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旧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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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照相
    顾之衡手里拿着一封刚从邮局送来的电报，上头只为了短短几句话，却让他思虑万千。

    远在英国的外公，也就是林蘅的父亲，林志成被诊断出得了毒癌，差不多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

    电报是林俊发给他的，顾之衡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回去一趟。

    房门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站在门口的沈惟说道:“东家，吃午饭了。”

    顾之衡将电报收了起来却没有出去，反倒是站在门口喊了一句，“阿惟，你进来一下。”

    沈惟开门进去却见顾之衡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神色凝重。

    他怎么了

    顾之衡朝沈惟招了招手，待到到人走到自己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阿惟，收拾一下，三天后跟我去趟英国。”

    “英国”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去英国了

    沈惟不知道顾之衡这么决定的原因，可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便忍不住继续问道:“东家，发生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却被他抱了个满怀。

    顾之衡一句话不说，头枕在沈惟的肩上，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沈惟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担心不言而喻，她轻轻抚着顾之衡的背，只等着顾之衡自己说，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顾之衡才闷闷地说道:“阿惟我外公得了坏毛病，所得回去看他最后一面。”

    从东陵城出发坐轮船去英国最快也得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就算现在出发等到了英国，估计也没几天能陪林志成的了。

    实话说顾之衡是难过的，在英国的那段岁月，林蘅带着他一起和林志成生活，林志成是英国华人圈里出了名的人，也因着他顾之衡才有了优渥的生活条件，才能学西医，接受先进的文化教育。

    而当初他决定回来的时候，最反对的人也是林志成。

    为了打消顾之衡的念头，林志成甚至发了狠话，说若是他敢去接手济世堂，林志成就当没有他这个外孙，顾之衡当然不乐意，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当下就收拾行李带着顾远的骨灰回了东陵城，两人这么赌气竟然就这么赌了三年。

    “东家，您别太担心，老先生的坏毛病说不准中医能治得了。”沈惟知道英国是没有中医的，虽然她不知道林志成究竟得了什么病，可也保不齐那西医治不好的病，中医治得好呀。

    “东家，我们先去吃饭，吃完了饭再去济世堂找师父，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话倒是提醒了顾之衡，微瑕积聚在西医里被视为绝症，可在中医之道里却并没有这类说辞，若是去问问柴师父说不准还真有解决的方法。

    顾之衡越看沈惟越觉得欢喜，低头朝着她的嘴角啄了一口，随口又说到:“阿惟真聪明，东家赏你的。”

    沈惟捂着脸原本害羞着呢，却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东家真坏。”

    顾之衡看着她娇嗔的眼神，心里痒痒的，一时没控制住又低头亲了上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从房间出来。

    吃完了午饭，顾之衡带着沈惟一起去济世堂，顺路还到码头买了两张前往英国的船票，只不过车子经过照相馆的时候，顾之衡让小王停了下来。

    这个年代去英国并不需要办理什么复杂的手续，唯一一个就是到达英国的时候，需要填写一张入关表格，上头还要附带一张一寸照。

    “来，阿惟，我带你去拍照。”

    沈惟没见过照相机，更别说拍照了，不过听着顾之衡的话，只得一起下车，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来拍个照。

    “我带你去拍一寸照，等到了英国的时候会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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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风波涌动，真相揭露
    沈惟进去拍照的时候，顾之衡坐在楼下的凳子上等她。

    他有些无聊地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却突然觉得盖子上头似乎有些单调。

    当初买这块怀表的时候，沈惟一起陪他去的，记得当时钟表店的老板还说过，这个手表翻开盖子还可以存放照片。

    这倒是提醒了顾之衡。

    最后付钱的时候，他特意和伙计说了声，让他多印了两张。

    离开照相馆后，两人一起去了济世堂，恰巧柴师父正在屋里看着小丁刚交给他的题纸。

    “东家，阿伟哥哥！”小丁好几天没见他们了，一看到顾之衡和沈惟进来高兴得直接跑到了两人面前。

    顾之衡摸了摸小丁的头，转头对沈惟说道:“阿惟你带小丁出去玩会，我和柴叔有事商量。”

    沈惟点了点头，便带着小丁走了出去。

    于是顾之衡把事情和柴师父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柴叔，你可有什么办法”

    听了顾之衡的话，柴师父眼神一暗，略微思考后才慢慢说道:“微瑕积聚，我也是听过的，可我并不确定中医的药方到底能不能治愈。”

    毒癌这词是从西医那儿传进来的，原先柴师父也只是听说过，可现在让他连诊脉都不诊，直接出药方确实有些难度。

    顾之衡知道至少按着当前的西医发展的状况，是根本没办法医治的，当然他更明白柴师父的顾虑，可条件有限，林志成暂时没办法回来，更关键是他现在怕是根本不想回来。

    “柴叔，要不您看着出个药方，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还真就成了呢”

    “行，我这几天翻翻医书。”柴师父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之衡，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三天后，时间还真是有些赶了，不过柴师父还是回了一句，“那我快些。”

    “辛苦柴叔了。”

    “傻孩子，跟你柴叔客气什么。”

    于是为了趁早写出药方，柴师父便直接住在了济世堂里。

    收到了信儿的素琴特意来了趟后院给他送换洗的衣服。好在济世堂后院有食堂，倒是不用她天天来送饭了。

    不过一进门，看着桌上堆满了医书，一旁放着的饭菜也一口没动，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你快吃饭吧，这都几点了。”

    “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素琴知道柴师父在药方医术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最后只得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巧的是柴师父居然真的把药方写出来了。放下就高兴地把桌上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可这么一来却积了食。

    没了办法，柴师父只得出去散散步，于是他将药方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屋子。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却在院子里遇到了小丁。

    小丁正在院子里背医书，房间里还有其他伙计在休息，小丁不想打扰别人，所以只得就这院子里的灯光背书。

    柴师父心情好，便喊了一声，“小丁，跟师父一起出去走走，一会给你买糖葫芦吃。”

    “谢谢师父！”小丁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有糖葫芦吃，高兴地跟着师父一起出去了。

    两人沿着东陵河边走，因为轰炸的关系，原本中心地段的小吃街只能搬到这里了，不过生意还是一样的红火。

    战火暂时平息了，来东陵城讨生活的人也越来越多，街边坐满了刚下了活的人，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繁华而又忙碌的东陵城。

    可就在这时，柴师父却见不远处闪过了个熟悉的身影，随后又消失在了巷子里。

    柴师父心里一顿，那人不就刘振奇吗

    可今天这番场景不经让他又回想起之前似乎看到刘振奇和日本人一起走进百乐门的场景，心里不由想跟上去看看。

    只不过，得先把小丁支开。

    柴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五块钱，转头对小丁说道:“小丁，这钱你拿着，自己去买糖葫芦，吃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差点就遇到了
    下午从济世堂回来的时候，顾之衡特意带着沈惟去了趟东陵庙。

    昨天晚上两人说好的，要给沈钧办一场法事。

    东陵庙香火鼎盛，即使这个点，求神拜佛的人也不少。

    沈惟跟着顾之衡一起走进庙里，因着东陵庙实在太大了，一时间两人竟分不清哪里才是法事堂，好在终于遇着个小和尚。

    “小师傅，我想办一场法事，请问应该去哪儿办手续呢”

    小和尚双手合并，随后指着东边一间庙堂说道:“两位施主，法事堂在那儿。”

    两人道了谢就往东边的法事堂走去，沈惟给里面专门负责法事登记的老师傅报了沈钧的生辰八字后正准备掏钱，却见身旁的顾之衡早就已经付好了。

    “东家，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之衡摇了摇头，笑着对沈惟说道:“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眼神温柔地像是四月的春风，看得沈惟差点迷了眼。

    付完钱两人就从法事堂出来了，可经过大雄宝殿时，沈惟转头看着佛堂，想起这几天萦绕在心头的那些事，忍不住拉了拉顾之衡的手，“东家，我想求个签。”

    顾之衡不信这种鬼神之事，可因着沈惟想去也不多阻拦。

    “走，我跟你一起去。”

    “嗯嗯。”

    沈惟走到佛龛前，拿着签桶跪在蒲团上拜了拜，随后闭着眼睛轻轻摇动签桶，不多时一支竹木签子就掉了下来。

    “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

    即使不用让人解卦，沈惟也看的出来，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下下签。

    难道这预示着自己一定会遇到沈氏他们吗难道如今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吗

    沈惟拿着竹签的手微微握紧，一抹忧愁染上了她的眉头，顾之衡看着她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

    “阿惟，这不过都是些巧合，做不得数的。”

    沈惟抬头看着顾之衡坚定的眼神怕，让她一瞬间又充满了勇气，随后就将竹签子放回了签桶里。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走出庙堂大门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沈氏。

    沈氏是来庙里吃斋饭的，住在她旁边那户的陈桂花告诉她，东陵庙里的斋饭好吃又不花钱，每天去蹭饭也不会被人赶，沈氏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好事，为此还特地带了个大饭盒，打算自己吃饱了在多带些回去。

    “桂花姐，你等等我！”

    “快点走，一会完了就没饭吃了！”

    “来了来了！”

    沈氏一听这话，赶紧加快速度。

    沈惟听着远处传熟悉的声音，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剧烈，她微微探身过去，却看见一年没见的沈氏正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

    沈惟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决定，沈惟一把拉过顾之衡，然后迅速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顾之衡被她动作吓了一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渐渐的耳根子居然也红了。

    “阿惟，你这。。。我们回家。。。”

    这大庭广众的，周围都是人，顾之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沈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惟根本发出一点声音，所以顾之衡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反倒是抱着他的手更加紧了。

    最后顾之衡实在没了办法只得由着她去。

    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终于远去，沈惟才放开了手。

    顾之衡以为沈惟是因为抽到了个下下签心情不好才会有那番动作便也也没多问什么了。

    离开前沈惟又去拜了拜，心中默念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她和东家。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顾之衡把要去英国的事告诉了大家。

    顾菁神色一顿，眼睛看向沈惟惟，心里只觉得失落万分，自从阿伟回来后，她还没和他好好说说话呢，这还没住几天怎么又要走了。

    她咬了咬筷子，语气坚定地说道:“哥，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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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奇怪的事
    “对，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沈惟看着顾之衡凝重的神色，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阿惟跟我走，柴叔出事了。”

    顾之衡边说边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沈伟看着他的动作，顺手将围巾递给他了。

    “东家，师父怎么了”

    “阿德打电话来，说柴叔被发现晕倒东陵河边的巷子里。”

    沈惟突然觉得也许白天在东陵庙里求的那只签子，可能真的有某种预示的意思。

    两人下楼顺便把小王叫了起来，小王一听柴师父出事了，原本满脸的困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济世堂，沈惟跟着顾之衡几乎是跑着进后院的。

    此时柴师父的房间里，阿德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柴师父擦脸，而小丁则站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

    听着门口的响动，阿德转头一看，原来是东家和阿伟来了。

    他赶紧起身说道:“东家，阿伟，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