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不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从此心安
然而终究,她一把拨开了重重死童头颅,与她内心的手同步,她咬牙将肉骨阵催到极限!
那个忍痛能力让夷陵老祖魏无羡都心生恐怖的薛洋,终于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李飞音依稀听见,薛洋在只能哀嚎之前,对她说了一句:“你让家主在藏书阁查查,可有催长身高之法,一寸半就行。”
“你脚受伤了?”晓星尘问。
“咦?啊,”薛洋反应过来,立刻虚弱地,“没有,我没事。真的,道长。”
方才夜猎巨罴,薛洋几番犹豫,看着晓星尘一味将那群猎户护在身后,还是放开锦囊,没有冲他们洒尸毒粉制成肉盾,与晓星尘并肩硬拼。
他将降灾横挡于尖刀丛般的厉齿中,那血盆大口还差一拳便咬穿晓星尘线条漂亮的脖子。晓星尘面沉如水,稳稳将霜华插入巨罴腹部,直入到只露出剑柄,转动手腕让剑搅动一圈,横着破开了巨罴肚肠。
血流在地上,像条小溪,溪水浸着薛洋的脚,因奋力阻挡巨罴而足跟一厘厘钉入土壤
却丝毫不退。
直到晓星尘沉静地将霜华抽回入鞘,薛洋与巨罴近距离对视的四目才松开互瞪。两双眼睛皆是血红,晓星尘一把将薛洋扯到身后,推掌拍在巨罴额头,随后是小山倾倒般的动静,吃人怪物气绝而亡。
薛洋此时才感到疲力竭,脚下一个踉跄,晓星尘却以为他扭了脚。
晓星尘的手揽住了薛洋的腰肢。
晓星尘另一只手在薛洋周身四处抚摸。
晓星尘温柔的呼吸在薛洋脸颊旁引诱:“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么?”
薛洋摇摇头,他素来话多,此时却只是笑而不语。
晓星尘道:“我背上负着剑呢。”
薛洋看着晓星尘近在咫尺的脸,句子听见了,只是没懂意思。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刻意乱情迷,对着那双红唇正欲不管不顾地吻上去,晓星尘却轻松取走他手中的降灾,同霜华一齐背着,将薛洋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山下走去。
薛洋脸上五斑斓,心中百味杂陈。
“噗。”晓星尘忽而一笑,道,“去岁冬天,我们同氅对弈,我还道你人高马大,原来还是比我矮上一寸半呢,是个孩子。”
可惜夔州小祖百年难遇的颜艺,晓星尘双目蒙着白布,未能一赏。
晓星尘走到山下,问薛洋:“什么声音?好像迎面许多人上山。”
一直神游太虚的薛洋才回过神,定睛一看,笑了:“道长,是那群被你所救的猎户,他们领了村民来接你。”
不,不止一个村。薛洋看惯炎凉世态的双眼此刻全是温暖的火焰,从山脚一路延伸到夜幕中村落轮廓的火把像一条金色地毯,铺成归家路。
射日之征后,世家门派都元气大伤,势力在重新安顿,版图在重新瓜分,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谁会顾得上因各地温家监察寮瓦解而形成的屏障空缺。妖魔横行于乡野,百鬼夜行于村落,怪猖獗的省份甚至出现连续灭村的惨况。晓星尘这些年住在义城,专揽慈航普度的活计,附近数十村落都承他大恩。日子一久,这白衣胜雪、宛若谪仙的盲目道长便成了当地人口中的活菩萨,连带薛洋和阿箐平时走到路上,都会被笑呵呵的村民莫名其妙地塞上一头刚打下的兔子。
薛洋正沉默着,突然一下从晓星尘怀里跳到地上,器宇轩昂地站好。
晓星尘一袭白衣,就那么立在漆黑的山道上,冲远处的村民们微笑颔首,致敬后翩然而去。
“道长。”晓星尘与薛洋两身臭汗,御剑而逃,薛洋忽而喊他。
“怎么了?”
“一寸半而已,还会再长的。”
“江兄,”聂怀桑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朝楼下打招呼,扇子都挥出残影了,“好巧啊,你也来姑苏啦。”
江澄面色不善,金凌惜腿逃命后,他简直手痒难耐,一心想把魏无羡揪回来抽上百千鞭解痒,探到他人和蓝忘机厮混,却不知所踪,便来找蓝曦臣麻烦。蓝曦臣得知江澄杀上门来要人,刚放下聂怀桑朝外赶,却被风风火火的江澄堵在云深不知处里头。
“怀桑。”江澄与聂怀桑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便交好,私底下同魏无羡说过“你不觉得怀桑长得很像妃妃,不,更像茉莉一点儿,他眼睛那么圆”之类悄悄话,可回应完聂怀桑的招呼后,面对蓝曦臣却眯起了眼,“蓝宗主,云深不知处的家规我可背得下啊,求学之余,外人不得进藏书阁,第四十八条,我背得对吧。”
蓝曦臣的皮相排修仙道公子榜榜首,但和蓝忘机太像,故而江澄见之则手痒,几欲成疾。几番诘问下来,蓝曦臣虽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却快招架不住。
聂怀桑一边翻书一边观战,见状在窗口叹气,伤感道:“有哥哥真好,弟弟的事他都会招架。我以前也有哥哥的。”
闻言,蓝曦臣心中大为不忍,想了想怕聂怀桑见外,便将方才要传唤蓝思追进去跟着聂怀桑的念头打消了。
聂怀桑想一想,又道:“不知道有姐姐和哥哥一样吗,不知道,不净世没几个女的,我真的不知道。”
江澄闻言,不由想起儿时自己常吃醋姐姐对魏无羡好,魏无羡在时他不会有表露,私下找江厌离撒泼撒痴,就差满地打滚,而江厌离温柔耐心,竟和此时蓝曦臣有二分神似。
聂怀桑悠悠叹气,关了窗。
转头,用纸扇对着两个小小少年:“你,你舅舅说要打断你的四肢!”
金凌傻眼了:“不是只有两条腿吗!”
聂怀桑又道:“你舅舅还在问蓝宗主,为何外人能进藏书阁?我是宗主半个弟弟,又不是外人。”
金凌身边的蓝景仪立刻盯着地板缝瞅。
聂怀桑扇子朝门口一指:“蓝景仪,你私自带人潜进藏书阁,现在出去,还能倒立抄家规,我去对二哥打小报告呢,恐怕就要用脚抄了。”
“聂宗主,我不能出去送腿啊!”
“聂宗主,足足四千条家规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聂怀桑又要推窗,在一片“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义城确实有那些怪事”“不知道黑猫是谁放的”声中,蓝景仪最终妥协了:“藏书阁有个地方藏着一些邪门的书,我们才来这里找幕后凶手的。”
聂怀桑微微一笑,转头雀跃道:“哦,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宋岚心道。
那群几个月前扮演射日之征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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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玩腻了射风筝的游戏,又开始扮演三尊二道一小祖玩砍头。小薛洋正被小聂明拿根木剑架在脖上,突然一个穿黑袍持特大号毛笔的孩子跑上前,并起双指喝道:“大胆薛洋,见到本道,为何不跪?”
宋岚挑挑眉。
“你谁啊,皇帝吗?”果然,小薛洋不乐意了,“你当时又不在金麟台,瞎嚷嚷什么?”
拿毛笔的孩子叫道:“所以说你才能全身而退嘛,若我傲雪凌霜宋子琛在,会让你伙同这帮人欺负好朋友吗?”
小薛洋真有薛洋之风,怒极反笑,笑了几声后也不含糊,直接动手就打。
转眼一群小孩从砍头玩到打架,多亏一个穿白衣服拿着白色木剑的男孩一下劝劝小宋岚,一下抱抱小薛洋,满头大汗地劝架,才把场面控制住。小薛洋和小宋岚都要拉着他跟自己玩,他被两人扯得崩溃:“饶了我吧。”
宋岚好玩的瞧够,转身离开,他摸摸眼睛,将锁麟囊放到唇边,心中轻声道:我与你结识后,只同你吵过两次。一次之后,我僵着不肯去解你围,虽派白雪观弟子探你行踪,第一时间请赤锋尊出马,但心中实在害羞,就没去见你。
谁知金麟台上,一月僵持,一人冷冷握住手腕不放人,一人亲热唤声道长莫相忘。
而第二次……
晓星尘仓皇地赶到白雪观门前,看见敞开的门扉时呼吸也停滞。他一步步走入死人堆里,一具一具地翻找尸体,每翻出一个人都颤声唤出他生前的名字。他找到宋岚时已忘记翻过了多少房间、多少身体,他温柔地捧起宋岚的脸,确定人还活着后,才注意到宋岚的头发和眼睛。他紧紧将他抱住:“子琛,你的眼……该多疼啊。”话刚说完,已捂住双眼,泪如雨下。
晓星尘单手紧抱高大男人,另一只手筋疲力竭地挽缰策马,勉力确保对伤者的颠簸降到最低。这样赶路,呕出胆汁是寻常的事,可他只是随意擦拭掉唇边污渍。这样赶路,手臂被夹裹碎石的狂风划出累累痕迹也很寻常,他依旧毫不在乎,一心催促快要跑断气的驿马:“请你更快一些。”
晓星尘面对洞口枯坐着,雨那么大,天气那么凉,可宋岚却还是那么滚烫。他最终褪下宋岚身上衣衫,他最终褪下自己身上绒袍,他最终伏身抱紧宋岚,用自己因衣物褪尽而冰凉的体温抚慰好友的高烧。“翻过这山峰,就到我师父那里了。”他冷得哆嗦,伏在好友胸口,将额头贴上好友额头:“子琛,你再等等。”
晓星尘跪求抱山散人足足三日,他背弃师门、背弃毒誓,被激怒异常的师尊击得滚下石阶。他有心求师父心软,于是拼尽全力压下躲闪本能,任凭山岩擦得他伤痕累累,然后一声不吭,又一步步膝行上去:“徒儿想把眼睛给他。师父,徒儿想把眼睛给他。”
宋岚心道:我要你与我并肩,我们一起用这双眼睛,看尽天下赏心悦目事。
人非04
姑苏的中央是云深不知处,云深不知处的中央是藏书阁,藏书阁的中央是一块空地,地上铺着一张席子。聂怀桑款款走来,蹲下身,自腰间摸出从金光瑶处窃来的琴弦,这根琴弦已穿过一枚缝衣针系好。他将琴弦刺透席子一角固定,翻开席子,掀起木板后有道暗门,聂怀桑环顾四周,欠身从暗门拾阶而下,反手轻轻将木板合上,悠悠下楼,扯住手中细小的针。
随着他步下石阶,琴弦从木板缝隙间滑下,牵扯掀开的地毯逐渐复原,待聂怀桑抽出匕首割断绷直的琴弦,任谁也看不出禁书室已被人坦然闯入,即便日后发现穿针引线的秋毫线索,也会被算在琴弦主人金光瑶头上。
姑苏蓝氏亥时息卯时起,雅正得奇蠢。聂怀桑每夜行于云深不知处,墨色家服悄然侵入这兴盛家族的四处,果真像一片深不可测的罩顶乌云。他起先还十分为难,抄书既慢又留后患,背书他又弱得离谱,直到他发现《乱魄抄》被人撕过的痕迹,思索推断清楚后,他简直高兴地要放声大笑。
每夜他在这禁书室里来去自如,看见需要的就一把撕下,心中想,你做过最早的一件,那我做的这些,便有劳三哥一并担下日后的罪名。
我看你今朝锦绣衣裳白玉楼,我料你他日万丈墙倒众人推。聂怀桑每撕下一页纸张,都能清晰听见万籁俱静中自己沸腾的恶毒。
他已连续三夜无技可偷,他终于确定这座蓝氏最重要的典籍宝库已被他聂家榨取干净,明早便会起辞离开姑苏。宋岚已入清河境内,再不回去,恐怕他门下最得力的上卿要发疯。
他翩然而去,禁书室富有箴言万千,目睹这蛀溃蓝氏百年基业的蚁穴是如何肆无忌惮地掏空关键宗卷,可典籍并无口舌,只能沉默地繁盛下去,直到大厦将倾。
聂怀桑都有些飘飘然了,恶毒的蛇信在他耳边嘶嘶作响,释放仇恨令人忘乎所以,于是他在计划全身而退的最后一刻,从一排书架后经过,转头就对上书籍空隙处一只寒光四溢的眼睛。
他汗毛倒立,被这夜半人眼吓得不寒而栗,一声本能的尖叫被那眼睛的主人冲过来捂回嘴里:“是我。”
聂怀桑惊魂未定,瞪大眼睛看着江澄。江澄作个他还叫就放紫电抽他的威胁手势,聂怀桑一个劲点头后,才慢慢放开他。
“我我我说江兄,”聂怀桑扇去额头冷汗,“你半夜三更到藏书阁来做什么?”
江澄冷冷打量聂怀桑,并不回答,用眼神压力十足地盯着他,那眼神说出明显的一句话:那你呢,聂怀桑。
陡然间,江澄出手如电,直探聂怀桑的乾坤袖。
聂怀桑慌乱躲避,虽看似不成章法,江澄却连他衣衫边儿都没挨到。
江澄杏目细眉,原本长得极像虞紫鸢,颇为女气,但气势凌厉刚烈,故而不怒自威,十分吓人。他此时便顶着那招牌式的眯眼晚娘脸,化为戒指的紫电嘶嘶作响,运起足把聂怀桑胳膊捏断的力气袭向聂怀桑。
聂怀桑还没被江澄打到,已吓破胆,后退时双脚互绊,背脊压倒一座书柜。藏书阁的书柜呈环形相套,一座书柜倒下,压倒后面那座,转眼之间,一圈书柜如莲花绽放般倾倒,万钧雪崩般压顶的最后一尊书柜,已朝聂怀桑迎面而来。
聂怀桑双手捂住头顶等死,江澄却扑了上去。
随后是一道闷哼。
“你没伤到吧?”
“……”聂怀桑被江澄护在怀里,看江澄撑住书柜的掌心流出的血,默不作声。
他本备了一套滴水不漏的藏锋戏法,却没算到江澄会扑上来救自己。三毒圣手只身能打虎,但这么重的猛击,他一定会受伤。
闹出巨大动静,两人都以为自己无礼作客的恶行要被抓个现行。聂怀桑倒是丢惯了脸,江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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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十分要面子,心中痛苦不堪。
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鸦雀无声中等了一阵,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姑苏蓝氏亥时息卯时起,雅正得清奇。
聂怀桑缓过神,轻轻道:“晚吟兄,你试着再撑起来点。”
江澄本在忍痛,一听此话刚要破口大骂,却突然意识到聂怀桑并不是嫌自己压得太沉,而是要钻出来帮自己。
他咬牙撑起一圈沉重书柜,背上肯定有哪里受伤,并因此拉开伤口,甚至听得到皮肉崩开之声。聂怀桑顿时滚出去,冲到最先倒地的书柜前一座座扶起。
聂怀桑滚出去时,身上掉下一本书,封面朝下。江澄看在眼里,默默将那本书压到身下。
聂怀桑奋力,用相当快的速度将江澄解救出来时,江澄趁他拉自己起身的瞬间,将那本聂怀桑藏匿的书一把翻开。
江澄的手僵了僵。
随后,他道:“好书。”
聂怀桑赧然道:“这事不好叫二哥知道。”
江澄眼皮都不抬,口中道:“怀桑,男大当娶。”
他已翻了一页,书上全是赤条条纠缠的人影,姿态奔放,情趣横飞,是本相当火辣的品春宫。
聂怀桑拱手道:“彼此彼此。”
他们坐在客楼屋顶上,聂怀桑帮江澄包扎伤口时,犹对光着膀子的江澄连声钦佩:“古有关云长下棋刮骨,今日晚吟兄挂赏春宫,大有古人雄风。”
两人讨论各路春宫优劣及操作难度讨论得不亦乐乎,从倒脱靴谈到观音坐莲,又从观音坐莲谈到马踏飞燕,彼此刮目相看,眉飞色舞。
江澄谈得兴起,竟回房拿出偷带的酒,翻回楼顶时,聂怀桑道:“云深不知处禁酒……”
江澄立刻摆出骇人的晚娘脸。
聂怀桑道:“……我不会告诉二哥的。”
江澄爽朗而笑。
他始终没有回答聂怀桑,为何漏夜无眠,到处乱逛。
但得知聂怀桑从小被聂明提着刀追打,别的本事没有,躲打本领一流,故而方才藏书阁里能躲过自己一击时,哭笑不得。
两人大吐被族人催婚及安排相亲的种种苦水,江澄道:“传什么宗,接什么代?我养大个金凌就够受罪了,一辈子也不想再养小孩了。”
“我也不喜欢小孩。”聂怀桑用扇子撑着下巴,望着满天繁星道:“以后养狗吧,养上三四五六条的。”
江澄与他连连碰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最后,聂怀桑扶江澄回房,安顿他躺下,刚要走,喝醉的江澄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姐姐,别走。”
聂怀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江澄的姐姐惨死面前时,他的年纪比聂明惨死自己面前时还要小上一些。
许多的往事呼啸而过,是聂明将小小的他抱在肩头玩耍,是聂明赶往学堂同他一齐默默挨蓝启仁训,是聂明白天嫌他功夫差夜晚却偷偷为熟睡的他按摩小腿,是聂明射日之征时看见一个孤独的少年走过,突然一下紧紧抱住了他。
那个孤独走过的少年,就是他的同窗江澄。
他走过时,聂怀桑听见人群中传来无数怜悯的话语“家破人亡,真是可怜。”“他还有姐姐。”“得了吧,江厌离迟早是金家的人,江澄粘过去干什么,讨人嫌吗?”
聂怀桑被聂明紧紧抱在怀中,恍然想,哥哥一直拉扯自己、支撑家族,无数女修爱慕,他却孑然一身,从不提婚配之事啊。
聂怀桑握住了江澄的手,柔声道:“阿澄。”
他见过江厌离,知道江厌离怎么唤弟弟。
江澄在醉里甜甜“嗯”了一声,放开聂怀桑的手,翻身睡过去了。
他始终没有回答聂怀桑,为何漏夜无眠,到处乱逛。
好在独坐高楼,有人举杯相侯。
宋岚扣响不净世大门时,那首童谣已传遍半个清河:“锁灵囊,锁灵囊,百年一渡仙人坠。遥望百年仙在水,今年仙人又落谁?落清河,落清河,我家奉出囊与罪。此身还阳不净世,再续前生功与罪。”
聂怀桑看着宋岚,虽然大体上依旧是古道仙风的黑袍道长,可那毫无血色的惨白肌肤,以及从脖子爬上面颊的数道黑色裂纹,都无回寰地告知他,如今的宋岚,已是一个死人,且被人炼成了凶尸。
聂怀桑默默对李飞音使了个眼色,李飞音的手刚搭上剑柄,宋岚便朗声道:“听闻夷陵老祖在射日之征时首御百鬼,人人胆怯,唯独赤锋尊拔刀助阵。怎么如今,他的弟弟,竟然会惧怕一具凶尸吗?”
聂怀桑被撞破,尴尬道:“宋道长还请看在当年家兄仗义相助的交情上,莫怪。”
宋岚郑重向聂怀桑行礼。
聂怀桑是清河有名的“一问三不知”,纵有蓝氏金氏帮衬,也谈不上几分受人尊敬。清高的宋岚之所以对聂怀桑如此礼让,是因为当年晓星尘在金麟台受困时,宋岚出于私情不便出面,只好去请原本没赴清谈会的聂明相帮。
宋岚执掌的白雪观不以血缘为优,在各大家族横行的当世从不将门第宗派放在心上,虽有傲雪凌霜的盛名在外,却很不受修仙世家待见。去求聂明,也是因为传闻中这位赤锋尊嫉恶如仇,本没有太高期望,谁料聂明果真仗义出手,千里赴会。
他负霜华,行世路,是不会与任何修仙世家相交的,唯独清河聂家,因生前这层交情,而格外不同。
宋岚将八年来义城之事细细说与聂怀桑听,聂怀桑屏退众人,只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心腹侍立在侧,起誓此事绝不会传出这房间的四人之外,保全晓星尘明月清风之名。
宋岚对聂怀桑身后两个侍从始终怀有一分警惕,讲述时便留心他们神态。女子的反应十分寻常,奇的是那抱剑而立的少年一直面无表情,虽礼数周全,但自己每提一次晓星尘的名字,那人眼睛似乎都有不耐烦之意闪过。
往事娓娓道完,聂怀桑已红了眼眶,痛心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宋岚道:“往事已矣,薛洋已死,要紧的是尽快让星尘聚魂重生。我八年来跟着薛洋,看他百计千方都是徒劳,本以为是他邪魔外道不得正法,可如今我火化星尘肉身,取天地华静养他的魂魄,竟然……”
他沉重道:“毫无所聚。”
聂怀桑奇道:“可你说这法子一定能行,连含光君和夷陵老祖都认可的方法,难道还会有错?”
“就是错了!”宋岚摇头道,“肉身火化的时刻,哪怕是残魂碎魄,也是会有强烈反应的,我当时对他说了对不起,错不在他。若他最终是因我被他误杀而不愿再活,从那时起,心结已解,魂魄便能慢慢凝形。”
“可是……没有。”宋岚苦涩道,“负霜华,行世路。一同星尘,除魔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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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实在不明白,在如此强烈的心愿面前,星尘为何还是一心想求魂飞魄散。”
他忽然抬头直视那不知名的抱剑男子,方才分明有道十分狠厉而充满恨意的目光从那边投来,可此时对视,男子却朝他微笑,是一张烂漫却平平无奇的脸。
聂怀桑思索道:“是否因为散魂太久,已无力回阳?”
“怎么会呢,八年来薛洋用尽各种办法将晓星尘的残魄养得很好,好到肉身八年不腐,宛如在世。”宋岚极不情愿地认可道,“我的一位朋友无意间告诉我,清河境内,童谣在四处传唱锁灵仙人落在清河,于是……”
“咳,”聂怀桑尴尬地打断他,扶额道,“锁灵仙人本就是修仙圈子里哄孩子的传说,什么天上有位爱听凡人故事的锁灵仙人,每百年一次下凡入世,这时奉上装有魂魄的锁灵囊,诚心告之囊中人生前故事并祈求将人复活,只要那人故事够离奇,打动仙人了,仙人就会施展聚魂神通,然后心满意足回天庭等下一个百年。传说之言,不足为信。”
宋岚追问道:“就算是传说,今年也只有你清河境内流传相应童谣,并明确点出仙人显神会在你聂氏不净世。”
聂怀桑满面通红,改成双手捂脸,绝望道:“宋道长,如果你的白雪观也有一位勉强继位、毫无成就的掌门人,我相信白雪观的弟子门生也会编排出各种故事,强行吹擂挽住颜面的。唉,惭愧惭愧。”
宋岚已是无计可施,此时当然不会打道回府,道:“即便如此,也请作法祭祀,但求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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