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不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从此心安
完了,中计了!
最后一句刚说出口,聂怀桑便暗中懊恼:糟了。诸葛平甩个鱼钩给我,我张口就咬住。
果然,诸葛平立刻道:“对!义城一事,聂怀桑给诸君的交代是金光瑶所为,可他自己心知肚明,金光瑶就算想害别人,却断不会害金凌!”
聂怀桑根本不愿意去面对身边江澄的表情,江澄已经许久没有声息了,他心中想:我也不想去害金凌啊,可金凌自己追着蓝景仪跑到义城,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众人窃窃私语,几位当年义城遇险少年的父母,出声质问道:“仙督明知义城之事非金光瑶所做,为何编造谎言欺瞒我等?”
“这件事我也是近日才想通!”聂怀桑指着诸葛平道,“捉贼拿脏。诸葛平,我顾念兄长还差最后一味丹药才能往生,对你一忍再忍,可你犯上污我,却要拿出证据!”
众人屏息凝神,看诸葛平到底拿不拿得出聂怀桑不择手段、害人无数的证据。
“仙督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诸葛平微笑着。
他道:“诸君,你们有没有想过,阴虎符如此神器,如果金光瑶早已到手,何必再宝贝兮兮地留着一个认主不服的鬼将军温宁。”
他道:“倘若阴虎符是后来被人送到金光瑶手上的,那么,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什么人手中得到阴虎符的呢薛洋,你好端端一个流氓,装什么成人之美?”
全场立刻沸反盈天。
薛洋!他方才说的,是夔州小祖薛洋!
难道薛洋竟然在场?
如果薛洋真被聂怀桑带入平龙岗,那么义城、献舍、不惜拉上天下人性命扳倒金光瑶,等等罪名,便全都成立了。
这位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竟然是个比金光瑶更为可怕的人!
金光瑶报仇雪耻,对思思、蓝曦臣等人,尚放过一马。可聂怀桑为达目的,会陪着众人去围剿乱葬岗、去观音庙面对暴走的聂明尸体!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安会管别人的死活?
那么,薛洋,到底在哪里?
被夷陵老祖和含光君两位绝世高手夹击,他难道还能活下来吗?
君子道的四周,气氛紧张如黑云摧城。
诸葛平淡淡道:“这里千军万马,等我们动手撕你面具,恐怕连你那张显嫩的俊脸都要给撕碎。”
又安静了一阵。
突然之间,一道声音狂笑起来。
“道长,我被这诸葛先生拆穿,要跑路了。你又不肯我用尸毒粉、又不肯我杀人,我一个人跑路肯定被他们打死。”一位虎牙少年用愉快的声调说道,“你是要对我的死负责的。待会和我一起跑路,好好保护我,行不行?”
晓星尘道:“行。”
哈哈哈哈哈哈。
那少年突然换了一种声音大笑不止,那是比他先前伪造之声悦耳十倍的甜亮嗓子。
“诸葛先生,”他扬声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黑雾术。”诸葛平道,“出现在莲花坞与江澄交手的高手,是与苏涉一样的雾面人。黑雾术是鬼道之法,苏涉和金光瑶不该会,聂怀桑也不该会。”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道,“你在兰陵当客卿时,将黑雾术教给了金光瑶,金光瑶又将它教给了苏涉,而聂怀桑的人也会这招了”
薛洋接过话道:“那一定是我在义城被聂怀桑救了,现在成了清河客卿。”
啪。啪。啪。
他忍不住为诸葛平的推理和步步为营的取证鼓掌三声。
最后,他恶狠狠道:“老子好端端一个美男子,老早就腻烦这张面具了,你不说我也迟早要摘下来!”
说完之后,薛洋一把掀开了脸上的面具,轻轻松手,那张面具便被风吹落,坠入寒潭。
随着面具落下,他露出了一双明亮如星、熠熠生辉的眼睛。
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可以说是英俊的,但一笑时露出的一对虎牙,却可爱得几乎有些稚气了,无形间隐藏起了他眼底的凶残和野气。
这样一张曾经名列世家公子榜第五的脸,任谁也不会认错:“薛洋!”
众人的喊叫在君子道上嗡嗡回响,像对聂怀桑最终定罪的审判:“薛洋!薛洋!”
“诸君请看,薛洋的左手小指是齐全的。”诸葛平喊道,“是肉骨阵!聂怀桑早已修习鬼道多年,他和魏无羡可是同窗!”
众人纷纷称是。
诸葛平又喊道:“当年鬼将军在穷奇道杀了金子轩,在金麟台又杀了许多人,这些突然的失控,一定是薛洋干的!毕竟除了薛洋,天下还有谁如此通鬼道呢?”
一个人身败名裂,便什么脏水都能往他头上泼了:“说起来,夷陵老祖也是无辜,他血洗不夜城的这笔账,应该算在薛洋头上!聂怀桑救了他,与薛洋同罪!”
众人的愤恨达到了最高。而聂怀桑知道,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他之前义城做的事也好,乱葬岗做的事也好,虽然自私凶恶,可到底没有真的害死谁。现在将鬼将军甚至不夜城的罪名安在薛洋头上,而他救了薛洋,是真正激怒了被鬼将军和魏无羡杀死亲朋的众人。
恐怕阿澄,第一个便要来取我性命。
聂怀桑苦笑着想:魏无羡啊魏无羡,你不听劝阻炼制凶尸,自己整天义愤填膺冲动行事,搞得鬼将军害死了江澄姐姐姐夫,自己杀了不夜城几千人,连同窗、战友、莲花坞的弟兄都不放过,这下,我也要被你间接害死了。
“不是他!不是薛洋做的!”谢紫彤声嘶力竭道,“晚吟哥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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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会看走眼,仙督对晚吟哥哥是真心的!”
大家磨刀霍霍,骂声沸反盈天,谢紫彤的声音没人理睬,谢紫彤便将泣露化大,灌入灵力狠狠一拨,用巨大的箜篌声逼得众人听她讲话。
“鬼将军的事不会是薛洋做的。”她很肯定道,“温宁将随便给晚吟哥哥时,我和仙督都在场,都看不得温宁还有另外两人那副嘴脸,那时薛洋就站在仙督不远处待命。如果薛洋能控制温宁,温宁根本不会有机会对晚吟哥哥无礼!”
“仙督安顿好一切后,还要私下交代我,对于不肯听蓝启仁劝告、非议晚吟哥哥的那些人,可以用非常手段封嘴,”谢紫彤指天发誓道,“薛洋控制不了温宁!”
在场的男修,十有八九都有几分爱慕谢紫彤,谢紫彤发誓作保,聂怀桑这件罪名是栽赃不成的。
“就算鬼将军杀人、血洗不夜天城两件事,不怪聂怀桑。”诸葛平心中可惜,道:“这其他许多事,总是他做的吧。”
“我做的。”江澄突然说道。
聂怀桑的心漏跳一拍,慢慢回过头。
江澄又面不改色地说了一遍:“都是我做的。”
君子道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掀动风波的,是三毒圣手江澄。
“怀桑连稍高端的阵法都不会画,”他笑一笑,“第二次围剿乱葬岗,大家有目共睹。”
众人对仙督当年那惊天泣地的脓包之态记忆犹新,江澄往事重提,若非事态严肃惊悚,本该忍俊不禁。
“而我从小和魏无羡一起生活,我从他那里习得肉骨阵。”在万籁俱静中,江澄突然开口,十分清晰道,“以猫设局,包庇薛洋,窥伺虎符,陷害仙督,窃技姑苏,偷习鬼术,还有数次置一众世家子弟乃至围剿乱葬岗的数千同道性命于不顾……”
他朗声道:“都是我江澄一人做的。”
接下来的君子道上,下了一盘惊心动魄的快棋。
诸葛平:“你救薛洋,没有理由。”
江澄:“他能制阴虎符,还能制魏无羡都制不出来的尸毒解药,让他给我卖命,我便天下无敌,理由太多了。”
诸葛平:“你好不容易盼着魏无羡死,不会布献舍之局让他活。”
江澄:“我压根就觉得魏无羡阴魂不散,所以才年年都又招魂又抽人,献舍只是想把魏无羡揪出来彻底碾碎,自然不是救他。”
诸葛平:“你根本不认识莫玄羽,又怎么布献舍之局。”
江澄:“我当然认识他,否则大梵山上,为何偏要抽莫玄羽一鞭,我打的就是魏无羡。”
诸葛平:“可你最后没有杀他,甚至还将陈情还给他。”
江澄:“因为我恨他入骨,在他死去的那十三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一生所有的委屈、不平和灾难,全都是他魏无羡带来的。”江澄道,“他给了我这么多痛苦,死掉之后一身轻松,我却还活在世上,时时刻刻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煎熬,岂不是太不公平?”
“我偏偏要他活下来,我偏偏要他多寿多辱。”江澄道,“我先放他逍遥几年,让他深深地爱上蓝忘机,再一步步摧毁蓝氏,先从小辈杀起,最后杀死蓝氏双壁,让他也尝尝我被他害死至亲至爱时,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江澄:“所以屡次三番谋害蓝氏小辈的事,正是我做的。蓝氏秘技失窃的事,还是我做的。如果不是被你拆穿,蓝曦臣根本不会活着走出平龙岗。”
诸葛平:“你害蓝氏为了报复魏无羡,你害其他世家公子做什么,根本没有动机。”
江澄:“义城中不是单单没有清河的小辈,也没有莲花坞的小辈。清河那些年人才凋零我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其他世家子弟全死在义城,正如诸葛先生所言,下一代的天下格局必将改写,我在为江氏谋深远。”
诸葛平:“你就算杀人,总不该连金凌也算计。”
江澄:“我当然是很疼爱阿凌的。可没有办法,要让魏无羡痛苦,金凌必须死啊。”
江澄面色狰狞,状若癫狂道:“我做梦都想看一看,若是江厌离和金子轩唯一的儿子也在他面前没了,魏无羡会是何种表情。”
释空住持忍不住双手合十,诵道:“阿弥陀佛。”
聂怀桑看着江澄为了替他顶罪,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轻声道:“阿澄……”
“还有你方才说的那些权术玩弄,”江澄干脆一把打断他,继续说道,“全是我授意聂怀桑做的。”
江澄:“诸葛先生,你说反了。不是聂怀桑狼子野心,所以来勾引我,而是我狼子野心,去勾引的他,薛洋也是我推荐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阴虎符也是我送给金光瑶后来又喊薛洋毁掉的,告密信是我写的,蓝景仪和金凌关系特别好,金凌又乖乖听我的话。”
诸葛平:“你想当仙督,聂怀桑争不过你,你自己大可以名正言顺地当,绝不会屈居人后做个幕后君主。”
江澄:“温若寒死在我面前,金光瑶死在我面前,他们都败在我手上,同时用死亡告诉了我不要成为下一任仙督。世间仙督招摇过市,纵然一时风光,难逃树敌落败的下场,何不当个操盘手,这个死了我扶那个,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诸葛平:“三毒圣手,你将所有罪名一力揽下,固然滴水不漏,却疏忽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江澄:“哦?”
诸葛平:“如果真是处心积虑扶植聂怀桑当你傀儡,如今只会弃卒保车,绝不会反而为傀儡顶罪。”
江澄笑了。
他这一笑,如莲花湖上最温柔潋滟的涟漪,惊艳异常。
“因为,”他道,“我动了真心。”
江澄无比温柔地牵起聂怀桑的手,对聂怀桑道:“怀桑,我动了真心。”
聂怀桑双唇微微颤抖,没有出声。
好像安静了一百年,好像安静了一千年。
君子道旁兵荒马乱,而你我在此并肩,弹指如老,像已厮守终生。
江澄心中动情,对聂怀桑呢喃道:“无论你是一问三不知,还是仙督聂柔,在晚吟心中,只是那个会为我洗脚、同我遛狗,告诉我我不欠人,再为我呈上一碗莲藕排骨汤的人。”
“怀桑,”他这是第八次提亲,“做我的道侣。”
凌空长虹万仞,唤君子道。两侧群豪云集,称百仙审。中间立有大红大紫两个男人,执掌天下权位,倾尽人世情深。
这情深义重的安静被很快打断,四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咒骂江澄,要求诸葛平迅速结案,将三毒圣手推下君子道。
诸葛平满头是汗,迟迟不发,倒是骂了几句锦十三无用,乌鸦不仅没有杀死,反而叫声越织越密。
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主自己动手,江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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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紫电,仗着君子道天险易守难攻,牢牢护住聂怀桑,紫衣携电攻势狠厉,挥动鞭子的声音与足下深潭的流水声交相辉映,连头上的九瓣莲发饰似乎都闪烁耀眼寒光。他一口气连伤数名当世高手,威震得再也无人敢上场挑战。
满江紫透三千世,飞扬跋扈莲中雄。
秣陵苏氏的家主放平古琴好风,催音进攻,谢紫彤撩动泣露化解。苏于归厉声道:“妙手仙子,你在干什么!”谢紫彤道:“事情还没说清楚,苏家主何必急着灭口?”苏于归当下气得转向蓝曦臣道:“泽芜君,你都不为蓝氏出一口恶气吗?”
蓝曦臣满脸优柔寡断,道:“苏家主不知,我的空谷裂冰歌失效了。”
他耸耸肩,道:“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苏于归狠狠一甩袖子,起好风。
诸葛平身后的女子想上前迎战,诸葛平制止道:“缚仙网要你和锦十三配合才锐不可当,单挑江澄,被打进寒潭的只会是你,回来罢。”
紫电变回戒指绕上食指时,还滋出好几道闪电,似乎打得兴起意犹未尽。“你们还有没有人来?”江澄祭出久违的晚娘脸,倨傲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说话素来毒舌,顿时噎得方才上场的几位家主作势又要提剑再战,被心领神会的门生一拥而上拦住。
“我护着你。”江澄道:“怀桑,我们回家”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腰间被人狠狠一推,头重脚轻栽了下去,全靠双手攀住君子道。
“可我不会护着你。”
君子道上,今日注定不会平静,众人再次发出惊呼尖叫推江澄的,竟然是聂怀桑!
我不是对你说过,你不准跟来么。
我不是劝诫过你,要护好你自己。
我不是曾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
大势去矣。诸葛平心想,聂怀桑如此反应,是坐实江澄方才一派胡言的最后一锤。
谢紫彤失声尖叫,转身奔跑,大概是想抢去寒潭边救人。她一跑,十来位粉裙侍女连忙跟上。
聂怀桑面如寒霜,喝道:“江晚吟,你恨毒了魏无羡。为了复仇,就想用天下人的性命陪葬,实在是阴险毒辣、毫无磊落、三毒俱全。”
曾经云深不知处,聂怀桑为江澄剥了半堂课瓜子,他们十分要好。
大概是义愤填膺,大概是吸入尸气,聂怀桑咬牙切齿说出这话,一口血便涌上喉咙。他以袖掩口,勉力将血吞咽回去:“我后悔不该爱上你。”
曾经屠戮玄武,聂怀桑救下江澄,当面大加表扬,他们十分要好。
江澄摇摇欲坠地挂在君子道边缘,脚下是万丈寒冰潭,全然不敢相信是聂怀桑猛然下的黑手,露出孩子般茫然的表情,直勾勾看着聂怀桑,说不出一句话来。
晓星尘挥出白绫卷住江澄腰肢救人,聂怀桑身手相当漂亮地拔出若愚,毫不留情地斩断白绫,面目狰狞道:“江澄必须死!我看谁还敢再救他!”
曾经猎魇,聂怀桑和江澄彼此保护,他们十分要好。
聂怀桑已再无一丝娇憨浅笑的闲适模样,仙督宝相庄严,若愚流转着灵力充沛的绛红光芒,气势威严和当年赤锋尊一模一样,立刻威慑住众人。他以一人之威喝止千军,口中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沾上华贵的仙督形制江山海潮袖、赤红金丝玄鸟袍前襟。
原本尸体般的江澄突然回魂,急道:“怀桑,运气护住心脉,我右边袖中有九转丹。”
“闭嘴,请你闭嘴,你不能说话。”聂怀桑唇边鲜血无法自控地越涌越多,反手举着若愚指向众人,一只脚踩上江澄挂在悬崖边的手指,道,“兄长独自将我抚养成人,我不能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不净世自殷商起,凝聚聂氏列祖列宗的心血,也不能断在我手上。”
他越说越急,不知想说服的是谁:“你作恶多端,险些害我半生忍辱负重化为东流。我,我付出了这么多,才坐上仙督位置,还有很多事想做,我不能因为一个你,而拱手相让。”说完已将江澄右手完全踹下悬崖,面露忍耐的痛苦神色,心中剧痛,终究克制不住,又是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出。
曾经月夜,聂怀桑陪江澄坐在屋顶痛饮天子笑,他们十分要好。
江澄单手挂在悬崖边,命悬一线,脸上神情却一点也不在乎,抬头痴痴问向聂怀桑:“怀桑,你不要我了吗?”
“大丈夫所谋者大,”聂怀桑双目逐渐浮现泪水,犹在怒睁圆目强行忍耐,绣着金线缀昂贵夜明珠的六合靴毫无停顿地碾上江澄左手,心中突然想起这鞋带是江澄前几日系好的,唇边立刻源源不断地淌血,他坚持道,“像我这种人,是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本的。”
曾经不净世,聂怀桑对镜梳妆,江澄为他整理缠住鹿角的发丝,不远处小火炖着莲藕排骨汤,他们十分要好。
“怀桑,”江澄方才面对诸多江湖武功排行远高聂怀桑的名士,飞扬跋扈威风赫赫,此时竟毫无反抗之意,只道:“妃妃、茉莉和小爱,还在莲花坞门口守着,等我们一起回家。”
“既然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本,”聂怀桑一颗硕大的眼泪从左眼正中央滑下,砸在江澄手背上,继续狠碾江澄指头,很冷漠同时很冷静道,“那就,弃了吧。”
曾经莲花坞,聂怀桑生受江澄一鞭,紧紧抱住江澄告诉他“你不欠人”,他们十分要好。
十指连心,江澄单手死死抠住悬崖,此刻应是剧痛难耐。可三毒圣手一生不落人后,硬是一点闷哼都无,脸上没有露出半丝软弱,道:“怀桑别哭,运气护住心脉。”
他傲然桀立于天地,是不会求饶、不会喊疼,总而言之容不得自己弱。
强到骨子里的江澄,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将右手向聂怀桑挥出,柔声道,“快些服下九转丹。”
他加了一声:“乖。”
吴侬软语,亲热如常。
赤锋尊死后十四年,包括赤锋尊入葬期间,聂怀桑都没有哭过,是以当年泽芜君在赤锋尊下葬时对聂怀桑大发雷霆。
他落了那么一滴泪,立刻止住,双目全是决然狠厉的流光,只是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了出来,对江澄道:“对怀桑而言,有比私情更重要的东西。”
说完提起脚,又狠狠跺下,踩开江澄最后坚持的手指,将紫衫男子踹入万丈深渊。
他们真的,曾经很好。
众人只见江澄像一只张开双翼的紫羽鸟,从万仞君子道上一坠而下,砸入深不见底的寒潭,水行渊迅速吞噬了那抹紫色。
而江澄在坠落的前一刻,右手曾拼力朝聂怀桑挥出。
聂怀桑身形毫无破绽,一下就在脸前一拳接住两样东西。
他打开掌心。
一件是一颗千金难求的九转丹,另一件带着紫光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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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地蹿出,瞬间化为一枚指环,温顺地套上他右手食指。
紫电。
江澄死前,命紫电认主聂怀桑。
到死也要护着他。
聂怀桑跌坐君子道,金冕后的玉藻胡乱摇晃,傻傻看了一阵紫电,突然双手撑着地面跪爬到边缘,探头朝寒潭望去。
除了湍急的流水,什么也看不见了。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倾城04.鸦云乍起,剑弑杀芒,生死弟兄话凄凉。
时难年荒世业空,弟兄羁旅各西东。
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
唐白居易《望月有感》
魂兮归来!
没有人出声,只有聂怀桑摇动腰间银铃,奏响的觅灵。
魂兮归来!
他大概是生怕江澄没有死透,一遍觅灵奏完了,立刻又从头到尾再来一遍。如是反复再三,可江澄的铃声一直没有回应他。
这不是你江氏的绝技吗?我们的银铃不是一对吗?
他跪在君子道上,低头看着寒潭,不知疲倦、无止无休地觅灵。你告诉过我,无论相隔千里万里,只要其中一只摇晃觅灵,另一只便会立刻作响回应,报知位置等信息。
你告诉过我的!
魂兮,归来……
水行渊吞噬魂魄。江澄不会再回来。
“你别摇了。”先开口的是薛洋,他毫不客气道,“觅灵无果,说明银铃主人身亡江澄死了。”
又一遍觅灵奏完。聂怀桑既不抬头,也不起身,继续从头到尾开始摇铃。
“啧,随你高兴吧,你官最大,没人能管你。”薛洋松松拳头,扬起下巴冲上方喊话道,“老子就是薛洋。各位大侠,你们是一个一个地上,还是干脆些,一起来?”
声音无法无天,说着挑衅的无礼言辞,却语调甜美如同挑逗。
“说什么金克木,不准带兵刃入平龙岗。”他不留情面地对诸葛平道,“自己却用金刚伞,搬来的救兵刀剑枪戟一应俱全,根本就是寻个借口缴兵器,好让我们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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