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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今夕何如
文愣了愣,默默不语。
卢筱痛心道:“我本以为你比弟弟妹妹懂事明理,明白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可你却……你却根本就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卢筱向来平静温和,即使责备文姊弟三个,也不曾如此疾言厉色。文从没见过她这样生气的样子,急忙认错道:“娘,我知道错了,我方才出去,只是和他说清楚,以后再也别做这样的事,我不会出去见他了。娘,你别生气。我……”
卢筱脸上神色肃然:“你不出去,不见他,才是最清楚的表态。只要你坚持不出去,他就会明白这样做是没用的。你只要出去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他怎可能就此罢休?”
“娘也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是没办法一下子改变的。可是,即使心里再怎么喜欢那个人,再是如何钟情于他,有些界限是不可跨越的,有些事是绝对不可为的。那一日我同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两情相悦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可人心善变,你又怎知以后他会不会变?若是今夜之事被旁人知道了,旁人最多说他一句风流,可你呢?他肆意妄为,不顾你闺誉地逼你出去,这样的郎君难道值得你托付终身?”
文低着头听训。
卢筱却没再说下去,轻轻喘着气,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爹都知道了。”
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闻言默不作声。
卢筱忽而幽幽叹了口气:“你自小没在我们身边长大,你爹和我只觉得对你有所亏欠,许多事情上都顺着你,由着你,你却越发妄为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加管教,只怕你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兰姑。”
外间兰姑进来,手中捧着一只打开着的朱漆盒子,盒中一把漆黑的戒尺。
文上前跪下,伸出左手来。
卢筱拿过戒尺,拉着她的左手五指,将尺高高扬起来,自己拽着文的那只手却颤抖起来,咬咬牙狠狠心还是用力打了下去。
五下脆响后,卢筱把戒尺放回盒中,回头眼圈已经红了,颤声道:“今日用家法,是望你谨记今晚之事,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文带着愧意小声道:“是。”
方才那五下,其实一下比一下更轻,她反而能真切地感觉到,娘亲自己的手倒是抖得厉害。瞧见娘亲含泪的双眼,文心头真的有悔意上来,不是因为手心火辣辣的疼,这点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是因为见到娘生气又痛心的样子,她不觉心里也跟着发酸。
她轻声道:“娘,你别难过,我是真的记住了。”
被她这么一说,卢筱本来已经忍下去的眼泪,瞬时就落了下来。
兰姑小声劝着她:“娘子,家法也打了,小娘子也知错了,已经这么晚了,就都早点歇息吧。”
卢筱点点头,吸去眼泪,让兰姑取出一盒药膏,伸指抹了一点,在文掌心一圈圈涂开,药膏带着清凉之感,那火辣辣之感很快便几乎消失,只是隐隐作痛。
卢筱把药膏放在桌上,站起身:“以后兰姑就住你屋里了。这些天你呆在家里好好反省吧。”说完朝文伸出手。
文抬手,拔下头上的墨玉簪,放在她掌心,看着她推门出去,看着房门重新掩上,这才起身。
兰姑从多宝盒里找了根发簪,替她再把头发梳起来。
没一会儿,阿莲在外面敲门,兰姑去开了门,阿莲带着栀子与阿虎进来,一进屋就闻到药膏气味,便紧张地问道:“小娘子,娘子责罚你了吗?”
文点点头,见阿莲又要泪汪汪了,不想多说此事,便伸右手摸了摸猫崽们毛茸茸的脑袋,问道:“它们吃了吗?吃得多不多?”
“吃了,按小娘子说的,没敢给它们多吃,每只就一小勺。”
“过一两个时辰还得喂一次,你把剩下的米糊拿过来吧。”
文又让阿莲找只旧木盒,里面垫上干净棉布,两个小家伙在里面四处乱爬,闻闻嗅嗅,步伐还不稳当,摇摇晃晃地,看着神倒是挺好。文望着它们,不由微笑。
兰姑起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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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忙猫崽的事,也没说什么,先去关了北侧后窗,接着在榻上铺了被褥,这会儿提醒道:“时辰不早了,小娘子该歇息了。”
文答应一声,让阿莲回屋休息,自己也躺回了床上。
兰姑便吹熄灯,在榻上睡下了。
文从怀里摸出那串翡翠小粽子,拿在手里慢慢摸着,小粽子雕刻得十分致,表面一丝丝的叶脉纹理也刻上去了。忽然指尖摸着一处凹凸有异,她起身靠近窗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看,可以瞧见粽子上刻着绿豆大的小字“音”,再仔细看过去,有四枚粽子底部刻着字,依次连起来便是“音裴回”。
这一句里嵌入了他们两个的名字,裴回即是徘徊之意,是通弦,这四个字连起来,也就是弦音徘徊萦绕之意。
文心中不觉惆怅,哎……真是要独夜自徘徊,不知何时见音容了。
第二日是五月初五,文成周与卢筱一清早起床便沐浴更衣。
文成周换上一身朱色朝服,方心曲领大袖,外束罗料大带,并有绯色罗料蔽膝,身挂锦绶、玉佩、玉钏,下着白绫袜、黑皮履。
卢筱则换上一品外命妇的朝服大妆,她五官本来秀美端丽之极,只是平日妆容素净淡雅,今晨换上当日随册封秦国夫人的金册一同赐下的钿钗礼衣,带着九钿两博鬓,鬓上冠花钗九树,披九重青罗绣翟,足蹬木底高履,步步生莲,雍容华美不可方物。
文成周倒也罢了,平日大朝会都是这身,卢筱却是只在受封时穿过一回,今日是第二回穿上这身礼衣。
端午休沐,文珏文瑜不用去学堂,他们是头一次瞧见娘亲如此盛装华服,都不由看得呆了,文珏上前轻轻抚摸礼服上的刺绣,目光中带着由衷地倾慕之色:“娘,你真好看!这衣裳真美!”
卢筱微微笑道:“珏儿长大了只会比娘更好看。”
文珏羞涩又欢喜地笑了。
文被禁了足,宫中赐宴自然去不了,晨练过后,也来向父母见礼,瞧见文成周时,想起昨夜之事还是有些心虚。
文成周却也没什么怒色,只是神色淡淡地朝她点了点头:“既然这几天不用外出,每天多交二十页小楷给我。”说完转向卢筱道:“走吧。”
文三姊弟送走父母,回到前院。文珏文瑜两个虽然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大姊被禁足了,也不敢提今日堂姨要带他们出去玩。倒是文催他们赶紧用早饭,否则赶不及去看赛龙舟。
第97章
文回到自己屋里,她夜里起来喂过两次猫,清晨起床后见箱子里两条细细的成形猫屎,便松了口气,没有拉稀是件好事。
阿莲已经给箱子里重新换上干净棉布,桌上放着新熬好的米糊。文伸手摸了摸碗,微微温热正合适,便捉起栀子,取小勺在米糊表面刮了一层,放到它嘴边。
栀子一闻到米糊的香气,便伸出粉红色小舌头,贪婪地舔着勺子上的米糊。
阿莲把阿虎捉出来,放在一旁地上,它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步履虽不算太稳,也是一步步往前在走。那跌跌撞撞的模样既带着几分倔强,又有三分可笑,文与阿莲都不由得看笑了。
早晨天亮后,文让兰姑帮着看过,兰姑说栀子是只小母猫,阿虎是只小公猫,倒也正好,不然她非得给它们俩改名字不可!
逗着两只小猫玩了会儿,她听见文珏与丽娘出屋关门的声音,知道应是堂姨带着六娘来了。孟裴昨晚既然说了那话,他是知道今天堂姨要来的,也不知会不会让六娘给她带东西。
她把两只小猫放回箱子里,带阿莲出了内院,兰姑也一同跟着。
谢家的牛车停在车马门内,谢卢氏与谢六娘已经下了车,文珏文瑜正向堂姨与表姊行礼问好。谢卢氏笑着应了,给了他们俩一人一条五色丝线编结的百索,绕在腕上,是为辟邪瘟之俗。
文上前去行礼。
谢卢氏瞧见她,不禁吃了一惊:“阿,你不是去宫里了吗?”就是谢含莹也满脸诧异。
文垂眸道:“我被禁足了。”她瞧见六娘这惊讶神情,就知她不晓得昨夜的事情,多半也不会带着什么来了。
谢含莹抢着问道:“为了什么呀?堂姨父为何要禁你足?”
文摇摇头没说话。谢卢氏见她神色,朝自己女儿瞪了一眼。
谢含莹便乖乖闭嘴不问了,只道:“真是可惜,不然等你从宫里出来,还能来找我们一起观龙舟赛呢。”
谢卢氏笑着拿出一条百索道:“幸好这物事不占地方,我多带了几条,阿,来,我给你系上。”
文本能地抬起左手,正想伸过去,忽然想起自己左手挨过家法,但伸也伸出去了,便顺势转了个方向,手心朝下。
但她抬手时,谢卢氏母女已经瞧见她掌心里的红印,谢含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谢卢氏又瞪女儿一眼,赶紧把百索系好,心中暗恨自己多事,弄得这般尴尬,方才直接把百索给她不就好了么。
文微笑道:“好了别再耽搁,你们早些去,也能占个好点的位置,玩得高兴些,就算是替我玩了。”
她送文珏文瑜上了车,目送牛车出门,目光转向外面时,意外地瞧见了谢怀轩。他今日穿了件宽袖竹叶青的直裰,戴青玉冠,原来谢卢氏母女进来说话时,他就等在门外。她不觉笑了,文珏这小丫头今日可要羞喜交加,开心坏了。
她看过去时,他微笑着朝她拱手行了一礼,她福身还了一礼。一旁门子牵过马来,他便上马随牛车而去了。
文成周与卢筱到了宣德门前便分开而行,皇上在集英殿赐宴群臣。卢筱则乘着轿子去后苑,皇后在宝慈殿设宴。
沿着殿廊一路行去,两旁的梁柱上挂着各种用花草装饰的粽子,垂下色丝绦。到了集英殿附近,就见两旁的殿廊里立着数十个金瓶,瓶中插满蜀葵、石榴花、萱花、栀子花,花色娇艳缤纷,香气扑鼻。遥遥看去,正殿中央用粽子搭成了楼阁亭台、车船之形,以供观赏。
文成周进了偏殿,里面已经有十数位大臣等在殿内,见他入内,便过来互相见礼寒暄。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十数位大臣,这些都是够资格入宫与宴的,其余百官都候在宣德门外。
孟炀与孟孟裴到了宫城前,见门前已经排了长长两列,都是在此等候皇上赐粽赐酒的。
三人下了马,孟炀大步走在前面,孟与孟裴在其后数十步。百官纷纷拜礼,口诵王爷千岁世子二公子万福金安。父子三人郑重回礼,之后从宣德门左侧稍矮的券门进入。
孟瞧着前面父王的背影,不无嘲讽地问道:“寒食那日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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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你倒是不来,今日这种群臣集会的赐宴,你倒是会有兴致?”
孟裴浅笑道:“偶尔也得来拜见一下长辈,不然皇祖母怕是要忘了我,以为端王府里只有你这么个孙儿了。”
孟呵地笑了一声:“孝敬长辈靠的是逢年过节偶尔来拜见一次么?”
孟裴道:“我也只求皇祖母还能记得我就行,孝敬一事,就要靠大哥了。”
集英殿内诸大臣远远瞧见孟炀过来,便都迎出去拜礼,其中自有眼尖腿长跑得快的,一直迎到孟炀面前十来步才停下拜礼问安,也有那反应慢跑得慢的,跟在后面一一拜下。文成周不疾不徐地走在诸大臣最后,拜下行礼。
孟炀笑着回礼道:“诸位大人请起。”
众大臣一一起身,跟在孟炀身后回到集英殿中,围着这位王爷嘘寒问暖。
孟炀微笑着回应,目光在殿中转了一圈,却朝站在一旁的文成周走去。文成周见他过来,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王爷万安。”
孟炀伸手虚扶,笑道:“文相公不用多礼,佳节里说话便随意些吧。”
孟孟裴亦上前见礼,文成周点了点头,接着就看也不看他们两个。
孟炀见他眼中微露疲乏之色,便关切地道:“文相公瞧着气色不甚好,是太过忧心国事了吗?”
文成周淡然道:“王爷误会了,只因昨夜府中有蚊蚋骚扰,所以没睡好罢了。”
孟裴略感尴尬,目光望向一旁。
孟炀讶然笑道:“想不到小小蚊蚋也能扰得一国之相整夜难眠,文相公不曾燃艾么?”
文成周看了孟裴一眼:“燃艾苦烟熏,挂帐不胜防,也只有亲自动手打了才有效。”
闻言孟裴一怔,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看向文成周,她昨晚挨打了吗?
毫不知情的孟炀哈哈大笑起来:“文相公真是个爽直痛快之人,我也不喜燃艾,这几日为防百虫,府中烟气熏熏,实在比被蚊蚋咬了还难忍。”
文成周淡淡地笑了笑:“打完就太平了。”
孟裴垂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禁攥紧,是他害得她挨打!他定定望着文成周,想说这都是我的错,她本不愿出来,是被我硬逼出来的,你为何要打她?他想问她伤得重不重?她是不是想哭却强忍着不肯哭?可是此时此地却偏偏一句话都不能问出口!
文成周瞥了他一眼,将其脸上神情尽眼底,之后就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正逢内侍大声报皇上驾临,大殿内诸人便各自按品级依序肃立,接着行跪拜大礼。
皇上今日在集英殿赐宴诸阁、宰执、亲王。孟与孟裴即使是王爷嫡子,也够不上资格在殿中饮宴,行完礼后就退出大殿,往后苑去见皇后与太后了。
孟裴一路沉默着,心中却如煎如沸,真想不顾一切,立时飞奔出宫,赶到她身边去,看她伤得如何,给她安慰。可他也清楚,正是他前几晚的任性之举害了她。文成周的态度很明确,所谓打完就太平,只有他不再与她私下见面,她才能太平。
孟与孟裴说了几句都不见他搭理,想起文成周方才对他们俩的冷遇,不由嘲讽道:“文相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冰山丞相。二弟,你若是想要叫他岳父,还得三思啊。”
孟裴眸中寒光一闪,冷冷瞥了孟一眼。
孟挑眉望着他:“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晚上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吗?”
他笑了笑:“我就没看出来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的,要容貌没容貌,要……”
孟裴倏地撩起礼衣下摆,抬脚踢向孟膝弯。
孟虽有些戒备,却没料到他真会在皇城里面动起手来,礼衣裹束着躲避不及,虽朝一旁让了让,还是被他踢中一侧膝弯,顿时腿一软便站不住向前跪倒。
孟裴没等他真的跪到地上,右拳一握,正捶在他心口上。
孟本身拳脚功夫就不如孟裴,又是冷不防失了先机,只抬了抬手没能架住,往前扑倒的同时,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顿时呼吸困难,浑身冷汗直冒,胃中翻腾作呕,幸亏没用早饭,胃里是空的,要不然当场就能吐出来。
前面引路的小黄门听见动静,回头来瞧,就见端王世子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神情痛苦,一旁二公子扶着他,满脸关切地问:“大哥,你怎么了?”
小黄门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奔回来一起相扶:“怎么啦?怎么啦?世子怎会突然摔倒呢?”
孟心口挨了一拳,一口气闷住了,捂着胸前根本说不出话来。
孟裴喝道:“还不赶紧去请太医来?!”
“是是是!”小黄门一叠声应道,急急忙忙地跑去请太医了。
孟直到此时才缓过一口气来,气急败坏道:“你!你怎么敢打……”
孟裴一面扶他起来,一面打断他的话道:“大哥慎言!你只是没用早饭,一时饿得昏厥摔倒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文成周:蚊子叮人,不胜其扰啊。
孟炀:文相公,喷点雷达就好。
文成周:这只蚊子个儿太大,杀虫剂不好使。
孟炀:文相公莫非买到假货了?第二推荐电蚊拍。
孟:呵呵呵!
孟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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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你敢打我?!!我要让父王知道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孟裴:大哥你是低血糖发作,犯糊涂了吧。谁看见我打你了?
孟:那我胸口的伤呢?
孟裴:听说大哥你有些特别的爱好,说不定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吧?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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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纯属歪编,与正文剧情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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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孟站直身子,捂着胸前心口,仍觉窒闷难受,被孟裴打处隐隐作痛。
两人自进入皇城后,身边就没有随从,同行的只有方才引路的小黄门。方才这一幕除了兄弟俩之外并无第三人瞧见。孟吃了个闷亏,又听他这般言语,气极反笑:“你这两天的作为,可敢让父王让皇祖母知道?”
“知道又如何?无伤大雅的韵事罢了。不过……”孟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用一模一样的语调道,“大哥,你这段时候的作为,可敢一五一十让父王知道?”
孟脸色变了变,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孟裴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大哥你也真是,明知道今日进宫,没那么快能吃到粽子,怎么不在府中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呢。来,先在这里坐会儿。等太医来了,细细诊脉,也好确定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孟盯着他看了半晌,却也瞧不出孟裴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或只不过是在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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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不一会儿小黄门带着一名太医匆匆赶来,见端王世子坐在廊下,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便暗暗松了口气。
太医上前搭脉,觉得世子殿下除了肝火有些旺之外,脉象一切正常,又听端王二公子所述,当是没用早饭导致的短时昏厥,便道:“世子坐上片刻,稍微进些食物,待头晕缓解,便可行动如常了。”
孟冷冷哼了一声,嚯的站起身,往后苑大步而去。
孟裴转身向目瞪口呆的老太医做了个揖:“有劳太医了。”
老太医急忙回礼:“二公子客气了,世子无碍就好。”
“无碍无碍,太医且放心。”孟裴笑道,“对了,大哥方才昏厥摔倒,膝头怕是有些瘀伤红肿。太医应该带了伤药吧?”
老太医连连点头:“带了带了。”
端午第二日仍是休沐。
文在外间屋里练着字,心思却有些飘忽不定,字也写得不好。
她索性停了笔,走到猫窝边,朝南的窗户全都打开了,上午的阳光斜照进来,猫窝里也照到了一角。两只小猫便蜷在这一角,相互依偎着睡着了,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见它们睡得香甜,也不忍心弄醒它们,蹲在一旁看了会儿,回到外间继续练字。
不多久栀子醒了,在盒中爬动,把阿虎也弄醒了,两只小猫爬了会儿便叫了起来。文将它们抱出来,阿虎的鼻子偶然碰到她的小指,便张嘴含住了吮吸起来。
文不由好笑,原来是饿了啊。她让阿莲拿来早晨让厨房煮的不含盐鱼汤,拌在米糊里喂它们。有了鱼汤的鲜味,两个小家伙吃得尤其起劲,各吃了好几勺米糊才显饱足。
她让阿莲再找来个盒子,一侧开口,里面铺上半盒细沙,把沾着它们便溺气味的棉布剪下一块放进沙盒里,捉着两只小猫让它们嗅闻,记住这里才是该排便之处。当然这么做一次是不够,还得多训练几次,慢慢让它们养成在沙盒内便溺的习惯。
忽听侍女来报,谢六娘来了府中。文欣喜万分,让侍女请她过来,又让阿莲去冲荔枝膏水。
谢含莹进门坐下,见兰姑亦坐在一旁,手中做着针线,便朝文询问地看了眼。文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只问她昨日龙舟赛况。
谢含莹道:“与往年一样,还是永和商号的龙舟赢了。中间有一会儿开封府学的龙舟与他们齐头并进,还超过他们了,都以为今年开封府学要赢了,想不到还是被永和商号追上,最后得了第二。”
她说了几句昨日情形,便拉起文的左手道:“给我瞧瞧,昨日来我就瞧你手有些红肿,今日就带些治伤的药膏给你。你可要早晚涂用,不然我是不能放心的。”她虽说着这殷殷关切的话,眼神却显促狭,语调亦压得低,学着男子说话的腔调。
文见她这笑容,再听她这说话调子,就知她受了孟裴之托,喜悦之余也不在乎被她取笑几句了。
谢含莹一边说笑,一边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比之昨日红肿已经退了不少,但淤血颜色变深,在掌心里一道道的深紫红色血印,反而更显触目惊心。她顿时笑不出来了,将伤药拿出来给文,小声嘀咕道:“想不到堂姨瞧着这么温柔,下手也能这么重。”
坐在一旁的兰姑抬眸看了她们俩一眼。
文朝谢含莹摇摇头:“不过是些淤青罢了,你不要小题大做。我捡回来两只小猫,养在屋里,你可想瞧瞧。”
谢含莹自然说要看,跟着文进屋逗了会儿猫,取出两只扁圆的瓷盒给她,一只白底青花儿的,一只赭红不带花色的,上面都有太医院制的朱漆印章。
文见了不由讶然:“怎么有两盒?”
谢含莹冲她眨眨眼:“是我考虑得周到啊,万一你有其他地方伤了,又或是被打破了皮,用的药是不同的呀。”
文脸一红:“就手上这一点点伤,哪里用的了两盒。”
谢含莹戏谑地笑着,拿腔拿调地道:“原来只有手上受伤了?哎呀可担心死我了,害得我整整一晚上没能睡好,这下才终于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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