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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芨
眼见天色晚了,两人从碑林出来。
池韫等在外头,看到他们出来,起身上前:“你们说完了?”
楼晏点点头。
池韫看向俞慎之:“正好,我有事拜托你。青玉涵玉不跟我们走,劳烦你多看顾她们。”
俞慎之指着自己,叫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一个两个,把事情塞给我就算?”
池韫语气真挚:“谁叫我们只信任你呢?整个京城,再也没人比你更值得托付了!”
“是啊,”楼晏也说,“除了你,我们还能找谁?有本事的不信任,能信任的没本事,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俞慎之舒服了,说:“罢了,不跟你们计较。”
看他上扬的嘴角,池韫与楼晏对视一眼,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
俞慎之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
正好俞太师在抱厦里乘凉,叫住了他:“你小子干什么去了?笑得这么开心?”
俞慎之摸了把脸,忽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对哦,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明明多了一堆麻烦事。”
俞太师觉得这个孙子可能傻了,就说:“怎么的,要娶媳妇太开心了?”
“哪有!”俞慎之才不承认。
想到接下来的事,他给老爷子捧了杯茶,问问意见:“楼四要走了,祖父您觉得如何?”
俞太师摇着蒲扇,慢吞吞道:“挺好的,算他跑得快。”
俞慎之苦着脸:“他走得干脆,京里一堆烂摊子,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好。”
俞太师道:“他要折在这里才不划算。要不是咱家太显眼,我也想叫你们辞官了。”
俞慎之犹豫了一下,说:“祖父,这样不好吧?楼四那是情况特殊,没办法的事。如今多事之秋,如果连咱们也跑,还有谁会出力?”
俞太师看着他笑,都笑到他不好意思了,才道:“你小子平日没个正形,总算底线把握住了。咱家当然不能走,我不过随便说说。”
敢情是逗他的!俞慎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俞太师哈哈大笑,笑完了,正色道:“祖父前几年在外游历,见了许多人间惨事。有农夫失去土地,成为流民;有商贩交不上税金,血本无归;更有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悲剧。你瞧这几年,是不是各地叛军变多了?咱们这个国家,早已千疮百孔,先帝在的时候,还能修修补补,如今连个裱糊匠都没了,必是要推倒重来了。”
这话太惊悚了,俞慎之不由喊道:“祖父!”
他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这话让人听到还了得?”
俞太师拿蒲扇点了点:“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倒比我老人家胆小。”
俞慎之不服气,他还不是怕家人出事?
好在俞太师没再说下去,端起茶水饮了一口,说:“总之,你看着办。民为贵,君为轻,犯不着为两个败家子争家产尽心尽力,百姓才是要紧事。”
俞慎之心情复杂,半晌应了声:“是。”
……
楼晏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吕康。
两人约在点心铺子,吕康张口就问:“康王是不是你故意放跑的?”
楼晏神情自若,给他斟茶:“不是。”停顿了一下,他补充,“不过,康王世子是我送走的。”
吕康点点头,情绪软和下来:“这就好。”
楼晏笑:“如果我说是,师兄会翻脸吗?”
吕康很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错。我助你斗康王,是因为他扰乱朝纲。可你要是故意放走他,引起天下大乱,那我们师兄弟的缘分就到底为止了。”
楼晏便也正色回答:“师兄的意思我明白,那件事,我不会做的。”
“不,你要做。”
楼晏怔了一下。
却听吕康道:“既然不是你刻意为之,那就是天意了。帝室血脉断绝,小人为祸朝纲,失道者天下共讨之,有德者天命居之。放眼天下,能收拾山河的寥寥可数,你们北襄安居乐业,兵强马壮,岂可袖手旁观?”
“……”楼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回去吧,希望下次在这里见到你,天下太平。”





天芳 486章 离不开
数天后的深夜,楼晏在大长公主的帮助下,悄悄进了宫。
清宁宫安安静静,闲人早就打发了。
“陛下呢?”楼晏问。
“等会儿送过来。”
太后心情很复杂。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虽然当年那事跟皇帝没关系,可他终究是得利者。
“皇嫂。”大长公主心疼地抱住她,“别难过,还有我呢!”
太后不禁落泪:“阿凤!”
过了会儿,小喜前来报信:“来了来了!”
随后几个强壮的内侍抬着软轿,进了清宁宫。
楼晏上前检视。
皇帝收拾得很整齐,但还昏睡着。
皇后怅然道:“毒解了以后,陛下便醒过来了。只是先前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大多数时候昏睡着。”
原本她以为,只要皇帝活下来,自己就还是皇后。没想到局面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这个皇后注定当不成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康王埋下祸根,平王又算计得深,若是留下皇帝,仍然必死无疑。
夫妻四年,最后保他一命,就当尽了情分。
楼晏放下轿帘,忽然瞧见随行宫女的长相,怔了怔。
“柳婕妤?”
抬起头来的正是柳丝丝,她笑了一下,神情温和:“我已经讨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随行服侍陛下,以后没有柳婕妤了。”
楼晏默然许久,终于说道:“好。”
“快走吧。”太后催促,“宫里人多眼杂,耽搁久了走漏风声。”
楼晏点点头,由大长公主带着,趁夜出了宫。
与此同时,平王府内,一向早睡的平王,此时却还醒着。
他眯着老迈的双眼,问儿子:“出宫了?”
“是。”
“都安排好了吗?”
“父王就放心吧!”平王世子很有自信。
平王点点头,说道:“明天赶早进宫,记得叫上常庸。”
“是。”
……
池韫等在城外,望着夜色中黑魆魆的皇城。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北襄太妃安慰她。
池韫笑了笑,但还是紧张。
他们在干的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怎么能不紧张?只希望平王那边信守承诺,放他们安全离开。
“有动静了!”大夫人忽然提醒。
城门那边传来轻微的开启声,很快出现了人影,两辆大车随后驶了出来。
池韫一眨不眨地盯着,直到大车拐了个弯,停在他们面前。
楼晏从前头那辆车上下来,向他们点了点头。
北襄太妃松了口气,马上招呼其他侍卫:“快准备一下。”
池韫看着后面那辆大车,见大长公主下来,鼻子一酸:“义母。”
大长公主倒是心情很好,握着她的手说:“北襄风沙大,你怕是不习惯,我让阿梅准备了一些东西,都在你们车上了。到了那边,要是楼四敢欺负你,就找你婆婆。她这个人虽然讨厌,但还是讲理的。”
池韫点头,眼睛湿湿的,低声道:“如果可以,真希望义母能一起走。”
大长公主道:“我是帝国的公主,危难之际怎么能离开?如今也只有我能辖制他们了。”
她又笑着说:“再说,等形势好转了,你还可以回来,我们母女终究能再见。”
“嗯。”池韫拭了拭眼角,也笑着回道,“我一定会回来见义母的。”
大长公主转头喊:“霍如丹!”
她看着北襄太妃,前所未有地认真说道:“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就杀去北襄,要你好看!”
北襄太妃翻个白眼:“用得着你说?我家媳妇儿都是宝好吗?”
老闺蜜最后吵了一架,便登车启程了。
池韫看着路边越来越远的大长公主,满怀惆怅。
希望下次再见,不会太远。
……
一出京城,车队便全速赶路。天蒙蒙亮的时候稍事休息,便又再次踏上路程。
如此晓行夜宿,到第三天,他们见到了前来接应的夜雨。
全队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夜雨过来禀道:“王爷就在北境等着,这会儿无论谁来,都能及时赶到,四公子可以放心。”
楼晏点头:“辛苦你了。”
夜雨刚咧开嘴,又听他说:“不过之前跑路的账,还是要算一算的。”
一听这话,夜雨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四公子,您都成婚了,我那不是完成任务了吗……”
“可大哥也说了,你来了就得听我的,我让你走了吗?”
“……”无言以对。
寒灯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呵斥:“没听公子说吗?还不认错?”
夜雨垂头丧气:“属下错了,请四公子责罚。”
见他如此乖巧,楼晏不禁笑了:“行了,去守夜吧。”
“是。”生怕他反悔,夜雨拔腿就跑。
楼晏这会儿终于腾出空,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去看皇帝。
上了大车,发现池韫已经来了,正陪着柳丝丝。
小喜上前见礼:“四公子。”借着这次机会,他跟出了宫。
“怎么样了?”
被选来照顾皇帝的太医愁眉不展:“下官无能,不知为何,陛下一直未能真正清醒。”
楼晏回身挑起车帘,吩咐:“叫高灿过来。”
侍卫应声而去,不多时,高灿来了。
“你看看,他的脉相有没有问题?”
池韫小声向柳丝丝解释:“他家在北襄是世代军医,尤其擅长外伤、中毒。”
柳丝丝点点头,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高灿摸着脉,眉头越皱越紧。
柳丝丝忍不住问:“陛下究竟怎么了?”
高灿起身,歉意地拱了拱手,向楼晏使了个眼色。
柳丝丝瞅着不对,叫住他们:“就在这里说,拜托。”
看她满脸恳求,楼晏叹了口气:“说吧。”
高灿禀道:“陛下原来的毒应该解了,可又被下了新的毒。”
柳丝丝不敢相信:“怎么会……”她求助地看向太医,“不可能的,对吧?”
太医顾不上回答,忙问高灿:“你确定有毒?毒下在哪?”
“确切地说,是蛊。”高灿沉沉说道,“最起码五天了。”
五天,那就是还在宫里的时候。
柳丝丝眼前一黑,颤声问:“能解吗?”
高灿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蛊,而且它已经食尽陛下的血气。”
柳丝丝眼里溢出泪来,终于放声痛哭。
“我就知道,我该知道,他们不会放陛下安然离开的……”




天芳 487章 快结束了
原先抱有多大的期待,现在就有多大的绝望。
柳丝丝原以为,去了北襄,她就会拥有新的人生。虽然不再是婕妤娘娘,可她会有光明的身份,还有温柔的夫君,离开争奇斗艳的后宫,他们甚至会过得更美满。
可没想到,这个梦就像泡沫,一晃就碎了。
眼见她哭得太惨,池韫不得不叫来絮儿,把她扶下去休息。
等她回到车上,太医和高灿讨论病情去了,楼晏吩咐小喜煎药。
小喜向她施了一礼,抹着眼泪下了车。
池韫心情沉重,陪他坐在榻旁。
“我终究没救回他。”楼晏幽幽道。
池韫主动去握他的手,轻声说:“你已经尽力了。”
其实,他们早就想到了,平王府不会轻易放皇帝离开。让楼晏带走他,谁知道北襄会不会借这个名头起兵?
“我没有尽力。”楼晏却道,“如果我不惜一切保他,早在回京的时候,就抢了人送回北襄去。平王府会做手脚,我不是猜不到,只是心里对他还有芥蒂,不愿意做到十分罢了。”
池韫低着头,半晌才道:“你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楼晏看过去。
她笑了一下,说:“当我知道无涯海阁付之一炬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杀了他报仇。后来没有做,只是觉得没必要。”
她很小气的,无涯海阁没了,祖父死了,她恨不得把一切相关的人都杀了报仇。
“不管如何,祖父教了他五年,那些师兄弟和他同窗了五年,可他继位后,有过一丝一毫对他们的歉疚吗?他甚至没有到祖父面前祭拜过。”
楼晏看着她冷酷地说下去:“他没有作恶,不过是因为他没能力,其实本质和那家人一样凉薄。先前你看他那样保你,心软了是不是?你信不信你死了,他也就算了,根本不会为你跟康王翻脸?”
这个话,楼晏答不上来。
其实他知道的,皇帝离不开他,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感情,而是因为他能让皇帝过得舒服。他被逼服下毒药,每个月发作时生不如死,皇帝也从没想过帮他解掉。
“何况,我死了啊!在别人身上复生,这种玄妙的事如果没有发生,我现在就是一具被鱼儿啃食的尸骨。我为什么不能恨他?”
楼晏在心里叹了口气,握紧她的手:“是。你复生以后,我太感激上苍了,心里总想着,至少他是喜欢你的人。”
“喜欢?”池韫冷笑一声,“那天晚上,他把我堵在书阁里,如果你没来,会发生什么?这样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楼晏在心里叹了口气,才要张口——
“你确实应该……恨我……”
两人转过头,发现皇帝竟然醒来了。
楼晏起身想要唤太医,却被叫住了:“别……”
皇帝的样子很不好,脸色白得像纸,往常还算英俊的面容,消瘦得颧骨都出来了。此刻他顾不上别的,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池韫。
“重华,”他轻声说,“你是重华吗?”
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否认了。
池韫点了点头。
眼泪慢慢从皇帝的眼眶里滑出来,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又羞愧地收回去。
原来玉妃没有骗他,她真的是重华。
所以说,他原本有机会完成心愿的,却再次错过她,甚至把她亲手推给楼晏。
“对不起。”他哑着声音说,“我……我也不想……”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解释他没想当皇帝,想诉说她死的时候自己有多伤心,可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说的对,他对无涯海阁的覆灭,对老师的死,从来没有过一丝歉疚,他就是这么凉薄的人。
这些天,他偶尔清醒过来,内心害怕极了。
原来面对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吗?
那天晚上,死在海盗手里的师兄弟们,是不是也这样?
不,他们会比他更害怕,因为他有人救,他们却只能自己面对屠刀。
“重华……”
池韫神情木然,看着他脸上浮起渴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能原谅我吗?”他问。
池韫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内心却毫无波澜。
“不能。”
皇帝眼里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
他轻轻地笑起来,自言自语:“是啊,你有什么理由原谅我呢?老师死了,你也差点死了……”
池韫一句话也不想说。她有什么资格原谅?那么多人的鲜血,哪里轮得到她来原谅?
“该死的人是我啊!我终于要死了……”
池韫不想听下去了,起身出了大车。
不多时,小喜送药过来,接着喊来太医,柳丝丝过来探望……
人在身边来来去去,池韫都没再进去。
直到将近天亮,里头传来哀切的哭声,柳丝丝喊道:“陛下!陛下!求求您别走,别丢下臣妾……”
池韫默默地听着,心里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痛快。
过了一会儿,楼晏走过来,对她道:“他走了。”
池韫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一丝伤感。
楼晏伸手揽住她,轻轻抚着肩膀。
“这一切快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池韫喃喃地说着,仰头看向微亮的天际。
……
五天后,他们抵达北襄辖界,与楼奕会合。
没多久,京城传来消息,皇帝驾崩了。
太后选了平王一支的孙辈,继任皇位。
紧接着,回到封地的康王声称平王弑君,举旗起兵。
战事就这样开始了。
回到北襄的他们,没再搭理这些事,楼奕更是一心一意修筑边城,朝廷叫他出兵平乱,便装聋作哑。
局势变化比想像中还快。这场仗打起来,民生越发艰难,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义军越来越多。
一年后,池韫诊出有孕,楼晏却不得不跟她告别。
“俞大来信,朝中乱得不成样子,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大哥决定奉诏出兵。”
池韫赞同:“确实不能等了,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去吧,我有人照顾,不用担心。”
楼晏轻轻覆上她的小腹,目光温柔:“等我回来。”




天芳 488章 离人归
这场仗打得比想像中久。
经过一年的混战,最初揭竿的义军基本打没了,天下由几股势力割据。
北襄出兵,首先对上了康王。
又一年,康王兵败,逃亡之际被康王世子纠集亲卫斩杀。
康王世子带着残兵,不过撑了两个月,就被北襄所灭。
同时,有一支乱兵攻入京城,平王府诸人逃亡。平王死于途中,平王世子被俘,新皇不知所踪。
幸好北襄部及时赶到,夺回京城,没叫太后和大长公主受辱。
经此一事,太后受惊卧病,大长公主摄政监国。
此后三年,南征北战,天下逐渐平定。
最后一支势力败亡,北襄王楼奕回京登殿,跪在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冷冷问:“王爷这是做什么?本宫哪里受得起你一跪?”
楼奕道:“殿下受得起,整个天下,只有殿下受得起。”
大长公主长眉一轩:“你什么意思?”
当初为北襄所救,她心中自然感激。可这三年来,皇位空悬的情况下,楼奕一声不吭,完全没有另立皇帝的意思,可知他的心思。
她身为王朝的公主,帝支仅剩的血脉,眼见臣强主弱,帝统即将旁落,滋味岂能好受?双方不可避免走向对立。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个江山姚家保不住了,天下人都在看,看楼奕怎么夺走这个皇位。和史书上那些人一样,另选一个傀儡,玩禅让的把戏吗?
然而,楼奕不是这么想的。他道:“当初先祖立誓效忠姚氏,如今帝室嫡支只剩公主殿下,那殿下就是北襄所奉之主。”
大长公主愣了下,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说清楚!”
楼奕昂头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北襄愿奉殿下为君,助殿下登极!”
他说出来了。
大长公主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座上。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这主意谁想的?楼四吗?”
“是我!”北襄太妃风尘仆仆,连甲衣都没卸,走进来说,“姚凤蝶,别以为我们在逼你,这个结果,是我们唯一能接受的。”
大长公主沉默片刻,忽然“呸”了一声,骂道:“霍如丹,你少糊弄我!就你这脑子,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肯定是楼四,对不对?”
跟着北襄太妃走进来的楼晏,先笑着向她施礼,再回道:“义母别生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北襄辛辛苦苦打了这么久,不可能接受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摘走胜果,对他俯首称臣,是吧?”
大长公主心道,这事谁不知道?要不怎么天下人都在等楼奕什么时候篡位?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像我母妃说的,如果这个人是您,我们就能接受了。”
大长公主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呵斥:“你在开什么玩笑?先不说女子为帝有多惊世骇俗,我一无威信,不能够服众,二无亲信班底,撑不起一个朝廷,如何登位?再者,太子乃是国本,我连个孩子都没有,朝纲怎么稳得住?你瞎出这种主意,还说不是逼我?”
楼晏摇头:“义母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
楼晏说:“这三年来,义母临朝监国,怎么能说没有威信?天下人已经习惯了大长公主代表室支,更进一步,虽然会吃惊,但不至于无法接受。再说亲信班底,难道我们不是吗?郑国公不是吗?俞家不是吗?凭我们撑不起?”
北襄太妃和楼奕齐齐点头。
“至于继承人,就更简单了,宗室里择一个或者几个过来,从小教起,就不信不成才。义母如今将将半百,身体康健,只要再活二十年,就能教出来了。”
“……”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说道:“其实本宫心里清楚,国运已绝,皇位是该换人了。北襄平定天下,战功赫赫,除了你们还有谁?可能刚登位的时候,会有人非议,但是久了自然就正统了。你们不必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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