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那流寇的人海战术不是随便说说。
冷兵器时代,阵列也展得非常宽,一般人占地二步,马四步,一里的长度,未展开搏战阵形,亦不过站五百人,展开阵列搏战,最多站二三百人。
此时流寇汇集出来的人,至少一万多人,加上他们到处奔腾的马队,那绵延面就更广了。
流寇列阵逼来,虽步声不齐肃,阵形不森严,但人潮涌动,刀矛如林,仍给人以极大的压迫力。
此时杨河等人已经下了城楼,到了圩墙上,对手是流贼大部,肯定携带火炮,又要开始进攻了,再待在楼上,他们火炮打来,恐怕会连人带楼都被埋塌在下面。
杨河从一处垛口的土垒空隙看着外间,心下叹息,果然是职业流窜土匪,这种摆出的阵列威势就是不可小看。
特别他们常年累月打仗,士卒都是死人堆中淘汰出来的幸运者,有战斗技能,有心理承受能力,并非自己以前打过的焦山匪,铜山匪等寻常匪贼。
便是前些时间伏击,若不是铳炮犀利,加上矛盾阵优越,恐怕面对面打仗,自己还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进入这两年,他们战斗力更有了质的变化,多少重臣名将,埋葬在他们人海中,战斗力不是随便说说。
洪承畴就曾说过:“先时贼避兵逃窜,今则迎兵对敌,左右埋伏,更番迭承,则剿杀之难也。贼人人有精骑,或跨双马,官兵马三步七,则追逐之难也。”
他们又人多,马队多,相比自己区区几十骑,他们……
而且他们还有大量的火炮,杨河就看他们阵列前方,推出了不少火炮。
杨河数了数,竟有八十门之多,虽然都是佛郎机小炮,但也让他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边只有五门。
好在事先作了大量的布置,特别墙下防炮防铳的土墙,圩墙上大量的麻袋土筐,亦可以防炮,让他心神一安。
看流贼仍然列阵逼近,浩浩荡荡人潮,如蝗虫似的涌来。
城外旷野大地,就是人头,人马踏过,杂草都不见了。
便若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也可以想象,他们若攻进睢宁城,什么也不会留下。
他看向身旁的知县高岐凤等人,看他们神情都非常凝重,甚至县丞刘遵和、主簿郑时新二人,脸色越来越苍白,流贼这势头太让人心惊了,他们吓到了。
周明远神情郑重之极,从一个了望孔处极力张望,墙后许多队兵社兵,亦是气息沉重。
只有韩大侠,陈仇敖,张松涛等人会镇定些。
杨河看着外间,他深深吐了口气,心想:“来吧。”
他相信,自己可以渡过这一关。
续南明 第209章 打还是不打
最后,流寇大军于西门外一里多的旷野处停了下来。
他们层次分明,分为了几大部分。
最前是步卒内的刀盾手,比例约在两成左右。
他们算是步军内的精锐了,个个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非常擅于短兵相接,突击肉搏。很多刀盾手身上还背着标枪袋,简易的标枪,标准的标枪都有。
再是弓箭手,比例约有三成,个个身上背负双插,弓囊挂在鞓带的左侧,箭囊挂在鞓带的右侧。
他们左弓右箭,普遍使用小稍弓,弓力五六力,六七力,只有极少部分的人,使用八力强弓,这些人的箭囊,装的就是重箭。
弓箭手后面是火器手,比例约在一成。
有人用三眼铳,有人用鸟铳,挑选军中较好质量的火器汇集成军。他们扛着鸟铳三眼铳,身上挂满物什,如铅子袋,装在牛角内,或壶内的引药袋。
还有火药带,若后世斜背的子弹带一样,上面一个个铜管或竹管,每一管恰好装满一铳之药,当年戚家军留下的定装思维,此时大明各地普遍用之。
他们个个铳上缠着火绳,腰间插着火摺子,有人还持四眼铳,翼虎铳之类的火器。
最后是长矛手,比例约在四成。
他们当中一些人持大棒、镋钯、钩镰枪等,算是长矛兵当中的精锐。
这些矛兵精锐基本都曾是官兵。
几个兵种中,弓箭手,火器手都是技术活,用刀盾也不容易,已经越来越被投降官兵占据位置。尸山血海中淘汰出来的流民青壮,大多数成为长矛手,部分为刀盾手。
少量原来猎户什么,成为弓箭手。
但从初到现在,流寇中的骨干战力,还是原来的“边贼”,现在的投降官兵。
流寇成长到现在,步营基本也是打仗的主力,驱赶饥民,一般也是由他们来。
李过、袁宗第、王龙三人合兵前来报复,共有步卒四千,兵种比例,就是刀盾手八百,弓箭手一千二,火器手四百,长矛手一千六,他们还分两部分,闯营麾下,曹营麾下。
此时流寇步卒列阵在前。
他们后方是马兵,这些算是骑马精锐步兵,他们各种兵器都有,个个马术娴熟,但基本不能在马上奔腾劈斩,亦不能在马上骑射,作战时还是要下马。
他们人数有一千,仍红衣蓝衣明显,闯营曹营两个阵营汇成。
最后是精骑骁骑,马术娴熟不说,个个能在马上奔腾劈斩,有些人还会骑射。
这些人是流寇营中精锐的精锐,老营的典型,一般到现在,他们也难得作战,只呼啸着策马四出,到处侦察,或拦截可能从两翼后方突来的敌方人马。
众马兵后方,还有大量的厮养与饥民聚着。
他们来来往往,肩挑背扛,将大量的泥担土袋堆积,准备着冲锋填壕。
还有一些锅灶架着,烧着饭,烙着饼。
山川社稷坛,“闯、罗、李”等大旗将旗飘扬,数百身披棉甲,镶铁棉甲的精骑环绕,他们精骑骁骑共一千,此时只约二三百骑聚在这边,余者分为多股,纵马四出。
坛上,李过、袁宗第、王龙等贼将正在商议战术,兵力如何安排攻打。
“有口子可以冲进去,矮墙两端的城墙壕沟就不用填,但他们矮墙前的壕沟要填上,不然兄弟们兵力施展不开。”
“填壕,就让那些饥民上,刀盾手、弓箭手、火器手掩在后面。”
“某看那矮墙长二百步,不是很宽,人多了挤不下。五千饥民,就分五波,每波一千人,鼓声未止,不得后退,敢退的都杀了。头三波可试着冲冲缺口,冲不进也不急,待壕沟填上再说。”
“后两波主攻缺口,从填好的壕沟涌入,一人多高的墙,冲跳下就进了。”
“谢兄弟,你来指挥攻打正面,给你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兄弟,你来打右翼,李兄弟,你打左翼……”
战术主要袁宗第在安排,他是剧贼,更是老狐狸,战场经验丰富之极,各类布置信手拈来,让旁边的李过,王龙等人没有任何话说。
在袁宗第的安排中,他让谢君友指挥攻打土墙正面,戴罪立功自赎。
谢君友跟随他久了,历史上很快还会是他前营的左果毅将军,袁宗第自然要给他这个机会。
袁宗第又让张能攻打右翼,张能算是李过兄弟麾下大将,不久后也会是后营的左果毅将军,也需给他这个立战功的机会。
袁宗第还让李汝桂负责左翼,这是曹营麾下大将,此时王龙等人看着,袁宗第自然不好厚此薄彼,也给他们个立战机的机会,让他们介时有刮分战利品的话语权。
很快袁宗第布置完毕,众人认为没问题。
不久后方就传来一阵喧哗,约一千的饥民被驱赶上来,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饥民,基本都是灵璧县城的百姓,灵璧城被攻陷了,城墙也都被铲平了,青壮全部被裹胁走,余下他们的家属,老弱妇女,自然只好跟从。
但入了伙,想要退出就不可能。
逃跑者称落草,剐之。
这些被裹胁的百姓,当中有工匠,或牛倌,马夫等有技艺的人还好,直接成为厮养。
余下没技艺的人,普通百姓,就必须生死淘汰,填过几次壕,凿过几次墙砖,才算纳了投名状,可以成为自己人。
他们打了几次仗后,弱者可选为厮养,强者选为步兵,便是妇女也进入厮养队伍中,干些洗刷缝补的事,如缝制号衣棉甲等。
当然,兵力短缺时厮养也是要填壕的。
孩童一般也作为厮养干活,骁勇的,就选为孩儿兵。
此时这些饥民只粗粗分队,几十人,百多人分成一队,多街坊邻居,相识的人聚在一起,由老营指认,指定各队某些强壮者,有威望者为哨总头领。
十几队饥民被驱赶上来,个个扛着袋,挑着土,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苦不堪言。
他们麻木畏惧站着,很快步营后一些刀盾手出列,三五成群的站在他们身后,监督驱赶。
他们目光冰冷无情,眼神看来,有若看待猪羊,等会鼓声一起,饥民们若是畏惧后退,监督的步卒就可以斩之。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性命掌控,已经交到这些刀盾手的手中。
便是各饥民队伍的哨总头领都是神色惶恐。
那些监战的步卒站到他们身后,各人鼓动的声音都大了些:“兄弟姐妹们,乡梓父老们,官府无道,奉天倡议大将军,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奉义讨伐,这是为我们贫民百姓过好日子,也让更多的人不当差,不纳粮。”
他们大声交待:“等会鼓声一起,大伙就拼命往前冲,把土扔到壕沟里就行,回去后,都有大饼可以吃,还可以回营安卧。敢后退的,监战的步营兄弟们,当场就会砍了你们脑袋。我义军纪律森严,那不是随便说说,各乡梓父老可要记好了,免得被斩了脑袋,最后来责怪俺没有说清楚。”
十几队饥民中鼓动声一片,监战的步卒,只是面无表情站着,每队饥民身后都有一些人。
最初流寇驱赶饥民填壕,都是饥民在前,步兵在后,但越多的城池使用火炮隔断,现在都是饥民步卒混杂在一起。
……
“真是丧尽天良!”
圩墙上,知县高岐凤恨恨道:“又是驱赶饥民填壕。”
主簿郑时新哆嗦道:“怎么办?饥民冲来,打还是不打?”
县丞刘遵和默然,总社周明远欲言又止,还是道:“慎言,非常时刻,不能留情。”
众官继续无言,杨河怔怔看着外间,旁人目光投来,特别几个朝廷命官,都等着他拿主意。
他知道各官心思,击杀饥民,非常容易引起非议,严重的还会影响仕途,各官能不出言就不出言,但是……
他淡淡道:“确实不能留情,我们身后,就是睢宁城的百姓!若被流贼攻进来,城内的乡梓,最终能活几个?”
看着仍沉默的各官,便是在他看来颇有些魄力的高岐凤都犹豫不决,他下了决定:“城外的饥民,若敢回头与流贼拼命,就不击杀他们。不敢的,就是流贼一伙,不需容情。”
他环顾众人道:“睢宁百姓有句话说对了,我就是天杀星,不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之辈,人亦需自救,外人才能救之。”
心中却是一叹,这就是文明人相对野蛮人的短板了,不论清军或是流寇,杀起百姓来毫不留情,众人也觉习以为常。但文明人却需瞻前顾后,甚至很多时候自缚手脚。
但他不能留情,他身后有睢宁城的百姓,也有他的将士兄弟。
他召来各方守将安排,特别九爷的骑兵队,让他们不要死守,多多出击,多打击流寇阵中的薄弱位置,特别曹营的人马。杨河认为,突破口在他们那边。
不过他感觉自己兵力还是少了,前来睢宁,不过才六百五十人,内中还有部分非战斗人员。
在睢宁这段时间,也伤亡近四十人,特别战死二十多人,重伤员也有好些个。
但开战,也唯有拼命战下去。
续南明 第210章 炮轰
山川社稷坛前方,流寇的火炮已经准备完毕。
虽都是小铳狼机,但八十门火炮,也分两层,约三十门打一斤弹子的一号小佛郎机摆在离社稷坛前不远,这些火炮约可打一里左右,中者人马洞过。
余者一些二号、三号小佛郎机,打十两或五两弹丸,一些火炮还是猎鹰炮类型,架在轮上,或是四腿凳上,射角负二十度到四十五度,炮口可旋转三百六十度,轻便灵活。
这些火炮二三百步有些准头,又架在前方约一百多步外。
但不论大小炮,每门炮皆有四个炮手侍候,他们都曾是官兵炮手,进营后,就享受老营的待遇,个个非常卖力。
此时各炮旁边都堆满子铳,点火手皆持着火绳待命。
在他们前方不远,诱惑人心的歌谣慢慢响起,最后激昂飘扬,飘扬在旷野中,一直传入睢宁城内。
“杀牛羊,备酒桨,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
“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却是厮养队伍出动数百人,多是老人与妇人,还有孩童,她们拍着手,密集站着,只是对着圩墙城头传唱。
她们唱一阵,一些奔腾的马队中,就响起严厉的咆哮声:“让睢宁城的百姓知道,我义军讨暴虐,行天理,奉天倡义,不当差,不纳粮!城内百姓如有天理,当速速献城投降。闯王有严令,每攻城,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三,二日杀十之七,守三日,鸡犬不留!”
他们咆哮完,厮养队伍的老人妇女又是高声唱颂歌谣。
她们的歌声,慢慢引动了后方的饥民。
过得这样苦,朝不保夕,需要一种东西来麻痹自己,只盼着以后真能快活过一场。
他们不由癫狂的合唱,最后城外歌声震天,传扬四野,让人心中震颤,就皆是那句:“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郑时新等人目瞪口呆:“他们在唱什么?”
周明远大声道:“慎言,不能让他们唱下去!”
杨河环顾四周,颇有一些社兵壮丁惶恐,还有人表情莫名,心中就是一凛。
虽城内不稳定因素被他杀光了,但外间一方面威胁,一方面又诱惑。
这人心煎熬之下,确实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听着歌声,杨河冷笑:“真会蛊惑人心,不纳粮,他李自成百万大军吃什么?”
他厉喝道:“城下火炮,让他们闭嘴!”
……
第一道土墙正中的官道缺口内。
那门打十两铅丸的猎鹰炮慢慢从土墙后推到正中,点火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点位置,瞄准手持着长长的挽柄,青铜机括响动着,黑压压的火炮口,就瞄向了传唱的那堆流贼厮养。
距离二百步,几百人站在一起,黑压压一片,这准头还是有把握的。
他以照门看准星,猛的手一定,挽柄停住,那点火手就将引绳往子铳上的鹅毛引药管一点,一声凌厉的炮响,炮身一震,一道夹着灼热火光的长长白烟,就从炮口处凌厉喷出。
炮弹的尖啸让敌我双方都是一震,那歌唱的数百厮养一顿,皆是惊竦看来。
但人的反应却快不过炮弹,十两重的铅丸打过来,就直直打透了这片厮养队伍的前后十几人。
瞬间如细雨似的血雾腾腾,血肉横飞,残肢乱舞,一个高唱的妇女仍张着嘴,歌声就在舌尖,但炮弹透过她的身体,她忽然就散碎了。
一个老头想要逃跑的样子,但仅微侧身,身体正中,就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内焦黑一片,甚至不会流血。
二人后方几个男女呆呆站着,身上皆是一个又一个敞亮的大洞,几人圆睁着眼,就颓然滚倒在地。
还有一个妇女尖叫着,她的左臂没了,此时喷泉似的洒着鲜血。
而在她后方,一个男子的尸身摇晃着,他的人头已成碎肉,断脖上的血雾正在狂飙着。
“轰!”
一门打五两铅丸的猎鹰炮也开了一炮,一伙流贼马队正奔腾着大声咆哮,恐吓城内的军民,甚至大摇大摆快进入一百步。
猛然炮弹就是打来,一个马贼正在叫:“鸡犬不留……”
五两重的炮弹就打在他的嘴上,他的头就成碎块似的东西,血雾碎肉中,一些白花花的牙齿还在空中飞扬。
还有一门猎鹰炮打中一伙流贼,洞穿了几匹马的马腹,一个马贼滚在地上凄厉的嚎叫,身旁满是细碎的肉块,他两条大腿都被打断了,森森的白骨连着碎肉。
“啊!”
歌唱的数百厮养妇女老头尖叫着,就往回跑去。
还有那些正咆哮恐吓的流贼马队,也是惶恐,忙不迭的勒马回转。
他们震动天地,“不纳粮”的歌声就是一窒。
山川社稷坛中,王龙不由骂道:“这也下得了手,真是狗官啊!”
李过、袁宗第二人神色冷厉,二人互视一眼,都是点头。
袁宗第喝道:“传令,火炮开始轰射!”
……
一前一后两声炮响,流寇前层与后层的火炮先期试射,前方的炮弹打在矮墙前方的旷野上,激起一股的尘土。
后方一发炮弹,却直接命中圩墙城楼,“嘭”一声,稀里哗啦的木板碎裂声,到处腾起的碎板木屑飞扬,似乎还带着一些火苗冒起,墙上的社兵一阵惊叫,个个都是远离城楼。
然后流寇的火炮停了会,却是在调整角度,猛然炮声不绝,有若电闪雷鸣似的,流贼八十门火炮,一门门冒出凌厉的硝烟,大股大股的浓烟腾起,瞬间覆盖了这一片的炮兵阵地。
凄厉的呼啸声不断,流贼大小炮子,就如暴雨似的轰射矮墙与圩墙各处,李过、袁宗第等人看去,前方的硝烟腾腾弥漫,而对面官军那边,炮子激起的烟尘一片,隐约可听到那边的尖叫声传来。
他们的几门炮,就似乎哑了一样。
王龙哈哈大笑:“让你们打炮,狗官兵,你们区区几门火炮,哪能与我义军八十门炮相比?哈哈……”
“开炮!”
流贼炮手配合着,打过一炮,就一人拉出铁栓,一人提出发射完的子铳,另一人填入新的子铳,拉铁栓的人再塞入铁栓,最后一人点火。
他们速度非常快,而且佛郎机炮散热上非常有优势,不比红夷大炮打三炮就要停下来,佛郎机炮可连续发射一二十炮再散热。
炮声一阵接一阵,重一斤,重几两的炮子如雨似的往对面倾泻,空中就皆是炮子的凄厉呼啸声。
“轰!”
杨大臣站在土墙后,从了望孔正对着外间不断张望,一颗重十两的炮子重重打在土墙外侧,就离他张望的地方不远。
厚实的墙面都似乎震动一下,大股的尘土就洒落众人头上,身上,搞得各人灰头土脸,杨大臣更大声咳嗽。
而在土墙后面,第一总的铳兵靠坐在地上,连火炮都是拖拉掩到墙后,很多人身上厚厚的尘土,各人脸上露出心惊的神色,流贼的炮子太密集了,还好有土墙挡着。
“轰!”
又有一颗重一斤的炮子击打在第二道土墙前,泥土飞溅,烟尘弥漫,墙后几匹战马不安的嘶鸣,钱三娘连忙安慰坐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看头顶。
她身旁李如婉缩在墙后,喃喃骂道:“娘的,欺负我们没炮……娘的,爷不会放过你们……”
而在她们旁边,骑兵队,哨探队各人,都是拼命缩在墙后,心惊的看着墙上方炮弹呼啸而过,重重击打在后方地面上,激起一股股尘土。
有些松软的地面,都被打出一个个大坑,还有些炮子落在城墙壕沟内,溅起了好大一股水花。
九爷听炮声稍停,松了口气:“差不多了,流贼打了十阵了……”
话音刚落,又听那方霹雳雷霆,又是凄厉的炮弹呼啸声而来。
“轰!”
一发炮弹重重而来,正打在杨河身旁不远的垛墙上,这夯土垛墙立时塌了一大片,幸好后方堆积了大量的泥袋土筐,这边防务没事。
不过大股溅起的泥尘洒了杨河等人一头一身,知县高岐凤的官服都成灰的了。
主簿郑时新更大声尖叫,县丞刘遵和默声不响,但却哆嗦着,脸色苍白若纸。
炮弹呼啸着,很多激打在城楼上,那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续南明 第211章 上下
“进攻!”
贼营的火炮停止发射,各炮口与母腹处尤腾腾冒着轻烟。
一声号炮的厉响,苍凉的号角声中,第一波填壕的饥民潮水般的往前涌去。
他们个个担着泥土,负着土袋,神情中带着无比的恐惧。
但他们不敢不前,因为每队人的身后,都有步卒监督押阵,少则三五人,多则十几人,个个持着刀盾,凶神恶煞。
千余人的饥民往前涌去,前前后后好大的一片,此时鼓声不紧不慢的响着,他们也蹒跚的向前行走,差不多进入百步距离后,中军鼓点会转急,他们就呐喊着往前冲锋。
人潮中,除一队队男女老少的饥民,押阵的流贼刀盾手,还有一些成群的流贼弓箭手、火器手、刀矛手等,有二三百人之多。
他们夹在人群中,却是要试着打打矮墙壕沟,或是找机会冲冲各墙缺口。
“娘里个腿,都往前走!”
一些穿蓝衣,戴毡帽,身上披着粗毡斗篷的流贼马队也跟着人群走,约有百余骑之多,然后前方一些步贼,一样弓箭、火器,刀矛具备,人数三四百人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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