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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不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从此心安
哭求声越来越小,最后变得细若游丝,轻不可闻。
“她要死了。”诸葛把脉探看了一下,禀报说。
“让她回光返照,想起一切。”胡古月冷冷地吩咐,“我有话问她。”
妇人穿着不染纤尘的雪白道袍,道冠上饰有长长的鹤羽,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站在妇人身后的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仰起那张含泪的脸:“师尊,请您息怒,魏公子是无辜的……师尊,您饶了他罢……”
“我饶了他,谁来饶我?”妇人浅笑道,“我的法器、秘籍也是九死一生换来的,尤其是引魂宝鉴,是我大徒弟晓儿以身祭火煅就,是我的心头肉,为什么他拿着了?为什么?”
妇人站了起来,在殿内走来走去,双手不断抚弄衣袖:“为师同温卯、蓝安是莫逆之交,蓝安的道侣不幸身亡,他一心殉情,我废了多少心血才弄来上古神器引魂宝鉴,可人间的仙气早已稀薄非古时能比,引魂宝鉴损耗灵气,始终无法修复。藏色,你生得很晚,不会理解那个年代徒弟能为师父做到什么地步……晓儿是为师的第一个徒弟,以后再过百年千年,也不会有第二个这般好的弟子了。为师犯了什么样的罪过,竟连大徒弟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都要失去?”
“师尊!”忽然间,她挺直了身子,高声道,“师父,您不必再怪罪魏公子了,那些外传的法器,是我偷的!”
“是你。”抱山散人向她面前凑过脸去,道,“真的是你。”
“方寸观是被监守自盗的,不是别人,是我。”她大声回答。
“是我从小娇惯宠爱的小徒弟,”抱山散人眼神凄楚,道,“是我希望能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相依为命的你。是我门下天赋最高本领最强的你。”
“是我。”她将头顶的鹤羽道冠解下来放在地上,说道,“师尊,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您的徒弟了。”
这个动作极深地刺激了抱山散人,但她为求飞升,修炼讲究绝情断怒,便闭上眼平复着呼吸,淡淡问道:“为什么?”
她平静地站了起来:“师尊,您知道我今年多大年龄?”
“你?”妇人微微一怔,“十五六岁?还是更大一些?这与你的叛逆行为有什么相干?”
“我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藏色散人望着师父如花的面容,悲伤地说道,“虽然跟您修习,得以保持少女容貌,但二十九年来,我从来没有被男人爱过,您也从没有问过我,我是否想嫁人。”
“这……”抱山散人既震惊又困惑,对自己而言年龄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也确实从来没为小徒弟的婚事打算过,“我以为,你会像你之前绝大多数的师兄师姐,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辈子。毕竟你与延灵,是如此截然不同。”
“您教我,人之一生与道法相比,好比朝生暮死的蜉蝣,即便有短暂的爱欲,也只是痛苦的一场虚无。道法自然地绝情断欲,争取飞升为仙,与日月同寿、在天地遨游才是正道。”她依旧语气平静地述说着,“可三百年来,您所有弟子都死了,自己始终困在道法的第二层境界,与彭祖的修为相当,至今没有突破最后那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飞升。”
她的眼睛雾蒙蒙的,闪动着抑止不住的春情:“也是您教我,仙门一代比一代不济,玄门修为退步的速度是惊人的,到了如今,随便一门上古绝学或法器就足以笑傲天下。而在古时,仙门是如此兴盛,人与仙共存,侠客术士得以光明正大地辅佐君王,教祖老子便是太史,先仕周后仕秦。楚汉相争时,太玄童子不仅亲自刺杀秦始皇,更一直辅佐高祖到诛杀韩信才隐退。这样的盛况,天下千年来不复久矣而我,我没有信心修成大道,我怕人世的欢愉与仙门的荣宠两头皆空。”





[魔道祖师]不遇 分卷阅读120
“你和蓝安想得一样。”抱山散人皱着眉头,“蓝安原本是我们三友中最有慧根的,他如何死得最早,我没教过吗?”
“您教过。”她不卑不亢地说,“他是因为动了尘心,五阴俱炙而自损修为才衰老的。但是我认为,蓝安是宁愿放弃无尽寿数,只求与道侣厮守一世的。”
“愚蠢。”
“是,在您看来,我和蓝安是很蠢。我们心甘情愿地为短暂无常的爱情做了一切,甚至出卖了各自的师门。我和您相依了近三十载,您对我有养育和救命之恩,但我竟然因思慕山下儿郎将您出卖了……师尊,既然我偷窃方寸观宝物的事已经败露,霜华是无论如何不能到手了,那我从今往后,便再不会回来。”她低下了头,“去年我在抱山上看见了夜猎的他,他真的和您指给我看的蓝安画像万分神似。若不是他穿着江氏紫色的家袍且没抹额,我一定以为他是蓝氏的世家公子。”
抱山散人跌坐在妆台之侧,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发落她。
“您自幼给我说蓝安的故事,我对他神交已久,十分倾慕,就想随心所欲地爱一个人,也被这个人所爱,我不要在修真的道路上断情绝欲。”她的声音发着抖,却听不出来悔意,也许,她真的心甘情愿背叛师门,只要能在他怀中两情缱绻,她什么事都能舍弃,“从小到大,我做事从不后悔,且认定的道路永不回头。我走了,师尊不,是抱山散人,您好自珍重!”
抱山散人依旧呆呆地看着她,而随着她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她竟猛然用内力震碎了雪白的道袍,露出一席黑色的裙装!
她从袖间取出一根鲜红夺目的发带,利落地绑好了披散的长发,转身便走。她的动作是那样准,那样狠,那样迫不及待……
“你要知道,你与延灵的下山性质不同,我永世不愿见你与你的后人。”抱山散人安静地说,“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再来骚扰我,哪怕是和旁人提起方寸观的事,我都要叫你和你那心悦之人永世不得超生,且子子孙孙死于乱尸撕咬。”
她微微侧了侧头,笑了一笑,轻声说道:“我在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早已料到今日……”
她的声音渐渐轻不可闻:“但我抗拒不了心中的感情,和那样的一个人……引魂宝鉴他发现后觉得来路不明,竟没有带走。当时夜猎去过那片林子的有聂氏,还有蓝氏,究竟被谁拿了,我也不知道。”
“抱歉,”她道,“我食言了。”
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了,抱山散人仍然坐着,一动不动。
这是我数百年来最优秀和聪慧的弟子,资质与脑力尚在延灵之上,她当然清楚,按照我的心性,是绝不忍对她为难和下手惩处的,毕竟我曾对她报以了多么巨大的期望,对她的出手首先是对自身血淋淋的羞辱和打击。延灵离开时尚且涕泪四流百般不舍,对我磕头磕到血染青砖,可这孩子如此寡廉鲜耻,师徒一场,末了竟只有一声轻飘飘的“抱歉,我食言了。”
数十年的等待和信任,几代人的恩义与生命,竟连让她内疚一刻都做不到。这是多么金贵的一个人啊。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她还是个很可爱的幼女,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遇见一条狗都会找我撒娇喊怕,感觉多么爱我这个师父似的。我将她抱在膝头逗弄,问她以后如果要下山找个道侣成家,那就不用拜在我门下,毕竟我徒弟也不是闲着没事干,是希望有人陪我的。
当时,她毫不犹豫地对我说:“以后你是我师父,我当你徒弟辅佐你,山下氏族有儿女我方寸观就有师徒,我一辈子不嫁人!”
我竟然真的相信了。
“她已经死了。”诸葛平劝道,“家主保重身体。”
“可她死前依旧说不后悔!”胡古月激动地在刑房走来走去,向上举起双手,狂怒地说道,“她已经想起了五年来经历了什么,包括三年前她丈夫为了护着她惨死眼前,她难道还不够痛苦吗,她为什么不后悔?!”
“她当然是痛苦的,死前嘴硬只是不想让你痛快,家主别上了这妖女的当。”诸葛平道,“家主故意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幸福了五年,随后又剥夺掉她的一切,让她痛苦五年,一分不少地报复她惩罚她。恕我直言,她五年来没被活活虐待死,坚持到今日才咽气,已经是令属下刮目相看了!”
语调仪态,哪里是个九岁男童。
“是么?”胡古月突然冷笑,对诸葛平道,“或许她死前没有悔意,是因为始终未曾看见儿子的尸体,还不够痛吧。”
诸葛平脸色一变,道:“家主,你知道以德报德、以直抱怨是我一贯的信条。”
“就因为魏无羡分了你一块点心,”胡古月颇为不悦道,“你竟始终护着他,不让我杀了他。”
诸葛平惨然地捶着自己无知觉的腿:“对于家主或其他寻常人而言,这点小恩小惠或许不值一提。可对于我这个被命运诅咒、被父亲遗弃的人而言,每一点滴水之恩都是值得涌泉相报的。”
“家主,父亲和温神医比了一辈子,也平了一辈子。十多年前,两人妻子同时怀孕,便约定将毕生医学传给孩子,让两位孩子再比个高低,看到底是南阳还是岐山乃医术天下第一。”他悲凉道,“温神医诞下的是女儿,父亲高兴得很,认为男强女弱自己赢定了。谁知不久之后,生下了我,是个残废。他一生救人无数,说能起死回生也不为过,偏偏不能治好自己的独子。”
他拍着轮椅扶手吼道:“就算我丢尽他的颜面,他何以如此歹毒地待我!今年温情已经出山自己行医了,可他却对外说我和母亲一同难产死了!他治了我九年都治不好我的腿,怎么不想想或许我是天生聪慧禀赋过高才命犯三缺的?难道我的医术不如温情吗!我九岁生辰那日,他听说温情第一次出手看诊大获成功,竟不顾我的苦苦哀求,对我下蛊让我永远活在九岁模样,省得我日后说是他儿子丢人现眼!”
“这件事也怪我,闻询赶来时蛊虫已经种下了,事后虽重重责罚了诸葛神医,也于事无补。”胡古月沉痛而安抚性地蹲下,握住诸葛平的手,“诸葛,今日你父亲已经病逝了,主人一死你体内的蛊虫自然死去,你可以回归正常的生老病死了。”
“家主对我恩重如山。一个父亲都不器重的孩子,本是去哪里都抬不起头的,可你一直很喜欢我,是我父亲冥顽不灵。我被下蛊后万念俱灰,你亲自请了故友让他我为徒,教我魅术。我发誓,你的恩情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平感激涕零道,“家主,你还记得那段时日,九岁的我已有轻生的念头,你是怎么开导我的吗?”
胡古月慈祥地微笑道:“当然。我用淮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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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韩信的故事激励你,说韩信连胯下之辱都能忍,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对,你希望我当韩信,可韩信不仅仅是只有胯下之辱。”诸葛平道,“一饭之恩,千金相报。我要当韩信,自然也要学这个。”
胡古月慢慢起笑容:“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给那妖女的儿子求情。一个这样肆意妄为背叛恩师还不知悔改的女人,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我也觉得她教不好孩子,但江枫眠大概能教出知体统、懂家训的孩子吧。”诸葛平道,“我当年放走魏无羡时对他施针了,他只会迷迷糊糊地记得父母大概死于夜猎,不会连累胡氏的。家主,他已经流浪五年了,若非我暗中帮衬,根本活不下去,请家主配合我演一出戏,救救这孩子吧。”
他不住求情,最终胡古月只得道:“好。我器重你,本来最看中的也是你知恩图报的性子。”
此时此刻
石门落下,晓星尘跟着胡古月来到胡氏刑房。空气中弥漫着这当今天下最古老氏族千万年来沉淀的死与血的气息,怎样都洗刷不尽。晓星尘虽看不见周围各种可怖的刑具,但他的嗅觉并没毛病,便以左手微微掩住口鼻,十分不安地四下张望,正在这时,胡古月停在了一面落地镜前。
这面镜子形制奇特,宽四尺,高五尺,似金非金,似石非石,正好被胡古月挡住镜面。胡古月突然大喊道:“晓星尘!”同时身子往旁一侧,在晓星尘闻言专注地抬头看向前方时,正好让镜子与晓星尘打了个照面。
这镜子里有鬼!
不,镜子里的东西比鬼更可怕。只见里面照见的并不是白衣如雪的道人,而是一副活生生的骨架血脉和内脏!在这面镜子里,看见的是血液如何流转、脏腑如何蠕动,一截又一截的肠子在腿骨上方盘来盘去,头颅皮相尽去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和两个空洞的眼窝,真是一幅骇人至极的恐怖画面。胡氏将此面镜子布在刑房入口,犯人猛然之间撞见,心志薄弱的当场便疯,哪怕是无法无天的藏色散人,当年被拽着头发拖进来,猛地将头压在镜子上,看见自己红颜成白骨,也是吓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秦王照骨镜。古书《酉阳杂俎》记载:“舞溪古岸石窟有方镜,径丈馀,照人五藏。秦始皇号为照骨宝,在无劳县境山。”胡氏与世隔绝,家臣诸葛一脉却神医辈出,这面镜子功不可没。胡古月曾在这间刑房,在诸葛平的指点下折磨了藏色散人数年,刀刀避开要害,也都依仗这面镜子。
胡古月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晓星尘的反应,却见晓星尘的心脏跳动平稳有力、血脉流动节奏不乱,十分平静。他刚感到失望,却突然自嘲般想起来:晓星尘已经瞎了,当然吓不到他。
而且,猛然之间与如此诡异恐怖的画面对视,晓星尘的表情却只有困惑和安静,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惊愕掺杂在内。他的反应已经可以完全证明,他的眼睛并没有复明,也并不是由什么别的人戴着面具假扮而成。
除非演技超群。
大概是体内邪气涌动,他原本白得发亮的肌肤有些黯淡无光,唯独那身从来雪白的道袍,依旧如皎皎明月般显示男子的心志与师承。
胡古月一边想,目光却还在镜中一丝不苟地看着晓星尘的五脏六腑。这些念头流转不过弹指之间,在这极快的一刹那中,他突然觉得镜子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与此同时,镜中晓星尘微微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首,原来也只不过是晓星尘左手举累了,放下后负在腰后,换右手微微遮掩口鼻。
胡古月又回头去细看镜子。可是这一回,他连晓星尘每根手指骨头都认真看了一遍,再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那就不想了吧。
刀已出手。
“啊”先被割破的是右手手腕,晓星尘手腕巨震却依旧没有放开霜华,胡古月又是一刀,晓星尘这回及时用手背相挡,他欲抽出霜华反抗,但稍微运功又是一口热血上涌,艰难吞咽后无力再战,被胡古月伺机夺走霜华,背后又被一刀刺得扑倒在刑床上,痛苦不已地呻吟道,“啊……”
胡古月看着霜华宝剑,手抖得与晓星尘不相上下,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晓星尘低声问着,不顾体内伤势,踉跄着循声过来,伸掌欲夺,却只听胡古月大喝一声“为什么霜华给了你?你怎么配!”被一刀捅在腹部,又被人一脚深深踹在刀柄之上,直踩在尘埃中去。这几下痛彻心扉,他并不是个极能忍痛的性子,当下惨呼出声。
可虽然惨呼,却依旧在满地尘埃中挣扎着跪爬起来,膝行上去猛地拽住胡古月的手。老人原本抱着霜华不断试图抽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被晓星尘的穷追不舍弄得极烦躁,反手便是连续几刀刺出,刺破衣料扎在血肉中声声狰狞,晓星尘痛苦地闷哼痛呼不断,那双手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往上攀去,胡古月只得自己用力退开,晓星尘却运功拼命去夺霜华,拉扯间他因不能视物没有准头,错拽下胡古月的家主外裘,同时周身大震扑在地上,黑发散了一地剧烈抖动双肩,伏面于袖中萎顿着作呕血状。
他洁白的道袍此刻已被鲜血染上颇多触目惊心的红色,显得十分软弱无力。胡古月鄙夷地将霜华挂在自己腰间,弯腰去拾起地上的外裘,晓星尘却突然发难,徒手生生拔出腹部的短刀,横手朝胡古月刺去。胡古月心知他要夺回霜华,立刻用戴着白绡手套的双手去拦护腰侧,又插了晓星尘肩膀一刀便全身退开。但盲人却是胡乱摸索着扑上来的,再度失了准头,挑破老人胸前数层布料,在两人交手的极快的一瞬间,摸到了老人贴身藏着的一样东西。
胡古月见状,后知后觉地乱抚胸口,脸色大变地盯着晓星尘。
“书?”晓星尘低头,胡乱翻过几页,便挫败地将书往自己身边一丢,无力地将手撑在身后,其中右手刚好压在书封面“九鼎策”的“策”字上,气息急促地茫然抬头。
见晓星尘一副典型的瞎子反应,胡古月微微放下心来,却忌惮着那只压在《九鼎策》上的手,不敢贸然再上。
若他不是个瞎子,方才翻书看见了些什么,又看了多少?
“胡家主,”晓星尘以袖掩口,轻轻压制咳声,缓缓道,“在下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于你非要致我于死地……从我猎魇成名,世人知我是抱山散人下山弟子后,平龙岗便盯上我了吧。”
胡古月此时微微一惊。
“子琛说,那年他刚出义城便遇见胡童。”晓星尘道,“所以,你想杀我,不是我复生后的事。我魂碎了,但阿洋想方设法要救我,你无法靠近,只得在暗中窥伺,直到锁灵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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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琛手中,才有机会得手。你见我确实魂魄碎得毫无转机,才终于放了心。”
他最后几句话说得极甜蜜,竟在唇边浮现一抹笑意。
胡古月方才对薛洋说,他将晓星尘看得极紧根本无法下手,指的也不光是这几日的事。
笑意逐渐退去:“换而言之,无论是义城倾城为我陪葬,还是世家子弟们在义城遇险,你都是冷眼旁观的。胡氏的家训是中立不依,你对救人济世那套,十分冷漠,所以你要杀我,一定不是因为义愤或公道。”
“那么,是因为私仇吗?”晓星尘自问自答,摇头道,“也不是。”
“从我夜猎成名,一直到义城玉碎,足足有四年时间,你却冷眼不发,任凭我一步步自取灭亡。如果是私仇,一定是要手刃仇敌的,不会坐享其成。”晓星尘答道,“想来想去,你只是要我越痛苦越好,只要能让我付出最大的代价,以什么方式,由谁动手并不重要。”
胡古月道:“不错,我得知你下山后,立刻赶赴幽州要亲自动手,你却已只身前往夔州缉凶。我赶往夔州时,见你和薛洋两人那番神态,便觉得由薛洋来伤你,效果会比我动手好得多你之后难道不是痛彻心扉吗。你横剑自刎的刹那,薛洋对你说你不该下山,你敢说你不悔吗?”
这位晓星尘原本一言一行极笃定且有准心,此时却微微一怔,似也拿不准那一刻可曾后悔。他停顿的时候,胡古月正说道:“你们当时年少无知,并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我却是位尝尽人情的老者,自然是一眼就看清楚了。我看着你在白雪观被宋岚骂得嚎啕大哭,我看着你失去双目,可惜抱山周围布了阵法我在你下了聂氏驿道不久后便跟丢了……你以为你真能捡到薛洋么,是我将他放在草丛中的。你一直躲开宋岚躲得好好的,是我引宋岚撞见阿箐的。”
晓星尘不知在想什么,竟有片刻失神,胡古月却突然指着他,一耳光抽在他脸上,骂道:“谁知你这贱人居然还能起死回生!自甘堕落的孽畜,为何你去求她,她便听你的话,还帮你换眼睛!当年延灵被我逼得心志大乱折磨了一年,藏色更是受了五年活罪,她也绝情断欲一如往昔,不闻不问的啊!”
他一刀极狠地要从上到下划过晓星尘胸前,晓星尘却回过身子,单手一把握住了老人手腕,恨声道:“如此说来,延灵师兄和藏色师姐是你害死的!”
晓星尘激怒之下,冲动地站起来要与胡古月拼命,胡古月厉喝道:“晓星尘,你别忘了薛洋还在隔壁,你敢反抗我,薛洋就等着死吧。”
晓星尘与他近距离对望,忽而又是邪气上涌,捂着口弯腰一阵猛咳。
胡古月阴森地拿起凌迟刀具,恨毒了晓星尘的样子:“脱了衣服,自己躺到刑床上。”
晓星尘却侧对着老人,在阴影中缓缓抬起来脸,道:“九鼎。”
胡古月一惊,下意识去望地面,却见原本落在地上的《九鼎策》已经不见了。他一边用目光胡乱在四处搜索,一边老气横秋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世人都说,‘得九鼎者得天下’。九鼎由禹集九州之金铸成,象征天下九州。”晓星尘清清楚楚道,“可为什么得到便能得天下,谁也弄不明白,毕竟它们已经消失几千年了。”
“不过是九个象征皇权天命的礼器,哪能真的左右天下易主。”胡古月道,“至于那些荒诞不经的村野传言,根本不值得浪时间去推敲思索。”
“胡家主,你若以为我这么好打发,当年我就不会靠着一人之力能在金麟台和敛芳尊周旋了。”晓星尘道,“从古流传至今的预言传说,难道真的不可信吗?秦时传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后来阿房宫岂不正是被楚霸王付之一炬的么。往近了说,世传‘聂氏命格,贵不可言’,后来聂怀桑真的当了仙督。若一声荒诞不经便能让我放弃,常家灭门案我又如何能破案缉凶。”
“如果九鼎真的只是礼器,为何所有的古籍、史册都明确记载着,历代君王在祭祀中从没拿出它们来示人?为何当年楚庄王轻描淡写过问了一句鼎的分量,便有了问鼎中原这个成语?为何秦灭六国,周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销毁九鼎呢?历朝历代,礼器何其多,唯独九鼎象征权柄,以至于秦始皇要在泗水中打捞,武则天和宋徽宗要特意重铸,而张仪夸海口只要给他九鼎便能号令诸侯?”
“这些王侯将相的事,”胡古月不耐烦道,“与我何干?晓星尘,你是想学你的师兄吗?修道之人,要紧的是飞升,管这些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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