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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今夕何如
成然起初见天色有变化,就派了两名侍卫,带着雨具与一辆马车去接应孟裴他们,那两名侍卫顺道走了好一会儿没见到人影,知他们可能是找地方避雨了,但下着雨地上足迹与马蹄印都被冲走,也无迹可寻,只能再兜回来。
成然听侍卫回禀的时候,正逢文成周找过来,也听到了他们回禀的情况。
成然回头见文成周脸色忧急,便劝慰道:“文相公勿要忧心,公子身边有数名侍卫随行,定会照拂好文小娘子的,想来只是见雨势颇大,又没携带雨具,找地方暂避而已。”
文成周当然不会因此就放心了,冷哼一声,也不再与成然多说,回到自家马车边,要于伯把车备好,准备自己去找人。等于伯把马套上车,驱车下坡时,雨已经渐渐止住。
成然亦准备去接应孟裴,便叫上四名侍卫,跟在文家马车的后面。单向彦见状,也带上数人一同前去。
一行人顺着车道走了没多久,就见文骑着马过来,孟裴在她稍后方,另外四名侍卫跟在后面。
于伯长吁一声,停下马车,对车内道:“相爷,小娘子回来了。”
文成周急忙下了车,转到车前,瞧见文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松了口气,忧心一去,愠怒便起。
文策马奔近后,瞧见文成周脸色不豫,便赶紧下了马,走近前去,轻轻叫了声“父亲”,又解释道:“之前雨太大,我们找地方避了会儿,让父亲担心了,是我不好,一时兴起骑得太远,才没能在雨落下之前及时赶回来。”
她见文家的马车朝这方向过来,知道父亲是因担心她而来找她的,心中除了过意不去外,还有些暖意,但亦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便小心地陪着不是。
文成周见她头发是湿透的,身上衣衫倒是半干,冷眼看向孟裴,见他身上衣衫与头发皆湿,这才脸色稍霁。
孟裴亦下马过来道歉,文成周听完只微微点了一下头,接着对文道:“既然回来了,天也不早了,回家吧。”
孟裴见文成周态度冷淡,也知文相不会欢迎他一同回城,便行礼向其告辞:“文相公文小娘子走好。恕小侄另有些琐事要处理,无法相送。”
文成周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一声,带着文回到马车上。
成然迎过来时,一眼见到孟裴带出去的侍卫少了两人,不由眉梢微动,心知他们避雨过程中出了事,便下马远远站着。
四名侍卫其中之一催马过来,下马先行一礼,接着向成然低声禀报事发经过,又道公子留下一名侍卫在破屋中看守那被废之人,并没有将其一同带过来。
成然明白孟裴把那名侍卫留下,是不想让偷窥之事弄得人尽皆知。他吩咐其余侍卫原地待命,直到文成周与文回到马车上,他才走近孟裴,低声询问:“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孟裴目送文家的马车掉过头,驶远了,才对成然道:“刺字发配,或是发卖为奴,终生不得再入京畿、河北、河东、京西、京东这几路范围。”
成然领命上马,自去办事。
孟裴望着已经远去的文家马车,想到在那破屋里,文临走时看他的眼神,不觉低低叹了口气。
单向彦虽然偶尔冒失,却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憨傻少年,见文成周那脸色,再见孟裴与文小娘子回来时那情形,便等在十数丈外没有过去。待见孟裴吩咐完成然,没什么大事了,他才笑嘻嘻地走过去,却听见孟裴原地叹了口气。
单向彦以为他是因不受文相待见才叹气的,便笑着大力一拍他后背:“叹什么叹?愁什么愁?不如小弟做东,陪你去白矾楼大醉一场如何?”
孟裴被他这一拍,差点没能站稳。他回过神来,回头瞧着单向彦脸上灿烂的笑容,不觉嘴角弯起:“每次去酒楼都点橙汤、乌梅汤喝的单家大郎,也好意思说陪我大醉?”
单向彦嘿嘿直笑。孟裴浅笑着摇头:“酒就别喝了吧。”
单向彦又道:“那就叫上怀轩,去州西瓦子,他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事了。”
文家回城的一路上,只有毫无心事的文瑜最是轻松愉快,单向彦临走前送给他的各式蜜煎,装了满满一大袋子,他打开袋子,问道:“父亲、大姊、二姊,你们吃不吃?”
文成周与文都说不吃,只文珏与他一起吃。文瑜往嘴里放一颗蜜煎,咬了几下,向车外问道:“于伯,我的风筝还在不在?没掉吧?”
单向彦输给文的那只金雕风筝实在太宽太大,若是放进马车的话,怕是文家这一行人都坐不下了,所以单向彦便让人替他把风筝用油纸包好,再用细绳系住,绑在马车顶上。
文瑜看不见风筝,总是难以放心,隔不了多久便要问一声他的风筝还在不在,油纸包得牢不牢,有没有被雨打湿。
他问一次,于伯便伸长脖子回头看一眼车顶,答他一次:“在呢,包得好好的,三郎就放心吧,掉不了。”
文瑜听了,便愉快地又往嘴里放一颗雕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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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
文珏虽也吃着蜜煎,但好歹比文瑜年长,也敏感多了,她只觉车内气氛有些压抑,父亲与大姊一路上话都极少。
她便找话问文:“大姊以前是否骑过马?”
文浅笑道:“我今天之前没骑过。”
文珏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不信,我今日第一次上马,吓得浑身冒汗,让那位成侍卫牵着走了几圈,已经腰酸背痛了,更不用说自己骑了。你却能骑那么远,一定不是头一次!”
文也不多解释自己是初次骑马了,听她把成然叫做成侍卫,不由笑道:“成大人可是飞骑尉成安大夫,是有品阶的,不是一般侍卫,你下次若是瞧见他可得客气点。”
文珏点点头:“我知道啦。”又问她道,“大姊,你若是头一次,怎么那么快就学会了呢?”
文想想,除了自己本身有功夫底子,胆子也够大之外,孟裴教得耐心,指导得颇为细致,亦有极大关系,若是单靠她自己体会琢磨,怕是也没有这么快能学会,即使学会,也不会这么驾驭自如。
但显然现在提及孟裴,并非明智之举,她便对文珏道:“你若是还想学,就别嫌弃家里拉车的马老或是丑。我每日应能陪你练上半个时辰。假以时日,你也能学会骑马的。”
文珏兴奋起来:“真的?”只是学骑马的话,她倒也不在乎马的美丑,况且今日真骑过高头大马之后才发现,初学骑马,还是骑自家那又矮又温顺的老马,要来的更容易些。
文成周忽然看向文珏,问道:“家里的马又老又丑么?”
文珏不好意思地嘟哝道:“我哪有嫌弃过家里的马,但咱家的马真的是挺老的不是吗?也不好看啊。”
于伯在车外道:“老马识途,拉车的马还是有经验的好。至于丑不丑,我老头子是看不出来的,只要它肯干活肯拉车,那就是有用的,谁还管马好不好看啊?”
文成周赞道:“于伯说得好啊。”
文珏心里却不以为然,有用归有用,丑的到底还是丑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回到家中,卢筱迎了出来,笑着问他们今日出去游玩是否尽心,却见文成周与文虽然微笑着点头,神情里却都带着些许说不出来的味道,她不由在心里存了疑问,知道今日大概还发生了些别的事。
她见文头发是半湿的,亦换了身备用衣裳,知道她淋了雨,赶紧让念夏、咏夏替她准备热水,让她回屋沐浴去。
文瑜过来,兴高采烈地拉着卢筱往马车方向走:“娘,快来看我的新风筝!是大姊替我赢回来的!娘你看这只风筝大不大?威风不威风?”
来升与于伯正从马车顶上取下金雕风筝,又拉开风筝外面裹着的油纸。文瑜接过来,将其举在头顶之上,向娘亲展示着。
卢筱见文瑜小小一个人,努力踮着脚尖,举起比自己还高三四个头的大风筝的模样,不觉好笑,但这金雕也确实画得栩栩如生,十分威风,便笑望着风筝点头:“还真大,真够威风的!”
文瑜的心爱之物得到娘亲称赞,顿觉满足而自豪,又道:“我去让婆婆也看看。”说完便举高风筝跑进去了。
卢筱微笑着,目送他进去。文珏亦过来兴奋地拉着她的手道:“娘,我今日骑过马了,大姊还说以后每日会陪我练习,教我怎么骑马呢。”
卢筱诧异地“哦”了一声,不由担心问道:“你们骑过马了?腿疼不疼?”又凑近文珏耳边,小声问她屁股疼不疼。
卢筱自幼在京城长大,亦在小时候就学过骑马,知道初学骑马的小娘子,因缺乏经验与技巧,有些会把臀部与腿部内侧的肌肤磨破,若是不加注意,骑行时间又比较长,那之后几天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文珏脸红了红,小声道:“有些疼,倒也不是太厉害,我骑得不久。就是孟公子身边的成大人牵着马带我走了几圈。”
卢筱微觉诧异:“孟公子也在?”问这话的同时抬眸看向文成周。
“是啊。”文珏答道。文成周亦轻轻点了一下头。
文成周与卢筱回到屋内,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她,并对她道:“他们避雨时发生了些什么事,我不便问她。”
卢筱点点头:“等一会儿我去问问她。”
文回到屋里,阿莲打来热水,文沐浴之后只觉神清气爽。阿莲正替她梳着头,见卢筱从外面进来,便朝她问好:“娘子。”
卢筱微笑道:“阿莲,你去前面帮一下兰姑。”
阿莲便放下梳子,退了出去。
文知道娘是有话要对她说才支开阿莲,转过身轻轻叫了声:“娘?”
卢筱拉着文走到床边,并肩坐下,瞧着她轻声问道:“今日你和孟公子骑马去了何处?”
文早知父母会问及此事,父亲没有在繁台那儿就发难责问,回到家中自然会要问个清楚。
她对今日之事亦无亏心愧疚之处,便坦然将躲雨时孟裴避到室外,她用火烤干外衫,有侍卫偷窥,孟裴将其惩处的经过说了一遍。
卢筱静静听她说完,之后道:“儿,今日你不该与孟公子单独骑马跑这么远。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文听娘这么说,不知不觉就替孟裴说起话来:“孟公子谦谦君子,一言一行都谨守礼仪。我是因为他品行高洁,才没有对其多加防范。若说不该,唯一不该的,就是那名侍卫。”
卢筱轻轻摇头:“君子可欺以方,是因为他看待事物,皆是光明正大,若是事情合情合理,他就只会往善的方面去考虑。但小人看待事物,却是从恶的角度,因此小人眼里瞧见的,皆是别人的卑劣龌龊之处,那怕是君子之行,在小人眼里,也只会觉得君子是另有所图罢了。娘虽不希望你成为小人,却更不希望你成为被欺的君子。娘宁可你用小人之心去考虑衡量别人的言行,也不希望你因为相信人性本善而被欺以方。”
“你在那破屋里与孟公子相处,虽然双方都守礼,可你们毕竟是两人独处。还有那名侍卫偷窥之事,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对你的影响甚大。”
文心想,这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这世间好人坏人她都遇到过,她也会小心防范,但孟裴真不是那种人啊!若换成别人,她根本就不会和他去避什么雨,哪怕淋着雨,走路也要走回繁台去的……
文不甚服气地对卢筱道:“来京的一路上,我与孟公子朝夕相见,同桌用餐,同住一家客栈,若他真是有心的话,有的是机会啊。”
卢筱伸手捋顺她乌黑顺滑的长发,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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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十八变,小娘子随着年纪长大是会变的。我的女儿变得越来越好看了,也许原先对你无心的人,看到现在的你,也会变得对你有意了。”
文不由微愕。
卢筱笑了,摸摸她的头道:“今日一整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累了吧。离晚饭还有些时候,你先歇会儿吧。”
娘亲走后,文坐在床边,慢慢回味娘说的话,想起来京的一路上,孟裴的一言一行,以及到了东京后,与他的几次相遇,难道真如娘亲所说,他对自己的心意有了变化?
别是娘想多了吧,当娘的都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好,觉得别人也会一样看待自己的孩子……她这身子如今才十三岁呢。他只怕仍是把自己当个小丫头来看吧。
她想起他在天清寺的秋千架旁劝慰她的那番话若是心里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会想要讨好那个人,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心想要让他开心愉悦,满心想要看见他的笑颜而非愁容……
难道他当时不是在劝她,其实说得竟是他自己么?可也许他心里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会不会也是她想多了?
文的心乱了。
卢筱回到东厢北卧房,文成周一见她便急着问道:“如何?”
卢筱轻声把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文成周微微蹙眉听完,才舒了口气,之后又道:“以后还是尽可能避开端王家的这位二公子吧。”
卢筱道:“我倒是觉得这孟二郎是个人品不错的孩子。”
文成周缓缓摇头道:“你该明白我顾虑的不是孟二郎的人品如何。”
卢筱轻轻点头。
当今圣上子嗣单薄,唯一两个皇子都非贺皇后所出,且又年幼,并未册立太子。而端王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备受太后宠爱,平日结交朝中近臣笼络人心,满朝文武,大半与之有来往。这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就连右相殷正祥都有传闻是端王一党的。
若非文是端王二公子发现送回来的,文成周根本不想和端王扯上半点关系。
夫妇俩沉默了一小会儿。文成周忽而道:“今日繁台一游,我反倒觉得单知事之子品性不错。”
卢筱想起单向彦闯进高阳正店雅阁里那一幕,不由笑道:“这孩子品性虽然是不错,怕是儿不会喜欢这样的郎君。”
文成周自己也笑了:“想得太早了吧,儿还有一年半才及笄呢。”
卢筱摇摇头道:“也不能算早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与合适年龄的小郎君,两家之间可以先多点来往,总不能一直两眼一抹黑,到了十五六岁再去找合适的婆家吧。”
文成周挑眉道:“我的女儿还需要去找婆家吗,到时候肯定都排着队来提亲,要什么样的郎君随便她挑。只有一点,我文成周的女儿绝不嫁皇家王族。”
孟裴这一日很晚才回到端王府。成然自他九岁起就随侍左右,被端王特许能佩刀进出内院,跟着他一同进入澹怀堂东小院内。
到了屋里,成然道:“公子,属下有言相告。”
孟裴看了他一眼,屏退屋内侍从。成然等着人全都退了出去,一撩袍摆,直接便跪下了。
孟裴微挑眉梢,默然不语。
成然不说话,只是半垂首跪着。公子身边的人,除了身家清白、人品正直之外,最为重要的是忠诚守义,绝不能有二心,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
此人能有此举,可见其意志不坚,一旦有更大的诱惑或是生命受到威胁,便难守忠义,极有可能背主。公子身边,却放着这种人,还是他亲自选的!
他不仅是有愧,更是深感后怕。
少顷,孟裴低声道:“起来吧。”
“公子……”成然抬头,欲言又止。
“再无下回。”
“……是。”成然缓缓起身,仍旧满脸愧色。
孟裴淡声道:“出去吧。”
孟裴一番洗漱之后,只觉心绪烦乱,毫无睡意,想去庭院中走走,却见孟涵找了过来。他压下心中烦乱,微笑问道:“这么晚了,三妹找我何事?”
孟涵笑吟吟道:“今日去祥林苑赏花,皇祖母赐下两瓶大食进贡的蔷薇露,我想二哥今日没有同去赏花,便给二哥送一瓶过来。”
孟裴摇头道:“多谢三妹有心。既然皇祖母赐下不多,三妹且自己留着吧。”
孟涵却道:“这蔷薇露做熏香用也是不错的,寒食多雨,屋子里湿气重,熏一下阴湿秽气也就散了。”说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了,身后女使送上一盏莹彻透光的淡红色玻璃瓶,轻轻放在桌上,即使封着瓶口,靠近了也能闻到一股幽香。
孟裴见她执意要送,也是一片心意,就下了。
孟涵又问道:“二哥今日是去哪里踏青了?就连皇祖母的赏花宴都不去,想必二哥是去了比祥林苑更好玩之处吧?”
闻言孟裴扫了她一眼,见她只是轻轻笑望着自己,似乎并非话中有话,只是单纯地想问他去了哪里游玩,便道:“繁台。”
孟涵又问他:“今年繁台也搭秋千架了么?还有戏台,今年有没有换戏目演?”
“有秋千。”孟裴点点头:“至于戏目换没换不清楚,没去看。”
孟涵问了几句见孟裴都回答得十分简短,也知他没兴致和自己多说,便起身告辞,临出门前,状若无意地道:“啊,二哥,险些忘了一事,上回来过的文小娘子,我与六妹都觉得与她十分投缘,过些天想要邀她再来府中作客。二哥可知道她家住何处么?我也好让人送帖子过去。”
孟裴本来是微笑着的,闻言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孟涵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起来,见他不接话,略显尴尬地道:“若是二哥不知道,我便去问问母亲好了,想来母亲定然是知道的。”
孟裴既看出她只是想讨好自己而非有心试探,便回视线不再瞧她,淡淡道:“不要多事。”
孟涵咬唇,低低说了声:“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二哥早些歇息,我走了。”说完匆匆离开。
孟裴瞥见她转身之前委屈忍泪的神情,望着她低头匆匆离去的背影,才忽觉自己方才的反应有点过了。
但是文来端王府若是被孟看到,次数多了难保不会露馅,稳妥起见,她还是不要来的好。
更何况还有今日之事。即使邀请她,她真会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孟涵一路低着头,脚步匆匆回到绣绮堂,一进自己房间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女使小声劝她:“三娘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就不好看了。”
孟涵却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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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劝,只是哭个不停,正抹着泪,外间进来一名华服妇人,相貌清秀温雅,算不得绝色,却也是个美人,正是端王侧妃小高氏,她听侍女说三娘从二郎那儿回来,却躲在屋里哭起来,便过来相询怎么回事。
孟涵见了亲娘,越发委屈,扑在她怀里道:“我不过是一片好意罢了,谁想二哥非但不领情,还叫我别多事。”
小高氏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她道:“听说二郎今日在繁台处置了一个手下,许是他心情不好呢。”
孟涵仍是不住抽噎:“皇祖母赐下的蔷薇露,用西域的刻花玻璃瓶装的,总共就赐给我两瓶,我还给二哥送去一瓶,我确是看出来他心情不甚好,本想邀文小娘子来做客,他应该会高兴些才那么说的,谁想到……他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我怎么知道,凭什么就要在我身上撒气?”她越说越是委屈,忍不住又哭起来。
小高氏低声道:“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她轻抚着怀中低泣的女儿,抬眸看向窗外夜色下的庭院,眸中神色复杂。
孟裴本来就心烦意乱,被孟涵这么一搅,更是难以平静。他索性出了澹怀堂,往外院而去,顺着花园西侧缓缓散步。
天气不好,连带这夜色下的镜湖也显得晦暗无光,草木朦胧影重重。
他穿过花园,来到马厩。马匹本来都睡着,听见他的步声,有几匹醒了过来,发出低低的嘶鸣。
几名马夫本来也都睡下了,听见马厩有动静后,其中一个急急跑出来查看,见是孟裴,急忙行礼,又问道:“公子可是要用马或是用车?”
孟裴摇头:“不用,你去吧。”
马夫应了一声,退下了。
孟裴缓步走近马栏,白义见他走近,前蹄轻踏。他伸手轻抚它修长而矫健的颈子,想起白天她说曾看过的话本里,有一本借玄奘和尚的事迹写些有趣之事博人一笑,里面的玄奘和尚骑着一匹白龙马,特别嗦唠叨,服了三名弟子,一路上降妖伏魔,历经磨难才取回真经。
他不觉后悔起来,当时应该问她,那话本叫什么名字的。
晚饭后文又和娘亲谈过,她觉得孟裴在盛怒之下,对那名侍卫的处罚是过重了,在她看来,刑罚与罪责应该是相当的。而这件事里,明显是刑罚过重了。
但卢筱却有不同看法:“那名侍卫能做出这样的事,说明他意志不坚。以小见大,会做出此种举动之人,其忠诚是不可信的,一旦有人诱惑他或是威胁他,他极有可能背叛主人。孟公子身边,恐怕不能留着这种人。”
“何况……他偷窥之事,一旦泄露出去,旁人不知真相,便会有各种揣摩想象。”卢筱看着文,目光温柔,语气无奈,“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明眼能见到的刀枪,而是背后的人言。即使你洁身自好,这世上之人却未见得都会这样看待你。有些人的心,肮脏得难以想象。”
文夜里失眠了,一闭眼就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
娘亲来问时,她只对娘亲说了后面半截事情,却有意无意地隐瞒了前半段发生的事。他温柔地替她吹去眼睛里的细沙……他猛然抬头瞧见她衣衫贴身的模样,狼狈地转过视线,就连耳朵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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