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千重
他们去得早,天还亮着,田秉就说要去街上买些文房四宝送先生做节礼。
谢氏则是想去逛逛布庄银楼什么的,田父则想去瓷器铺子里走走看看。
一家人便分了两拨,谢氏和田父等人一拨,田秉、田幼薇、邵璟一拨。
迫不及待到了廖家书铺,门口叶婆子的甜汤铺子已经不见了,廖家书铺的门大开着,廖姝拿着鸡毛掸子在扫书架上的灰。
田幼薇轻敲房门,廖姝颇有些难为情,行礼打过招呼,就默默退到了里屋。
廖秀才从柜台后走出来,招呼他们:“来了,请坐。”
廖姝默默地上了茶点,又悄悄地退下去。
田幼薇见她虽然有些憔悴,看着却还正常,知道这件事应该处理得不错。
寒暄过后,廖秀才直奔主题:“几位如何知晓此事又如何筹谋的此事”
田幼薇道:“说来您不信,这件事真是赶巧了。”
她将那天买书遇到刘书生送猪头,听叶婆子胡说八道的事娓娓道来,说一半藏一半:“我觉着要出事,就多留了个心眼,和家兄商量之后,家兄也赞成,一是不忍看着歹人如意,二是对先生有所求。”
 
第67章 有钱啦!
田幼薇掰开田秉的手,小声道:“二哥,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别这么叽叽歪歪的!”
田秉气死了:“我叽叽歪歪分明是你胆大妄为!走,跟我回家!”
廖秀才看着这兄妹俩,笑了:“你们一个说借,一个说不借,到底借还是不借呢”
“借!”
“不借!”
田幼薇和田秉异口同声,愤怒地注视着彼此,想的都是早知如此,就别带对方来这里了。
“先生,借给我阿姐吧,您一定吃不了亏,上不了当。”邵璟奶声奶气,抓住廖秀才的袖子:“我保证您会赚钱的。”
廖秀才想了片刻,道:“行,看在你们帮了我家大忙的份上,我借三百两给你们,再没有多的了。”
田幼薇喜出望外,田秉气急败坏。
“不过,借了钱给你,之前的人情就算一笔勾销了,以后咱们各不相欠。”廖秀才淡淡地道:“我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话。”
“成交!”田幼薇灵巧地从田秉咯吱窝下钻出去,跳起来使劲拍了廖秀才的手掌一下,“就这样定了!”
廖秀才看着她这模样,颇有些一言难尽,摇头叹息一声,走入屋内去取银票。
田秉将手箍住田幼薇的两只胳膊,拽着她往外拖:“你吃熊心豹子胆了,跟我回去!”
田幼薇低声道:“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去别家窑场转悠是为了什么!你敢坏我的事,我就让你也坏事!”
田秉吓得迅速缩回手:“你要干嘛”
田幼薇哼哼:“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廖秀才走了出来,将三张银票递给田幼薇:“你看看。”
田幼薇对着光细看真伪,田秉羞得不忍直视,廖秀才却神色正常,不以为过。
“无误。谢谢先生。”田幼薇拿出两张契书,借了纸笔在借款数额那里填上“白银三百两整”,签字画押,摁上指印,递给廖秀才:“先生请。”
这是早有准备啊
廖秀才被她这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惹得一怔一怔的,沉默着签字画押,摁上手印,递一份过去:“你打算做什么”
田幼薇道:“买卖生丝,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入股。”
廖秀才摇头叹息:“我不入股。”
江南盛产蚕丝,接连几年都是丰收,通往北方的道路因战乱而被封闭,价跌了好几成。
眼看春天就要到来,很快会有大量的春丝上市,这价还得跌,这生意真没那么好做。
田幼薇猜着廖秀才所想,有些遗憾,但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她笑着道别:“有劳先生,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
也不管田秉是什么神色,“嗖”的一下跳出门去,走得飞快,就像害怕廖秀才反悔,把银票抢回去似的。
田秉又气又急,还担心银票给偷了,匆匆一揖,拉着邵璟追了出去。
廖姝从里屋走出来,好奇地道:“阿爹,他们还是小孩子呢,就算要答谢,也该和他们大人打交道,这么多钱……”
廖秀才淡淡地道:“你的一辈子远不止值这点钱。给他们这些钱于我来说心甘情愿,怎么花用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若是真能还钱,那是你我的福气,也是他们的福气。若是不还,甚至拿着这银子为非作歹,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廖姝道:“可是他们帮了我……”
廖秀才摇头:“你太天真了,几个小孩子,神神道道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且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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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沾阿璟的光
谢氏逛了许久,只买了几朵头花两匹细布,贵重的首饰一件没舍得买,布也是给孩子们做衣裳的,她自己没做。
田父的心情非常不美妙,一通打听下来,他发现他好不容易生产出来的秘色瓷在对番邦人的外销中并不占便宜。
剑川所产的青瓷更便宜更精美更受欢迎,至于他家中裸烧生产的那些日用民间瓷器,相比之下就没那么好,完全卖不起价。
就连本地瓷器铺子里也摆放了不少剑川青瓷,而不是当地所产的越瓷。
这就让人进退维艰了,想做精品,宫里迟迟没消息,成本高没出路,做普通的,又竞争不过剑川瓷。
田父越想越难受,晚饭都没能吃下多少,勉强打起精神带着妻儿看了一回灯,心不在焉的险些摔一跤。
田幼薇瞧着不对劲,弄明白症结所在,就和谢氏商量:“我有些冷,好困,要不回家算了”
谢氏也把田父的失意看在眼里,只是为了不让孩子们扫兴才勉强撑着,见田幼薇这样说,真是求之不得:“回家。”
路上田幼薇努力想要活跃气氛,奈何田父和田秉都是心事重重,谢氏也有自己的忧虑,没人理她,唯有邵璟配合地捧着小肚子“哈哈”笑,倒叫她徒生几多忧伤。
回到家里已是夜深,大家都累了,蔫蔫的吃了宵夜,各自休息。
第二天早上田幼薇还没醒,就被田秉吵醒:“我想好了,这件事必须要做好,不然我家以后怕是真的没日子过了。”
田幼薇看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知道他怕是一夜没睡好,索性与他打赌:“以后咱家要怎么走,我其实很有些想法,倘若这次做成功,二哥以后都听我的好不好”
田秉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真能赚回钱,别说让我听你的,叫你姑奶奶都可以。”
“胡说八道!”田幼薇小声叮嘱他一回,催着他去县城:“今天十六,好些铺子要开门,第一笔生意最好做,你赶紧去打听行情租库房。”
田秉找个借口,将要出门时,邵璟跟出来:“二哥,我和你一起去。”
田秉拒绝:“你留在家里读书写字玩耍,帮着带秋宝。”
邵璟不说话,只红了眼圈泪汪汪地看着他。
田秉被他盯得没办法,只好把他抱到马背上:“不许给我添乱。”
田父这一天也没闲着,早早就出了门,打听贡上去的秘色瓷花口碗是否得了宫中属意。
田幼薇则去寻谢氏,开年有很多事要忙,她得帮着带秋宝,再在合适的时候出谋划策,不能让谢氏因为劳累而生出其他想法。
秋宝在吐泡泡,发出单调的“哦哦呀呀”的声音,一逗就笑,谢氏很喜欢他,亲自喂的奶,见田幼薇来了,就让高婆子:“热羊奶还有多的,给阿薇倒一盏。”
田幼薇道:“我看娘最近瘦了,您喝好了。”
高婆子有私心,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是谢氏没出声,她也不敢应答,只是讪笑。
谢氏道:“我很好,你正长身体呢,快喝了。”
田幼薇抱着她的胳膊好一阵撒娇撒赖,谢氏这才答应和她一人一半。
高婆子闲扯道:“眼看就要准备稻种了呢,真是可惜了,去年秋天拿了那么多田地种麦子,收了麦子就得等着,不知要少收多少稻米。”
谢氏深以为然:“是可惜了,但麦子那么贵,算起来还是赚了。”
田幼薇趁机道:“我昨天在街上听几个人说起,稻子可以套种麦子呢。”
先种冬麦再种晚稻,这是她死之前,朝廷才开始试行推广的法子,确保一年两熟以充盈国库。
而这个时候,本地只种早晚两季稻子,更是只在旱地上种麦,没人想到要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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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自带财运
田幼薇愣了:“怎么沾阿璟的光”
是她让邵璟跟着田秉去的,因为不放心二哥,想着万一那啥,邵璟可以将经过重复给她听,方便她做决定,可没想到邵璟居然起大作用了
田秉道:“他非得吃那家的糖葫芦,我带着过去就看到了招租贴,一问刚好。”
“所以啊,阿璟是个有福气的。”田秉摸着邵璟的小圆脑袋:“幸亏今天带了他去,不然没这么顺利。”
田幼薇不太敢相信,竟然这么凑巧
于是她看向邵璟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探究。
邵璟唇角还残留着糖葫芦的红色,迎着她的目光,天真地道:“阿姐,爷爷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很有福气的吧大家一起用!”
田幼薇不说话了。
人要成功,除了有才干之外,还得有点运气。
邵璟很擅长经商能吃苦,却也很有财运,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她曾听很多人提起,都很羡慕邵璟的财运。
这或许就是人家天生自带的财运吧,能沾光是好事。
至于福气嘛,自己努力挣,努力积累吧。
田幼薇道:“仓房租好了,生丝问好价了吗”
“问好了。”田秉拿出一张纸递给她看:“你看,县城共有四家生丝铺子,各个等级的生丝价目都在这里了,确实是很便宜了。”
“太贵。”田幼薇道:“他们也是从蚕户手里收上来的,中间赚了一道差价,想糊弄咱们呢。再缓缓,等到桑树发芽,价会跌得更厉害。我觉着一定还有不少蚕户家里存了生丝没卖。”
田秉挠头:“若是要这样收生丝,需得有人替咱们出面。”
他要读书,不可能经常往县城跑,一旦走漏风声,被田父知晓,定然前功尽弃。
田幼薇道:“我有个人选,但是需要杨监窑官出面。”
北村有个姓杨的独臂老兵,性情忠义正直又很机变,当年邵璟曾请他帮过忙,很是可靠能干。
让这个人替她出面收生丝,再合适不过了。
根据她的观察,这个人和杨监窑官走得近,只要杨监窑官开口,杨老兵一定会答应。
至于要怎么才能请得动杨监窑官,她毫不犹豫地将目光落到邵璟身上:“阿璟,还要再借你的福气用一用呢。”
邵璟道:“好,我的就是姐姐的。”
“真乖。”田幼薇夸了他两句,拿了纸笔记账:“库房是租了四个月对吧那就是八两银子。”
田秉急道:“还有押金呢,押金是二两,今天花了十两银。”
“那就十两。”田幼薇笑起来,忽见邵璟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头上,便奇怪地道:“阿璟要做什么”
邵璟嘟着圆鼓鼓的小脸,不怎么高兴地道:“我做得这么好,阿姐却没有夸我。”
田幼薇道:“我夸了啊。”
邵璟将头在她掌心下蹭来蹭去:“想要阿姐摸摸我的头。”
田幼薇失笑,无奈地揉揉他的头,邵璟安静地依偎着她,乖巧可爱得不得了。
“马屁精!”田秉真是看不下去:“跟着我就没这么乖,那臭脾气犟得很,要吃就要吃。”
邵璟立刻跑过去拉着他的手撒娇:“二哥,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阿斗跑进来道:“老爷还没回来,主母让二爷出去问问。”
田幼薇一瞧,天已经擦黑,按理田父早该回来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是挺让人担心的。
她想着怕是秘色瓷上贡的事黄了,虽然记不得当年田父具体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怎么好就是
第70章 不是嫌弃你
田幼薇拿了灯笼一照,只见田父的帽子歪着,额头上有一条血印子,手上也有血,鞋袜上全是泥,扭着的脚踝肿得和馒头似的,不由气个半死。
一是气谢七老爷给田父喝酒,醉了还放他骑马出门赶夜路,也不套个车送送。
二是气田父自己不争气,不就是秘色瓷不被宫里接受么不就是生计艰难么这条路不通就换一条路呗。
心里不痛快就喝酒,不把自己的性命安危当回事,也不管家里老老小小怎么替他担心。
田幼薇越想越生气,见田父扭扭着不肯配合阿斗和老张几个,上去对着他的胳膊使劲拍了一下:“阿爹,你怎么能胡闹!非得再摔一跤才好”
众人齐齐吓了一跳,小丫头竟敢对老爹动手
就连田父也吓了一跳,睁着醉眼看清楚是田幼薇,就道:“阿薇,你竟然打爹,你是不是也觉得爹没本事秘色瓷要断送在爹手里了!爹没本事啊!对不起田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你们娘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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