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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千重

    “吴七爷”吴锦勾起唇角不以为然地笑笑,低头将各色瓷像各捡一只放在一旁,说道:“阿薇姑娘,你这瓷像做得挺新颖别致,我打算贡入宫中献给贵人,你不会舍不得吧”

    田幼薇的心在滴血。

    她这一批动物瓷像,做的是除了龙之外的十一种生肖,另外再加蟾蜍。

    每种动物各做了四种不同的款式,每个款式各做六只。

    吴锦一口气拿走四十八只,按三两银子一只的价去算,那就是一百四十四两银子。

    当真贪得无厌!

    然而却是避不开的,毕竟没有其他窑场可以避开吴锦。

    “怎么你舍不得”吴锦见田幼薇不说话,眼睛里闪出冷光,满是逼迫之意,“你要晓得,你能做出这样的瓷器,那是沾了天家的光!”

    田幼薇甜甜一笑:“大人误会了,我怎么会舍不得呢我只是觉着,您挑的这些不算最好,让我来替您挑吧。”

    她使个眼色,喜眉自去寻找杨监窑官。

    即便要送往宫中,那也该由杨监窑官来出这个风头,而不是吴锦这样的龌龊小人!

    吴锦见田幼薇真的替他挑瓷像,心里十分舒坦,洋洋自得地打开扶桑折扇,搧着风,翘着腿,叫手下小吏给他端茶送水。

    田幼薇的瓷像挑到一半,杨监窑官和田父就来了。

    “吴弟与为兄真是心灵相通,为兄正和田仕郎商量着寻好盒子呢,你就办妥此事了!”

    杨监窑官大笑着,毫不客气地在吴锦身边坐下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有你相帮,咱俩今年的考绩一定能得甲等!”

    吴锦的笑容僵在脸上,干笑一声,沉了脸不说话。

    田幼薇精心挑出四十八只动物瓷像,心无芥蒂地笑:“最好的都在这里了!”

    杨监窑官命手下将瓷像收起,若无其事地约吴锦:“今晚一起喝酒”

    吴锦皮笑肉不笑:“好啊,田仕郎也一起吧,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散去,余下的动物瓷像也都用稻草和纸包好装箱,田幼薇心里却不安起来。

    往宫里送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第115章 狮子大开口
    田幼薇一口喝尽杯中凉水,燥意总算去了些:“阿姝姐姐,先生在吗”

    “慌慌张张的,这可不像你啊。”廖举人摇着扇子走出来,眼里带了些谑笑。

    “事关一家老小的吃饭问题,怎能不慌呢”田幼薇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完,行礼道:“求先生帮我支支招。”

    廖举人敛了笑容,指着竹椅:“你坐下,听我与你细说。”

    “今上无子,便从宗室之中挑选了几位子弟养在宫中,大的年龄和阿璟差不多,小的更小,都是孩子。

    你这些瓷像,别说小孩子喜欢,便是大人也是喜欢的,那些后宫娘娘们大约都会喜欢。

    再不济,留下来赏给朝臣家眷也是很好的,所以你这担心是很有道理的。”

    田幼薇听廖举人不疾不徐地说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地听着。

    “如今但凡贡瓷一事,都由修内司管着,再往下就是监窑官掌着实权了,他们说什么,窑户不能不听。

    修内司也分派系,邵为忠生死不明多年,他那一系很快就要撑不住了,如今是刘禄掌着这权,所以才会有吴锦和杨监窑官之间的争斗。

    你可知道每年市舶司的收入有多少整整两百万两白银!占了全国税收的十分之一!中间瓷器又占了很大的比重。

    所以啊,若是能有一个好窑场,再能做出极好的瓷器,顶着贡瓷的名头通过明州港销往海外,每年能挣很多钱。”

    廖举人以木棍为笔,在地上画给田幼薇看:“往北是高丽和扶桑,若往西南下到广州,再往西去是西天诸国,又往西又是大食诸国。

    那些地方多的是宝货,走一趟再回来,获利百倍!倘若有好窑场能出好瓷器,又在市舶司占了人能避过抽分纳税,能挣多少钱”

    田幼薇不能回答,但光是想想也很吓人了。

    所以,前世的时候,那些人才不遗余力地抢夺田家的贡瓷资格和窑场吗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邵璟究竟是怎么才把田家的窑场夺回来并守住的

    朝廷的赋税那么重,他又是通过什么办法,在短短十年内一跃成为越州首富的

    杀死他们的那些人,究竟又是些什么人

    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靠的可不止是运气,更重要的是能力和手段。

    她所以为的那个温厚善良的邵璟,真的只是她看到的那一面吗

    田幼薇不敢细想。

    廖举人见她脸色发白,以为她被吓住了,就扔了树枝缓了神色,温声道:“你也别怕,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的目光看得更长远更宽广。并不是说,灾难立刻就要降临了。”

    田幼薇喃喃地道:“有财富,还得有本事才能守得住,不然灾祸很快就要降临了。”

    他们家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子。

    “阿爹!”廖姝将田幼薇搂在怀中,生气地怨怪廖举人:“阿薇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怎么吓唬她!”

    廖举人道:“看你一惊一乍的,阿薇可没你那么娇弱。”

    “……”廖姝无端被攻击,气得噘了嘴:“我才不娇弱!”

    廖举人没有理廖姝,只问田幼薇:“想明白了吗”

    田幼薇揉揉眼睛:“想明白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算没有吴锦,也还是会有其他人。”

    “对。谢良既然说他爹能帮你们,就先让他试试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需害怕。”

    廖举人道:“你爹就是太过固执了,若他能有谢璜一半的机灵,你家也不会这样艰难,不过我喜欢,和我一个性子啊。”

    廖姝道:“那不是机灵吧那是投机取巧脸皮厚。”

    “刻薄!”廖举人道:“我虽与他不是一路人,却不能不承认,他比



第116章 真是个好孩子
    田幼薇觉着谢大老爷后头那句话,很有些试探的意思,是想探查田家和杨监窑官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她不敢相信他,就道:“我会和阿爹说的。”

    此外,多一个字她也不肯说。

    谢大老爷苦笑一声:“不知你爹醒来,是否又会怪我自作主张。阿薇啊,我知道你们看不起舅父,觉得舅父急功近利,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但是舅父心里苦啊!这人活在世上,哪能不委屈呢谁不想昂首挺胸的活着但人上有人,得学会弯腰啊!

    你看今天这事儿吧,你前前后后忙乎了多久,大家都看在眼里,一个小姑娘,为了家里日子好过,辛苦成这样!

    好不容易找了条活路,却被人一下就堵住了,凭什么如果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舍财免灾,留一条长长久久的财路,那不是很好吗”

    谢大老爷推心置腹:“阿薇,你觉着舅父说的对不对为什么非得硬杠,两败俱伤”

    田幼薇道:“您说得是。但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若是次次都要拿走这么多,我们做了等于白做,甚至要亏本,那不如直接上贡,好歹还能得些赏钱。”

    谢大老爷道:“你说的也是事实,那,舅父再去和吴锦说说”

    田幼薇敛衽为礼:“有劳舅父。”

    谢大老爷却不忙着走,拈须沉思许久,道:“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避开吴锦这些人。”

    田幼薇抬眸看着他:“请舅父明示。”

    “拿去我家窑场做。”谢大老爷的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亮光:“我家不烧贡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的着。”

    田幼薇沉默片刻,道:“那您怎么收费”

    谢大老爷道:“除去成本,我抽半成,十两银子抽五钱,你看如何”

    这也是个法子,但其中牵涉到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

    田幼薇道:“我做不了主,明日再和我爹商量,您看这样可以吗”

    谢大老爷笑了:“那行,时辰不早,你先休息吧,我明日一早就去找吴锦,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把这事儿再做得周全些。”

    “有劳舅父。”田幼薇送他到门口:“您慢走。”

    谢大老爷注视着她,无比真诚地赞叹:“真是个好孩子。”

    倘若这孩子是他家的,那该有多好!

    当天夜里,田幼薇做了个噩梦。

    她又看到了前世的邵璟。

    海面映着圆月,波光粼粼,他坐在船头,意态风流。

    她远远地看着他,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粲然一笑:“阿姐,你看我长得好看吗是不是你要的模样”

    田幼薇被硬生生吓醒了。

    她翻身看向窗外,果然是一轮满月。

    而这个时候,田秉和邵璟确实也在船上。

    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吃饭了,但很有可能还是饿着肚子的。

    田幼薇睁眼到天亮。

    不断收买吴锦、受他勒索逼迫,或是与谢大老爷合作,她必须做出选择。

    田父喝得太多,直到中午时候才醒来,一直抱着头叫疼。

    田幼薇给他揉着穴位,轻声将谢大老爷的话说了:“……阿爹还记得昨夜酒桌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田父道:“我们喝酒到一半,你大舅父便来了,他和吴锦很熟,称兄道弟……要给钱的事也说了,我没答应。”

    田幼薇就问:“那吴锦发火了吗”

    田父道:“当然是发火了,不然你说我怎会喝成这个样子”

    都是被逼着喝酒赔罪,才喝倒的。

    田幼薇又问:“杨伯父怎么说”

    田父沉默许久,道:“你杨伯父没什么好的办法,他和我说,上司时常寻他



第117章 出自名家高手
    “总算是说好了,但还是要一百两银子。”谢大老爷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气愤地道:“吴锦真不是个东西!”

    田父道:“给吧。”

    “……”谢大老爷没想到田父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准备的话全都憋在了喉咙里。

    他吃惊地打量着田父,道:“这个事儿还得你自己想开,不然憋着一口气在胸中,怕是不会好受。”

    田父道:“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嗐!你说你早想通这个不是更好!”谢大老爷喜形于色,用力拍着田父的肩膀,大声道:“你就是太固执!”

    谢氏领着人端了酒菜进来,笑道:“边吃边说!”

    谢大老爷抹一把脸,道:“我今天一早就陪吴锦喝酒,连着喝两场,喝不动了,我看妹夫也还没醒酒,这一顿就只吃饭不喝酒。”

    谢氏恨不得有这么一句话,立刻把酒拿走。

    谢大老爷看在眼里,笑道:“看到你俩感情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田父不习惯和人谈论这个,把话题引开去:“听说你一直在找人制瓷,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

    谢大老爷高兴地道:“当然有了!我之前不是请了好些北方来的师傅么其中有些也是做汝瓷的,我叫他们仿着贡瓷的器型,做了些瓷器出来,倒也卖得不错。

    最近高丽人又要来了,我这就打算拉一船瓷器过去卖给他们,你要不要一起来”

    田父道:“一起来”

    谢大老爷道:“我那个把桩师傅不太行,要是你让张师傅去帮忙,烧出来的瓷器保准更好更值钱。你不好在自家窑场里做仿贡瓷,我们可以合伙做,刨去成本后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田父犹豫一回,还是拒绝了:“算了,我还是专心把贡瓷烧好吧。”

    谢大老爷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强求:“你啊,我刚夸你开了窍,转眼你又堵上了!我告诉你,这八家贡瓷窑场,除了你,家家都在私底下做这事!你不是才去过明州港别和我说你没看见,没听说!”

    田父闷着头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张师傅年纪大了,两头跑累不动。”

    谢大老爷呼哧呼哧生气,憋了半晌,问道:“那阿薇那事呢”

    田父道:“先看看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那成本可不低。”

    谢大老爷气得猛喝一口茶,起身就走:“你个榆木脑袋!你等着,杨大人被调走,吴锦上台,有你受的!没有别的进项补贴,看你怎么办!”

    谢氏亲自端了一道葱爆羊肉进来,见状连忙拦住:“怎么要走饭还没吃完呢。”

    谢大老爷拂袖而去:“不吃了!我好心好意帮忙,倒像是我别有所图似的。”

    谢氏为难道:“老爷,您看这……”

    田父道:“正是因为杨大人要被调走,吴锦要上台,我更要加倍小心谨慎才是。”

    不然那些人随便找个错处,就能把他的贡瓷资格给抹了。

    午后,田父觉得要精神些了,就叫谢氏拿出一百两的银票装在礼盒里,独自给吴锦送去。

    谢氏心疼得眼珠子都红了,这一百两银子够一家人吃穿用度很久了,还够给田秉翻修新房打家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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