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杨河问他:“你懂医术?”
这年轻人抬起头,见是杨河,连忙起身道:“小人李家乐,见过相公。”
他恭敬回话:“略知皮毛,小人曾在医馆做过几年学徒。”
杨河颇有兴趣:“你都会什么?”
年轻人李家乐道:“小人七岁就在亳州医馆做学徒,到了如今,也略懂一些药理救治,草药寻找。”
旁边齐友信道:“亳州?”
他声音颇大,连在堂内记帐的严德政都是看来。
李家乐道:“是的,小人确是凤阳府亳州人士。”
他说了他的经历,原来他曾是村中富户李员外的佃户,那李员外为人尖酸刻薄,便是荒年也不减租,一家老小生活难以为继,他父母就将他送到医馆当了学徒。
这多年下来,也学到一些浅薄的医术,认识一部分的草药。
今年初时,医馆掌柜回乡探亲遇匪身亡,医馆各学徒被遣散回家,生活更是难以为继,他们就打算去邳州投奔一个有钱的亲戚,然路遇流民洗劫。
他父母双双饿死,只剩他一人裹挟在流民之中,然后又遇到青铜山匪贼,他跟一部分难民被抓上山来。
还好……
他看向杨河,眼中有无比的感激。
杨河心中则是欢喜,没有医士,医馆学徒也不错,至少是正牌的医治行业。
韩大侠只是猎户,懂一些些草药与包扎,赵中举,孙招弟等人此前对此也一无所知,现在总算有一个专业人士。
……
杨河将年轻人李家乐编入医护队,以后他的任务,就是沿途寻找草药,战后救护伤员。
午时,众人饱饱吃了一顿,还吃了烤肉,又是欢声笑语,活者庆幸,死者哀伤,世事无不如此。
杨河决定在这山寨休整两日,让伤者略为恢复,下午时,他让人在山后挖了一些大坑,将死去的队兵埋入,那面门中箭青壮还是死去,使得此战阵亡者最终达到八人。
新坟初立,上面插着一些木板作为墓碑,然后众人一起向坟前施礼祭拜。
杨河作了一揖,他看着八个坟,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悲伤,眼泪就滚落下来。
他长吟道:“汝等生于乡,而葬于斯,离故乡百里远矣,可知此为归骨之所耶?”
“呜呼!纸灰飞扬,朔风野大,魂兮归矣!”
“生前既不可想,身后又不可知,哭汝既不闻汝等言,犹屡屡回头望汝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众人悲从中来,都是一齐大哭。
杨河泪流满面,他看着八个坟,再看那些哭泣的家属,看她们哭着跪倒在地。
他扶起她们,郑重道:“杨某在此立誓,有我杨河在一日,定保你们衣食周全一日,我们一同往前。”
看着这些感激不尽的亡者家属,杨河心中的沉痛没有减弱半分,他可以给别人安慰,谁来安慰他?
乱世中,他也只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两天后,他们起程,一行人消失在风雪中。
续南明 第55章 官道
从徐州西北往东南官道,依次有吕梁铺、房村铺、龙塘铺、雙沟铺等铺。
明太祖设急递铺,洪武元年曰:“急递铺,凡十里设一铺。”
铺递置于官道,便如一张张血液之网,不但保证公文递送的时效,每十里一铺的铺舍,还可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便利歇息。
此时龙塘铺的官道位置,一行人正冒风雪艰难走来,他们有男有女,老老少少,脸上满是疲惫与风霜苦楚,远远看到官道与铺递,各人脸上都现出喜悦的神情。
“相公,那就是龙塘铺。”
张出恭指着前方对杨河说道。
杨河看去,果然远远的正有一个铺递隐没在树荫之下。
是的,官道,他看到官道了。
只有官道才有这样的树木成荫,特别明时非常重视行道树的栽植,时人笔记言:“明之官道,宽十数丈,两旁树柳,中杂以槐。官道六百余里,两旁古柳参天,绿荫幂地,策骞而得,可数里不见烈日。”
林荫大道横卧在平原上,宛若一道巨龙,一直在大地上蔓延。
虽然快到立冬,各树木的叶子光秃秃就要掉光,但见多了平原上稀少的树木,远处的树荫巨龙,足让人耳目一新。
“加快脚步,赶到官道去。”
杨河下了命令,众人都是应一声,加快脚步。
杨河策在马上,此时他换回了最初时的衣衫,青衫软幞,一袭披风。
不过戴了一个暖耳,以狐皮所制。
暖耳本是百官入朝方能所戴御寒护耳之物,百姓、举人、监生、生儒懵用,然明末礼制崩坏,朝廷禁之不绝,不但人人使用,还发展出了很多款式。
现在不仅只遮双耳,还有把帽子全部笼上的,于隆冬严寒之际饱受欢迎,用来各人护耳防冻所用。
天气越发冷,杨河自然要戴上暖耳,他那领围上有貂裘皮毛的暗红色披风更是片刻不离身。
马上风更大,杨河裹紧披风,他回头看去,队伍中人走在他的身后左右。
杨大臣雷打不动的走在马匹左旁,他扛着铜棍,戴着军帽,打着斗篷,不时逗着背篓中包得只剩眼,仍然欢叫的妹妹瑛儿。
寒风阵阵,不时夹着雪花飘来,他将斗篷的帽兜翻上,遮住了大半的军帽。
七个兵同样如此,此时很流行斗篷类的披风,帽兜翻上后,就可遮蔽风雪,保持头部双耳的温暖。
他们更进一步,他们都有厚实的肩巾,就从头顶折上巾包下,两边交叉向后在脖子绕了几圈,绕到前面系结,深深保证了两耳与脖颈间的温暖。
然后戴上红笠军帽,拉上一半的斗篷帽兜,实用又不失美观,深稔生存之道。
放眼队伍中,基本学习他们,个个厚实长布从头上包下,在脖子上绕了一个又一个圈,再绕到前面系紧,深深的保护脖子与双耳,很多人甚至口鼻都包住,只余下眼睛。
特别青壮们,肩巾包下后,头上又裹了黑色的头巾,保暖也不失威武。
乱世中谁都注意保护自己,冬天到来了,有时甚至可能会到零下几十度,保暖非常重要,而最重要保暖几点,首重耳朵,再是脖子,然后是鼻子。
保护住这几处,就可能防止被冻坏冻伤。
不过张出恭没有,只若杨大臣将帽兜盖住小半的红笠军帽,他扛着鸟铳,走在杨河的右旁,不时指点什么。
韩大侠仍然带着陈仇敖,曾有遇,胡就业兄弟在前方开路,他们的身形在荒野杂草中若隐若现。
比起原先,队伍也多了一些新人与生面孔,除了在匪寨中救的李家乐等十六人,在寨中休整的两日,还有一些难民与队伍慕名来投,还有原先收取买路钱的村寨匪窝势力遣人陪罪。
他们如数归还了原先收的买路钱,还送上一些赔礼,在寨中两天杨河就收了纹银一百两,米面二石五斗,还有一只羊,盐砖二十斤,松江棉布五匹。
显然杨河打败青铜山匪徒之事,在周边传得飞快,不过礼物杨河统统收下,人就不见了,这些势力太复杂,杨河目前还不想接触,而且很快他就走了。
来投的难民杨河收了一百多人,内青壮二十多人,看上去都是有家口与老实之人,余者杨河统统赶走,保持队伍的纯粹很重要。
原来辎重队的青壮都编入杀手队,他们再弱,也比新人要好,匪寨中获救的男子也编入几个,这样杨河的杀手队又满员了。
余者后来青壮老弱,都编入辎重队等队。
现在杨河队伍的人数,也达到三百二十五人。
他策在马上,听后方孙招弟的不时催促喝骂,让麾下妇女跑快些,特别那些新人妇女,不由摇了摇头。
现在队伍的物资已经很多,除原来大量的锅碗瓢盆,米面马肉,又从匪寨中缴获不少,光米面就有十六石,后面又进帐二石五斗,此时一石是一百八十八斤,近十九石数量不小,专靠人挑的话,需要不少人手。
又有银两,盐巴,布匹等各类杂物,所以除辎重队与后勤队,孙招弟的采集队也不采集了。
一是冬天来临,野菜什么越来越难寻找,二是伍中东西太多,她们不一起挑着,就很难忙得过来。
不过东西虽多,但与青铜山匪徒一战打出的威名,却没人敢打他们主意。
他们今日动身后,二三十里路,一直都太平无事,安然无恙就要赶到官道。
……
严德政走在杨河马匹侧后,听自己浑家的骂声随着风声不断传来,荤素都有,再看罗显爵等人的窃笑,不由颇感无奈。
他的头脸也是紧紧包住,背了一个包裹,麾下五个老人老弱,也是背了包,里面是细软。
内中两个老人挑了担子,却是那两张花梨木官帽椅,还有两张小案几。
严德政记帐需要案几,杨河也不能总席地而坐,特别有时要喝茶,匪寨中有这个设备,自然要取来。
医馆学徒李家乐也在这群人中,他打了披风,戴着红缨毡帽,因为身体还很虚,驻了一根棍棒当拐杖。
他背了一个医护箱,却是这两天杨河吩咐为他做的,披风与毡帽也是赏赐给他,作为专业人士,众人都没说什么,毕竟一个大夫的重要性不容置喙。
显然李家乐也感受到这种器重与期盼,就算身体虚弱,也时不时驻着拐杖从路边采了一株什么。
还有……
杨河看向队伍的后面,一百多步外一个孤独的身影若即若离跟着。
那是个衣不遮体的男人,打着破披风,裹着不知色头巾,驻着一根木棍,背着没有箭矢的破弩,别着破匕首,还有一个沉旧沉重的包裹。
典型的荒野流民。
这人蓬头垢面,面容极脏,看不出相貌,但可以看出他原来身材很魁伟,手足也颇为粗壮。
这人戒心很重,若是有人走去,他立时远远退开,至少保持百步距离之外。
似乎昨日这人就在山下徘徊,今日队伍出发,又跟了上来。
这样一个男人跟在队伍后面,来历不明,意图不明……
杨大臣也是回头看去,他低声道:“少爷,要不要我去除了他,只需一箭。”
张出敬也是叫道:“相公,让小的去,某的翼虎铳,他肯定躲不了。”
张出恭摸了摸鸟铳,也往那人看去。
杨河往那人眺望一会,在他身上,似乎感受到了顽强的生命力,还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看了他一会,杨河最终说道:“罢了,他若是无害,就让他跟着吧。”
……
众人加快脚步,约两刻钟,终于走上官道,队伍中爆出一阵兴奋的喧哗。
有了官道,这路就好走了。
杨河也是呼了口气,这时候路况其实很差,就是称为御路的道路,也经常是晴天飞沙蔽天,雨天辙迹弥漫,烂泥陷到腰部。
看眼前的道路,就是沙土路,还带着黄河水冲过的痕迹,宽是宽,但坑坑洼洼,道路上车轮痕迹似乎千百年辗压过,坐在马车内,足以感受到那种颠簸倾侧的嗞味。
怪不得此时人流行坐桥子。
不过有了官道,确实便利了,道路一直畅通,不需要绕来绕去,也比沙壤地、洼塘地好走多了。
他举目四望,官道上毫无人烟踪迹,前方百多步外有一个铺递,旁边几株大柳树。
韩大侠五人似乎搜索过那个铺递,他们过来,向杨河禀报里面空无一人,似乎已经废弃了。
张出恭皱眉:“急递铺怎么能废呢,公文递送怎么办?”
胡就业骂道:“日嫩管管,一个人都没有。”
杨河一阵失望,他策马过去,果然里面空无一人,数楹屋舍不说铺司,就是铺兵一个也不见。
不但如此,铺门前的绰楔、日晷、常明灯烛皆消失不见,看这铺舍也不是太残破,应该废弃的时间不长。
“罢了,就在这里歇息一会。”
杨河吩咐。
张出恭也在旁道:“再走十里是雙沟铺,肯定不会废弃。”
杨河点头,龙塘铺废了,但十里外是雙沟铺,就算雙沟铺有意外,再走五里就进入睢寧县境,然后是马浅铺、瘸角铺、木桥铺、辛安铺诸铺,一路的歇息补给都颇为便利。
当下众人就在龙塘铺略为歇息,喝点水。
教化队一个老人取下花梨木官帽椅,杨河坐了。
他无意一回头,却见那跟着的男人取个什么工具,就在官道边不远一个沟渠小河中忙活。
“难道是抓鱼?”
杨河心中一动,古时抓鱼并不容易,会抓鱼的人是极少数,往往内中工具的使用都是不传之密。
对很多流民来说,让他们抓人吃人,都比捕鱼抓蚌容易多了。
不过杨河随后不以为意,能在荒野中生存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本事。
他看向官道北面,那边不远,应该就是黄河。
他说道:“那里是黄河?”
张出恭道:“是的,小人曾走过这路,估计北面二三里,就是黄河水。”
杨河道:“去看看。”
他早就想看这时代的黄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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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 第56章 黄河
杨河吩咐杨大臣守在这里,交待弟弟妹妹要乖,要听大臣哥哥的话。
他骑上马,带了韩大侠,还有张出恭等七个兵,下了官道往北面而去。
官道下颇多草甸湖荡,还有大片大片的沙碱滩涂,芦苇、蒲草丛生,这都是黄河决口的痕迹,原先的田地沃野被流沙礓砾掩埋下去,甚至掩盖了一层又一层。
黄河沿岸数里可谓都是盐碱地,因为岸堤很高,原先的积水很难排走,就成了一个个湖荡,淋漓排水不畅,自然就盐碱化,一些湖荡周边甚至成了草茅不生的赤地。
道路不好走,杨河等人不断绕路,胡就业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曾有遇扛着自己镋钯,倒一直笑嘻嘻的。
杨河关注这些河岸,在他看来,若黄河修整好了,解决旱难灌、涝难排的问题,沿岸未必不能成为膏腴之地,毕竟就靠着黄河水,用水非常便利。
只是这谈何容易,黄河水频繁决口的问题很难解决,沿岸多为沼泽滩地,开发难度也很高,此外沿河土质都比较贫瘠,含盐度太高,改造难度非常大。
走了一里多,就看到大片大片的柳林,沿着河岸一直蔓延,东西两侧看不到尽头。
这是治理黄河之用。
有明一代,埽皆用柳,黄河治理更离不开柳枝。
明初时,河臣陈瑄就倡沿河种植官柳,然后侍郎白昂随堤植柳百万余株,嘉靖年,按察副使陶谐更取柳梢作为治河材料。
陶谐之后,总河刘天和总结出“植柳六法”,最后潘季驯进一步充实植柳六法,黄河两岸多植官柳,濒河处柳园处处。
看着这些柳树,杨河点头,这是防河利器,可以很有效的保护河堤。
不过在他看来,除了官柳外,未尝不可鼓励百姓种植民柳。
穿过柳林,面前是高高的遥堤,万历中,河臣潘季驯筑雙沟遥堤,恐河涨直至峰山湖,分流旁决,因筑羊山横堤以备之。
遥堤,是防备特大洪水所用,离主堤一里多,甚至二、三里,形成河堤的第二道防线。
汛期大水漫溢,就和第一线的河堤之间形成含水湖,不但流速降低,大量河水储蓄在含水湖中,也不致扩大其危害。
看前方一里外就是主堤了,高高的河堤上满满的柳树,有若长长的山岭蔓延。
杨河看大堤上似乎有若干缺口,这应该是在河水汹涌的地方预先留出引流部位,使得汛期间河水主动流入遥堤含水湖内,减少压力,保护主堤。
除此外,主堤、遥堤之间还有格堤,有若一个个大方格。
这是约束洪水所用,汛期大水漫过大堤,在遥堤间水势减弱,且被约束于“格”内,待水位下落,积水就可顺格堤而返流回河槽。
看着这些宏伟的河防配套,杨河不由赞叹,先人的智慧不容置辩,只可惜各堤坝都年久失修了。
看下面一些苇屋与茅草屋,紧靠个个水塘之边。
其实为保护主堤、遥堤、格堤,各堤间是严禁百姓居住的,但总有刁民枉顾法令,挖堤修房,浑然不顾自己与他人性命安全。
但看下面的苇屋与茅草屋都废弃了,伴着兵火的痕迹,显然洪水不能威胁他们,但可能的兵灾匪劫却让他们搬走了。
看着眼前的大堤,张出恭也是赞叹,每看这些河堤一次,他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杨河等人顺着一道格堤上了大堤,走上坡顶,眼前一亮,辽阔壮美的黄河就出现在各人眼前。
……
后世这里只是废黄河,杨河曾经来过,当时河宽只有百多米,甚至不到。
然眼前黄河之水,虽然冬日来临,而且干旱,河水萎缩了很多,但河宽仍然至少有十里。
河中心的水位仍然多,可能一些大船不能走,但小船还是可以航行。
杨河就看到几艘渔船顺河飘下,让他感受到一些人烟的味道。
他眺望对面,河对岸仍然是大片的平原,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山脉,景色辽阔之极。
黄河水浩浩荡荡的东流去,看到黄河,总让人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只可惜,曾经的母亲河现在变成害河。
杨河看面前的黄河,不愧有悬河之称,河床滩面高出背河地面估计超过十米,这样一旦决河,汹涌的河水将冲没一切。
所以杨河怎么能放心在河水南岸发展?
看大堤之前还有些连绵不断,形如丝缕的小堤,这是缕堤。
潘季驯倡“建堤束水,以水攻沙”之策,以缕堤塞支强干,固定河槽,加大水流的冲刷力量,使得河沙淤积现象大大减少,不需经常疏浚就可自浚。
一些主堤外还有月堤,形如半月。
这也是为保护主堤而设,利用数学的原理,减轻洪水的冲击力。
潘季驯四任总河,逐渐由单一缕堤束水,到遥、缕双重堤防,最终设计一整套由遥堤、缕堤、格堤、月堤以及遥堤减水坝共同组成的堤防体系,可谓河防史上的奇迹。
他还有四防二守。
昼防、夜防、风防、雨防,官守、民守。
可惜现在财政崩溃,很多有效措施都实施不下去了。
潘季驯后,黄河屡决不止。
杨河环顾四周,堤坝上毫无人影,不过东面一百多步外好象有一所浅铺。
“过去看看。”
杨河想打听这一片的情形,询问当地人最好不过。
韩大侠询问是否先过去哨探一下。
张出恭也是看向杨河,世道混乱,小心不为过。
杨河摇头,浅夫、堤夫都是有武装的,除了徭役或雇募,一些浅夫还由卫所军户充任。
而且为了防河,黄河堤上每二三里就设一浅铺或是一堡房,他们这个圈子很封闭,还是不要产生敌意,冒然发生冲突为好。
杨河这时也看到那浅铺不是没人,就有几人在铺那边探头探脑,有人手上还拿着弓箭。
可能看到这边几人兵丁打扮,自己又骑有马匹,迟疑下没人上前喝问,一般来说,河堤上是禁止百姓行走的。
杨河下了马匹,张出逊连忙牵了。
众人向那边走去,陈仇敖与韩大侠一左一右走在杨河身侧,二人都有意无意举了盾牌。
张出恭等人跟在后面,都是握紧手中武器,就是胡就业与曾有遇,脸上都没有玩世不恭的神情,满是戒备。
杨河当先走去,就见十几人已经聚在牌楼前面,个个手中弓箭、抢刀等器。
有人还拿了招旗与铜锣,显然见势不妙,就可摇旗与鸣锣。
双方戒备的接近,那边人看到杨河打扮,神情略略一松。
杨河走上前去,他含笑拱手道:“在下鹿邑生员杨河,你们可是这里的浅夫?”
那十几人戒备的神情立时放松下来,各人不由自主放下手中的兵器,很多人脸上还浮起敬畏的神情。
看他们的神情变化,不说韩大侠,就是现在张出恭,胡就业等人脸上都浮起自豪的神色,自己头领是个读书人,又是秀才,还有马匹,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对面很多人仓促不安起来,都看向领头那人。
那人也是连忙道:“原来是杨相公,小人康有银失敬。”
杨河拱手道:“原来是康老。”
那康有银连忙道:“相公言重了,老朽不敢当。”
杨河打量对面的人,个个小帽、青衣、灰背甲、青织带,典型的浅夫打扮。
那浅老人康有银约在六十,须发花白,满脸的皱纹,样貌慈祥,给人感觉是个很和善的老人。
他见礼后,就连声招呼杨河内中就坐,还吩咐浅夫中的几人,虽是土语,但杨河也听出是让他们去抓鱼。
众浅夫都应了,立时一些人去忙开,显然康有银在十几个浅夫中颇有威望。
众人进去,杨河一直面带微笑,和浅老人说着话,韩大侠与张出恭仍有些戒备,张出逊与胡就义好奇的东张西望,胡就业与曾有遇默声不响,不时斜眼打量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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