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不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从此心安
这时,那趴在晓星尘肩头沉睡的男童睁开眼,冲手中大捧的蒲公英呵出一口长气,吹散的蒲公英顿时漫天飞舞,薛洋和晓星尘的脸本靠得极近,被这梨花一般的白色雪花打断,都温和下来。
又是那个温柔如水的晓星尘,轻笑一声,用指头刮了刮薛洋鼻头:“脸上都有蒲公英了。”
薛洋眯眼接受师兄照顾,扭头对那孩子道:“醒了就下来自己走,搞得跟没腿一样。”
晓星尘道:“他还小嘛。”
薛洋提高声音:“他还小?”
男童道:“偏不走,要晓星尘抱!”
薛洋烦躁,道:“小鬼怎么喊人的,懂不懂辈分?”
男童立刻反击道:“那就不这么喊了,要星尘抱!”
薛洋一听这话就受不了,举起手要打,晓星尘却微笑着护住孩子,道:“他还小嘛。”
薛洋正怄得无言以对,男童却背着晓星尘,冲薛洋扮出个吐舌嘲讽的鬼脸。
薛洋冲他竖起拇指。男童缩回晓星尘怀中,耀武扬威地连续撒娇“星尘,我要听故事”“星尘,我要吃汤圆”“星尘,我要洗澡”。
薛洋微微笑地跟在他们身后,学着晓星尘的语调轻声道:“他还小嘛。”
他面上微笑,内里嫉妒得要发狂,盘算待晓星尘聚魂重生后,定要把这回忆中的男童掘地三尺地弄出来,剥掉一层皮才算。
夜间薛洋又从晓星尘卧室的窗户翻进去,晓星尘照旧只是看了一眼,未被唐突。薛洋已经发现,在晓星尘的残魂幻境中,大部分的人物只是充当面目模糊的填充背景,有平凡的面容、平凡的脾气,若非必要甚至都碰不上面,所以他才能如此荒谬地登堂入室。
这幻境就像那三年的义城,真正填充生活的,唯有薛洋、晓星尘和那男童而已。晓星尘是幻境主人,薛洋是不速之客,换而言之,能让晓星尘魂牵梦萦的,不过是这男童。
男童正晃着脚丫坐在凳子上,一颗颗捡碟子中的糖莲子,仰脖丢进口中吃。他应是刚沐浴完,晓星尘正站在他背后,用大毛巾擦拭孩子湿漉漉的黑发。
薛洋不请自坐,习惯性抬手取食,男童却一下拍开他的手,白薛洋一眼:“没你的份。”
薛洋笑眯眯的,又去取,晓星尘却把碟子抢先推到男童面前。
薛洋半晌才回手,对晓星尘道:“师兄,以前我和小师妹最粘你,那时候,你分糖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他还小嘛。”晓星尘凛然答道,“这么小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他去放毛巾,口中道:“可如果一个大人,对这小孩欺凌施暴,就不可原谅了。”
这时的晓星尘,不到十七岁,也是个少年郎,也还需要成人的呵护与庇佑,他抱着男童时,简直像个大些的孩子,抱住一个更小的孩子。
“但我也是你的师弟啊,”薛洋唇角上翘,“为何这家伙一来,你心中就只有他,再也看见不我?”
这语调似笑非笑,异常古怪,晓星尘一听便折身冲回,看清屋内状况后顷刻间便面无血色。
“道长,你现在很紧张啊。”薛洋已坐在桌上,那碟糖莲子被打翻在地尚不足够,还被某人用脚一一碾碎。薛洋左手掐着那男童脖子,用力不小,男童几乎双脚离地,脸涨得相当难看,说不出话,薛洋倒一派气定神闲,“你是怕我稍稍用力,就掐断他脖子吗。这小兔崽子哪里好,晓星尘,你是不是有恋童癖?”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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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晓星尘霜华出鞘,可就在同时,薛洋右手也拔出降灾,一黑一白的剑芒正好相对,两柄剑的主人双目中都酝酿着绝不退让的怒气。
“行,放开他,只要你过来亲我一口。”薛洋冲晓星尘眨了眨眼,“怎么,不愿意?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了,这小鬼是哪里捡来的?”
晓星尘不欲与薛洋做交易,持剑不动。
“还是这样嘴硬。”薛洋歪头道,“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何从来不叫他名字,他叫什么名字?回答我,他的名字!”
他边说骨子里的妒忌越按捺不住,为逼晓星尘说出执念,已经掐得那孩子吐出舌头,力道再重一层便能捏断孩童脆弱的脖子。晓星尘的霜华已缠上降灾,他飞身如白鹤上前,手下使出全力,想逼得薛洋全力迎战,放了男孩。
薛洋单手接剑,却并不放开孩子,口中道:“你对他那庞大的保护欲哪里去了?晓星尘,说出他的名字,否则我一定杀死他!”
晓星尘沉默着,下手又快又狠,剑剑直冲要害,饶是薛洋身手过人,也已被捅穿几剑。
薛洋并不叫痛,只是每被扎穿一洞,眼中的杀意便越重一层,待霜华险些刺穿他喉头时,薛洋森然道:“晓星尘,我改变主意了。”
晓星尘见他神色,仓皇道:“你想做什么?我认输,他叫”
薛洋已一把举起那孩子,用尽全力往远处砸去:“我不想听了。”
这一砸又高又重,男童弱小的躯体重重撞到墙上,又粉身碎骨地摔到地面,发出破烂布袋般的闷响。
晓星尘霜华脱手,跌跌撞撞要扑过去,薛洋却勾住他下巴,吻住他满是咸苦泪水的唇,用力将他压倒在地上。
晓星尘凄婉的哀鸣被薛洋辗转凶狠的吻堵得破碎,薛洋垂死前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他拼命抗拒也推不开。白衣少年双眼溢满泪水,将定定瞪着的男童躯体糊成不清晰的色块。
“告诉过你,”薛洋毫不在乎自己致命的伤口潺潺流血,边吻边哑声道,“那是我的。”
晓星尘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霜华,立刻刺入薛洋腹部,拔出来又刺,再拔出来再刺。
薛洋越来越压不住发狂的晓星尘,干脆死死拉扯住晓星尘的长发,几乎要将他头皮都拔起,炙热的吻更像一种泄恨的撕咬。
这就是你我在幻境中的第一世了。薛洋想,拥有可怕爱慕的恶毒师弟,和被这爱慕摧毁掌中珍宝的师兄。
倒也……各得其所,十分恰当。
晓星尘终于将无力的薛洋从身上掀翻,坐起来狂啸一声,看着缩在墙角男童,毫不犹豫地一剑,将薛洋头颅斩下。
这幻境已开始山崩地裂,天幕倾倒,日月星辰同辉,照彻方寸观土崩瓦解的楼阁和地面,和晓星尘泪流满面的绝望面容。
这纯净如人的亡魂幻境,终究是被薛洋毁灭殆尽了。对此,他很乐意捧住晓星尘的脸说声抱歉,可还来不及说,就清晰地感觉到头颅脱离身体,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晓星尘下手比任何一次危机四伏的夜猎都狠厉,若有这一剑将人劈成两截的气魄,当年苦战巨罴,何至于如此狼狈。
薛洋死不瞑目的头颅滚到男童身边时,竟还有一丝神智,想难怪小鬼咬人这么疼,原来长着虎牙啊。
木石02
薛洋第二次涉足引魂宝鉴,置身在酷暑街头。他还是化成讨便宜的少年模样,刚热得将袖子撸至肘部,便听见巷口传来他熟悉的,摊贩被吃霸王餐后的控诉声。
这类责骂他早听得耳朵起茧,转身便走,忽而听见满庭大笑:“哈哈哈,他说他不知道什么是钱!”
薛洋立刻折返。
是少年晓星尘一脸澄净地立在人群中,还是一席白衣,决然而然地将围观指点的群众隔绝在外,气质格外出尘。他手中捧着一碗凉粉,很有修养地等老板嚷完,方才递出陶碗:“我确实不知钱为何物,凉粉还给你。”
晓星尘眼眸纯净如初,见老板不接碗,抬起皓月般的手腕将凉粉放回桌上,不疾不徐地往外走。
老板脸色发绿,薛洋忍俊不禁。
“这凉粉你都喝过了,怎么能退!”
晓星尘沉静道:“是你邀我来喝一碗的。”
“废什么话,早知道我还不揽你生意了呢!”老板跳脚道,“给钱!”
“可我没钱,刚说过的。”晓星尘关切道:“先生莫非……脑部有疾?”
薛洋闷笑不止,捂腹扶墙。
那老板本理直气壮讨债,谁料晓星尘油盐不进,简直是个文质彬彬的小流氓。围观的人很多,开始都在帮腔声讨,但晓星尘模样秀美、神态自然,看到后面逐渐权当赏戏,多数人竟都转而取笑起凉粉老板来。
那老板有理说不清,环顾不时爆发阵阵笑声的层层面孔,最终恼羞成怒,伸掌去夺晓星尘腰间的霜华:“行,你小流氓充道士,没钱就拿剑抵债!”
下个瞬间,一柄拂尘抽开了他的手,与此同时,手腕也被一柄黑色的剑鞘重重敲下。
“这位道友的钱我付了。”骑马的宋岚刚巧路过这里,回拂尘,将钱丢给老板。端正回眸,语调柔和:“好……”
他一个“剑”字卡在喉中说不出来,因为他仗义解围的道友,不仅连个谢字都没说,而且已然逃之夭夭。
真是个文质彬彬的小流氓。
薛洋不愿晓星尘同宋岚相遇,降灾出手时一见宋岚的拂尘,二话不说拉起晓星尘就跑。晓星尘的手心全是热出来的汗,微微用力意欲抽回,薛洋就加大力气硬将他扯远,于晓星尘耳边笑道:“道长都被人当流氓了,不跑是想报出师门供人讨债吗?”
晓星尘大概很敬畏抱山散人,闻言二话不说,闷头跟着薛洋跑路。薛洋欢快不已,暗中回眸,见英雄救美的宋岚骑在马上频频回头,却领着门生往反方向远去,便露出虎牙笑了。
“这就是钱。”薛洋将一串铜钱拍在雅间桌上,豪迈道,“小二,先上一碗凉粉给道长,然后点菜!”
晓星尘坐在薛洋对面,道:“这钱是你方才从那骑马的黑袍道友身上偷来的。”
薛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看到啦?”
晓星尘取过钱要走:“我们去还给人家。”
“诶,酷暑难耐,道长远道而来,先果腹纳凉再还钱也不迟,”薛洋七手八脚地将晓星尘按住,笑道,“道长浑身都汗湿了,衣服还穿两层,从山上下来的吧。道长衣服是好看的,但我们这里可不清凉,脱了好脱了好。”
他不管不顾地扒晓星尘衣服,晓星尘要推开他,薛洋突然叫道:“哎呀你的剑!”
晓星尘立刻扭头,却看见霜华剑好端端摆在身边,不过一个晃神,薛洋已麻利地扯下他外面那层半臂褙子,“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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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都汗湿了。”说完抖抖,挂在自己那边的窗台上吹风。
少年晓星尘欲言又止,并腿端坐,双手放在膝头,对薛洋道:“那,多谢了。”
他仍然是优雅文静的,只是双颊微红,补充道:“记得要去还钱。”
薛洋眼瞧他被剥了衣服还道谢的样子,笑得愈发神采飞扬,肆无忌惮地对晓星尘展示皮相的帅气与天真,殷勤招待道:“点菜,点菜!”
薛洋支腿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口气点了鲜果、干果、咸鲜、蜜饯、八大下酒菜并上好天子笑一壶足足布满整张饭桌,晓星尘握住他手腕,摇头道:“一蔬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太破,也太浪了。”
薛洋的视线从手腕处转到晓星尘脸上,道:“慷他人之慨嘛。”
晓星尘皱眉,冷冷扣着薛洋手腕不放,这脸庞与十二年前金麟台上的那张重叠得严丝合缝,薛洋只觉恍若隔世,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他的心砰砰直跳,亲热道:“道长,方才小二一直在看你呢。”
晓星尘“啊”了一声,薛洋抽回手,只觉手腕小块肌肤滚烫灼人。他端起一碗天子笑,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和立刻将晓星尘拽入怀中啃吻的冲动,心中惊诧无比:是了,他当年下山才十七岁,当然神态模样和方才一模一样。可是,我为什么心跳那么快?我当时无比讨厌他,不是应该恨他那个神态么,为何却如此动心?所有人一直怕我怕得要死,或拼命地巴结我,唯独他从来不对我另眼相看,而我当初为什么老是这般没来由地恨他?我为什么得知宋岚看过他身子后,就非要挖了宋岚眼睛、屠遍白雪观?难道那时我就暗暗钟情于他,可就连自己也没半点察觉?
他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还笑眯眯地道:“是真的,从凉粉摊一直到酒栈,大家全都在看你。是道长宛若谪仙,所以惹来是非。”
他们是一双俊美游侠,分别将少年人的张扬和纯净演绎到极致。这样一对一般高的佩剑俊美少年,穿着致的黑色玄鸟纹劲装与雪白广袖道袍,的确是走到哪儿都叫人移不开目光。
“你怎么会这么说,”晓星尘奇道,“你生得这么好看,大家当然都是在看你啊。”
薛洋被酒呛到。
晓星尘顿时扑过去为他拍背,他却边快咳出肺来边用力拽着晓星尘衣袖,非要问:“你、咳咳,你说什”
“我说你生得特别好看,”那沉静的少年道者有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我一见到你,就在惊叹世间竟有这么美好的人,就算再也不会遇见了,我也永远无法忘记你。”
薛洋呆得咳嗽都停了,但下一刻,被呛到的咳嗽加倍猛烈地爆发,他咳得倒在晓星尘怀中,眼眶咳得微微发红。
他们上世为人时,相遇在夔州州牧府。薛洋当时刚杀光官侠民三方联合派出镇压剿灭他的一支英部队,一步一杀,降灾泣血。他眼神燃烧着邪恶狂狷的火焰,转头劈开凌空击向自己身后的霜华剑,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抬头。
清冽的剑光转了一圈,稳稳接在晓星尘手中。白衣胜雪的少年道长立于屋檐上,恰在圆月中央,长身玉立,飘然如月中人。
连跨三省破案追踪的晓星尘,看见灭常家满门的薛洋竟然是个十五岁少年,显然一呆,澄净的双眸中落满惊异,连眼中的熠熠星辉都搅动了。
薛洋道:“吃吃吃,别客气了道长。对啦,我叫薛、薛成美。”
“在下晓星尘,字鹤年。”晓星尘饿极了,在保持优雅的前提下双箸飞快移动,“啊,好甜。”
薛洋笑眯眯道:“哦,原来你字鹤年啊。鹤年吃这个,这个是特产,不甜。”
“嗯。”片刻后,“酸的!”
“怎么,道长吃不惯酸,那快,喝口天子笑解酸。”
晓星尘开始叫苦了:“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苦,呕……”
“你也稍微克制下自己,出门在外,不要太娇气了。罢了,这个总吃得吧,不甜、不苦、不酸!”
“……”晓星尘半晌后才说,“真辣。我选择死亡。”
薛洋哈哈大笑。晓星尘是个最文静不过之人,薛洋又实在是个恶魔般的性子,可只要这两人在一起,总能被彼此逗得时时发笑。
自此薛洋与晓星尘就厮混在一处,薛洋心知晓星尘眷恋宋岚,所以残魄幻境出现在与宋岚结识并交好的幽州。可每次问晓星尘“道长说我生得好,比公子榜状元泽芜君如何?”,晓星尘都说“我喜欢你”,薛洋又问“那比起上回骑马经过的黑袍道士呢?”晓星尘又说“我喜欢你”。薛洋心中受用,大概是已在残魄幻境中因失败被标记过一次,有些不愿离开幻境,也没那么记恨晓星尘这次编织的幻境是幽州了。
他幻想过无数次晓星尘是怎样同宋岚结识的,却不料原来是吃不起凉粉被宋岚用一块铜板给“买”到的。
薛洋知道,若不是自己横刀夺人,接下来的戏目本是晓星尘被宋岚手把手教导俗事的一切常识,是晓星尘与宋岚日日对招对弈对谈,是晓星尘夜猎百年妖魇一战成名,是晓星尘纳入白雪观誓同宋岚创立不拘世俗偏见的全新门派。
宋岚人称“傲雪凌霜”,足见其人洁癖之重、傲气之深,可就是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清高之士,称呼十七岁的晓星尘“明月清风”。等晓星尘猎魇成名,“明月清风晓星尘”已与“傲雪凌霜宋子琛”齐名。
薛洋百计避敌,想方设法不让晓星尘与宋岚遇见,但这本是晓星尘基于生前执念织就的幻境,与宋岚的缘分简直斩杀不尽。
终于一天,薛洋正提着竹篮买菜回家,看见晓星尘站在宋岚跟前,捧着一串钱还给宋岚时,他觉得口边的苹果索然无味,一口也无法再啃下去了。
晓星尘自此之后常常提起宋岚,薛洋知他与宋岚越走越近,虽然晓星尘还是待他极温柔极好,可看见晓星尘的这份温柔同样缱绻在宋岚面前,就十分受不了。
薛洋脾气越来越古怪,晓星尘时常知道薛洋在生气,却不知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只好不安地沉默。但无论薛洋怎么突然发难,晓星尘每日睡前还是会按薛洋要求的,给薛洋一颗糖“权作房租”,而薛洋吃了糖后总会眉开眼笑,又同晓星尘耳鬓厮磨起来。
终于有一天,到了该发糖的时辰,晓星尘却并没回来。
薛洋提起降灾一脚踹开白雪观的大门,晓星尘正拿着一颗白子苦思冥想,见薛洋来了露出个喜出望外的微笑,朝薛洋伸出手道:“成美,你来得正好,子琛这棋好刁钻,把我绊住好久,你快来助阵。”
晓星尘苦思冥想没听见动静,但宋岚也像没听见自家大门被人踹坏,只是声讨晓星尘:“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是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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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他脸上的神情却一点也不生气。
晓星尘道:“成美不是外人,他是我内”
话没说完就被一言不发的薛洋拽起来拖走,走到一半,薛洋回头一袖子用内力挥乱整盘棋。
回家后薛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面对晓星尘的诧异与询问,他又实在无法说出理由,最后竟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准你再去白雪观?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住在我家。”
他对脸色变得雪白的晓星尘微笑:“鹤年,你有没有听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晓星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口走。薛洋心在尖锐地疼,出口却是半真半假的嬉笑:“晓星尘,你可要想好。你要出了我家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但晓星尘已回到薛洋面前,一颗糖静静地躺在他纹路短促的掌心:“给你房租,你可别赶我走。”
薛洋看着晓星尘微笑的脸,低头笑一笑:“你这道士,还真是流氓。”
然后弯腰,直接用嘴从晓星尘手中卷起糖果。
晓星尘自此再也不见宋岚,他似乎很怕被薛洋这房东赶出,提都不提宋岚名字,尽管这是他下山后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这样过了半个月,晓星尘继续医人赚钱,薛洋继续以倒卖兵器为生,宋岚却自己登门访客了。
薛洋这回也不生气了,笑眯眯地看宋岚与晓星尘下棋。宋岚是棋坛圣手,与人对弈从无败绩,可面对晓星尘却有心相让,十有八九都是平局。
这日宋岚在白雪观举办风荷赏,画着一枝墨梅的请柬寄到了薛洋与晓星尘家中,请柬邀请的是两人一同前来。薛洋背着晓星尘将那请柬慢慢撕成粉末,问晓星尘道:“鹤年,道长,晓星尘,我们一同云游好不好?你想去栎阳,是不是?”
晓星尘笑道:“成美何出此言?我若喜欢云游,早以夜猎为生,又怎么会走上医人的路子。”
薛洋无话可说。生前的晓星尘虽然医道双,但更喜欢斩妖救世,几乎每晚都去夜猎,眼睛瞎了也风雨无阻。可这幻境中的晓星尘,却放弃了自己的爱好,着实令人解。
薛洋道:“但是,你之所以下山,不就是向往负霜华、行世路、除魔歼邪吗。”
“你说的是我吗?你说的是子琛吧。”晓星尘皱眉,背对薛洋,又开始继续捣药,“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插手旁人的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要不是实在想去山下见见其他人,我根本就不会下山。我师尊多聪明啊,我虽然不听她的好好待在山上修仙问道,但我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我就不会入世。”
薛洋听得瞠目结舌,良久才挪过去,拍了拍晓星尘的肩:“道长,你没有被夺舍吧?”
晓星尘道:“去!”
薛洋哈哈笑着跳开,啧啧称奇道:“拿药杵锤人?明月清风小流氓。”
他这句话半为调戏,半为试探晓星尘与宋岚关系进展,话一出口就留心观察晓星尘反应,随后一颗心都阴沉下来:晓星尘显然已经被宋岚当面称赞过明月清风了,薛洋看了晓星尘这么多年,一见那表情就知道了。
他一溜烟跑出门,口中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却拐个弯直奔白雪观。
也罢,既然晓星尘不愿离开与宋岚结识的幽州,他也不愿意用宋岚这个执念让晓星尘回魂,不如就让晓星尘连死后也无法在妄想中与宋岚双宿双栖。
“我给过你走的选择。”薛洋觉得自己没错,“是你逼我的。”
他潜进正在举办风荷赏的白雪观,果然如金光瑶尽力气打探到的,那时的宋岚醉酒了,在白雪观的内院,仰面浸在温泉中醒酒。
“我说宋道长怎么不来助阵晓星尘,却搬我大哥当救兵。”金光瑶曾悠悠了信,这样告诉薛洋,“你知道吗,宋岚本来要与晓星尘一同来缉拿你,你一定也听说过,他俩多么形影不离。但白雪观举办风荷展后,晓星尘就独自远行了。”
“据那天夜巡的白雪观弟子说,晓星尘与常萍谈到深夜,倦了便去沐浴,打算入睡。不料宋岚却醉酒了,没听清夜巡弟子的禀报,径直走了进去。”金光瑶道,“后来里面传来争吵,晓星尘头发都没擦就走了出来,只裹着一件长袍,显然是本在沐浴,因与宋岚谈崩而匆忙离开。”
薛洋越回忆越气,从袖口中摸出两半阴虎符,猛地合起来。
【“阴虎符其实我早能自己造出来,不过是被事情耽误了。”】
他在这一世的幻境中不作杀手,以贩卖兵器为生,取用材料,也十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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