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撼天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弃明月qd
然而就是这么一下,深潭中的水得到瀑布水流的援助,已经蒸发而流失的水分立刻得到补给,复又盈满,从滚热变成温热再到冰凉。
什么叫死去活来,卓藏锋的体会无疑比任何人都深刻。
如果说段千华的“锻剑千华”是为了修复卓藏锋的经脉,使之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生活,那么孟太虚这番苦心就是为了打通他的经脉,使之能够吸纳天地元气。
在孟太虚看来,你段千华能做到的,我老道也不差。
你段千华收集天下剑元,凝万剑归一,炼出“锻剑千华”;我老道更上一层楼,兵行险招,以少年体魄为剑模,化万千剑意为铁水,天地做炉,元气为火,再以深潭做淬火之水,铸就这柄“绝世神兵。”
夜风中,孟太虚白发飘飘,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他虽有长髯,自然没有抚摸长髯的清流之貌,只是将手倒背,凌风站在山头,望着连绵不断的瀑布之水一遍一遍冲刷着少年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卓藏锋醒来。
身下是清凉的碧水,手脚不动而身体不坠。
他感到奇怪,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浑身舒泰,气血充盈。
一些疑问情不自禁浮上心间。
“我不是在山上吗?”
“那个老道士呢?”
急忙扑腾几下爬上深潭,从瀑布下钻过,沿着旁边崖壁上的青藤,手脚并用爬上顶端。
山顶的风猛烈,他不由打个寒噤:“阿嚏……”然后看到自己浑身不着一丝,竟然没穿衣服。前行几步,看到地面青石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件新衣,一个包袱。他顾不得许多,几下穿上,忙着寻找孟太虚。
有虫儿在草丛间鸣叫,有夜枭在老树上哭闹,星空依旧那样深邃,风儿还是这般清幽,然而,哪里还有孟太虚的身影。
卓藏锋捡起包袱回到石洞,洞内炉火正盛,那个缺了豁儿的粗瓷大碗安然放在石桌上,下面压着一张绵纸。
轻触粗糙的海碗,余温未尽,他怅惘地拿起绵纸,就着炉内火光仔细观看。
上面的字迹端正工整,一手小楷中正平和。
小友卓藏锋谨启:
“大道之深之艰,非大志不可成。今别离之际,容老道叙说因由。”
起首称呼小友,他终究不肯认我这个弟子。
卓藏锋想这,仔细阅读。
其后叙述段千华寻访天下剑元的苦衷,以及托付于孟太虚的谆谆之情。
“非老道不肯奉君,此中缘由本不足道,盖因此次完成‘锻剑千华’,老道已是强弩之末,灯尽油枯,减去几十年寿元不算什么,老道生平志向,食尽天下美味,依然壮志未酬,所以惜此残躯,入海外仙山恢复元气。”
“关于收徒一事,老道又怎能遽然做主?且不说当今皇帝,就是老道的大徒弟也年近花甲,千思万想,不能决断。老道生平不做荒唐事,唯一的荒唐事就是年少时将师傅饲养的白鹤烹食,现在想来,虽则荒唐实则快哉!”
“有几件事你必须牢记,从现在起你必须每日以对面飞瀑冲洗,要每日坚持两个时辰,那样可以稳定你经脉中的剑元。”
“此后你固然无性命之忧,自可长命百岁。”
看到这里,卓藏锋百感交集。
段千华不守约定原来全是为了自己,还有孟太虚也为自己折损了几十年的寿元,这些艰辛的付出只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的生命。
然而再读下去,他又感到悲喜交集。
“你的性命不但无忧,而且也尽可以走你喜欢的修行之路。”
我可以修炼了?我能做一名修行者?!卓藏锋来来回回把这段文字看了几遍,眼中突然淌出热泪。
不知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修行而激动落泪,还是因为对两位陆地神仙的付出而感动落泪。
或许两者都有。
或许还有一别老道士,再别老怪物,三别孟太虚的离愁之苦。
“以后行事,要时时想着:段千华生平不做亏心事,孟太虚素来不言荒唐语。”
“你天资聪颖,虽则有‘锻剑千华’,实则经脉气海中隐藏的剑元是取自九千九百九十九支飞剑,所以你的修行之路要比其他人艰辛百倍。”
“你丹田气海中的剑元虽然广阔无边,浩大无垠,但尽是天下至阳之气凝结,此后修行要多多吸取阴柔之气,只有阴阳平和,才是大道。”
“白天阳气最盛,你千万不要强行吸收天地元气,否则无疑火上浇油,此时你只需平心静意,释放体内的剑元之气,须知你每释放一丝元气就增加一丝元气,这是你与其他修行者不同之处,你要仔细体会。”
“夜间阴柔之气弥漫,此时要注意调节气海,多吸收一丝元气,什么时候你体内的阴柔之气能够抗衡至阳之气,才能算作你真正修行之路的开始。”
……
“你根基固然扎实,但也要走光明正大一路。所以必须去京都太学院,那里的藏书阁不但汇聚天下修行法门,还有最纯正的修行诀要。”
“还有那本不被时人重视的《庄子剑修注解》,相信你有办法读到,更是该好好体悟。”
“包袱内有一纸婚书,那是段千华为了怕你受到欺凌,千方百计换取而来,有了它,相信你进入太学院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你的体内有剑元,有浩大无边的剑意,你要把他们融合,而这融合的途径就是要阴阳相合,挫败天下剑道高手,吸取各派所长……这本来不是老道之意,但何曾不是段千华快意之事。”
“其后的路自己走,若遇危难,可打老道旗号,说是孟太虚徒弟也无妨。”
看到这里,卓藏锋眼泪更是泉涌而出。
这位天下人仰望的道门老祖,为了让自己不受危难,竟然推翻不收自己为徒之意。看信中之意,同意自己借他的旗号,这又显然对收徒一事并没有拒绝。
卓藏锋眼含热泪,颤声道:“师父,弟子记下了。”
其后的文字是重提婚书与太学院一事,显然老人临走时依旧放心不下。
落款只是简单的三字——孟太虚。
卓藏锋呆坐良久,直到炉火渐渐熄灭,方起身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张金线描绘的婚书,仔细看了起来。
夜风灌进石洞,少年苍白的脸上兀自挂着泪痕。
洞外的夜空,繁星闪烁,一片璀璨的星海绽放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中。
第一卷完。
接下来是更加精彩的第二卷,进入长安后的故事,其后会装逼打脸,希望看到的朋友收藏,点击,推荐,不弃明月拜谢!
剑撼天道 第三十章 谁家庭院落梅花
“长安不是一个人的长安,长安是全天下人的长安。”
这句话似乎脱胎于“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却有一层更深的涵义。
作为帝都的长安,整体规划布局因地制宜,开引八条河流环绕帝城,犹如八条水龙环卫,形成“八水绕长安”景象,彰显了帝王无上的尊严。更为难得的是地面上的建筑都是按照天上星宿位置罗列排布,遵循“象天法地,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与修行宗旨竟然也不谋而同。
说这句话的人是当朝太子殿下。
当年太宗皇帝望着鱼贯出入的新科进世,说道:“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而当今年青有为的太子在选取天下修士的青云榜下发出同太祖类似的感叹。
“长安是天下人的长安。”
作为帝都,长安的太学院是天下修行子弟神往之地,每三年举行一次青云榜大试,前三十名名可直接进入太学院修行。
届时天下宗门子弟纷纷穰穰而来,为一个排名争得头破血流。
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长安是天下修行者汇聚之所,天下修行子弟已然尽入皇家的掌控。
就其胸襟来说,不及太宗,就其气象来说可比肩而立。
数月跋涉,卓藏锋在黄昏落日时抵达帝都。
他的头发长了,身材也高了一些,原本苍白的面孔经了这段时间历练,变成那种看上去很健康的黧黑色。
“仙玉神匣”负在背上,被他仔细绕满了粗粗的草绳,看起来像是一口藤条箱。匣盖已然可以随便打开,里面装着《剑品》,以及那份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婚书。
身上还有几十个铜板,是古楞山下的村民给的盘缠。
自从孟太虚走后,淳朴的乡民为感谢老道士除害,经常给他送菜送米,作为回报他也时常帮助村人驱赶毁坏庄稼的野兽,两下里相处甚是融洽。
除了看护林木庄稼,其他时间则按时到瀑布下承受水流冲击。
那一道清冽的水从高空坠下,落在头顶水珠飞溅,体内的万千剑元凝成无数小剑,如奔腾的野马,在经脉气海中翻腾咆哮,又像是高山熔岩炸裂,滚滚热浪从气海中窜出,从四肢百骸中散出,与轰轰烈烈瀑布清流汇聚,乍凉乍热,如此反复。
就像一块烧红的铁块骤然落进水中,刚一冷却,又被人劈手夹起扔进熊熊的烈火中。
这种经历痛苦无比,每次走出水潭就像是一次重生。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蜕壳的蝉,经历痛苦之后就是新生。
到最后越来越轻松,每天不去瀑布下似乎浑身就不舒畅。
从强忍着坚持两个时辰到后来一整天呆在潭中,这个过程持续了三个月。
那几章《秘传射法指决》也习练得滚瓜烂熟,只是内容太少,看来只是几章残篇或者就是还没有完成的一部著作。
这在以前他完全体会不到,经过瀑布洗髓炼体,他的感知能力更加灵敏。那游荡在身周连绵无尽的天地元气似乎伸手可触,然而还是无法吸收。只能然后他极不自然,极不情愿,极不甘心的一次一次扯动弓弦,让那闪电般的羽箭一次一次穿过浩瀚的天地元气。
一个能看到天地元气的人,一个梦想着都能修行的少年,眼睁睁看着天地间的元气静静流淌,青烟般四散,却无法将之吸纳。
正如一个聋子看到丝竹琴管,却永远不能听到悦耳之音,这样的痛苦比身体的痛苦更加折磨人,于是少年心底的惆怅和渴求变得无比的强烈。
他很清楚,一个并未打通“灵窍”的人,是无法修行的,但是偏偏为何自己能清晰看到那些诱人的天地元气?
他不知道,剑道谪仙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天赋?能看清楚元气波动,就能防患于未然,立于不败之地。在同等境界的修行者较量中,如果能窥破对方元气运行路线,获胜的几率无疑会大了许多。
站在黄昏时分的长安城街道上,望着行色匆匆的各色人等,卓藏锋第一次感到有些迷惘。
街道宽阔整洁,能并驰四辆马车,青石板的路面经过新雨的冲洗显露出明显的斧凿痕迹,数株粗壮的槐树从谁家的屋檐上伸出,远方高大的殿宇里传出几声悠长的钟声,前方有健马嘶鸣,鼓点般敲击着路上铺就的青石,数十名身佩腰刀的侍卫在街头扬鞭而过。
一个“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卖炭翁坐在牛车车辕,手里的牛鞭木柄摩挲的锃光发亮,愣是舍不得抽打一下,车上的炭已然卖光,在经过拐角处与一名“油自钱孔入而钱不湿”的卖油翁相遇,两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各自回家。
钟声悠扬,白鸽从头顶飞过,落入高接云天的阁楼,卓藏锋望着,心底却有一种落寞之意。
越是人多的地方,孤独感却会越强烈。
他想起六岁那年在长安的日子。那有天井有梅花的院落,有琴声和墨香的时光,还有那个偶然撞到自己房间的小姑娘。
“你病得似乎不轻哎?”
“我没病,老怪物说我是天资独特,静养而已。”
“老怪物是谁?是不是那个闯进我家连我父亲都无法奈何的老头?”
“他不是老头,他是剑仙。”
“不管他是谁,把你留在这里说是要找什么宝物,好像是治你的病。”
“我没病,只是不能修行而已。”
“我娘说生病也是修行。”
其后这个美丽的小姑娘经常来的这里,两人一起看梅花枝头上的青鸟,一起玩游戏,一起学着才子佳人的故事吟诗作画。
而如今,在雄伟的长安,这是谁家庭院,他竟一无所知。当年离开这里随老怪物去了栖凤山,未认识老道士之前的某一日,他忽然想到这个曾经撞进自己心间的小姑娘,于是整天闷闷不乐。
年少无知,他不懂得那是在突然失去玩伴之后的无聊,在老怪物追问下,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如今看来当然是一个极大的笑料。
“我要她做我媳妇。”
他甚至都不知道小姑娘名字,只记得灵动的眼睛和那如玉般的牙齿,谁想到老怪物二话不说当夜就把那小姑娘“请”来。
虽说是“请”,实则是抢,他不知道这件事在长安城曾经引起多大的轰动,有无数官兵连夜出动,有无数修行者奉命查找,就连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都一夜未眠。
段千华是对他太过溺爱,无论他要什么都想方设法满足。
他不知道在与小姑娘再次相逢,相得甚欢,重新捡拾起以前的游戏时,有多少军人多少修行者在老怪物剑下一败涂地。
直到某一天小姑娘开始想家,他才依依不舍让老怪物送她回去。
如今这个小姑娘也已经长大,不知她还能不能记起这个淘气的小男孩?
卓藏锋驱赶掉脑海中这算是感叹年华或者感怀心事的情绪,沿着宽大的长街踽踽而行。
他背后的木匣引来许多诧异的目光,但长安交通丝绸之路,商旅繁华,他们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异域商人,倒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太学院怎么走,也不清楚太学院会不会接待自己,没有官方文书,没有仕宦显流的荐书,也没有在青云榜上的名次,有的只是一股无所畏惧的精神。
问了许多人,终于在华灯初上之际到达太学院。
学院高大而宏伟,汉白玉门楼上的匾额是太宗亲手所书,翰墨淋漓,雄劲饱满,一如这位雄主的气度胸襟。
整个学府隐在夜色中,卓藏锋站在门前台阶上,夜风轻抚,他沉默一下,伸出手握住门上巨大的铜环,开始敲门。
这个举动无疑很轻率,但是他很认真,而敲门的节奏也是有板有眼,直到好久无人应声才慢慢加大气力。
剑撼天道 第三十一章 将军府前车马喧
尽管还有些饥饿,他还是迫不及待来的太学院。
他来的是那样不巧,也那样不识时务。
太学院的大门在夜色中紧闭,里面的学员也刚刚用过晚饭,正在准备晚上的功课。门房正要借着夜色烫壶好酒,享受难得的清净,却不防门被拍得山响。
没有接到学院的命令,也不见任何旨意,门房老张哪里肯有好脸色。
况且京师有谚:“太学院的泥腿子,宰相府的狗腿子”,那是长安人避之如瘟疫的角色。
大门已经上栓,老张懒得拉开那道粗大的门闩,只是冷了脸,对着几乎没有任何缝隙的木门吼道:“什么人?没看到大们关了?有事明日再来!”
卓藏锋原本以为太学院招才纳贤,虽然不至于把一个外地人当亲人般招待,也不至于吃闭门羹吧!
谁想事情的发展还真是这样。
听着门内苍老但不乏威严的声音,他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莽撞了。
老怪物能够在太学院来去自如,那是因为他是段千华;师父能够无数次把太学院的邀请当做鸡腿吃下肚去,那是因为他是孟太虚。
但是自己呢?他自嘲一笑,感觉肚里空虚,肠胃开始鸣不平之音了。
信步所之,随便找了家客栈,填饱肚子后就躺在床上。
窗外有月亮浮上来,卓藏锋十指交叉头枕在上面,侧过身子久久凝望。
师父说太学院是修行正宗,院内的修行功法都是无数先贤心血凝聚,但如何能进入太学呢?
还有,那张婚书也该处置。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事。总不能因为这张纸就跟一个从未谋面的姑娘携手一世,这未免太儿戏?这种事,也只有老怪物这样的家伙才能做出来。
还有老怪物眼光太差,若是给自己弄一个丑八怪做媳妇,那岂不亏大了?
思来想去,觉得先去退婚,然后再想办法进入太学院。
一清早就被麻雀叫声弄醒,起床随便洗了把脸,去楼下喝了两碗米粥,掏出婚书仔细看上面的地址,默默记了一遍,就背上木匣走出客栈。
他要去的是一个叫将军府的地方。
在长安,将军府很多,但是姓姚的将军只有一个,那便是骠骑大将军姚长驱。史书称:“唐自有骠骑将军姚长驱以来,边关宁靖,四海升平。”
这位十二岁就跟随父亲戎马军中的大将军几十年来立下赫赫功劳,其妻是皇帝的亲妹,兄长是当朝宰相,可以说一门皆权贵,加上深得圣主信赖,手握重兵,权势威望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穿过西门鼓楼,走过魁星阁,绕过一片浩大的花海,前面就是大将军府。
然而站在秋日的阳光下,他却有些傻眼。
将军府高大宏伟的门楼前,华贵的马车摆满了整整一条街。每辆车前都有奴仆伺候,他们身着新衣,顾盼之间神情傲然。
……
将军府内一间寂静的房间里寂然无声,大将军姚长驱端坐梨花木椅上闭目沉思,门外喧嚣的车马并不能打断他的思虑。
他年近五十,方脸浓眉,相貌威武,只是看起来神情有些严肃,左肘轻放在身旁檀木桌上,桌上清茶清幽,冒着袅袅水气。
昨日在朝中,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那位权倾天下的公主殿下夸起他的女儿,并询问可否婚配。这位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听了心里却猛地一沉。
公主心机深沉,绝不会无缘无故对女儿的亲事上心,莫非有所企图?
女儿姚采薇,十四岁,生得仪容端庄,由于身具罕见的神凤血脉,八岁起就跟随星海圣母修行,又被破格选为海星天圣女。
这次因母亲七十寿诞,才回家住了一个月,再过两日就要离开此地前往海星天。
长安人风气开化,许多名门闺秀很早就订了亲,由于姚长驱权倾朝野,加上姚小姐仙人之姿,又在海星天修行,一般官宦子弟哪里敢登门求亲?
他据实而言,公主却是面含微笑,频频点头。
身为盛唐国的最具权威的公主殿下,她自然要笼络身边的权势人物。给双方联姻,本来就是一种屡试不爽的御下之策。
这位貌美与智慧著称的公主自然早就知道姚采薇的美貌及才华,在听完看似惶恐的大将军如实回答后,说了一句话。
“你是崖岸自高,满城世子都不入法眼,明日就许他们上门求亲,从善而择。”
姚长驱不明白皇后的本意,是皇后本人有意做月下老,还是当真关心女儿的婚事?退下后连忙托皇后亲信的郭公公替他打探消息。中午宫内用膳之时才看到郭公公向他摇头摆手,看来也没有打探出圣后的意思,只好返回将军府。
然而今天一大早,许多人似乎一夜之间长了胆子,带着厚礼前来求亲。高官巨商,名门望族,几乎出动了长安所有的年青公子。
即使那些已经娶妻的世家子弟,虽然明知道求亲无望,也赶着过来看看;还有许多自知高攀不上的少年子弟,个个趋之若鹜。
在他们的心里,佳人不可得,但也愿意看看这位盛唐国第一美女会花落谁家。
初秋的早晨还有点冷。时间尚早,人群聚集在将军府前,望着紧闭的朱红大门窃窃私语。
皇后没有明确表态,但是这些如春后竹笋般冒出的求亲者,姚长驱有些哭笑不得,索性大门紧闭,一个都不接待。
自觉有些本钱的求亲者拥挤在门前,一旦将军府开门迎客,他们会蜂拥而入,尽最大的能力去做那个最大的幸运者。
而那些没有条件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同时也生发出早生十年的感叹。然后望着堵在门前的求亲者表达酸溜溜的情感。
“能配得上莫大小姐的,除非是江北步家。”
“不错!京都有谚:‘江北子弟天下富,千山未有我独有’,这步家不但是我大唐第一巨富之家,而且步登虹公子更是百年一年的修炼天才,十岁打通“玄窍”,如今十六,已经步入七品武夫之境。”
“门当户对。”
“当之无愧。”
“况且……”一个大嗓门说了半截突然住口,至于他“况且”后面的内容,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心中有数?
如果姚长驱听到这些议论,或许会做出一些决定。
他现在依然端坐原地,茶水还冒着热气。虽然他不喜欢喝茶,但喜欢看着茶水飘出的丝丝白气,也喜欢闻到茶叶的清香。
所以,茶凉了,他不喝,下人也会给他续上。
站在他身边的仆人看主人沉默不语,大着胆子躬身说道:“老爷,门外人越来越多,我估摸全长安的人都跑来了。”
姚长驱睁开眼,叹气道:“连我都不明白公主的意思,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一夜之间这事已经满城风雨,显然绝不会如此简单。”
伺候了姚长驱大半辈子的徐丰来眯着眼,笑着说道:“老爷,这是好事,满城世子都来求亲,古往今来,哪家姑娘有这么大的面子?”
姚长驱没有说话,他在揣测公主背后的意图。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虽说公主很喜欢薇儿,但弄的这是哪一出?眼看求亲者就要踏破门槛,这不是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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