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闲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蛮
见她迟迟不发声地饮泣,牟允中也急了起来,“邹娴,你说话啊!”
男人见状得意的说:“说不出来吧!哼,根本是子虚乌有,没这回事。”
牟允中竖起一指,警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你敢打我吗?”对方摆出挑衅的姿态。
“我怎会不敢!你这衣冠禽兽!”牟允中说完,拳头直直一出,让对方往后颠踬了两步。
惊呼声随之响起,这时才有一个中年女人附和:“对!打死他!这痞子,我注意他好久了。”
牟允中没有因为她这句迟来的支持而得意,反而语重心长地反问一句:“那你怎么不早说?”
对方愣了一下,辩道:“咦,奇了,这笨女孩都没抗议,我干嘛多管闲事啊!”
女人话一说完,本来只是暗地饮泣的邹娴终于忍不住崩溃,哭号出声,她从牟允中和那男人之间钻了出来,奔向车首,歇斯底里地对司机喊道:“我要下车,放我下车,司机先生,我求求你!”
司机被哭得泪人儿似的邹娴吓了一跳,同情地伸指扳下车门开关。不待门完全打开,邹娴便仓皇地逃下了车。
牟允中微愣了一下,从窗口往外看到邹娴拔腿狂奔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重伤到她,也追下了车,边跑边吼:“邹娴,等一等,停下来!小心车子!”
邹娴充耳不闻,一个劲地猛往下斜的坡道奔去。
在后面追赶的牟允中眼睁睁地看她绊了一跤,书包的背带缠住了她的膝头,让她跌坐路旁起不了身,正当此时,远处却有一辆疾飞的车迎面而来!
连捏把冷汗的时间都不敢耽搁,他弹身一个大跨跃朝邹娴的背后扑抱了过去,环住她的腰,往山道旁的阴沟滚了过去。
一句凶恶的“赶着超生啊!”,外加响过十秒之久的刺耳喇叭鸣声,倏地飞过两人的耳际。
一脚跨在山沟、整个背部平悬在沟槽上的牟允中,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从惊吓的状态恢复到正常,死里逃生的那一幕让他忍不住喘息、呻吟,并且猛吞口水,饥饿感突然侵袭他的肠胃,让他四肢俱疲。
他等了半晌才挪动一下虚脱无力的身子,将平趴在他身上的邹娴扶到一边后,撑臂起身,倚着厥类苔癣满布的山壁而坐。
邹娴与他面对面,两人灰头上脸,四足同时放进山沟里。
牟允中平合着眼,微带怒意的目光从眼帘间射出,不发一语地打量眼前的女孩。
她的短发凌乱地黏在泪水乾涸的颊上,白嫩的手臂和小腿被粗糙的石粒刮得淤青渗血,套了白袜的纤足缺了一只鞋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可直逼一个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了。
牟允中忍住脾气,拔腿起身往山道走了几步,趁没车经过时,快速捡起她失落的那只鞋子和书包,回来蹲在她身边,将鞋子递上去。
邹娴手一伸,接过鞋子后便紧握在手上。
牟允中两手交握地垂在大剌剌岔开的腿间,想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下次别再这样乱跑,很危险的。”
邹娴没反应,一意瞪着捧在手心上的鞋子,没多久,眼泪扑簌簌地流出,垂直地坠进鞋身里面。
牟允中见她又哭了,无奈地垂肩呆坐在她旁边。
好久,她才小声地开口,“我太没用了。那女人说得没错,我自己不站出来,还指望别人能出面制止,当别人出面制止后,我又没勇气去指认对方。说来说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以前没碰过这种事,当然会被吓到。该怪我的,没去想到你们女生的立场,一味地当着众人的面逼你承认这么难为情的事。但是你要知道,你没做错任何事,所以该难为情与羞愧的人绝不该是你。”
她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谢谢你……帮我,不仅在车上,还有刚才发生的事。”
“好了,有了这次经验,下次若遇上这种事,你就知道该怎么应变了。现在快把鞋子套上吧!我们走到前面一站去搭车。”
“你先去搭车好了,我用走的。”
牟允中的眼睛突然睁大。“虽然只有三站,但得走上二十分钟,你的腿又受伤……
看,膝盖的皮都磨去了一大块。”他两指小心地捻起她的裙摆,审视她的伤口,严厉地反对。“不行,你得赶快回家敷药才是。”
邹娴一想到要搭公车,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反呕两声,她往一边趴了过去,将胃里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牟允中大骇,四处掏着卫生纸,最后才在她书包里翻出一包,递给她应急用。“好,你要走路,我就陪你走。反正有小路可钻,快又安全。”
邹娴擦拭嘴角后,才提醒他一句,“可是你女朋友……”
经她一提醒,牟允中这才想起范姜云还在那辆公车上。
他懊恼地将额前的头发往后爬梳,不是担心她会迷路,而是唯恐她又使性子,说些无中生有的话。
他隐藏好自己的忧虑,向她伸出大手,“没关系,她去过我家好多次了,精得很,要迷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来,我扶你起来,小心别让裙摆碰到伤口。”
“喔!”邹娴犹豫了一下,小手才放进他厚实的掌心里,任他扶着重心不稳的自己爬上坡道,等到站稳后,很快地便要抽回自己的手。而他刚好要放松力道,所以让邹娴的动作不至于显得太仓卒。
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约五百步后离开大道,弯进一条静谧的小径。
这条小径旁植了好多松林,有各种喊不出名字的鸟在此处筑巢,邹娴五岁时曾经为了追一只小鸟,误闯进林子迷了路,几乎被困两个小时,才被新搬来此地、在附近闲逛认识环境的牟允中和他爸爸年冠宇发现。
当然,现在她已大得不会再追着小鸟跑了,不过胆子小了很多,若没人陪着,她连进入这片林子都不敢。她希望牟允中忘了这档事才好,因为她仍记得自己当时抖缩地靠着牟允中大哭的糗模样,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没多久,他打破沉默。“啊!我记得这片林子,你小时候曾在这里迷过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嗯,好像是。”她泄了气地含糊应一声。
牟允中兴匆匆地回忆童年往事,扬手拨开一枝挑扬而起的树枝,让她先过。
“我们那时刚搬来没几天,爸带我四处逛逛,逛到一半时竟然听到娃娃的哭声,找了好久才看到你抱着一个快被两柱泪水湿透的玩具熊蹲在树根边。我还没走上前,你就朝我扑了过来,浑身打颤地紧掐住我的脖子,我差点没办法呼吸。”
邹娴想像那滑稽的画面,也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喝,还敢偷笑!后来我爸好不容易把你抱起来,问你‘尊姓大名’、‘家住何方’时,你像云雀似地啾啾啾个半天,啾不出任何名堂。”
“不是啾,我那时一定是想跟你爸说我的名字是邹娴。”
“但没人听得懂。后来问你住哪里?你说‘住家里’。要哄你说出家里电话号码是几号,你又一个劲她哭。天啊!若想从你嘴里套出话,比撬开蚌壳还难。”
邹娴斜着头回眸睨了他一眼,“没那么夸张吧!”
她的话彷佛指控他在乱掰,牟允中不客气地告诉她,“真正夸张的是你哭得惨兮兮的模样。”
“那后来我是怎么到家的?”
“问不出头绪,只好先把你抱回家了。我爸那时一路上大作白日梦,说什么若真找不到你家人,乾脆收你做养女。结果不到十分钟,他的梦就在我家大门口被你爸的出现打破了,因为你二话不说,泪水自动关紧,挣脱我爸的手朝那个匆忙下车的男人跑了过去。老实说,我爸那时想女儿想疯了,一看到那种天伦之乐的景象羡慕得要死,回家还跟我妈赌了一晚的气。”
“不会吧?”
“就是会。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爸是重女轻男吗?我还好,回为常顺着他,所以被骂得少,反观定中,不拘小节外加固执,吃了不知多少次皮鞭……”牟允中自然而然地对邹娴侃侃聊起家中的情况。
这些林林总总邹娴都耳闻过,毕竟多年邻居一场,送往迎来、交头接耳后,对彼此总该略悉一二。但她始终耐心的聆听着,不愿也不甘心打断他的话,因为她喜欢听他温厚的嗓音所传送的热力节奏,更欣赏他豪放不羁的洒脱仪表。
她突然期望这林子能在瞬间被魔法施咒,冀盼两旁的树木能暂时封住朝家的那个路口,别让他们太快返家,哪怕是多施舍给她短暂的十分钟都行。
但现实残酷,往往不留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分钟不到,他们已站在邹家的后院了。
牟允中等着她进去,但邹娴抱着书包不肯行动。
他见状,不解地问:“怎么了?你没有后门的钥匙吗?”
邹娴看了他一眼,咬唇慢吞吞地说:“请你先回家吧。我不要家人为我操心,尤其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伤口,等我想好后,会自己进去的。”
牟允中哑口无言好半晌,终于语带不耐地说:“如果你到晚上都想不出藉口的话,是不是打算站在这里喂蚊子?”他板着一张脸,上前扣住她的手腕。“走,先跟我回家,请我妈帮你上些药,再想想怎么解释你这一身伤。”
邹娴一听到要去他家,深怕又要去面对范姜云,她的脸蛋在捻指之间白得像张纸。
“不行,我不要再去叨扰你家人了。”她低头翻着书包找钥匙。“我马上开门进去……”
“然后偷偷溜进自己的房间,带伤爬上床,对不对?”
他随口的推测让邹娴的罪恶感瞬间流露。于是,他连拖带拉地将邹娴带离原地,朝隔壁的家门走去。
家有闲妻 第五章
十分钟后,邹娴两腿直伸地平躺在牟家客厅的沙发上,明眸不安地向四周转了一圈。
牟允中十岁大的小妹妹为盼坐在餐桌前,一手摇着铅笔算数学,但灵活的大眼不时会飘到邹娴的身上打转。而理了三分头的牟定中则以手肘抵着桌面,托撑着脑袋,督促妹妹用心做功课,但三不五时会将视线挪到她和牟允中之间,来回评估打量,锐利的目光似要挖出一些秘密。
邹娴被他们看得很不舒服,只好低下头,回避他们好奇的注视。
终于,慈眉善目的陈月倩捧了一盒药箱出来,一庇股坐到邹娴身边,结束了磨人的尴尬。
“万灵药箱来了。把裙子往上挪一下,让牟妈妈将伤口瞧个仔细……哎呀!这窟窿是怎么弄的?瞧你白嫩的皮肤被弄得淤紫!”
牟允中不等邹娴开口,迳自应了母亲,“妈,邹娴是跌倒时擦伤的。”
“这跋可跌得不轻啊!我们得先彻底消毒伤口,再送你去医院打一针,免得发炎感染。来,孩子,忍着点,牟妈妈要给你上双氧水了。”
陈月倩以摄子夹了一大团浸了双氧水的棉花,小心翼翼地接近邹娴的伤口处,怕弄疼了这女娃儿,还猛对着伤口吹气。
一道灼热倏地传散开来,令邹娴蹙起了秀眉,她眼睁睁地任无数的白沫从她的膝头处一路蔓延至小腿腹,为了强抑抽回腿的冲动,她不得不以双手紧紧攫住沙发套。足足二十秒后,那种刺痒难过的感觉才渐渐淡了些。
陈月倩勤快地动着双手,话带轻松地安慰快哭出来的邹娴,“好了,该红药水登场了,咱们可以放轻松。”说完,她瞄到伫立一旁的大儿子,见他一脸凝重地盯着邹娴双腿发呆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他。“儿子,你可别现在昏倒啊!输给女生是要被你爸笑翻天的。”
牟允中不是被吓到,而是见了此景,心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
他认真的黑眸和邹娴的杏眼很快地在半空中会合,不过她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闪开了目光,短得几乎让牟允中不敢确定她有看他一眼过。
疑惑像漩涡似地在牟允中心里愈转愈大圈,他还搞不太清楚状况,于是垂下目光想理出个头绪,但又被接下来的对话打断了。
“怎么了?儿子,不会真被吓到吧?”陈月倩关心地扫了愣站一旁的儿子一眼。
“不,当然没有。”他牵强一笑。“我只是讶异邹娴竟能忍痛不哭出来。”
陈月倩心疼地看着邹娴姣好的面容,冲着她绽了一个窝心的笑。“可不是嘛!勇气可嘉。喔,对了,允中,我忘了跟你提一件重要的事。你女朋友来家里坐了二十五分钟,等不到你就先回家了。”
“喔!”老天!显然他只顾及邹娴的伤,又忘了这件重要的事了。他急躁地问:
“妈,你没留她下来吃饭吗?”
“当然留了。可是她说她下午还有重要的事得办,可能要很晚才会到家,她要我转告你她很好,今天不用打电话给她了。”邹娴的脚猛地抽了一下,陈月倩以为自己施力过重,连忙地向她道歉,“啊!我太用力了!人就是不能一心二用。”
邹娴没多加解释,只是嗫嚅地说:“没关系。”这回她的眼睛紧锁住自己的膝头,要自己别去瞄牟允中。
此刻的牟允中心绕着范姜云,邹娴的伤势与他心里所担心的事一出,根本微不足道。
他转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对餐厅那头的弟弟说:“定中,我的机车送去保养了,借你的车骑,可以吗?”
牟定中二话不说,起身从裤袋里掏出一支钥匙朝哥哥丢了过去,同时撂下一句,“记得把油加满。”
“谢了!”牟允中稳稳地在半空中接住那支钥匙后,一边翻着外套领子,一边转头对母亲说:“妈,我出去一下,若不回来吃晚饭的话,会挂电话回家的。”
“那邹娴怎么办?我们总得送她去医院一趟啊!”
牟允中颇为难地半回过身来。
见他不耐烦的表情,邹娴忍下受伤的感觉,急忙对陈月情说:“没关系,我再待一下子就要回家了,可以要家人带我去医院的。”
牟允中的肩像是甩开了一个大包袱似地顿时松懈。“喔!那样是最好不过了。”旋身就开门离去。
陈月倩对儿子罕见的紧张模样不解。“怎么搞的?人家明明已说她有事了嘛,这样急匆匆的做什么?”
好久都没出声的牟定中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他的心思有一半在为盼的数学簿上,以至于有点心不在焉。
“妈,这你就不了解女孩子的口是心非了,尤其对哥的女朋友来说,那跟单式定理无异当她强调她很好、没事时,百分之百准有那么一回事。”说着,还刻意瞄了邹娴一眼。
“哟,你又知道了什么?”
“嗯……听人家说过一些事,但不知道有几分真切。”
陈月倩将药箱往旁一搁,决定就这个话题和儿子深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你哥对她保密得要命,我除了知道范姜云是你哥国中的同学,功课很棒以外,对她没什么了解。”
“妈,是你自己不找哥问清楚的。”牟定中是直肠子个性。
“怎么问?我每次问允中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时,他就说是好女孩,然后净往人家爸妈的职业扯去,好像我很在乎那些似的。到最后,我放弃了,连问也懒得问。”
“是吗?可是你还是一找到机会就问了啊!”
“好奇心谁没有?他不说,我就不能旁敲侧击一下吗?”
“能,当然能。你有本事乾脆就杀到人家家里,住个十天九夜不就什么事都知道了?”
“开玩笑!干啥要那么叨扰人家,问你不是更快!”
牟定中两眼一瞪,面带嫌恶表情地说:“我又不是张妈妈,专做包打听的事。”
“你是我儿子,就算我要你当匪谍,你也得给我去。”
“哪有人这样问话的?”牟定中苦着脸,暗骂自己多此一举。
“有,就是你妈妈我。”陈月倩忽地一转,对乖女儿说:“为盼,数学写好了吗?”
为盼不乐地嘟着小嘴说:“我难道不可以听吗?”
“等你长到跟邹娴姊姊一样大时,妈再说给你听。现在,你回房间把功课都写完后,再找哥哥订正。”
“每次都这样。”牟为盼只得乖乖收拾书本,背起书包上楼,窝进自己的卧室。
“定中,你现在可以说了。”陈月情回头对邹娴眨了个眼,在她来不及表明她该回家之前,拍拍她的手说:“先坐着,别太快起来走动。”
邹娴没法拒绝,只能顺着陈月倩的意思。不过,她多少也是想听听情况的。
牟定中跌坐沙发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后,才以慵懒的语气说:“我听人家说,哥的女朋友在国三下学期时曾经住过半年医院。”
陈月情心本就软,听儿子这么一说,原不特别欣赏范姜云个性的她,语气一下子缓和不少。“知道她生了什么病吗?”
“不是很清楚。”
“怎么不清楚?你那时不也进去念国一了吗?”
“妈,那并不代表我神通广大啊!”牟定中一脸无辜地说着,“而且哥的教室和我的隔了好几层楼,天大的事塌下来还有二年级先顶着。”
“好,妈说错话了。除了这件事外,你有没有听你哥提过别的事?”
牟定中不高兴地将双手一摊,反问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调查犯人吗?”
陈月倩背脊一挺,迎视儿子倨傲的眼神。“看,又来了。我只不过想了解一下情况罢了,你就对我防卫成这样,更别说去问你大哥了。要说你们兄弟俩没刻意瞒我的话,那简直当我是傻瓜了。”
“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哥有他处理事情的一套方法。你信任他好吗?”
“我很信任他啊!就是因为太信任了,才会觉得允中和那女孩子的事很不妥。讲最实在的例子好了,你哥的个性明明是不会放任作风太强势的女生,但他还是对范姜云百依百顺。妈不是说范姜云不好,她漂亮又聪明,只不过他们在某些观念上真的是差太多了。”
牟定中头一偏,不耐烦地伸出食指搔着颈部,“我看妈是在嫉妒未来的准媳妇。”
“你妈才没那么无聊。我只是希望你哥能多想想未来,如果真觉得不适合的话,趁早和人家说清楚。”
“那等他一回来,我就劝他赶快甩了范姜云。”牟定中比了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手势。
“这样消遣你妈,算对吗?”陈月倩睨了儿子一眼,转向一脸不安的邹娴。“看,养儿子没用的,老是刻薄他们的娘。”
静了好一阵子的邹娴试着说些安慰话,“我想……定中的意思是要您别操心的。”
陈月倩其实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想让邹娴轻松一些,所以抓起她的手欢喜地拍着,活像献宝似地回头向儿子炫耀,“还是女娃贴心。”
牟定中露出一脸吃不消的表情,故意将小指一翘,往耳朵掏去。
邹娴被他逗趣的动作惹得发噱,屏气将笑声咽下喉,柔声说:“牟妈妈,谢谢你帮我疗伤,不过我该回去了。”
陈月情一脸失望。“这么快?!再坐一下嘛。你和邹妍好久都不来牟妈妈家玩了,这么大个屋子就我和为盼这一老一小的,无聊得可以。对不对,定中?”
牟定中说话可一点都不帮衬。“妈,人家忙着念书、考试,你放人家回去吧。”
这理由很充分,陈月倩只好舍不得地松开邹娴的手,改扶她起来,再三叮咛着,“回去别让伤口碰到水,如果行的话,先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啊!我看还是我送你出去吧!”
邹娴赶忙摇头,“不需要的,牟妈妈。”接着踩着疲软的双腿要向大门走去。
牟定中适时地拔腿而起,“妈,我正好要出去走走,顺便送邹娴回家好了。”
“那再好不过!你小心看好人家,步伐别跨得太大。”
“安啦!”
于是,邹娴再度被牟家的儿子伴着走,只是这个儿子不爱寒暄,所以一路上没有任何对谈。
说来也奇怪,酷面弟弟其实比笑脸哥哥更严肃的,少了点温柔,自然也不够体贴,但邹娴却没感到一丝窘迫,这与和牟允中在一起时的害怕犯错,有了交错性的矛盾。
当两人走到邹娴家门前时,走在前面的牟定中突然回身对邹娴冒出一句,“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邹娴谨慎地看了眼前和她同龄的男孩一眼,简短地答了句,“不错。”
他眉一挑,歪着嘴问:“仅仅不错?”
“对。”邹娴一脸坦荡,但那是她努力做出来的表情。
可惜牟定中宁愿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刚才我哥在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
他不理会,像上霸王似地继续问:“你在意我哥吗?”
“不在意。”
“为什么不?”
邹娴倏地停下脚步,以很平常的口吻回答:“因为我对他没感觉。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一抹趣味在他眼底横生而出。他懒懒地丢出一句:“问我干嘛?该问你自己啊!”
邹娴恼火地瞪了牟定中一眼,穿过他身边,想直接推门进去。
牟定中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真在乎他的话,现在表明还有一丝希望。”
“牟定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理她,继续说:“我妈猜得没错,我哥和范姜云之间的确有问题存在,只是他一直忍着,不愿让问题明朗化,因为他以前曾试过要和范姜云分手……”
牟定中刻意拖长的话调,终于引出邹娴的好奇心,只不过她不愿追问结果。
“结果范姜云自杀了,左腕一刀,输了将近一千c·c·的血才救了回来,这也是为什么她晚人家一年上高中的原因。”
邹娴诧异不已,整张脸毫无血色,好久才讷讷地说:“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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