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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千重
吴悠双手叉腰:“我难得来一次,和阿薇姐姐多说说话怎么了?做人不要太过分。”
邵璟狡辩:“我只是想为你们安排土仪,哪里就是想赶你们走呢?”
吴悠不信:“你这个人,心眼比筛子还多,我才不信你。”
看着邵璟郁闷的样子,田幼薇忍不住大笑,终于也有人说他心眼比筛子还多了。
儿女听话孝顺,事业平顺,田父心满意足,琢磨着要把家里的房子修整并扩大,不然多来几个人都住不下,等到将来田秉、田幼薇兄妹俩各自成家再有儿女,那就更挤了。
这么一想,事情简直迫在眉睫,便打算趁着冬天窑场停工,就把这事儿操持起来。
谢家的案子判得很快,谢三儿判了死刑,谢大老爷和谢三老爷被重责八十军棍,再黥面充军。
田家人都觉着判得太轻,程保良为此特意跑了一趟临安打听消息,回来告诉众人:“谢三老爷身后的人出了大力气,他家里也花了大钱,谢大老爷纯粹就是捡着了。不过这八十军棍打下去,也够他们受的,充军也不是好事,主要现在太缺人了。”
田父就问:“那是回不来了吧?”
程保良很肯定地道:“若是没死,六十岁以前是回不来了。”
六十岁啊,那多少年过去了,沧海桑田,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就行。”田父高高兴兴留程保良吃饭,又去请了廖先生和白师傅,叫邵璟和田秉在一旁陪着。
田幼薇忙了一天颇有些累,早早睡下,却被喜眉叫起来:“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田幼薇一脸懵,慢吞吞收拾了过去,只见田父、邵璟坐着,其余人都走光了。
“阿薇,你过来。”田父眼里透出几分得意:“我和你们说说那件事。我之前许过的,要给阿璟解决那件事,现在我准备好了。”
田父说到这里不肯说了,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田幼薇和邵璟。
田幼薇最先反应过来,猛夸:“阿爹你好厉害,快说啊!”
“阿爹你好厉害,快说呀!”邵璟跟着夸。
田父和田幼薇同时看向他,邵璟一脸无辜:“怎么了?”
田父:“我让你叫我爹了吗?”
“那不是迟早的事吗?”邵璟递过一杯茶,若无其事:“您快说吧,阿薇都等不及了,看她困得。”
田幼薇立刻配合地打了个呵欠。
田父这才道:“当初有很多人跟着二圣一起被俘,要生孩子的不止是一两个吧?怎么着也能找出一两个时间差不多的。
我请廖先生帮忙查证都有谁,终于找出这么一个人——吏部侍郎兼开封府尹,死后追赠观文殿学士的穆子宽穆大人。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田幼薇摇头:“不知道。”
邵璟却是点头:“我知道。”
穆子宽是渊圣的铁杆追随者,三十出头就成了吏部侍郎简开封府尹,后与渊圣一起被俘,不肯投降靺鞨,被靺鞨人凌迟处死。今上登基之后,追赠他为观文殿学士,是官方认可的英烈。
“他的家眷也被俘了,也有那么一个孩子出生,这个孩子流落民间,被人收养,至今不知自己是谁。等到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天,他才晓得原来自己是穆子宽唯一存世的血脉。”
田父摸着自己的络腮胡,眼里透出几分狡猾:“阿璟懂得我的意思吗?”
就是借用穆子宽的名声披一层皮做遮掩。
第一层皮是邵东之名,若是这层皮被人扒掉,那就往下方再披一层皮。
穆子宽的名声远比邵东大得多,那些人要动他的遗孤,就会更多忌惮,三思而后行。
而在这之前,无人知晓他们的打算,邵璟尽可以多做准备和手脚,为将来铺好退路。
邵璟笑了:“我懂,这个主意很好,虚虚实实,谁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田父微笑点头:“对,咱们够时间做准备。”
田幼薇也听懂了,赞道:“没想到阿爹竟然能想出这么个好办法。”
田父自得地摸着胡须,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姜还是老的辣,邵小子,我和你说,你若敢对阿薇不好……哼哼……”





画春光 第267章 对待女婿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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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冬季。
窑场停工,田父开始扩建住宅,田幼薇则商量着和邵璟一起出去走走看看,长长见识。
哪怕只是做瓷器,也需要多长见识才能做得更好。
何况她做的瓷器都卖得贵,买得起的不是普通人,不知客户喜欢什么盲目去做,相当于盲人摸象。
要求是由田幼薇提出来的,当时全家正在吃早饭,她才说完,田父的眼珠子就瞪圆了:“你和阿璟?”
邵璟把头埋到碗里去,希望能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因为田父的眼珠子下一刻就朝着他瞪了过来:“是不是你小子的鬼主意?”
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坑蒙拐骗、不可见人的坏事似的。
田幼薇赶紧拦住:“不是阿璟的主意,是我的。”
田父警告她:“没你什么事儿!这是男人的事,你不懂!看看你这样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邵璟沉默片刻,好脾气地开口:“确实是我的主意,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为了求学而已。”
田父大声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这次邵璟也没办法回答了,田父明摆着就是针对女婿,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呼吸也是错。
田幼薇悄悄戳戳田秉,暗示他赶紧帮忙说说好话。
田秉轻咳一声,说道:“阿爹,我觉得这个事吧,可以一分为二的看,古人不是说了,坐井观天、故步自封吗?咱们要是不多出去长见识,就真是坐井观天了。”
“坐井观天!青蛙,呱呱呱!”秋宝活泼地蹦了两下,鼓起腮帮子学青蛙叫。
田父瞪他,他就嬉皮笑脸地趴到田父膝上,仰头看着田父讨好的笑。
“你凑什么热闹?”田父想骂来着,说出来的话却温柔无比,同时控制不住地将可爱的小胖子秋宝抱在怀里,虎着脸横眉冷对邵璟:“我不答应!”
田秉又赶紧说道:“让我去盯着他们!我一定如影随形,不叫他们脱离我的可控范围!”
田幼薇:“……”
邵璟:“……”
田父:“……”
田秉一本正经地看着家里人:“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照顾妹妹,监督未来的妹夫,难道不是做哥哥的该做的正事吗?”
“说人话!”田父、田幼薇、邵璟同时开口。
“啪啪啪……”秋宝使劲鼓掌。
“小胖子!”田秉扬起手掌,假装要揍秋宝,转脸对着田父就是讨好卖乖:“爹,我也想出去游学呢,很快我就要下场了,我想去临安走走看看……”
谢氏也敲边鼓:“孩子们大了,确实不能只关在家里。”
田父瞪眼:“家里在修房子,难道是修给我住的吗?全部跑出去玩,留我们三个在家,老的老,小的小,还过年不?”
田秉不怕死地道:“您要实在不放心,请廖先生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去呀,他认识的人肯定很多,又足智多谋,我们不会惹祸的。”
田幼薇忍不住想替她二哥鼓掌,谁说她二哥笨?看这不是挺聪明的么?
廖先生跟着他们一起去临安,廖姝必须跟着啊!
这样一来,他二哥就可以天天近距离和廖姝在一起了,两个人一起游山玩水逛街好吃好喝,多好!
田秉可怜兮兮地看着田父:“我最近学业一直没进步……听说临安那边的举子可厉害了,经常都聚在一起讨论学问的,不像我,转过来是调釉水的,转过去是烧窑的。”
田父有些动心,却不肯就这么松口,气呼呼地道:“人家廖先生自己也要过年,又上年纪了,不一定乐意陪你们这么辛苦!”
正说着,就见廖先生走进来,不高兴地道:“你说谁老呢?你分明比我还要大两岁吧?要也是你比我老!”
邵璟立刻上前抱住廖先生的胳膊晃:“先生,我想跟您去明州港见识那位做生意特别厉害的番商。”
田秉低头做鹌鹑——岳父来了,他就变成了不敢说话的可怜女婿。
“去吧,去吧!”田父不想和廖先生吵架——因为他吵不赢。
一阵欢欣鼓舞。
喜眉、阿斗、如意都喜滋滋的跑去收拾行李,打算跟着各自的主人一起出门长见识。
田父将座位让出来:“老廖,一起吃早饭。”
两个人头挨着头,亲密地小声交谈着,鬓边都有了白发。
行李收拾妥当,阿斗去定船,回来报告:“谢家表少爷要成亲了!”
田父转头去看谢氏。
谢氏摇头:“没收到请柬。”
田父摸摸头,转身自去照管修建房子的事。
田幼薇把邵璟叫过去:“……阿良和他爹不同,他虽然没请咱们,咱俩也该给他送一份贺礼。”
邵璟赞同:“应该的,但送什么?”
“老参。”田幼薇道:“他的妻子还是苏家姑娘,意味着将来的惨事可能还会发生,咱们这次出门就给他寻一株老参,关键时刻可以吊命。”
“那行。明州港那边经常有高丽人过来,咱们好好访一些就是了。”邵璟拍拍田幼薇的发顶:“别太担心,阿良那么好的人,会好的。”
出行当天,田幼薇等人在半路上遇着苏家的人去谢良家铺床,双方迎头碰上,苏家领头的女眷给了他们一个大白眼。
田秉莫名其妙:“她瞪咱们干什么?”
廖姝小声提醒:“应该是为了当初你家去和谢家说,她家姑娘身体不好,她觉着坏了她家姻缘。”
“就这事么?”田秉提醒廖姝:“什么你家?该说咱们家!”
廖姝红了脸,低着头没搭腔,田秉看她娇羞的样子,嘿嘿傻笑。
廖先生看不下去,板着脸道:“从现在开始,每天多写二十张大字!”
田秉大叫:“啊?今天在船上,摇摇晃晃的,怎么写?”
“我和你一起写!”廖姝温柔地取出笔墨纸张,招呼田幼薇和邵璟:“你们也来写!”
捧好了廖先生,接下来的旅途才会更轻松自在呀!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在廖先生面前使劲装乖、使劲讨好,廖先生洞若观火,很体贴地没把他们的阴谋戳穿。




画春光 第268章 白得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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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明州港仍然很热闹。
吴家一早知道廖先生带着四个小辈过来,就派了人去码头上候着,要接回家去住。
廖先生很坚决地回绝了,带着大家住了客栈。
客栈里鱼龙混杂,实在不是长久居住的好地方。
男人们还好,田幼薇、廖姝、喜眉三个实在不方便,洗头洗澡上厕所都是个麻烦事儿,田幼薇手上有余钱,就想去买铺子和房子:“以后我们都会常来明州,自己有个固定的住处比较方便。”
廖先生赞同:“需要吴家帮忙吗?”
邵璟摇头:“有我在,不用麻烦他家。”
于是第二天,廖先生先去他的朋友那儿递拜帖,田幼薇几人就一起上街寻房子和铺子。
明州街上也有许多帮闲和中人,哪家有铺子房子,一清二楚,只要出得起钱,总能找到自己满意的。
田幼薇等人雇了一辆马车,跟着中人跑了一天,寻得一处三进的宅院,就在闹市区,当街是铺面,后头是住宅,后院里开了个后门,方便自由出入。
中人介绍:“这铺子都租出去了,接过来就可以挣钱,房内家具齐全,拎着包袱就能入住。”
田幼薇几个都觉得好,想要进去细看,却被告知没有钥匙,也无人看守,得先找到主人才能看房子。
阿斗奇怪道:“这么大的房子,说明主人也不穷吧?怎么不请个人看守,怕不是你要背着我们去和房主商量,好一起多赚我们的钱?”
中人喊冤:“各位有所不知,这房子的主人是个番商,独自一人在此地行商好些年,前段日子生了病,怕自己死在屋里房子不好卖,就去住了脚店……”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想法,人都要死了,又是独自一人,还想着要把房子卖个好价钱?
“他住哪里?”邵璟叫那中人:“择时不如撞时,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
中人领着几人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脚店,说明来意,店主领了他们往后走,小声道:“这房子怕是不好买呢,来了好几拨人,都没谈好。”
田幼薇道:“因为要价太高?”
店主摇头:“是也不是,你们见着人就知道了。”
房门打开,只见床上躺着个正在昏睡的番邦老人,瘦得皮包骨头,看着情况很不好。
室内布置简陋,只有一桌一凳一盆,一柜一衣架,也没个人在一旁伺候。
廖姝小声道:“没人伺候吗?”
“他每个月给我们些钱,我们照顾他饮食起居……”店主叫醒番邦老人:“混图罗,有人要买房子。”
番邦老人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番邦话。
田秉努力竖起耳朵去听,只听懂几个词,田幼薇比他稍微好一点,听懂了关键的话。
大意是说,只要满足他的心愿,他愿意将房子和铺子拱手相让。
那么他这个心愿,就是要把他积存下来的上百万钱财送回他的家乡,给他的家人。
店主苦笑:“看吧,这房子是不是不好买?送归财物,但凡君子都可以做到,但这要出海,那就难了。”
出海全凭运气,倘若去了以后回不来,就算白得一座大宅院,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田秉也觉着这事成不了,就道:“我们还是另外找吧。”
邵璟却道:“行,这事儿我应了!”
田秉和廖姝都吓了一跳,田秉把邵璟叫到一旁小声问道:“阿璟,你是不是打算白得这铺子和他的财物?那不行的,君子立于世,断不可欺心,即便他只是个番邦孤老,那也不行!”
邵璟听得笑了:“二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人品?我既然答应他,就一定会做到。”
田秉更着急了:“那更不行了!你替他送财物出去,叫阿薇怎么办?我不答应!走,回去!”
邵璟看着憨厚善良的妻舅,好笑又欢喜,扶着额头和田幼薇说道:“阿薇,你和二哥说。”
田幼薇虽然不知道有关这位番邦老人,后期会发生什么事,但她知道邵璟一定有数,当即把田秉叫到一旁又哄又劝:“送归财产,那不一定非得自己去呀,阿璟那么聪明,一定有法子。”
田秉不干:“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就是太容易被他哄了,我和你说,女人也得有自己的主意,别让男人牵着鼻子走……”
廖姝走过来:“迟了,阿璟已经和人家谈好了。”
田秉“嗷”的叫了一声,跑去阻拦,却见那番邦老人紧紧抓着邵璟的手,眼里流出两行浊泪:“我终于等到你了……”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叽里咕噜的番邦话,田秉这回听明白了,是在诉说他年少离乡的孤独,对家人的思念和愧疚,以及一直等不到人愿意帮他的失望乃至绝望。
邵璟小声道:“二哥,咱们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你忍心让他带着遗憾去死吗?”
田秉好生为难,就这一会儿功夫,那番邦老人已经坐起身来,抽出一张纸,抖抖索索抓住邵璟的手蘸了朱砂摁上去。
店主作为证人也跟着摁了手指,道:“这位小哥,那房子铺子都是您的了。恭喜啊,恭喜!”
番邦老人带着笑意,溘然而逝。
“……”田秉呆呆的,这个世道怎么了,上千万的资财,竟然就这么托付给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
邵璟拍拍他的肩:“忙起来吧。”
既然受了这嘱托,就该给人办理后事。
田秉心里特别不踏实,又叫了田幼薇过去叮嘱:“你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让他被不义之财迷花了眼。”
田幼薇满口应承,回头就问邵璟到底怎么回事,她的担心却又与田秉不同——她怕这无主的横财给他们带来灾难,更怕这钱财被人截留,导致不能完成诺言。
邵璟道:“你常在家中,不知这件事,这一位,前世没遇着咱们,凭着一口气又生生熬了半年多才死去。他的资产后来是被朝廷派人送回去了,我当时也是沾了点光的,船是我找的,人是我找的,为此得了一笔佣金,靠着这个做大了生意。”




画春光 第269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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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出乎田幼薇的意料:“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呀?”
邵璟微笑:“这一辈子那么长,着急什么?我不是说过,每天说一件事给你听吗?”
田幼薇一转眼珠子:“那我明天要听阿兰和你的事。”
邵璟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我说了没有!”
“有!”田幼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事,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当你对不起我!”
邵璟叹口气:“多大的事,就往对不起你上头扯,行吧,我明天告诉你。今天先处理这位老先生的事。”
死了人,又是番邦的,必须往官府报,再由官府派人核实是否正常死亡,之后才能举办丧事。
邵璟先垫了钱,有条不紊地请店主去衙门报备请公差,又请跟他们一起来的中人去准备丧事需要的物品,再联系可以停灵做法事的寺庙,以及专职火葬的焚化园。
一切安置妥当,已然天黑。
廖先生听说此事,也觉着邵璟太过冒失:“朝廷现在正穷着呢,你接了这个活儿,万一那些钱被收走怎么办?”
邵璟道:“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既然遇上了,我就全力去做。”
他这话是真心的,即便不知道后来的事,但他确实曾经沾过这位番商的光,遇着了,便是因果循环,需要了结。
廖先生叹了口气,没有打击邵璟的赤诚之心:“那你多和我商量。”
“我会的。”邵璟恭敬地给廖先生行了礼,准备回房休息。
“阿璟。”廖先生叫住他,低声道:“你要好好的,师父很喜欢你,你是一个好孩子。”
邵璟漾起一个明亮灿烂的笑容,郑重地道:“我会的,师父放心。”
这个番商的事很快传播开去,以至于次日田幼薇等人跟着廖先生一起去拜访他的番商朋友,人家立刻就把他们认出来了:“几位小友就是替混图罗办理后事的人吧?”
邵璟笑着行礼:“正是在下。”
田秉生怕邵璟会把持不住,也忙着道:“还有我。”
“不错。但你们打算怎么做到这件事呢?”卷头发绿眼睛本地名叫宋如海的番商,笑着给邵璟和田秉斟了茶。
邵璟知道田秉不清楚里头的门道,便没管长幼,自己先说了:“我写了一份建言书,您先看看。”
宋如海接了建言书,见是写给市舶司,禀明此事的同时,建议使人送归混图罗以及其资产的事,下方还留了白,就问:“这是?”
邵璟道:“诸位算来都与混图罗同是异邦人,他自己也该有同乡吧?只我一人留名不妥,还请诸位一同留名,做个见证。”
这又是他的缜密之处,朝廷倚重市舶司的税收,离不开番商的贸易往来,越多番商和货物进来,就越能挣钱。
市舶司每年都要宴请番商,并请番商多带人过来做生意。为了招商,朝廷势必不会冒这个险,为了这么一个人的钱财,断了更长远的财路。
只靠他自己人微言轻,加上这些有头有脸的大番商,效果完全不一样。
“你考虑得很周到。”宋如海很是赞赏,又问田秉:“你打算怎么做呢?”
田秉这会儿已经为自己不信任邵璟而羞愧了,憨憨地道:“我帮着我妹夫,他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不错,不错。”宋如海率先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并摁了手印,和廖先生说道:“老廖,你这个弟子都很不错,你捡到宝了。”
廖先生得意地捋着胡须,推出田幼薇:“知道她是谁吗?草微山人就是她。”
宋如海笑了:“藏龙卧虎,来,今天中午我做东,一起喝一杯,喝我珍藏多年的葡萄酒!”
说起葡萄酒,众人都想起了田幼薇和吴十八相亲那件事,于是齐齐笑了,田幼薇恼羞成怒:“不许笑!”
邵璟很讨人厌地道:“我就是笑笑而已,别的都不说!”
田幼薇握起拳头要揍人,他才不说了。
宋如海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廖姝温柔地道:“也没什么,是阿薇妹妹不能喝酒,一口倒!”
杯觥交错间,宋如海和邵璟商量好,由他做东,把明州排得上号的番商都请过来签字。
田幼薇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他们可以结识很多番商,扩宽生意渠道,卖出更多的瓷器。
她忍不住倾慕地看向邵璟,心善良,又会做事,懂得争取并抓住机会,多好啊。
邵璟几乎是立刻发现了她的目光,他冲着她灿然一笑,笑容晃得田幼薇晕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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