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与天鹅湖
作者:关风月
腹黑攻s软萌舞者受:论羊肉的一百种做法,狗血滚滚,大补。正牌攻就是小灰字里那个年上腹黑,不是渣攻。所有关于芭蕾的内容和现实人物及团体无关,若有错误万望指出!【土下座】
羊与天鹅湖 分卷阅读1
第01章
四十三岁的吴天行先生,陪六岁的女儿看了一场儿童舞剧。
这句话是如此无聊,以至于如果他有日记,这一天的记录会干脆地变成“无”
本来该是这样的。
吴天行是闽粤一带某大帮会的第三代接班人,年少就留了洋,只要不揭开他那层彬彬有礼的皮囊,看着也是书香门第的儒商。
一班太太小姐近来组织了一个儿童基金会,他有不少姑妈婆姨牵扯其中,基金会晚宴及展演时不得不给大家一个面子,含笑出席,坐在角度最好的位置看一群套着大头玩偶服的芭蕾舞演员转来转去。
该懂的他都懂,身旁的女儿也看得高兴,白嫩小手不住地挥舞着,应和着台上舞者的动作,身旁女性更是个个笑容满面,年纪大的端方慈爱,年纪小的开始对舞步侃侃而谈。
然而吴天行已经过了那个喜欢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势的年纪,此刻他只想来杯酒,再揽一位美人,好过在这里虚应故事。
台上的舞他没有分神细看,大约是由童谣改编而来的故事,玛丽和她的小羊。台上只有一个玛丽是人形,穿着斑斓格子裙,白衬衫,身量未足,还有些雀斑,更教他意兴索然。
好在满座都是热心人,自有人哄着吴佳佳给她讲这故事,教她唱“marykeepsalittlelamb”。吴天行放眼望去,隔了两三个座位,也有一位男士强撑着倦眼坐在艳丽女伴身旁。吴天行连装睡都能莫测高深地睁着眼,这位男士却年纪尚轻,已经开始扶着软椅椅背打呵欠了。
他认出那是梁家的大公子梁鸿,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立刻给他递了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吴天行但笑不语,看着年轻人无可奈何的样子,聊做消遣。
吴先生在心底哼了句昆山腔,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梁公子上月刚刚订婚,也不知道婚后能否齐眉举案?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节目表细细看去,灯光昏暗,前几页介绍的也都是有天赋的小孩子,一直翻到最后,才发现特邀演出的名单里有张动人面孔。
那张照片不大,边缘裁得过于决绝,差一点就要模糊了那优雅的轮廓。昏黄光影下,吴天行只觉自己看到了一捧水,都不用人碰,望一眼,他自己就化了。
化了倒也罢,只涓涓流淌在纸上,荡漾在人心里,普通的胶版纸都因这一帧的风情而添了墨香。
照片上的舞者回头一望,吴天行动了兴致,眨了眨眼睛继续看下去,这位年轻人二十六岁,名唤谢晓意,年纪既然有些大了,还挤在这样胡乱拼凑的班子里,想必生涯也潦倒,但真会没人发现过这块珍宝?
然而再看去,却发现他从十岁便能登台演出《堂吉诃德》、《吉赛尔》等名剧,尽管其时舞姿稚嫩,仍斩获不少大奖,甚至一度被捧得星光熠熠。
吴天行讶异,又翻回前页,看了看其他人的履历,都不过平平。基金会请来的名人已经够多了,末尾的舞剧便没几个人真的上心,不过是为了哄吴佳佳这样的金童玉女高兴。
他好奇,侧身向身侧女性询问:“这个谢晓意,是哪位的朋友?”
“朋友?他在这里可没什么朋友。”粉光脂艳的女性刚同旁人大谈特谈了一番尼金斯基的爱与死,并痛斥国内舞蹈乱象,当即便摆出一副行家面孔,隐约含了讽刺道:“也不知道是谁把他请来的,大约是为了节约经。他可没有一点舞蹈家神,更不用提艺术了,对孩子们的启蒙很不好!”
吴天行心想看来真是落魄,不是玩票:“怎么说?”
女性眼睛一亮,用刻意压低了能叫他听见的声音私语,活像刮擦奶酪的小耗子:“看到那边的梁公子没有?”
吴天行在心底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
“梁家比谁都好博名头,早年就在办什么孤儿扶助活动了,这个谢晓意就是他家栽培的。本来前途大好,又投了梁公子的眼缘,从小就常来常往,谁知他自己不长进,为了名利去爬梁公子的床,被梁夫人发现”
吴天行听着身侧戛然而止的声音,又看了看讲述者一脸按捺不住兴味的表情,双手交握,微微笑道:“依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梁公子看上了他?”
“不可能,那么英俊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怎么会是同性恋。”女子到底年轻,讲得理直气壮,浑忘了刚被她用作话题的尼金斯基本人性向。
“多谢解惑。”吴天行简洁地道了声谢,便转过身去。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笑容颇淡,也不敢再主动搭话。
这些世家大族,大缸里暗流翻涌什么都有,面上却又要遮掩周全,真是累人。吴天行揪了揪女儿的小羊角辫,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看舞台看得更清楚些:“佳佳,以后记得做个自由的人。”
吴佳佳见爸爸的视线和自己落到了一处,自是欢喜,笑嘻嘻地用小胖手指着台上蹦跳的小羊,压根没去想大人再感叹什么:“爸爸你看,今天我梳了羊角辫,台上也有只小羊!”
吴天行看着那只白绒绒的小羊羔,弯起了唇角:“佳佳喜欢它?”
见女儿笃定地点了点头,他便许诺道:“那散了戏,爸爸带你去见小羊。”
吴佳佳到底还是孩子,立刻就想大叫,被父亲深沉地看了一眼,才乖乖地在公众场合捂住了嘴巴。吴天行见女儿懂事,便由得她在自己怀里坐着看戏,看到处,虽然小孩子不懂得舞步学名,也被舞姿感染,手舞足蹈起来。
依吴天行看,台上灯光炽热,这布偶套又沉重,套子里的人肯定热出了满头汗,那柔顺的黑发该是缠绵在鬓间,可惜没人欣赏。
小羊的布偶装用了真毛绒,看上去就软绵绵得很好捏,尾巴也俏皮地摇摆着,蓬松柔软。羊蹄子因为孩子们的喜好,做得倒有点像猫肉垫,扑在脸上就像春天的一朵云。
尽管布偶装夸张,吴天行一双利眼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男舞者只穿了软鞋,足尖不必全立,提着果篮探望生病的mary时单足做挥鞭转,却仍是挺拔得惊人,小尾巴被转得竖立起来,像根棉花糖。
他是那样欢欣地跳跃舞蹈着,旋转成搅拌中的棉花糖机器,看得孩子们都笑着闹着跟着头晕,可他依然踮起单足悠悠旋转,似要转出人类极限的一个圆弧。手中果篮里都是真的水果,连一颗樱桃都没有落到地上。
在那童趣可爱的玩偶装下,想必谢晓意还穿着男舞者必备的护身,紧紧包裹住身下的敏感部位,在臀缝出弹出一条丁字裤的弧线。
这样有力的修长双腿,才能撑起这场人人喝的二十圈挥鞭转,而吴天行单方面判定,那小尾巴摇得欢,被缎面或尼龙护身勾勒的双臀,必定也是紧俏圆润的。
腰就更不必提了,他少年时便纤细,如今成为职业舞者,更是不能胖。
吴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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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玩偶服用视线解剖人家,末了还和大家一起鼓掌,温柔应和似一位最普通的父亲:“跳得真好。”
若能脱光了跳,就更好。
第02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可他吴天行却非君子。
追逐声色,也是一种狩猎,他并不觉得需要掩饰什么。
表演结束后他带着女儿去后台,眼见梁鸿却也挽着女伴去了,心下不由好笑。梁公子的真名头他也听说过,少年人,难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要,不知不觉却丢了西瓜抱芝麻。
这到底怎样一个凄楚故事,不必旁人讲他也明白了,只是没有人分享,又不能污染了他的小天使的耳朵,颇觉寥落。
吴佳佳一见小羊正翘着尾巴弯腰摘头套,乐得直接从爸爸怀里蹿了下来,三两步便攀到小羊身边,逮着他的尾巴猛摇,吓得谢晓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头套也滚到了一旁。
吴天行抱臂站在更衣室门外,发现众人两两三三聚在一起,却没人靠近谢晓意,想必他在行内的名声令人避之不及,梁夫人当年应是动了真怒。
现在见时过境迁,梁公子又订了亲,才难疏漏,让他出现在了人前。
谢晓意头套一摘,面容立刻便显得和宽大玩偶服不相称。他有双吴天行理想中的眼睛,白露为霜,蒹葭苍苍,能让人立刻生发出许多关于诗歌的想象。
然而吴天行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便开始幻想用何种手段干得他连哭都哭不出声来,只能发出柔靡如羔羊的抽泣声。
既高洁,又引人侵犯,既纯洁,又迷乱不堪。
美和色欲是一对双生姊妹,美是矛盾的,色欲也如是。
谢晓意在跌下来的第一时间便看清扑进自己怀里的是个小女孩,自己摔了一跤顾不上,只顾着先把她抱住,扭了舞者最宝贵的脚,还不及想得到疼,先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他平视着吴佳佳,语气慎重有礼,当即便讨了小孩子的喜欢,红着脸站好向他道歉:“谢谢你……嗯,还有对不起,害你摔了一跤。”
这孩子口齿清晰,大方机灵,谢晓意看了她也很高兴,扶着墙勉力站起,甚至都没把吴天行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只顾和小孩子交谈:“你为什么一进来就扑我呀?”
“因为小羊身上软软的。”吴佳佳用手比划了一朵云,想了想又补了句:“而且你跳得可好了,所以我来表扬你。”
“那应该是我谢谢你。”谢晓意优雅地一欠身,做了个致意的动作。
吴天行忽然便想缩小一些,换在女儿的视角,看看他那双灵动的眼睛。
美能催生色欲,色欲有时却也是情爱的生母。
如此复杂的事吴天行一时顾不上去想,他只顾着风度翩翩地走到女儿面前,牵起她的手,向谢晓意点头:“我姓吴,这是我女儿,小名佳佳。刚才她冒昧打扰,不知道你的脚伤到没有?”
说罢便娴熟之极地自手中弹出一张名片来,似不经意地随手放在谢晓意面前的妆台上:“今天的表演很,就为了这个,我和佳佳也该答谢答谢你。”
其实吴天行已不用名牌很久了,好在今天鬼使神差地带了几张在身上,否则他要怎么办?把电话用黑色圆珠笔涂在羊毛上吗?
谢晓意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发现对方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了。风度是有的,可节奏也把控得可怕,他还来不及喘气思索,对方便已气定神闲地等着他回答。
小姑娘适时地拽了拽他尾巴,谢晓意脸一红,又不能当着大人去捂自己的尾巴,只得保持着尴尬姿势应承道:“谢谢吴先生的好意,令嫒很可爱,我也没受伤,不用这么”
他话音未落,额头晶亮汗水也未干,便见梁鸿托着一捧馥郁鲜花从门边走来,见吴天行也在,还有些惊讶地互相点头示意,但也没多想,只客套地笑着走到谢晓意面前,把重重的花往站不稳的他怀里一推,脚下不停,把小小的佳佳也挤到了一旁:“我未婚妻很欣赏谢先生,特地让我来送花,算是祝贺今晚的表演。”
吴天行不着痕迹地把女儿搂在了身边,没让一脸懵懂的孩子磕碰着,眼见谢晓意红扑扑的脸颊立即变得苍白,心下暗想,让一只折颈天鹅披上禽兽皮囊,去扮无害待宰的羊,着实。
谢晓意望着梁鸿,想看又不敢多看,见那人一贯薄情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分,又想起两人好久没见了,神色动摇,方欲开口,竟见一抹聘婷身影带着香氛步入,拉着他的手笑道:“总听梁鸿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都不用人提醒,谢晓意知道,眼前便是梁鸿的未婚妻许芳汀。
褪去沉重外壳,名利场上,个个知根究底。两人双目相对,终是谢晓意先缓缓低头:“谢谢许小姐厚爱。”
梁鸿在旁大笑:“芳汀,别挨那么近,你未婚夫可是会吃醋的。”
“吃醋是什么意思?醋很难吃。”吴佳佳小声问爸爸,她爸爸却很无礼地朗声道:“为了心爱的人吃,醋也是甜的。”
眼见一片喜悦都凝在了大人们的脸上,像团晒塌了的沥青,又见谢晓意纤眼睫痛苦地震颤着阖上,扫下眼睑处淡淡阴翳,吴天行笑了,转身问梁鸿:“时候不早,晚宴要开始了,你们……?”
许芳汀静静地看着谢晓意低垂的头,看了很久才笑颜如花地回视线,挽住梁鸿的手道:“多谢吴先生提醒,我俩当然是一起去了。”
梁鸿忽然抽回手,走到谢晓意身旁,似不经意地弹了弹花:“等下,这儿有只蜜蜂。”
只有谢晓意一个人听得到,梁鸿放低了声音在他耳旁命令:“明天晚上九点,老房间等我。”
说罢,梁鸿便告辞和未婚妻走了。
窗户一丝缝都没开,哪儿来的蜜蜂?
怕是有的蜜蜂垂涎花蜜,坐不住了。
吴天行自己从前也干过这样的混账事,见谢晓意连闷热的玩偶服都忘了脱,只脱力似地呆站着,阖眼想心事,便上前一步,敲了敲桌上的名片,惊得谢晓意颤颤睁开了眼看他,正像只受惊的绵羊。
吴天行轻笑,半扶半搂地摸着谢晓意腰侧,扶他坐下,待谢晓意觉得有些不对时,又早已回了手,只在谢晓意耳边留了句温柔嘱托:“佳佳饿了,暂时先说声再见”
眼看着梳妆镜中,谢晓意的余光瞥到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神情顿时转为忧郁戒备,吴天行更想笑了:“我们后会有期。”
第03章
谢晓意第一次见到梁公子,是在舞蹈课上。
他是第一批被选中资助的孩子,头发高高梳拢在头顶的女老师手里拿着银色教鞭,推了推琥珀夹鼻眼镜,严肃地挨个敲了敲他们的肩膀,让他们在镜子旁的扶栏上开始做准备动作。
轮到他时,因为谢晓意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老师抱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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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片刻,镜框旁垂下的长链微微摇荡,她仔细地审视着他:“听面试的老师说,你脚背不错。”
谢晓意紧张地点了点头,他的足弓天生便是舞者的料子,但他此时还不了解这对一个芭蕾舞者来说有多引人羡艳,他只想拿到奖学金,好把书念完。
老师没有像他预想中一样用那根冰冷的教鞭敲打他,虽然这位穿着高领黑毛衣的女士仍然凛不可侵,但却向他颔首道:“好好努力,珍惜机会。”
而后老师先教他们如何站立,耳垂、手臂、肩膀,人体挺拔得直到成为一条直线,才能优雅地无限向上。谢晓意按照老师教的方法,将两手放在腰上,假装咳嗽几声,而后和同列的人相对一笑,感到了掌心真的有块肌肉在奇妙地震动,不由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老师唇边泛起笑意:“这就是要你们腹的理由,不准挺胸凸肚,好好把腹横肌都利用起来,给自己找一个平衡发力的中心。”
谢晓意还听不太懂,但他忽然觉得跳舞这件事很有趣味,而且他做起来也轻而易举,看着别人惊讶的眼神令他开心。
谢晓意的进展很快,没过几天,课上老师教授动作时都会要他上前展示了。那时他正在做一组battementtendu,足尖轻盈地点地,缎子舞鞋自后向前,悠悠抬起,弧度光洁的脚弓瞬间离地,而后足尖又落下,全身的重量都寄托在这澎湃短促的动作里
他绷紧了腰上酸痛得令他紧张的肌肉,竭力站直,咬牙令自己显得云淡风轻。
他或许是成功的,或许不幸。因为梁公子忽发奇想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一只舒展羽翼的白天鹅。
梁鸿那时也小,对芭蕾的全部印象只有“胡桃夹子”“天鹅湖”,再加上谢晓意一张面庞致得模糊性别,他立刻便呆在了原地。
面前的人像是音乐盒上旋转的人偶,因着他准的动作和力度,他的每一寸身体线条都和无尽的光同化了。
这是古老艺术永不消失的回响,前来亲吻被它眷顾的人。
但谢晓意到底非人偶,他只会基本动作,连人间爱恨苦都没尝遍,还学不会表演。看着一个陌生的男孩推门而入,还看着自己直笑,一边鼓掌一边向自己走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慌张地去看老师。
谁想老师纵容了这个扰乱课堂的男孩,其他人也齐刷刷退开,只剩下了面前这个比自己略高些的小魔王。
谢晓意后来吃着冰淇淋在家无聊看偶像剧时,才发现这是个惯有的套路。
可惜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用金枷玉锁去套别人。
当时梁鸿忽然冲上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道:“我们做朋友吧!”
谢晓意怎能拒绝?怎能想到可以拒绝?
他被激动的梁鸿摇晃得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地应了声:“……好,好啊。”
第04章
梁鸿那日的确是一时无聊,长大了才猛然醒悟,自己那么小就有了风流阵里做先锋的觉悟,这可不就是见色起意。
以他的觉悟,还想不到被艺术感染的境界里去,从来只有他感染艺术,从古典舞到机械舞,数不清有多少貌美男女被他“感染”了个遍。
但他幼时确与谢晓意亲厚,他听说谢晓意能跳高高,特意拿了家里一根逗猫棒来,自己站在梯子上摇晃着逗猫棒下的羽毛和铃铛:“快来跳快来跳!”
谢晓意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东西是逗猫用的,但知道又能怎么样?
小天鹅,抑或未来的小羊羔,还是懵懵懂懂地跳了起来。
他在空中习惯性地扬起小腿,绷紧了腿肚,荡出流畅迤逦的弧线来
那的确是一具雕细琢的人体,每寸笔触都饱含着美神的灵思,若佳吉列夫复生,也该对这样一双足饱含爱意。
他没抓到逗猫棒,但这漂亮的一跃惊得梁鸿长大了嘴,仰面从梯子上滚了下来。
谢晓意吓坏了,看他摔在地上,他没发声,谢晓意倒是直哭。
梁鸿捏了一把他的腮边:“哭什么哭?真是个小姑娘,怪娇气的。”
谢晓意还是哭,摸着梁鸿头上红肿的大包,不知为何觉得比自己练功练到脚趾甲裂开还痛。
梁鸿便乐了,揉着他的头道:“好好,娇气也行,反正有我哄着你罩着你!”
梁鸿还带谢晓意逃课去吃冰淇淋,尽管后来两人都被打了手心,但那是谢晓意平生第一次吃到冰淇淋。
凉凉的,但却很柔软,吃得他偷偷地笑,脸上有浅浅的酒窝。他无知,生怕被梁鸿作乱的手指戳破了脸,还着急地去捂,更被梁鸿笑话。
梁鸿想起谢晓意反串跳天鹅湖的样子,灵机一动:“你的蓬蓬裙和冰淇淋很像,看着就有股软绵绵的甜味。”
谢晓意其时年纪只有十余岁,但外貌和心理却都很早熟,穿着足尖鞋也毫不怯场,盈盈立起足尖,昂首微笑,冰为骨玉为魂,穿着西方童话里公主的裙摆,却像一位小小的洛神。
天鹅公主那样纤巧,原该足不染尘,可是舞者的鞋底早就旧了,双脚也因频繁练习而疼痛。
美是一种恐惧,越畏惧要付出的代价,越能达到美的极限。
谢晓意在台上时完全没有想到害怕,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会动作不熟练,扭伤了哪里,折损了生涯,他只想着台下梁鸿在看,那双被吸引的清澈眼睛和他们初遇时一般,只看着他。
隐隐约约,他想要梁鸿一直对自己笑,一直看着自己舞蹈。
在他们长大成人之前,所有模糊而美好的景愿都像是冰淇淋,只需要享受嘴里的奶油和香草,谁会去神思考乐园如何维持,如何再创造?
第05章
梁鸿开荤得早,谢晓意倒是一直单纯,梁鸿几次动了念头,但不知为何又都压下去了。一直到谢晓意大学时,开了这窍主动示意,两人才确定了关系。
梁鸿想自己心里大约总是存着那么一个影子的,一个跳舞的身影,一首并不存在的八音盒里的歌。他一直没点破谢晓意对自己的幻想,还送了谢晓意很多八音盒,很多冰淇淋,豪气冲天地说:“胖了也不怕,我养你!”
谢晓意拨弄着八音盒上的人偶,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不用你养,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为我骄傲。”
“……才念了几天书,怎么就学得这么伟光正了?”梁鸿似真似假地调侃,他早晚要娶某位千金小姐,犯不上和情人计较未来。
谢晓意不解,梁鸿几次话到嘴边,想委婉劝他认清身份,到底还是没说,只道:“嗯,我相信你,小天才。”
这情话很甜,但天才老大,就很容易沦为庸才。
那时谢晓意已经可以跳离经叛道的男版天鹅湖,他跳那位被母亲威压得不能呼吸的懦弱王子,在清冷的冬夜公园里,遇到了俊美的天鹅。
他没有和母亲共处的印象,所以他演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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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对天鹅的仰慕,却没办法和王太后共舞,怎么都觉得尴尬。
老师批评他:“你跳的王子太倔,王子要真像你这样,早就离家出走到西天了!”说罢又卷起手中的曲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还有,王子看到黑天鹅出现在舞会上,应该是想接近又害怕接近,最后也该是有些优柔寡断地和白天鹅们跳舞,然后才有了一瞬间的决绝,这样戏才好看,才缠绵。”
“时时刻刻记着你跳的是什么角色!”
不管老师对这出舞剧的指导有没有道理,老师确实看透了他。谢晓意确实习惯了独身一人,昂着头颅就敢冲进舞池拉住黑天鹅的手,大开大阖地和他一起共舞,甚至快要拉着黑天鹅冲出舞池,共创新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