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撼天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弃明月qd
姚长驱听了,精神一震,说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密。”
“当年他也曾经在府上疗伤,我想着就是那时候惹下的祸事,不知道薇儿还记不记得他?”
夫人擦拭着微红的眼角,“当初我们并没有对他关心多少,只是以客礼相待,虽然段千华已然仙去,我们更不能毁掉婚约,授人以把柄。”
两人说了许久,直到一名下人进来禀报,才住口不言。
“老爷,刚刚离开的那位少年求见。”
夫人眉头轻皱,不耐烦道:“他真以为攀上了好亲戚?不是说好十天后再来吗,告诉他,让他十日后再来。”
望着下人走出去,夫人缓缓合上眼睑,她突然想起少年拒绝自己提出的那些诱人的条件时,那种镇定,那种毫无所动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将军府的这名下人已经在府内呆了十五年,他来的时候,小姐刚刚一岁,自小看着小姐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想不出世间哪个男子能配得上自家小姐,所以他走出将军府大门后,对待卓藏锋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你这少年不识好歹!让你十天后来,你就十天后来,快走!”
他并未把对方当做所谓的乘龙快婿,他认为这件婚事就是笑话,小姐不答应,这个笑话就算终结了。
这一次卓藏锋确然是来退婚,望着姚府下人冰冷的脸孔,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大门咣当一声关闭,两旁巨大的石狮子似乎也带着嘲笑的眼神望着他。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看着石狮两旁无表情的侍卫,打消了硬闯将军府的想法。
这些侍卫都是姚长驱忠心死士,跟随大将军从战争的淬炼中走出来,不但修为极深,对待主人也是绝对的忠诚。
耽误了许久,回到客栈已经华灯初上。
各商户门前的灯笼都已经点燃,街上一片辉煌,而他的心里却是一片惨然。
这个从来未曾谋面的女子,怎么忽然就成了我的妻子?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哑然失笑。
肚中又感到饥饿,他喊了几声,让店伙计端来白饭,然而却无人应答。
店伙计明明就在客栈内,只不过正忙着招呼别的食客,对他的叫唤置之不理,偶尔也向他投过几道轻蔑的眼神。
京都的人当真很势力,看来要换家客栈了,说不得要先找份维持生活的活计,至少要坚持进入太学院。
店伙计忙完,终于叉着两手,慢悠悠走来。
“你来我们店里两天了,顿顿白饭咸菜,我看你连房租都拿不出吧?”
卓藏锋冷笑一声,说道:“我并未欠你的房钱。”
店伙计道:“现在是没欠,不过看你的样子,大约很快连白饭都吃不起了。我们掌柜的说了,见到你,就让你趁早搬出去。”
卓藏锋站起身,平视着店伙计,冷冷说道:“我若是不搬又如何?”
“不搬的话,就把你的行礼扔出去!”
此时,吃得脑满肥肠的掌柜的走了过来,重重喘着粗气说道:“你在我们这里影响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客栈专门收留乞丐流民。”
卓藏锋目光从窗户上穿过,望向对面的屋檐,却不看他,冷笑道:“一家小客栈都如此狗仗人势。”
店伙计大怒,指着他道:“你这穷酸说啥?你再说一遍!”
卓藏锋并没有看他,说道:“我若再说一遍,估计你就会躺在地上。”
胖掌柜气得嘴唇都歪了,大声道:“你以为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
卓藏锋没有看他,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从来长安开始,连番遭遇冷嘲热讽,胸中早已有一团火焰燃烧。
看来天下哪里都有狗眼看人之辈!
他握着拳头,暗暗蓄势。
原来近日有商队入驻客栈,由于对方舍得出价,又肯在店内花钱,客栈主人就想趁机赶卓藏锋出去。
“再在店里纠缠,马上打断你的狗腿!”
店主人骂着,店伙计早抄起一条板凳,二话不说,向少年当头砸来。
卓藏锋并未躲闪,一拳击在板凳上。
强劲的拳风立刻把板凳击碎,余势不减直接落在店伙计肩膀上,把他打出一丈开外,哗啦啦一阵响动,撞翻了两张桌子。
接着,拳头变换方向,重重砸在胖掌柜脸上,胖掌柜肥胖的身躯也被打的飞了起来,直接撞到墙上。
拳头并无章法,只不过是平时在瀑布下迎着水流冲击之力练习,加上身具“锻剑千华”万千剑元之力,虽未融合贯通,即使对付军中悍卒也绰绰有余,何况两个并未修行的人?
两拳挥出连他都觉得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胖掌柜从地上地爬起,朝隔壁嚷道:“快来人!快来人!”
一阵杂沓的脚步传来,立刻涌出十来名手执兵刃的军官。
胖掌柜勇气倍增,顾不得捡起掉落地上的门牙,一只手捂着脸颊,一手指着卓藏锋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在京都行凶!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些军官成天在客栈白吃白喝,早已欠了掌柜的人情,此刻看面前不过一个贫穷的少年,觉得回报掌柜的时机到了,立刻拔出兵刃,围住卓藏锋。
卓藏锋望着虎视眈眈的军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的冷笑。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冷冷响起。
“都给我住手,看看到底是谁瞎了狗眼?”
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少女站在客栈门口,脸罩严霜。
那些军官看见她,立刻变得恭敬异常。
“鲜儿小姐,小的们给您行礼!”
“用不起!”鲜儿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大声道:“你们胆子好大!不知道他是我姚府的人?”
听了这话,军官们一个比一个头垂的低,心中忐忑惊慌,没有人敢回答鲜儿的问话。
“现在马上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我会改变主意。”
军官们如闻大赦,拔腿就走。
胖掌柜并不认识鲜儿,惶急中也没听清她是那个府的人,看到这些平时称兄道弟的军官要走,急得拉住头领,说道:“你怕什么,出了事情有易大人顶着,连这个丫头一起抓起来。”
看来他的确是猪肉吃多了,被猪油蒙了心,头领看他拉住自己腿,一时不能脱身,怕鲜儿改变主意,伸出另一只脚踹在胖掌柜胸口,骂道:“抓你妈的头,姓易的在将军府面前算个屁呀!”
胖掌柜这次听清了,坐在地上,双眼发呆的看着军官们脚后跟消失在客栈门口,刚刚想站起身,却听到鲜儿清脆的声音说道:“从今天起,马上滚出长安!明日我还会来此,如果看到你还在,我会烧了你的客栈,把你下到死牢。”
剑撼天道 第三十九章 她的惊才绝艳与我无关
去简陋的客房收拾好行囊,仔细把木匣负在背上,卓藏锋大步走出客栈。
鲜儿一直站在门口,看他出来,也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鲜儿……你等等。”
卓藏锋望着姑娘的背影招手,想着她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字吧。
鲜儿转过身,望着他清澈的目光,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鲜儿,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那日在将军府,想好的措辞没来得及说出,许多问题就没有很好的解决,从而引发了极为严重的误会。
本来只是想用婚书换回自家的东西,却不防在夫人冷漠与威严的态度中生生压制,憋在他的心里。
此刻,对将军府已经失望。没有遇到想象中仁慈的长者,自己的表现也不像一个遵循礼仪孝道的后辈。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骠骑大将军,然后退婚走人。
卓藏锋想着男人总比女人说话直接,不用那么躲躲藏藏,拐弯抹角。
至于自家的东西,已经无足重要,与其纠缠在这些麻烦中,还不如早点了解此事,然后想法进入太学院,用功修行。
鲜儿明亮的眼睛望了他许久。在她的心里,也认为只有那位人中之龙的步公子能配得上自家小姐。但是面前的这个少年呢,为何却更让她感到真实?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疼惜。
她知道,那绝不是怜悯。
她轻轻笑了,然而眼眸中却无喜悦之色。
樱唇轻启,鲜儿说道:“原来你真不知道所谓自家的东西就是婚约,那么这个秘密还用不用替你守着。”
她指的自然是卓藏锋不知道自家的东西这件事。
“既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那就先这样吧。现在我只想赶快见到你家老爷。”卓藏锋确实很急。
鲜儿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我家夫人说出的话就像落到水中的金子,说十日就十日,此外并没有任何办法。”然后,她望着少年清亮的眸子,认真说道:“我家小姐惊才绝艳,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对她倾倒爱慕不已,甚至害起相思病来。”
卓藏锋没有料到鲜儿竟然说出这一番话,心想你家小姐的惊才绝艳跟我无关。
“我家小姐只钟情步公子,或许这对你不公平,你们婚约虽早,但相识太迟,而且我知道小姐的师门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卓藏锋没有说话,他感到有点无聊,目光越过鲜儿如云的黑发,望向很远的街道那头。
“海星天是所有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我们大将军府,甚至皇帝陛下都执礼甚恭……所以小姐师门的话,绝对比天帅府管用。”
在这件事情上,鲜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并没有其他的目的,更不针对任何人。
“这个秘密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你现在就离开京都,不用退什么婚。”
说到这里,鲜儿看到面前的少年突然转身,迈开大步,没有说任何话直接走了。
她觉得自己有许多想说的话,也说了很多本不该说的话,但是此时却又好像一句也没有说。“你等等!”
街上的的白纱灯在风中左右摇摆,卓藏锋根本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鲜儿的视线内。
她叹口气,轻轻说道:“你叫我等,我等了;我叫你等,你为何不等?”
难道我惹他了,伤了他的自尊吗?
夜风很静,有清幽凉意。正是长安大好的秋夜。
京都繁华,明灯彻夜不熄,远处有行酒令的欢笑声飘来,卓藏锋越发感觉到寂寥。
长湖河清澈的河水在脚下奔涌而去,绕长安城一周,仿佛一条玉带。
这条护城河曾经被鲜血染过,被士兵的刀枪剑戟照亮,而今随着盛唐国的兴盛恢复了平静。
这平静渐渐被脂粉温柔代替,成了长安世子寻欢作乐的场所。
河水清幽,笑语欢腾,笙管悠扬。
河面上一艘花坊顺流而下,船上几名娇艳如花的女子放肆大笑。
卓藏锋目力过人,一眼看到这些女子黑发飞扬,头上不带珠翠,如烟的发丝中都插着几只翠绿的羽毛。
他并不知道,这已经成为京都的一道风情。
而带动这种风情的人,却是姚采薇。
长安的秋季,姚采薇从海星天回来给祖母贺寿,同时也为了叙叙疏远的亲情。
途中遇到一名盗卖翠鸟的商贩,她花钱买下鸟儿,全部放生。鸟儿飞走了,空空的竹笼中留下许多翠绿的羽毛,扔掉太可惜了,她用清水洗干净,将细小的羽毛粘连在一处,偶尔插在发髻中揽铜镜自照,极为明艳动人。
第二日,她就插着翠羽去皇宫面见圣公主。在深远的后宫,无数宫女见到这美若天仙装扮,再望着这个皎皎如月中嫦娥般的女子,无不为她的美丽惊艳。
于是凡后宫有能耐的女子头上都插上了翠羽,一时竟为风尚。
很快又从深宫传到民间,人们称呼这种雅致而美丽的装扮为“翠羽采薇”。
夜色还未深,这条连通御河的清流微波荡漾。
长安城已经宵禁,唯有这里是经过皇帝陛下的特旨,在满城宵禁后可推迟一个时辰。
画舫中有歌姬一曲唱罢,掌声从水面飘来,还带来一股胭脂的香味。
卓藏锋静静望着河水,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花姐姐,你见过姚采薇?“一个年龄幼小的歌姬轻声问道。
“见过一次。”她说道这里,停顿一下,话音中却有无限羡慕的意味,她随口吟道:“他年归来寻翠羽,满头珠玉尽可抛。”
“还真是这样,我无法想象姚采薇的美貌。”
“你还小,懂了这些,就有了忧愁,如果这世上有谪仙人,那么她就是谪仙女。”
“不,她不是谪仙女。她有过人的天资,也有显赫的家世,还有耀眼的才华,更重要的是她还有无双的美貌,仙女都不及她。”
数声轻微的叹息落在河中,河水竟然泛起微微的涟漪。
卓藏锋端坐桥头,望着长湖河中越来越多的画舫,听着这些歌姬的议论,嗅着从远处飘来的淡淡幽香,在清凉的风中,毫无来由的——想着一个素未谋面,但却惊才绝艳的女子。
想了很久,他终于站起身,摸摸背后的木匣,对着河中灯火辉煌的画舫桥轻轻说道:“她的惊才绝艳与我无关。”
远处有巡夜的士兵走过,脚步响彻在夜色中的长安。
想着宏伟的太学院,卓藏锋决定暂时放下这好没来由的婚事。
他有些烦躁,本来是要进入太学院,没想到脚尖还没踏进去,就被这件事给耽搁了许久。
师父说太学院的修行功法最适合自己,还有天剑宗,但是他老人家身为天剑宗道祖,为何不让自己去?
他留下的信隐晦不明,既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也未拒绝,落尾反而说可以打着他的名头,这有些自相矛盾。
他想了许久,忽然想到来长安的路上听到的那些关于天剑宗的逸闻轶事。
脑海中灵光一闪。
天剑宗现任宗主是师父弟子,听说年纪一大把,而且当今皇帝陛下曾经在天剑宗避难修行,是现任宗主的弟子,如果自己去天剑宗,那么以什么身份呢?
无论什么身份都是极为尴尬。如果说我是孟太虚的关门弟子,那样岂不是就成了天剑宗宗主的小师弟,也同时成了皇帝陛下的小师叔。
“哈,有趣!”
想到这里,他开心的笑了。
如此说来师父是因为这层原因才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他是顾及皇帝陛下,顾及天剑宗一派众人的脸面。
这是他来到长安后第一次舒心的大笑。
“师父终于承认我了。”
然后,他又认真想了很久。
师父是有苦衷,他不像是老怪物那样洒脱不羁,所以他让我去太学院,等我成为剑道强者,我一定会找到他老人家,重新行拜师之礼。
他激动不能自已猛然站起身,握紧拳头,迈开大步,将靴子狠狠踩在地上,在长安这个陌生的地方将夜色踏碎。
剑撼天道 第四十章 秋风无秋雨也愁煞人
或许是今日天气晴好,门房老张的心情看来不错。否则他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眯眼瞧了很久,嘴角轻咧,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
“没有官部文书,没经过考核,也没人举荐,对太学院一无所知,你可真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为这里是老百姓的菜园子?”
“进入太学院的学生,哪个不是绝顶天才?最低都对大唐有功。你有什么?没有尺寸功劳,没有过人天赋,凭什么?”
“赶快走吧!若被祭酒大人见了少不了受到斥责!”
一番话说得卓藏锋无语应对。
一个门房的都这样可恶的嘴脸!他提醒自己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孟太虚倒是给自己灌输过许多修行方面的知识,但是对于太学院的那些臭规矩只字未提。
如今看来,自家的东西要不会也就罢了,还莫名成了将军府的“乘龙快婿”,引麻烦无数,现在又没有资格进入太学院,身上更无多余钱财,真是秋风,无秋雨,愁煞人。
按照门房的说法,太学院入院试明年春天举行,此后还有这么长时间,现在生活都成了问题,更别说修行了。
在森严的长安城,总不能故技重施,让人劈匣吧?况且匣子上附有的法力已被孟太虚消解,失去了保护,不知道还能不能坚硬如金?
昨日鲜儿的那番话,加上今日太学院门前的遭遇,虽然对方并未刻意流露出鄙视厌烦的态度,但他还是感到了一种屈辱,觉察到与对方身份上的差异。
直到走出太学院很远,沿着护城河河堤漫无目的而行,远望河中彩舫画舟,江水悠悠,
他心情才稍微平静一些。
秋风吹过,对面走来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背后背着一个装经书的竹篓,上面苫了一层防水的油纸,竹篓空隙处还插着一柄木剑。
他大概十四五岁,个子不是很高,竹篓都超过他的脑袋,冒出一大截。他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卓藏锋。
卓藏锋知道他是奇怪自己背后的木匣,这样的目光已经见惯不惊了。
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同样背着古怪的东西,然后再互相打量,互相感到好奇。
走出很远,快要转弯的时候,小和尚身子已经隐在墙后面,但是脖子还伸出老长朝这边看。
卓藏锋决定逗他一下。
“嗨!看什么看?”
小和尚吓了一跳,极快把脑袋缩回去,隐在墙后,然后没过多久又伸出脑袋向这般打量。接着他可能想着自己的举止有损出家人形象,索性大方站了出来,呵呵而笑。
卓藏锋看他站立的地方离闹市区不远,又见他竹筐上插桃木剑,忽然想起栖凤山,想起自己的十支竹剑,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就朝他笑笑。
小和尚想了想,跑到他跟前,问道:“你这背后的匣子做什么用?”
卓藏锋反问:“你不是也背着竹筐吗?,前面就是西市,莫非去卖红薯?”
小和尚摇头,一本正经道:“小僧推己,乃佛门子弟,岂可学凡人为生计奔忙?我的竹筐装有佛经典籍,师父说要时时苦读不辍。”
卓藏锋哑然失笑,问道:“你莫非也想考入太学院?”
推己望他一眼,脸上露出古怪表情。
“世人以为进入太学院就可以一步登天,岂不知又有几人能够修成真身?”
卓藏锋哑然望着他很久。
这家伙认真的神情,老气横秋的口吻,以及简单天真的举止都不像是做作。
璞玉一块呀!他感叹。
“……你年纪虽小,说话很有大师风范!”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算是夸赞还是取笑。
推己瞪眼,认真道:“这话都是我师父说的,我拿来用的。”然后他转过话题,“你背后匣子里是什么?”
卓藏锋拍拍木匣,说道:“都是一些破铜烂铁”,想到那张婚约,又道:“废纸碎屑,扔街上都没人要的东西。”
推己认真盯了很久,似乎是信了他的话,然后想起前一个问题,说道:“你去过太学院?”
看推己那番真诚的态度,卓藏锋不想隐瞒他,就将去太学院遭拒的事情讲了,推己呵呵而笑。“师父说湖光山色怡情,佛经梵音养性,想学成剑道必须行万里路,太学院嘛,规矩太多,不适合修行,那地方不去也罢。”
卓藏锋心想,你这小和尚一套一套的,感情都是你师父所说,真没主见。
推己倒是丝毫不觉得,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并说师父给自己取名推己,出自推己及人,意思就是遇事先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倒是有些儒家思想,他师父不是僧人吗?卓藏锋思忖,以此推断推己的师父懂得吸取别家所长,倒也是个人物。
推己忽然很认真道:“我去过太学院,哪里真没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
“你是怎么进去的?”想着门房的态度,卓藏锋觉得真该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
“管理太学院的那个官找过我师父几次,请我师父下山。奈何我师父一心参禅,不理会俗事,就没答应。那官临走时留下一个牌子,说是以后来到长安,若遇到麻烦事就拿出牌子。”
管理太学院的官员不就是国子监祭酒嘛?看来这个号称走万里路磨练剑意的小和尚有点不通人情世故,卓藏锋叹气,或许人家师门名声很大,小和尚从来没遭受过挫折。
推己蹲地上从竹筐内翻出一块乌木牌,上面刻着一行字:“国子监祭酒薛。”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乌木令,当年皇帝陛下特旨颁发给执掌太学院,国学院,天师院官员的令牌,凭此令可以随便进入大内,畅通无阻。
将如此重要的令牌随手送人,可见这位国子监祭酒对推己师父的推重之意。
然而推己的一番话却让人看出其师的修为。
“那官员走后,我师父看到佛堂旁的木桌有些摇晃,就让我垫在桌腿下,我来长安就偷偷带了出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令牌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卓藏锋叹气道:“说得倒是不像假的。”
“你不信?”
“有点。”
“那我带你转转去。”
“好!这就走。”卓藏锋激将法成功,当先领路向着太学院而去。
剑撼天道 第四十一章 无修行剑意无边
不得不说,他非常善于利用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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