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因各贼抱怨,连日雨水,道路泥泞,非常不好走,灵璧往虹县的官道情况会好些。
不过睢宁在灵璧的东北角,近在咫尺,各贼也不会放过,会派一只千人的马队到睢宁看看,内有一半的精骑。
杨河沉思,这消息不知真不真实,可靠不可靠,不过一人说是假,抓获的十个活口基本都有这种说法,他们还是分开审问,那这情报就很有真实性。
而且出哨的流贼哨骑,很多都是流贼老营中的存在,他们的消息渠道,应该还是灵通的。
依他们说法,雨水已经停了,那只马队要来睢宁,也就这两天的事。
所以该如何,马上就要作出决定。
众将倒是争议不下,一总把总杨大臣,副把总杨千总、罗显爵等人力主伏击,在野外选个好地形,以他们的实力,流贼千人马队,还是吃得下的。
二总把总韩大侠,中军官张松涛,九爷钱仲勇等人觉得还是守城为上。
马队毕竟是马队,伏击时能不能吃下,这事并没有把握,而且流贼现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睢宁,如果消灭了这只流贼马队,吸引他们注意,可能会引来他们大队人马的报复。
众人争议不下,谁都有自己的理由,最后只能看杨相公如何决定了。
……
崇祯十五年三月四日。
荆山。
这是一座离睢宁县城西南三十里的小山头,有废寨,还有真武庙。
荆山往西南约一里有赵耳山,山之巅有云居寺,寺前有杨家圩,山之北有瓦器窑,此时皆废。
然后赵耳山西南相连有彭山,山有观音堂,再西南三里有宋家山,山上有普济寺,宋家山西南三里又有轴山。
这些山头都不高,海拨最多一二百米,原有一些人烟的,此时都废了。
官道从彭山、赵耳山、荆山脚下蜿蜒而过,道路情况非常不好,三四米宽,坑坑洼洼,多日的雨水让道路布满烂泥,官道两边就是非常密实的杂草,一直连到各山上。
特别荆山的对面,官道的南侧,赵耳山东面、北面原有杨家圩,瓦器窑,人烟繁盛,开垦有大量的田地,沟渠水塘众多,此时虽然荒废,但痕迹还在。
连日的雨水,一个个水塘满满的,就形成大片的沼泽地,洼塘地,人马不好通行。
此时荆山上人影绰绰,大量士卒正挥舞锄头铁镐挖掘泥土,一些军官来回指挥,让他们在距离官道约五十步的山坡上,挖掘出两道合适的埋伏壕沟。
最终杨河还是决定设伏,不过当日他亲率骑兵队考察地形,看来看去,就选择了荆山这片所在。
官道就在山下,流贼必经之地,山上杂草密布,容易潜藏身形。官道南面百步,就是连绵的沼泽地,洼塘地,流贼不好逃跑。西南一里就是赵耳山,可以埋伏骑兵,从背后夹攻。
然后荆山东去二里还有一条不小的河,介时那边设疑兵,流贼就会有半渡而击的忧虑,只想快速通过这片地方。
看来看去,以目前自己的兵力,流贼若来,就在这地方设伏最好了。
决定后,杨河雷厉风行,除留辎重队在城内,一大早,他就率所有队兵赶到这。为免走漏消息,城内各官他谁也没说,他特别交待盛三堂,若知县问起来,就说出城演练,当日就会回来。
到荆山后,除了撒开哨骑,他还吩咐立时修建工事。
此时他来回巡看,看队兵们忙碌,在山坡上挖出两条大半人高的壕沟。
这是供火器兵潜藏射击之用。
出于轻便灵活不显眼考虑,杨河来时没有携带盾车,毕竟山坡杂草虽高,但没多少山石树木,那一览无余的,高高的盾车摆在这边,能不能掩藏住真的很难说。
但火器兵又需要保护,那就挖掘壕沟最合适了。
可作为射击所在,又可作为掩体,流贼射箭时,可以躲在壕沟之内躲避。
他与众人的商议布置,壕沟两条,上下相邻着,每条壕沟与官道平行,每道长百多步,可掩藏百多人,这样两总的火器兵就可以藏下。
而且第一道壕沟某些地方仍然和缓,泥坑没有挖下,却是放置火炮之用。
此次前来,他五门猎鹰炮也带来,二号一门,三号四门,分打十两的铅丸与五两的铅丸,弹重三百七十五克与一百八十七克,非常凶悍,为了最大程度震慑敌人,实弹霰弹都有。
这些炮重一百多斤,道路不好走,就全部抬来。
杨河当时改装时,还考虑到防箭,每门炮都装有类似马克沁重机枪那样的护板。
这些火炮不高,藏在杂草中很容易,不过为最大程度的遮掩,此时炮的护板上,车轮上,都塞满了野草。
依杨河实地站在官道上看,这一番布置后,官道上的敌人,非常难以观察到山坡上面的异状。
……
“此战的布置就是这样……第一排铳手打完第二排打,流贼若冲上来,就火炮平瞄直打,打实弹。贼不退,第一排铳手未装填好子药,就掷弹队投掷万人敌,然后铳手再打两排。贼不退,又冲上来,火炮打霰弹,掷弹队又投掷万人敌,铳手再打两排。如此流贼不可能不溃败,突击队就可冲下搏战。”
距离第二道壕沟二十多步的真武庙内,杨河在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案桌上铺开一张白纸,他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副简单的地形图,官道、壕沟、周边各山,虽然简单,但非常清楚明白。
指着图纸,杨河侃侃而谈,“这是正面战场,以流贼的弓箭火力,他们是冲不破我们正面的。以他们习性,遭遇埋伏攻击后,肯定也会想着从两翼包抄围打,所以两总的杀手队就布置在两翼。”
杨河又用铅笔在图纸上画着,“连护卫什么算上,两总队兵二百多人,两翼各一百多,以重盾长矛配合,列成两排,就布置在第一道壕沟的两侧,战时偃旗息鼓,潜藏在杂草中。流贼突致,就起身肃阵奋勇杀敌,慢慢结阵逼下山去。”
杨河看着图纸沉思,这样他等于沿官道展开一条长二百步,也就是三百米长的战线,足以将敌人全部包进去了。
当然,他只有这些兵,可以展开这样长的战线,毕竟连炮手在内,他这次带来的总兵力,不过约六百人。
杨河最后道:“护卫队、哨探队作为驻队,哪里危急救哪里,看机会冲下山去。医护队将伤员抬入庙中医治。九爷这边,你们埋伏在赵耳山杨家圩废墟内,一听到铳声,立时突击流贼的后部。”
众人都围在杨河身边,中军官张松涛,一总把总杨大臣,副把总韩官儿、杨千总,二总把总韩大侠,副把总罗显爵。
然后护卫突击军法三合一队队长陈仇敖,掷弹队队长崔禄,医护队队长李家乐,哨探队队长曾有遇,骑兵队队长钱仲勇。
议事时,营部直属各队队副也有资格参与旁听,钱三娘就站在九爷身旁,好奇的看着图纸,妙目不时瞟杨河一下。
众人都是非常慎重的听着杨河布置。
虽然最初张松涛,韩大侠,九爷等人反对设伏野战,但并不是说他们怯战,只是各人更持重罢了。杨大臣等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则考虑更多,自己本钱就这么少,每打一仗,都必须谨慎又谨慎。
便如骑兵队哨探才两天,就战死三人,队中原五十骑,今日连受伤不重也拉来参战的,不过四十二骑,兵凶战危不是随便说说。
不过决定要打了,那就全力以赴。
……
很快众人散去,依安排各司其职,特别九爷带着骑兵队策马远去。
今日他的任务很重,除这边修建工事时派哨骑拦截遮蔽,免得有流贼窥见这边动静,流贼若来,还有哨骑派到河对面作为疑兵,最后更要率着几十骑,突击流贼的后部。
九爷突然发现,比起往日虽有些危险,但总体慢悠悠的走镖生涯,这在新安庄的日子,也太刺激了些。
众人散去后,杨河身边伴着中军官张松涛,还有护卫队长陈仇敖,又看了一遍战线。
两道壕沟已经挖好,都是大半人高,士兵可以潜藏在里面,总体有些湿漉,好在没有积水,挖出的泥都运到真武庙后面堆了,为了掩蔽,还拨了很多杂草堆在壕前。
此时火器兵已经躲避壕沟里面,人人都准备了火摺子,内中火种可以保存两天,各人还有备用的材料,火摺子燃完可以更换。
掷弹队也躲藏在第二道壕沟之内,他们一共二十三人,每人身边摆放着大筐,内中装满了圆滚滚的万人敌,一样准备了火摺子。
护卫队、哨探队暂时掩在庙内,不过若流贼来临,他们就会潜在两道壕沟后面的杂草丛中,这样视线更好,可以看到哪处危急,万一流贼突上,也可以冲下去搏杀。
两翼的杀手队此时也静静坐在杂草中,盾牌放倒,兵器放平,旗帜什么都不立。
远远看去,半人高的杂草就将他们身形完全掩盖。
他们重盾长矛坐成两排,静静对着官道方向,众人无人披甲,保护自己的,就是身边的重盾皮盾了。
这些队兵原来倒有训练标枪,不过因为前方盾牌太高太重,阻挡视线,妨碍行动,目前各人就没有配备标枪,不过标枪训练,倒时有进行。
到处看过,战线是没问题的,就静待流贼来临了。
只是一直到午时,官道上仍然静悄悄的,杨河站在真武庙前看去,唯见荒草摇曳,四下萧条凄凉。
杨河心中皱眉,流贼来不来,或是今天不来,明日再来,甚至过几天再来?
不要在这边潜藏个几天才好,为免流贼远远发现烟火生疑,他现在连生火造饭都不敢,众人吃的都是携带的干粮,很快就干硬了。
流贼来不来?甚至来后,人数超过原先的估计?
一时以杨河的心志,也有些忐忑起来。
他现在兵少实力小,很多时候都是在赌博。
赌赢了,他赚大了。
赌输了,就血本无归。
续南明 第187章 果然来了
“流贼会来吗?”
不说杨河焦虑,军中其它人也有这样的疑虑,不过相比军官高层,普通士兵想法就单纯多了,反正跟着杨相公,杨相公让他们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想那么多干啥。
壕沟挖开,带着一点泥土的腥味,有时还会渗一点水出来,很多军士的鸳鸯战袄上,斗篷上,就沾上了点点的泥水。
午时了,太阳也猛然高升,混着杂草中的水气,给人一种湿热的感觉,这边就是这样,雨停了,太阳就来了,大雨大涝,小雨小涝,无雨旱闹,庄稼人苦啊。
第二道壕沟内,管枫与呼延晟并排靠坐在壕沟内侧,用手中的细布,细细擦拭着手中的燧发新安长铳。擦过外壳,擦得油光发亮,又将保险金属片拨到左边,抽出铜栓擦拭。
他们将铜栓擦拭得金灿灿的,还用小铁棒细细的通了火门眼孔,用小勾钯将后膛孔钯了又钯,内中不留一丝杂物。最后满意的将铜栓推进去,再右按一下,铜栓机就卡在坚硬的空槽内。
空槽处已包了铁,虽然硬木坚硬,但为了延长使用寿命,正月后,各铳兵手上的新安铳,空槽处统统都包了铁。
二人最后将保险金属片拨到右边,珍贵的铜栓就不会掉落了。
放眼壕沟内延伸的大排铳兵,他们皆是如此,细细的检查保养手中的武器,这方面的条例很严格的,特别军法队随时会过来抽查。
若各人手中武器保养不到位,如后膛孔残留有杂物,火门眼堵塞,后面的铜栓积有灰尘等,不但该员士兵要被重责军棍,连带他们的甲长,队长,把总都要遭殃。
所以士兵们没事就保养手中的武器,有的人反复检查了多次,查无可查,就用磨刀石细磨手中的解首刀。
管枫与呼延晟无事闲聊,都在分析流贼是否会过来,他们身旁不远是把总韩大侠,副把总罗显爵,二人轻声嘀咕什么,似乎还在确认防线的各类细节。
最后副把总罗显爵无奈起身:“好吧,俺再检查一遍,唉,真是的……”
二人互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笑容,把总韩大侠古板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在他手下任副把总,那可不是轻松的事。
不过他们只是一二队的队副,上头还有两个队长,有事也轮不到他们。他们还看到队长马祥、杨天福好容易坐下来,二人都是抺着额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泥沟上,掏出椰瓢只是灌水。
一队队副虎蹲炮满意的保险金属片拨到右边,看马祥在身边坐下,他瓮声瓮气道:“马队长,你转个啥呢?就这点事,也要转个五六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把总。”
精瘦的马祥骂道:“俺这叫职责,你个夯包懂个屁啊?”
他说道:“你说,你为啥跟着杨相公打流贼?”
虎蹲炮乐呵呵道:“还用说,报恩呗,不是杨相公,俺早死在逃难路上了。”
马祥欢喜的骂道:“就说你是个夯包,这报恩只是基本,这叫唇亡齿寒。俺们不打流贼,流贼就要过河,新安庄就要糟了。杨相公早说了,要御敌于国门之外,你上课时都睡着了?”
虎蹲炮摸着头傻笑,众铳兵也是笑起来,壕沟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管枫与呼延晟也是笑,最初他们与虎蹲炮的心思差不多,不过入庄之后,内中灿烂的烘炉反复将他们捶炼,命运就似乎浩瀚莫测的汪洋,最终会汹涌往何处去,他们也说不清楚。
很快,快到未时,流贼仍没有来,总内就分下一些干粮,都是巨大的烙饼,一个就可以吃饱,只不过这是昨晚烙制的,到了现在,已经干硬,又不能生火造饭,就这样冷着吃。
好在队兵们都苦惯了,就是干冷的烙饼,配着椰瓢中的水,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管枫与呼延晟也大口吃着,管枫舔着手中的油脂,看呼延晟似乎吃饱的样子,但手中的饼还有一小半没有吃完,他正寻思向他讨要过来,忽然见呼延晟将手中残饼往斗篷兜中一塞,凝声道:“流贼来了!”
……
“流贼来了?”
第一道壕沟内的杨大臣,第二道壕沟内的韩大侠都是双目一凝,分居左右翼指挥的韩官儿,杨千总,罗显爵也是郑重看去。
真武庙残破,内中积满灰尘,院子还有一口井,井旁缺腿的案桌摆着,杨河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烙饼一放,就往庙外走去,中军张松涛,持着盾牌,背着标枪的陈仇敖立时跟上。
还有曾有遇,各护卫队员们,个个铁盔铁甲斗篷,行止间甲叶锵锵作响,也一同跟了去。
护卫队副王大义,雷雳跟上时,雷雳看了看,将案桌上吃了一半的残饼收走。
庙门不远有一堆乱石,旁边满是近人高的杂草,众人都掩在山石草后,杨河偷偷往山下眺望,看西南远处官道上,似乎有一些武器的寒光,还有招展的旌旗样子。
一道腾腾的人流,正往这边逼近蔓延过来,那举止嚣张之极,光明正大,大摇大摆,除了流贼没有别人。
流贼果然来了!
杨河心中大石落下,同时他心又提起,流贼来多少,也是个重要的问题。
他细细看着,旁边陈仇敖锐利目光,也是盯着官道那处,他出声道:“流贼不止千人,但马队应该就是一千上下。”
杨河点头,陈仇敖入过军伍,对军队人数的估计比较敏锐,而依他知道与审问所得,流贼的军伍构成,步兵也不单纯步兵,马队不单纯马队,内中颇有一些厮养,或成年人,或少年人。
这厮养就类似辎兵辅兵的存在,运粮,造饭,杂务,修理器械等等,每队马兵五十人,就会配备厮养小儿三十至四十人。
流贼马队若来千人,那随从的厮养,也会有六百人到八百人之数,喂马挑草,这合起来人数就快到两千。
曾有遇与张松涛的判断,流贼马队也是一千上下,杨河再看一阵,心中最后大石落下,他沉声道:“传令下去,依早先安排准备作战。医护队,战事一起,立时点火烧水,准备救护伤员。”
李家乐也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入新安庄养了几个月,他不再那样瘦弱,也有了些医官的气质,此次前来,他准备充分,酒精,药品,纱布,绷带,都准备得非常充足。
他扒着石头,看着官道流贼,大大喘了口气,然后又蹑手蹑脚,几乎四脚爬着回庙。
此时流贼还远,他就是站起来也看不到他,不过此战众人都非常小心,他们没有失败的本钱。
很快,杨河带着陈仇敖,曾有遇等人摸到第二道壕沟前不远,潜藏在杂草中,他一直全副武装,铁盔铁甲,外罩黑色的斗篷,此时再检查了一阵武器。
斩马刀,三眼燧发新安手铳,还有双插。
他用的弓,一直是那副上力开元弓,强悍之极,按此时“个力”计算,九斤四两为一个力,十个力为一石,他的弓力就是十二力,一石二斗的强弓。
换成后世拉力达一百五十八磅,比西方顶级的长弓拉力还强,在清军中,也只有巴牙喇才能使用这种十二力弓。
今日大战难说,所以杨河也准备充足,箭囊中装的都是破甲重箭,一根箭的重量超过一百克,被射一箭,就类似被标枪投一下,杀伤力非常强悍。
他细细准备一番,身边人也是忙活,哨探队,护卫队员,个个在草地上蹲趴着检查武器,前方两道壕沟处,更看不到人头,两翼的杀手队兵也看不到人影。
他们都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特别火器队兵们,在军官低低喝令下,都装上了一发定装纸筒弹药,甩亮火摺子点燃了火铳上的火绳。
五门猎鹰炮,也都装好了子铳,炮手将铁钎刺入孔洞,塞上了鹅毛引药管,点火手也燃上了自己的引绳。
……
闷雷似的马蹄声响彻不停,但没有烟尘,因为此时官道上仍然满是烂泥,不过数千只马蹄踏在泥水上,除了水花四溅,远远的,就是一片沉闷的轰隆声。
“闯”字的大旗飘扬,还有一杆“谢”字的将旗,一行马队旗帜众多,每队都有一面标旗,奔腾时标旗手奔在马队前面,然后一队的骑士,尽跟着标旗行走。
井然有序,奔腾中自然保持一马距离,显示出非常精锐的样子。
“轰轰……”
马队奔腾,从官道西面滚滚而来,马上骑士,大多数马术娴熟,个个或裹头巾,或戴毡帽,基本上穿着蓝衣,披着斗篷,携带各种长兵短兵弓箭,脸上就满是骄横自信的神情。
特别前方一半的骑士,个个携有马刀,部分人还穿着厚厚的绵甲,携带双马,那神情举止,又更为精悍。
旌旗飞舞,蹄声雷响,千骑马队奔腾过来,那气势真是慑人。
“谢”字将旗下,闯营大将谢君友面无表情的看着官道两侧,从灵璧过来,就是这样的荒野,一路的烂泥,路两边尽是半人高,一人高的荒草,偶尔一些灌木丛。
特别湖边河边的芦苇丛,普遍都是一人高。
这样的地形地势,若放在几年前,他说不定还担心哪里埋有伏兵,但现在,官兵还敢跟义军野战吗?
埋伏?连两个三边总督部下的精锐,宿州城的官兵们都不敢出城埋伏,区区沿途小县城,又哪来这样的精锐?
所以他一路走来,放心得很。
当然,谢君友作为日后“五营二十二将”之一,前营的左果毅将军,搏战谨慎已经到骨子里,每每看到有地形不对,他都会让哨骑搜索一番。
只是到处都是荒草,这荒野无尽,谢君友不会不耐烦,他随同的部将都不耐烦了。
沿官道奔腾过赵耳山时,谢君友又眉头一皱,他猛的手一扬,“唏律律”,就是一片马匹止步嘶鸣的声音,每人马匹鼻中,尽喷着浓浓的白气,各人的斗篷,在荒野中飞扬一片。
谢君友身旁一个将领无奈的道:“谢爷,又怎么了?”
谢君友只是策在马上冷冷的看,他虽外表粗豪,一身的棉甲,大红的斗篷,戴着毡帽,看起来仍象个打铁的,但他是闯营中的老人,大小战事经过无数,战场上各方面的嗅觉无比敏锐。
他就说道:“驴球子,某总感觉不对!”
身旁将领苦笑道:“谢爷,一路来,你已经感觉六次不对了,哪一次不是虚惊一场?我们已经进入睢宁境,这只是小县城,最多一些乡勇民壮罢了,他们还敢出城野战埋伏不成?”
又一个将领也是道:“妈妈个毛,若敢埋伏倒好了,俺们挥师东进,所遇城池,哪个不是龟缩不动?每次驱饥民攻城,都闷出鸟来了,换换新花样也好。”
说着他就大笑起来,骄横之气蔓延,身旁一些贼将也是大笑。
早先将领看看天色,说道:“谢爷,还是赶路吧,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种小地方的民壮乡勇,哪有出城野战的可能?就算他们出城,看看这些山包,除草高一些,不险要又平缓。他们敢埋伏,我们马队千人,一半是精骑,就将他们消灭在这野外。”
身旁一群贼将也不以为然,这谢爷真是人越老,胆子越小,此次他们前来,除了厮养,余者尽是马队,内中更有一半是精骑,还有部分的骁骑,还怕区区小地方的民壮?
精骑这称呼不是随随便便就可拥有的,至少都有马上劈斩的能力,余者马术再好,只能算马兵。
骁骑更会骑射,这样的兵力,看谢爷还是犹豫,他们就瞧不起。
此时流营还未订官制,上下尊卑不重,各贼将又多是各营下的管队、领哨、掌家等精悍头目,领着马队,也有自己的话语实力,语气神态中,就对谢君友不那么敬重。
很多人脸上眼内,甚至现出不耐烦的神情,谢君友只是冷冷看着四周。
这边的队兵们大气也不敢出,杨河趴在草丛中,他眼不眨一下的紧盯着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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