝儿多大就和袁敏行认识了”蓬莱今天才知道，荣曜看中的女婿人选，竟然是袁敏行，而且，看这意思，袁敏行对荣宝儿也是有心思的，这门大好亲事，今天却坏在了钱老夫人身上，真是可惜。

    “那时候他们俩也就四五岁，都是小孩子，后来袁文荣公仙逝，两个人就没再见过面！”提起往事，荣曜不无遗憾。

    钱家，正院梢间里，钱老太爷满脸堆笑的哄袁敏行，“乖乖外孙，你不要跟外祖母生气，她是脑子糊涂，可是性子并不刻薄恶毒，有外祖父在呢！等荣家丫头过了门，绝不会苛待她的，你放心！”

    “我的亲事都黄了，还说什么过门不过门的”袁敏行面沉似水，手里的茶杯都捏坏了三个。

    “那个和离的妇人有什么好的”钱老夫人也气恼的不行，坐在那里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嘴里低声絮絮的念叨，“我娘家嫂子的孙女儿，今年才十四岁，长得花儿一样，极擅长针黹女红，又懂得三从四德，还是黄花闺女，哪一点不比那个再醮的强我就不明白......”

    “你闭嘴！”钱老太爷一声怒吼，就让钱老夫人一哆嗦，从炕沿上滑落到地上跪着，“你娘家哪里有什么好孩子你哥哥脏的臭的塞满了一屋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侄子侄女有哪个是干净的也就你这个睁眼的瞎子，眼睛里看不见，不辨是非，不识好歹，人家恭维你几句，说几句甜话哄你，你就把人当成知心的，只当人家嘴里说的都是真的！”

    “我......”钱老夫人还要争辩，钱老太爷当着一屋子儿子儿媳，孙子孙媳的面，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她的脸上。

    “今天，我若是不能给荣侯爷一个交代，敏行的亲事，就会被你给搅黄了！”钱老太爷牙咬得喀喀作响，“临去凤翔侯府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我以为你是真的把我的话听进了心里去，没想到，你一向是个性子软弱，没有主见的，今天倒是硬气了一回儿，为的就是搅黄了敏行的亲事，好把你娘家那没人要的破鞋塞给他，祸害我的孙子你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呼啦啦，地上跪了一群的子孙，却没有一个替钱老夫人说话，只是磕头请钱老太爷息怒，钱老夫人虽说一向是糊涂性子，着三不着两的也不是一两日了，可是钱老太爷从来没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今天钱老太爷是真的气急攻心，才对她动了手，钱老夫人手捂着脸，被牙齿咬破的腮帮子流了血，嘴里满是咸腥。

    “你们都出去，到院子里等着！”钱老太爷抖着手喘着粗气，低头看着泪流满腮，却毫无悔意的钱老夫人，“今天，我要好好尽尽为夫之道，好好教导教导你们母亲，若是教不好她，我怎么有脸面，再去凤翔侯府，替敏行求亲”

    “爹！”钱家大爷既担心钱老太爷急怒伤身，又担心他再出手伤了钱老夫人，就想留下来。“我......”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再对你们母亲动手！”钱



第九十六章，小定已定
    “辛苦舅舅，还要麻烦您跟外祖父去说，敏行的事，多劳外祖父费心了！”袁敏行退回到院子里，对着钱家老大躬身行礼，事关自己的亲事，此时就算让袁敏行跪地磕头，他都心甘情愿。

    “哎......”钱家大爷看着袁敏行乖乖的进屋睡觉去，心里又是一叹，袁敏行这性子随了谁呢能屈能伸，偏又记仇，只是不知道，等他的亲事定了，会怎么在钱老太爷面前折腾呢！

    袁敏行一夜乱梦，数次惊醒，都是因为梦到婚事不成，第二天一早，顶着两只青黑的眼圈，在钱老太爷和钱家大爷玩味的眼光里，面不改色的吃了点心，然后踏着星光，去宫里当值了。

    清早起来，荣高氏端着一碗燕窝汤喝了两口，剩下的都灌进了荣曜的嘴里，“奇怪，今天的燕窝汤怎么味道这么淡”

    “哪里淡我怎么没喝出来”荣曜抹抹嘴，等吃了早饭，转头找了机会，吩咐隆福，“今天夫人胃口不开，吃什么都没味道，你去找清虚道爷来府里，给夫人看看！”

    “隆福叔你等等！”荣宝儿出来，喊住了领命就要走的隆福，“厨房里有做好的肉食，你装一食盒带去，不然，恐怕难进道爷的门！”

    “宝儿说的是！”荣曜扶额，“你赶紧去厨房吧，道爷有些日子没来，嘴里恐怕都淡的没肉味儿了！”

    隆福扑哧一声笑了，清虚虽是出家人，既不贪恋钱财，又不喜爱美色，但是荤腥一样不忌，反而嗜食酒肉，不喜欢素食，要求他出手，没有酒肉敲门，他才懒得理你！

    隆福带着食盒，坐着马车进了玄静观，眼看着清虚抱着比脸大的酱肘子，啃得满头满脸的油，直到只剩下一根啃得发亮，连筋头都没剩的骨头，才洗漱干净，换了衣服，捧着肚子躺到马车上，响亮的打着饱嗝，慢慢往凤翔侯府走。

    等钱老太爷坐着马车，到了凤翔侯府门口，看到迎接出来的荣曜，一脸的喜气洋洋，却又强自镇定着，不让嘴角翘起来的模样，心里疑惑不解，难道是为了荣宝儿跟袁敏行的亲事将定，所以欢喜可是他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了！反观府里伺候的人，也都跟荣曜一般无二，钱老太爷看着他们努力压抑着的欢喜，心里觉得十分怪异。

    “老太爷光临寒舍，真让鄙府蓬荜生辉，啊，哈哈哈！”荣曜把着钱老太爷的手臂，亲自搀扶他往里走，脸上的笑意再压制不住，笑得如春花灿烂，钱老太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荣侯爷，您府里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老朽也跟着欢喜欢喜！”钱老太爷品出来了，凤翔侯府的喜事，绝对不止定亲这一件，索性不再猜谜，询问出口。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适才清虚道爷诊出拙荆有了身孕，我府里又要添丁了而已！”荣曜努力轻描淡写，语气却带着欣喜和得意。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钱老太爷立刻笑得满脸花开，语气真诚又惊喜，“原来好事成双，再正确不过了！”

    “好一个好事成双！”荣曜哈哈大笑，“借老太爷您的吉言，本侯今天就让它好事成双！我记得您昨日选的三个吉日里，有腊月十九那日清虚道爷说那日是个云淡风轻，晴空万里的好日子，不如咱们就定在那日，下小定礼，如何”

    “侯爷果然是个直爽之人，既然清虚道爷都说腊月十九日好，那就定在腊月十九日！”钱老太爷心里一松，也真心的笑开了，“既然小定的日子定下了，那何时请期，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老太爷也太心急了些，咱们还是先把小定的事宜商议妥当，之后再慢慢研究后续的事吧！”荣曜哈哈一笑，拉着钱老太爷到了书房落座，“我酒窖里藏了一坛六十年的好杜康酒，一直没舍得开封，今天老太爷可要跟我一块儿尝尝，若是真的好，小定那日，就用这个招待宾客！”

    “夫人，姑娘，老夫人到了！”寿嬷嬷手里端着才煮好的果子露，笑着进屋禀报，“老夫人说，不让您二位出去迎接，她自己找得到路进来！老夫人还带了许多东西，厨房里的人都忙着搬运，累的额头上都冒着水汽呢！”

    “我不是让我娘不要带东西来吗家里什么都有，我娘人过来就好，带那些累赘做什么”荣高氏哭笑不得，想要下地穿鞋，被寿嬷嬷按住，抬着腿又送回到炕上坐好。

    “那是因为我姥娘是娘的亲娘，就像是您待我一样，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荣宝儿一



第九十七章，凭着经验老道，抓住了爬墙的袁敏行
    “我想也是，不说你这些年，收了许多陛下和娘娘的赏赐，单说你两次出京平叛，还不知道攒下了多少家底，我也是白操心！”钱老太爷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茶梗。

    想着长智那个财迷，管着袁敏行的家底，不论钱老太爷怎么换着花样的探问，长智就是笑眯眯的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说，还是长礼稍微透了些底细，说是袁敏行衣食无虞！这个衣食无虞，真是用得好！明明长仁痛快的说了，可就像是放了个屁，比什么都没说也不强什么，还多了一股子臭味！

    “外祖父！”袁敏行摸着鼻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还有事情要求外祖父帮忙！”

    “有话说，有那什么放！”本来打算说屁字的，单说当着孙媳妇的面，钱老太爷话还是在嘴里转了弯。

    “我既然定下了亲事，那成亲之后，总不能住在金鱼胡同那个小宅子里，所以，还请外祖父费心，替我好好挑选一个宅子，要树木繁茂，院子里有活水，能养出好荷花的，屋子也要雅致宽敞的！最重要的是，宅子要离凤翔侯府近一些，好方便我不在家的时候，宝儿能回侯府去，跟她娘和妹妹说说话，也免得她寂寞！”

    “出嫁了的女人，没事就往娘家跑！哪有这样的规矩”钱老夫人突然开口。

    “闭嘴！”钱老太爷一声低吼，钱老夫人立刻闭紧嘴巴，身体往后缩，尽量降低存在感装死。钱老太爷回头对袁敏行又是慈祥的模样，“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买宅子的钱，就由我来出，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院子买好以后，收拾打扫，添置家具，修葺翻盖等一应事务，全都交给舅舅我！”钱家大爷立刻跟上，“你的喜好，舅舅我还是很清楚的，我保证能让你满意！反正我现在清闲的厉害！”

    “还有哥哥我，跑腿交割什么的，你就交给我吧！”钱家长孙跟着凑热闹，还拉上了小五，“还有小五，有我们哥俩在，你就放心吧！”

    “我要是道谢，就显得见外了，可是要不说一声感谢，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袁敏行心里热烫，站起身团团一揖，“那就辛苦外祖父，舅舅和表兄弟们了！”

    “好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到我院子里来，我们好久没手谈了，实在是有点技痒！”长孙因为媳妇终于有了身孕，心里的欢愉之情，不好当着父亲和祖父表露太过，但憋着也着实难受，就想着在袁敏行面前，显摆一下，才能舒服一点。

    “去吧，去吧！”钱老太爷挥手赶人，正好他心里有几处合适的地方，想要跟钱家大爷商议一下，还有钱老夫人今天又说错了话，需要惩戒，当着孙子辈的面却不大好。

    荣宝儿看着人把正院东厢房收拾出来，给高卢氏老夫人居住，吃了晚饭，本来打算带着珍儿回去小院里住，没想到高卢氏老夫人却不同意，坚定的把珍儿留在东厢房，跟着自己住。

    “娘，珍儿还小，晚上又要吃奶，又要换尿布，您一向浅眠，又要照看她，反倒耽误您休息，还不如把珍儿交给宝儿照顾妥当！”荣高氏心疼亲娘，就劝她把珍儿交给荣宝儿照看。

    “有奶娘，有玉桂，能劳动我什么宝儿自己还是孩子，怎么能让她来照看珍儿”高卢氏老夫人皱着眉头，表示不同意，“我拉扯大了你们兄妹不说，你哥哥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是我带大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成”

    “娘......”荣高氏还想再劝，被高卢氏捂住了嘴。

    “你府里的事，交给宝儿，珍儿的事，交给我！其他的事，交给你们侯爷，你给我老实养胎，就是你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岳母大人说的是！”荣曜笑了整整一天，还觉得不够，“清虚道爷也说过，你这时候还是以安心养胎为重，别的都交给我们，你不要操心！”

    “是啊，娘，你放心，有寿嬷嬷和隆福叔帮我，我保证小弟弟出生之前，府里一定会平顺安稳的！”荣宝儿也跟着劝荣高氏。

    “好了，我知道了！”荣高氏嘟了嘟嘴，撒娇的样子连荣宝儿都看呆了。

    “时候不早了，宝儿回去睡吧！”荣曜挡在荣高氏身前，对荣宝儿说，“瑛哥儿被你二婶接过西院去住了，你今日难得躲个清闲，早点休息，家里的事情，还需要你明日起早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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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大雪
    “你就是想，也没机会了！”高卢氏恨恨，“媳妇都娶到手了，你还跟我卖乖！懒得理你，我带珍儿回去睡觉！”

    “外面风雪很大，给老夫人找件厚实的披风穿上，珍儿也是，用厚被子包好了再带出去！”荣曜急忙吩咐寿嬷嬷，“东厢房的炕烧好了没有赶紧封了火，别让老夫人过了炭气！”

    “侯爷放心，大姑娘早就安排妥当了！”寿嬷嬷一面忙着安排玉竹带着白芨她们，伺候高卢氏和珍儿穿戴，一面笑着回答。

    “我们宝儿，可比她娘当年有出息多了！”高卢氏瞪了荣高氏一眼，才抱着珍儿出门去。

    “宝儿怎么就比我强”荣高氏低声嘟囔，却没逃过高卢氏的耳朵。

    “至少没被敏行那小子给勾得魂不守舍！不认爹娘！”高卢氏老夫人在外面，一声狮子吼，荣高氏和荣曜齐齐缩了脖子，不敢再言语。

    高卢氏见他们夫妻认怂了，才昂着头，带着人回去东厢房休息。寿嬷嬷伺候高卢氏洗漱完毕，看着她跟珍儿都安置了，又拉着玉桂左叮咛，右嘱咐了半天，才放心回了正房。

    北风呼啸了一夜，一团团的雪落下，像棉絮一样砸在地上都有声音，袁敏行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留下的浅浅脚印，就被完全覆盖，毫无踪迹。第二天早上卯时，风停雪住，翠衣推门想去要热水，好伺候荣宝儿起床洗漱，谁知道雪被风吹着，穴在了门口，足足有三尺厚，无论翠衣如何用力，都推不开房门。

    眼看屋里准备的炭就要烧完了，炕也渐渐冷了，翠衣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要是冻着了荣宝儿，那她怎么对得起夫人和侯爷的托付

    “翠衣，你不用担心，不出一刻钟，隆福叔就会带人来解救我们了！”荣宝儿穿好衣服，抱着手炉宽慰翠衣。

    “要是真是像姑娘说的那样就好了！”翠衣心里觉得慌乱，又找不到事情可做，就抢了白果手里的帕子，替她绣起来。

    “翠衣姐姐，那个是我自己绣着玩儿的，给姑娘绣的在箱笼里收着，我这就去取来”白果看着自己的‘心血’，被翠衣绣成了根本不是想要的模样，心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