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山河半缘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享耳满城
看着走的越来越远的父亲与宇文晋,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小小的移动的黑点,直到消失在宫门口,孙怡然才明白自己是切切实实的被丢弃了。“这回,你可是满意了吧”太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那声音如一股子冷风灌在她的腔子里头,让她从里到外的寒冷,刚刚在皇上面前的那股气势全然不见了,只剩下心底生出的惧意。
见她没有回答,太后捏了捏她单薄的肩膀,说道:“没想到晋儿夺嫡之路竟然是因为你而充满了荆棘,你还嫌不够吗做人要知足,你的本分就是做好端亲王妃,而不是将自己的感情放在首位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么浅显的道理竟然还不懂得吗”她感觉到异常的冷,这秋日的黄昏竟然有如此冷冽的风吹过她的心口,原来要的多也是过错,原来安分守己就是可以要名分而不要爱,她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竟然选择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又拼命想要得到他的爱,最后什么都没有落到自己的手里,终日在痛苦里头挣扎。
“太后娘娘,为什么没有让父皇下令休掉我,父亲已经成为了云州知府,对宇文晋再也没有助益了。”太后横了她一眼,心中不免摇头,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得聪明一些,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如果非要纠根刨底,最后就算获得了答案,也不会高兴。
第一百五十章 以为深情
沐垚扯出两张纸,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上中书省和礼部之后,让墨荷拢起一个火盆,将那两张纸丢在火舌中,任由它们被吞噬着,就让当初将吏部丢在火盆中一样,提着的那一口气要一点点的松的,过程漫长而悠远,只有耐得下心性儿的人才能够一步步的走下去。宇文翼站在她的身后,唇畔涌起一抹笑容,对着盛萧然说道:“如今,就剩下兵部了。”
沐垚看着成为火盆里头的灰烬,对着墨荷嘱咐着:“倒了吧。”转过头来对宇文翼说道:“兵部可是一步险棋,要从长计议,定然要将蒋家的案子扯出来,将太后扯进去,如果不能万全,就会给人反击的机会。毕竟最近牵扯到端亲王府的事情太多,宇文晋的势力逐渐的被削弱,想必太后那边也定然不会就此罢手的。”
荃儿也点头,说道:“依照太后的性子,恐怕也在找我们这边的错漏,还是小心为上,依照我看不如停一停稳一稳吧。”荃儿近来担忧的狠,这才不到半年的功夫,宇文翼手里的势力大增,而宇文晋手里可用的却在不断减少,太过于急功近利,可能会把人逼急了,而且皇上的疑心病那么重,也难保不会起到什么其他的心思,如果真的被皇上怀疑,岂非得不偿失。
沐垚也点点头,说道:“那就细细的策划着,咱们这边也要小心为上,就像荃儿说的,太后一定会找到我们这边的错漏,也要小心应对才好。就算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太后的手里,也要镇定,胜算目前还在我们的手里,千万不能慌。”宇文翼握住了沐垚的手,说道:“好了,别想太多了,休息几天不好吗礼部的宋诗源本就是我们的人,如今成为了礼部尚书,到底是好事情啊。”
“宋诗源,便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坐稳吧。好好做这个尚书比什么都强,暂时不要用他,以免引起父皇的怀疑。”提起这个宋诗源沐垚又加了一句,宇文翼不由得叹气,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看来蒋家的仇一日不报,你便一日不得安宁啊。”
沐垚低眉敛目没有再说话,宇文翼说得对,蒋家的仇恨,佑儿的仇恨都横亘在她的心间,让她从晨起便会想着,一直到日暮,没有一日丢开过手,无论别人怎么劝说,她都不能够放下一日,甚至一刻。“王爷、王妃,淑和公主与江公子过来了。”赵思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沐垚闻言站起身来连忙将他们两个人让了进来。
宇文淑在宇文素大婚之后便与江昱豪回了一趟老家,说是祖父的十年丧期要回去祭祖,来来回回也十几日未曾见了,沐垚握着宇文淑的手,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还不在家歇一歇。”江昱豪拿出两盒野山参,放到桌子上,说道:“淑儿去了这十来日了,很是惦念着王爷王妃,所以定要今日过来。”说罢将那两盒野山参推到宇文翼和盛萧然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从老家里带回来的,想着给你们送来,补一补身子。”
沐垚微笑着接过,说道:“此番回去,家里可安置好了”江昱豪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道:“父母早亡,家里的亲宗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以后可能除了丧期,便不会再回去了。”江昱豪的父母过世的早,而淑儿在皇族中又算是个死去的人了,皇上不能多问,丽贵妃不敢多提,所以两个人无依无靠,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便是宇文翼与沐垚两位兄嫂,后来便又加了荃儿与盛萧然。
听了江昱豪的话盛萧然也不免有些感慨,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无父无母,不过还好,自己有一个姐姐,虽然不能在人前相认,但彼此知道就算是个依靠了,忍不住对着江昱豪说道:“不必伤怀,我们都是一样的,彼此依靠也未尝不可。”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几个人正说着,赵思远的声音又传来,说道:“礼亲王与王妃过来了。”沐垚与荃儿连忙收起了宇文淑带回来的野山参,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这怎么都过来了。”宇文素进到屋内便笑道:“我府里头的人说好像看到了淑儿姐姐家的马车过来了,我便知道淑儿姐姐回来,便带着伶伊一同过来看望。”
刘伶伊跟在宇文素的身后,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衫,外披着一件灰鼠皮领子的同色梅花暗纹披风,卷口处都用银色的丝线锁了,显着整个人都亮了几分。宇文淑还从未曾见过这位弟媳,仔细的打量着她。果然是生的俊俏,柳叶般的眉毛浓淡相宜,不大不小的眼睛含着脉脉柔情与善意,小巧的鼻子娇俏可爱,连微微扬起的唇角都让人看着舒服,配上一张还未褪去稚气的鹅蛋脸庞,当真是一位美人,难怪宇文素在生死关头还惦念着她。
宇文淑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没想到生的这样好看。”刘伶伊被宇文淑夸赞,脸庞一下子便红了,更是透着可爱,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淑和公主夸赞。”宇文淑忙扶起她,说道:“不必如此客气,我已不再是那宫城里头的人,也不是什么公主,你以后叫我姐姐便好了。我们之间也不必那么多的规矩,随意一些便好。”
沐垚也拉过她,让夏至搬了个椅子在自己身侧,扶着她坐下说道:“你刚刚嫁给素儿,还拘谨着呢。日子长了便知道了,这屋子里头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着自己。”宇文素也在一旁点头,看着刘伶伊的眼神充满了爱意,说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哥哥姐姐,我在府中与你都说过的,我们都是一体的,该如何便如何就是了。”刘伶伊微微展开笑颜,点头称是。
众人都落了座,宇文素拿起一杯茶递到刘伶伊的手中,又择了一枚柑橘拨开放到她的面前,弄得刘伶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直说:“不必顾念着我。”宇文素笑了笑也没搭腔,而是对着宇文翼说道:“七哥,这次孙孝清被贬到云州去做知府,真是大快人心。虽说父皇没有直接杀了他便宜了他,但是能出京也算是好的了,端亲王的势力也算是去了大半了。”
宇文淑坐在一旁听着,说道:“对啊,这次我回来便听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才十几日的功夫,怎么父皇一下子便发落了。”宇文素听到这话,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将孙怡然带着孙家的府兵围堵了宇文晋私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宇文淑。宇文淑皱着眉头听罢,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一切竟然是因为端亲王妃了”不知道宇文晋如今想来是否会后悔当初竟然放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为了大位而娶了那个女人,当然这句话她并未曾说出口,宇文晋的事情一直都是沐垚心中的伤痕,即便是早就结了痂,依然会有一个疤痕在那里,既然知道又如何能够开的了口。
“真的是因为孙怡然吗我倒觉得孙怡然的过错在于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狠心罢了。”荃儿紧接着开口道,在这桩公案里头,荃儿竟然一改常态不再去责怪孙怡然,而是满心都觉得宇文晋是那么的可恶和不可饶恕。那日在大殿里头的事情,盛萧然安插在大殿内的小内监听了个完全,又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盛萧然与荃儿,只不过到了宇文翼和沐垚那里便将有些话隐去没有说了,那里头就包括宇文晋所说的那些话,他心中忘不了沐垚,念兮是他的一种慰藉。这种说辞真真是让荃儿从里到外的恶心,孙怡然也算是瞎了眼才会爱了这样的男人。他借助了孙怡然家族的势力为自己添砖加瓦,却又不能善待她,虽说孙怡然的性子的的确确不招人喜欢,但是已经娶进了门就不能好好的对待吗好歹孙怡然也是个女人,同样身为女人的荃儿,知道夫君的爱才是女人所追求的一切,不是那些名利。而没有夫君的疼爱,绝望了的人才会退而求其次的作出其他的选择,或者是高高在上的权势,又或者是拼尽全力的去挽回。
而孙怡然不过就是选择了第二种,她希望宇文晋的心能够落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是假装的,也能让她高兴。可是无论她怎么做,宇文晋心心念念的却依然是别人,宁愿选择一个替身,也不愿意回到王府里面对她这个妻子,荃儿想着换做是自己的话也不能泰然处之吧。
那宇文晋对沐垚又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深情吗未必吧,他的深情或许只是他自己眼中的深情吧,他如果真的那么爱着沐垚,忘不了沐垚,那为什么当初那么绝情的选择了孙怡然,选择了权位,那时候他顾念过沐垚的心情吗顾念着她在流血的心吗顾念着她结痂了还在渗血的伤口吗如果不是宇文翼的百般疼爱,来一点点的弥补了沐垚空荡荡血淋淋的心,那沐垚要在那么难过的境地里呆上多久她还能从那悲惨的深渊里爬出来吗这些他都没有在意过,还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当真是可笑极了。一个男人竟然能够虚伪到如此地步,枉费了当年沐垚对他的情谊,也枉费了孙怡然对他的情谊,更是辜负了在他身边甘愿做着替身的念兮。
盛萧然看着荃儿,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意思,生怕其他人也听出来,忙睨了她一眼,荃儿这才稳了稳心神,清咳了一声说道:“不管怎么样,端亲王现在已经一点点的跌落了,所以想要踩下他才是我们下一步该做的事情。”刘伶伊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深觉复杂,心中不免有些疲累,自从嫁给了宇文素,他眼中看向自己的时候有光,一谈起宇文翼的夺嫡之路时光芒更甚,她是个生性单纯不喜欢复杂的人,如今却也不得不搅在这风云里,难免觉得力不从心。
感受到了刘伶伊不知所措的目光,沐垚忙睨了宇文翼一眼,试图让他们止住话头,说道:“今日,淑儿还是第一次与九弟妹相见,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几个男人出去转转吧,我们在这儿说说话,和淑儿也好久未见了,也让伶伊好好的与我们亲近亲近。”宇文素有些懵,不知道沐垚为何转变的这样快,宇文翼确是明白的,忙拉着他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笑着说道:“不会让你的小媳妇儿受了委屈的,看你一脸不舍的样子。”宇文素一脸的不好意思,忙道:“哪有哪有啊。”
待他们都出去了之后,沐垚将盛着果子的蝶纹琉璃碎花盘子向着刘伶伊的面前推了推,挂上温柔的笑容说道:“你莫要见怪,素儿就是藏不住话的性子,想必这些日子,也对你说了许多吧。”刘伶伊不解沐垚的意思,怯怯开口道:“倒是说了一些,我也只是听着。”宇文淑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你别见怪,皇家这样的事情很多,时间久了你便会习惯了。我们对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复杂的事情,也有很多的不得已而为之,不是你想不去争抢就可以不去的,多少人在推着你走。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罢了。”
沐垚看了宇文淑一眼,微微点头:“淑儿说得对,既然嫁到了皇家,你便一定会接触这些,要试着去习惯,去适应,不过就算你适应不来也不要紧,不去阻止素儿就好,就将这一切当做是他的愿望,不能帮他实现,便看着他实现吧。”刘伶伊叹了口气,抿着嘴唇说道:“谢谢各位姐姐提点着我,这十几天我也是看的明白,王爷的心思在朝政上,也在百姓上,每当说起这些的时候他都会很高兴,我既然是他的妻子,自然会支持他,愿意为了他而放掉自己的不适应。”
第一百五十一章 “置身事外”
十月十五那日,宇文晋的庶子出生了,身为孩子母亲的念兮就只看了孩子一眼,那孩子便被宫里头的嬷嬷抱走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相见之日。孙怡然依旧以她出身为由阻止着她进入王府,可是念兮已经不在意了,其实她也从未曾在意过是否会去到王府里,之前想着只要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便是好的,等有了身孕之后想着孩子就是自己的一切,可是当孩子也被抱走之后,念兮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便垮塌了。
她终日里坐在床榻上流着眼泪,手中拿着的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给自己孩子做的棉衣,那是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做好的,衣服的面选的是最最柔软的宝蓝色苏缎,上面绣着小老虎和小狮子,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健康健壮精精神神的长大,因为孩子的皮肤娇嫩,所有的线她都费劲了心里隐藏在了衣服里头,确保摸着没有一点点刺手的感觉才算是完成了,可是自己的孩子却根本没有机会去穿上它,一想到这儿心口就疼的好像被人扯动着一般,酸涩难忍。
宇文晋不停的劝说着她,对她说孩子在太后那儿是最最安全的,任谁都不能害了他,他会健健康康的长大,而且承诺每十日便会命人去为孩子画像,带回来给她看,而宇文晋也会每日入宫去陪伴着他成长,绝对不会丢弃他不管,他的身份虽然是庶子,但养的一定比嫡子还要金贵。
而念兮没有一句话,无声的眼泪,让宇文晋也很是不知所措。现在的念兮看到宇文晋的时候心情是无比的复杂的,她深爱着这个男人,却又特别的恨他,如果不是他,她便不会与自己的孩子分离,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有心爱的孩子,他一直都将她作为替身,念兮从看见蒋沐垚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宇文晋对她只是将她看做了另一个人,可是爱情里,没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讲。即便是知道他爱着的人是蒋沐垚又能如何,只要他留在自己身边,自己爱着的人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一种幸福。
直到孩子被带走的那一刻念兮才明白自己错了,自己大错特错了,到最后一无所有的人是自己,她在这场博弈中连自己都丢失了,永远也不可能找回来,她将自己的心遗落在了宇文晋的身上,原来绝望竟然一直伴随着自己,只不过现在才知道那一直陪着自己的难过叫做绝望罢了。
当宇文晋拿回了孩子第一张画像的夜里,念兮抱着孩子的画像跳到了院落后边的深井里,她留了一封信给宇文晋,说会化作一缕幽魂守护在孩子的身边。
荃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免唏嘘,而刘伶伊竟然因为这个从未曾见过的女子流下了眼泪。沐垚虽然没有哭,但是内心也是震撼的,这是对什么都没有了念想的绝望将她推到了那口深井里吧。她就像是一粒尘埃一样在这偌大的京城中陨落了,并未掀起一丝波澜。宇文淑说不知道她死的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人怎么能将一切寄托在死上呢如果活着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孩子,可是死了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哪有那么多的幽魂,谁又能保证连一盏明灯引路都没有的幽魂真的能够守护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宇文晋从那以后便将那座宅院变卖了,在王府的后院中辟出一间屋子,将念兮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搬了过去,又落了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进,他还是每十日便请人为孩子画一张像,送到属于念兮的那间屋子里头去,坐上一会儿陪她说说话便又离开。孙怡然多么想将那间屋子烧了,烧个精光,什么都不剩下。可是自从自己的父亲被贬出京,她似乎也长大了许多,原来君恩果然似流水,皇帝的一句话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一个家族的生死,连带着他身后的所有人的生死。她也累了,觉得力不从心,不想再争取宇文晋的爱了。就这样吧,这样度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死了可以名正言顺的与他葬在一起。
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寒冷,北方的宁州受了雪灾,皇上很是忧心,宇文晋自告奋勇的便要去赈灾,可是皇上心疼他刚刚失去了爱妾,孩子又小,并未曾答允,奈何宇文晋一定要去,其实他也是想要暂时的逃离京城,不让自己又心思去想,他本以为他对念兮没有爱的,可是当她去了才明白,她虽然是沐垚的替身,但她也是她自己,是念兮。每当看见窝在太后怀里笑着撒娇的孩子的时候,总会觉得念兮就在身边一同看着,神情都难免会恍惚,所以他想要逃离,哪怕只有一两个月的功夫。
因为冬日的寒冷,絮漓已经感染了两次风寒,沐垚心疼的狠,终日里也不出门,更没有心思去想宇文晋与太后的事情,每日守在絮漓身边,半步都不离开。佑儿已经离开了自己,絮漓就成了唯一的命,看着她小脸儿红彤彤的,时而发抖的样子沐垚觉得心都要碎了。江昱豪每日里也会带着宇文淑过来探望,根据絮漓的脉象来斟酌着药方子。
絮漓偶尔好一些的时候就会窝在絮漓的怀里听着她讲故事,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吵闹,沐垚知道她难受,更是不敢丢开手,便将宇文翼撵去了书房睡,让絮漓搬到了暖阁里头日夜照看着。而盛萧然那边也是到了年底的缘故,更多的时候就是照看店里,拢一拢全年的账目,荃儿也只能几日才得了空来一回。
这日,荃儿跟着江昱豪与淑儿的马车一同到了襄王府,看着絮漓依然窝在沐垚的怀里睡着,心中也不免心疼,她也是有女儿的人,明白为人母的心情,孩子生病还不如母亲自己生病,恨不得什么都替她抗下。荃儿想要伸过手将絮漓抱过来,说道“你这成日里这么抱着,想必也窝的难受,我看你都瘦了一圈了,你且歇一歇吧,我抱着她睡一会。”
沐垚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絮漓现在特别容易醒来,索性就别换了,你这几日也忙得很,坐在那儿咱们说说话吧。”江昱豪给絮漓诊了脉便出门斟酌着药方子,孩子不比大人,下药不能太猛,所以好的也是慢些,何况现在的天气光是冷,京城里竟很久都没有下过一场雪了,如果下了雪,可能还会好一些。
荃儿也没有多家强求,而是拉着淑儿坐在了沐垚的对面,说道“最近朝中也是忙得很吧,听萧然说翼哥哥每日回来的也是很晚。”沐垚点头,有些无奈,说道“皇上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总是会力不从心,王爷总是要多担待些的。”宇文淑一脸的担忧,说道“我也想进宫去看看父皇,可是却始终不敢,我怕父皇看见了我生气。”
沐垚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身为女儿而不能尽孝的心情,说道“最近我也很少入宫,所以见到丽贵妃娘娘的机会少,等絮漓好一些的吧,我去问一问,让丽贵妃娘娘试探着问一问父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也未曾见过父皇,父皇从前可是最疼爱你的,想必不会怪罪的。”说道此处,宇文淑更是伤感,眼角忍不住有泪滴划过,用帕子擦了才说道“有时候我就在想,我真真是辜负了父皇的疼爱。”
荃儿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背脊,说道“我觉得皇上是真心疼爱你的,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父母哪有责怪孩子的你还好呢,总算是能见到,我岂不是比你要可怜了些,想念的时候也只能写信,却见不到面。”沐垚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想起自己的父母却没有搭腔,而是转了话头,问道“你弟弟如今如何了在这京城中呆的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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