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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尘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芦水山芋

    宏武叹了口气,又道,

    “一年多时间里,宏度师弟倒是一心向佛,我对他的态度也大大改观,师傅坐化前数月还传了他十二仙佛珠,希望能帮他化解尘世罪孽。十年了,圆心来我寺中刚好十年。那日宏度师弟带回一个小小男孩,孩子还不会走路,便是这小圆心了。宏度师弟极喜爱这个孩子,我看着也是欢喜,便询问孩子来历。宏度师弟却只说是附近迷失的幼 童,未将实情告知于我。”

    “叶施主不知从何处得知这孩子的来历,可能也就因为如此,宏度师弟才起了杀意,可光明正大又打他不过,只好设计陷害。师弟带走了无怨手锁和黑宇链,这两个物件既可困龙虎,想来对上叶施主也应该能够应付了。师弟向叶施主道出俗名,并与他约好在那马龙峰顶一战,还说在那他有手段治好叶施主身边那半死不活的小白猿。没几日,二人一同消失,再无任何音讯。直到这七天前,叶施主忽然又回到我寺中,我很是惊奇,后来给我讲了他如何被宏度师弟陷害,被困了整整十年。我有些抱歉,便好生招待其起居。后来他无意中说起,这圆心是宏义师兄亲孙儿,真是把我吓得不轻。我在宏度师弟留下的藏经中也发现了纪录,确定这是实情。听叶施主说来,当年明妃已然怀上师兄的骨血,数月之后生下一子,这便是圆心生父。圆心生父体弱多病,也只留下这一个儿子,不久之后也与世长辞了。至于宏度师弟如何找到的圆心,从叶施主那得不到答案,宏度师弟那里也没留下其它线索。”

    他看着小乙三人,轻轻道来,

    “叶施主回来后一直住在后院之中,我时常让圆心带他见我,叶施主说师弟既然已死,他也不再怀恨在心,这事就此作罢,不会为难我们。我大感惭愧,向他赔礼,让圆心好生服侍。圆心也是懂事,叶施主对他倒也是疼爱有加。”

    “那日叶施主与我谈话,又问起这大理国现今形式,我也就一一与他说明。后来他知晓这太子爱胡作非为,又用良善的圆心与之对比,加之圆心又是师兄嫡亲孙儿,我一时心动便与他商议,他半推半就给了我一些模棱两可的建议。我暗中会那林梵,给了他好处,林梵虽狠,却没心机,被我说动,便听我使唤了。他自行联系太子殿下,在那边也要了诸多好处。之后,我发帖给各大门派世家,说是擒住了林梵,要与众人一齐裁决,还特意嘱咐不要向外散布消息,以免有人前来营救。如我所料,这如此多江湖人士聚在一处,那段家皇室又如何能放之任之。太子殿下生性嗜血,一举牵制江湖精英是何等光彩,他又如何能放过此等良机,必然亲自带人前来。只要太子出现,我就有可乘之机一举将他拿下。叶施主还告知我当年叛乱之后未被灭口的六百余人之所在,这些人痛恨段氏,因而即便身死,也是心甘情愿,于是青壮的都做了我的棋子,为我所用。”

    宏武和尚看着不远处众武士处理尸体的情形,长叹一声,继续道,

    “这后来的事,你们都已知晓了。都是贫僧的错,害死了这许多好汉。贫僧万死也难赎罪!”

    宏义和尚轻轻眨眼,摇头道,

    “事已至此,再追悔也已经无用。”

    他看着太子殿下,轻声说道,

    “这些亡灵




41 繁星降世与民同乐,高徒既得不恋人间
    船中迎来一人,正是秦朗。他满脸带笑看着三人,说道,

    “小乙哥,陆陆哥,白青姐,公子从船上看到了你们,就让师傅去叫你们上来。你们在这见到我,有没有很惊讶!”

    童陆拍拍他,笑道,

    “嗬,小朗,只半个多月不见,竟然又壮实了不少,是不是严姐姐伙食开得太好。改明儿咱们也得去好好蹭上几顿。”

    他顿了一下,问道,

    “咦,对了,那人怎么变成你师傅了”

    秦朗笑道,

    “这说来就话长了,咱们先去见公子才是。”

    秦朗带着三人沿梯而上,来到最上层雅间。秦朗跟两旁亲卫打了个照面,轻轻敲响房门并说明来意。里面传来一声轻唤,小乙听出是那太子嗓音,也就是当今大理皇上。房门打开,迎出之人笑意玩味,正是那是用身体为太子挡下一剑的青年文士。他笑着说来,

    “三位小侠里边请。”

    童陆一听笑了,

    “我们这两人,一个只会些医术,另一个倒本事大点,却对武艺一窍不通,如何能称‘侠’。”

    那人面不改色回道,

    “这小乙兄弟英雄侠义,举世无双,一身的好功夫,有那万夫莫当之勇,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朋友定然也非泛泛之辈,称二位小‘侠’又有何不可呢!”

    三人听这话心头也是高兴,正想与他再说上几句,便听里边传来急切叫喊,

    “孙保山,开个门也这么费劲么”

    这孙保山向三人吐了吐舌头,笑道,

    “公子早已经备好酒水,三位请随我来。”

    三人跟着孙保山,绕过一面雕镂屏风,便见到了那当今大理皇帝。三人并不知那君臣之礼,只是抱拳见过年轻皇帝,皇帝也不着恼,笑道,

    “真是巧了,在这里也能遇上,来这边坐下,一起用些酒水点心。”

    皇帝伸手示意三人坐下,取过酒壶给三人满上,笑道,

    “这酒水点心可一点不比那‘风花雪月’的差,你们先尝尝这,待我着了空再带你们一起去风花雪月!”

    小乙端起酒杯闻了闻,只觉酒香淡雅,甚是轻柔,他看了看白青,见白青微微点头,方才一口喝尽。这酒虽不甚浓烈,却是回味无穷,小乙不住点头,笑着道,

    “这酒着实不错,只是这杯子稍稍小了一些。”

    皇帝一听也是忍俊不禁,

    “好你个小乙,这小小年纪便是如此豪迈,再过个几年那还了得。你我伤口尚未大好,就先用这小杯,以后再换上大碗如何。”

    小乙笑道,

    “那是自然,能与皇帝一起喝酒,小杯也能喝出豪气来!”

    童陆噗嗤一声将酒喷了出来,

    “小乙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而且拍得还不错,只怕也不输咱这位孙大人了!”

    那孙保山始终微笑着立在一旁,听到自己名字也微微点头示意。皇帝哈哈大笑来,扯动了尚未完全康复的伤口,他鼻头冒出冷汗,却又含笑说道,

    “小乙兄弟,你三人也只有十六七岁,却是豪气干云,若不嫌弃,就在我这宫中兼个一官半的职,将来一起好好作出番事业来。”

    小乙摸摸头,笑道,

    “皇上啊,不是我等不愿,只是我三人志不在此,还望皇上能够理解。”

    年轻皇帝看着小乙,微微点头,

    “我也不愿勉强,只是稍有遗憾吧。以后见到不必多礼,倒也一起换个称呼,和他们一样,叫声公子吧。”

    “公子。”三人笑着喊道,皇帝点点头,轻轻将窗户开了三指宽缝隙,他贴近窗来向外张望一番,才慢慢回声,

    “这外面真是热闹,看到这百姓安居乐业,心里倒也欢喜。哎,现在当了皇帝,这才明白这担子沉重非常,也真是为曾经的胡作非为感到羞愧。”

    小乙喝了口酒,笑道,

    “公子这船可是奢华无比,一看便知是大人物来了,百姓们看到可都羡慕得紧,公子何不弃船上岸,与百姓同乐呢”

    年轻皇帝身子一震,回道,

    “对啊,我怎没想到这出。我自小锦衣玉食,出门时也总带上大队人马,现在看来,并没有威风八面,反而是有些作威作福。”

    他转头望向孙保山,又道,

    “保山,你去安排一下,我们这就上岸,与百姓一齐能欢度这元宵佳节。”

    孙保山有些犹豫,年轻皇帝怒目而视,他识趣的开门出去。皇帝看着孙保山离去背影,笑道,

    “这个保山,十分伶俐,不仅口才好,为人处事也是了得。最重要的是,他能读懂我的心思,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尺度都把握的极好,而且他差点为救我丢了性命。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不知能少去多少烦恼,自然也就舒心许多。”

    年轻皇帝看着白青,又看看小乙,意味深长的笑道,

    “小乙兄弟,要不要为兄替你操办婚事,保证恢宏大气,与众不同!”

    白青一听,脸一下红了,低下头来轻抿酒水。年轻皇帝一看笑道,

    “这白青妹妹怎么脸红了,莫不是早想嫁给我小乙兄弟了。”

    白青脸红得更加厉害,被烛光一照,竟似擦满了胭脂一般。皇帝继续打趣道,

    “咦,莫不是你不愿,哎小乙兄弟,这就不好办了。这样,改明儿我找上百位貌美女子,让你自行挑选,一个不少,两个不多,若是一并收了,当哥哥的也自当照办。”

    童陆看着白青脸上由红变紫,大笑出声,

    “公子啊,我家白青脸皮薄,你可别再逗她了,她要哭起来可不好收拾。”

    白青也知这皇帝是逗她玩,可脸皮不听使唤,出卖了自己,只好把头埋得更低。小乙看着白青,心里也是欢喜,只知她在乎自己,伸手握紧她手说道,

    “公子好意心领了,我们年纪尚轻,过两年成亲也不迟的。”

    年轻皇帝笑道,

    “什么年纪尚轻,我像你这般大时,环儿可都已经挺上大肚子了,她现在又有了八月身孕,我只希望她能再给我添上个小公主!”

    皇帝眼中尽是怜爱之色,小乙从未见过此般温柔,心想原来这公子哥也有这温情之时。此时敲门声响,外面一人说来,

    “公子,一切安排妥当,几位也请移步。”

    说话之人正是孙保山。小乙几人跟着皇帝出门,童陆还不忘多揣几块精致小点。孙保山给公子披上一件狐裘,又小心扶着下到船沿。只见两只坚固小船停在一旁,两个身着寻常服饰汉子立在其中一条船上,一只扶梯搭在上面,被亲卫抓得牢实。孙保山和秦朗搀扶着皇帝下到那小船之上,待到小乙三人上来,这船已然无法再坐更多人。几位换好衣衫的兵士相继下到另一船上,秦朗方才摇动船桨,小船慢慢与大船分离,朝那岸边慢慢划去。身后小船紧紧跟着,小乙发现其中一人有些面熟,仔细一想,竟是那依旧带伤的高手护卫。这水中不少浮动花灯,小船似在这灯海中穿行,其中美妙难以描述。小乙见到一只花灯竟是写有文字,字体娟秀,只怕书写之人是位妙龄女子,他也不愿窥探他人私密,索性手指轻划,将那花灯推得更远,希望这洱海之神看到她心中所愿。

    不多时,船已靠岸,秦朗将船停在无人之处,打算与众人绕行过去。公子兴致大好,上岸后也不需他人搀扶,与小乙并肩向月亮湾走去。百姓惭多,众护卫则默契的四散开来,却是保持一定距离,以防不测。公子身边,只留下使枪男子、秦朗孙保山还有小乙三人在旁。

    明月高悬,这地上海面被照得亮白一片,再加上这各式花灯,看得人莫名欢喜。小乙给公子买来几只花灯,公子把玩一番,却是不愿离手。一位身着破烂衣衫的孩童痴痴望着公子,半晌也不动弹,公子看他可爱,便分给他一只。那孩童拿了花灯,顾不上道谢,便发足狂奔而去。公子看着那孩子兴奋模样,便一点也不在意了。不一会,那小男孩带来一个女孩,女孩约莫三四岁,手中捧着刚才公子送的花灯,两位小孩来到水边,轻轻放下花灯,双手合十许愿。小孩双手紧握在一起,看着花灯慢慢飘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时,这才收回视线。俩小孩来到公子身前,一齐俯身施礼,那小男孩笑着道,

    “谢谢公子的花灯,我妹妹喜欢得很呢!”

    公子体会过这般兄妹深情,他双眼通红,回道,

    “你们大人呢,怎能放心你们在此。”

    男孩笑着说道,

    “我们早就成孤儿了,多亏这上邑村叔叔婶婶关照,才不至于饿死冻死。我们看这月亮湾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来凑凑热闹。我见公子一人手中拿了这许多花灯,心想若是可以分我一只,那妹妹也能放一只了。没想到公子真给了我一只,真是太感谢了!”

    说完男孩拉着妹妹小手前后摇摆起来,二人咯咯笑了起来,只听男孩说道,

    “妹妹,还不快谢谢叔叔!”

    两小孩一齐轻声喊道,

    “谢谢叔叔!”

    说完二人便笑着跑了开去,童声清脆,萦绕耳旁。公子竟是流下泪来。他轻轻擦拭眼角泪珠,缓缓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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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追忆往事恰似云烟,世事难料真假难辨
    小乙摸摸头,问道,

    “这点苍七雄为何又会成为太子的护卫,这倒让人好生疑惑。”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孙保山思索片刻,用铁勾拨弄炭火,慢慢说来,

    “这点苍七雄姓甚名谁早已无人知晓,只知其姓氏排序,胡齐魏武苏莫尤,江湖人称胡老大齐老二,以此类推。七人惯用兵刃也皆有不同,依次为长剑银枪铁扇大刀双刀金鞭,还有一人只用双拳,七人各有所长,武艺倒也在伯仲之间。几人沉浸于武学,对这情爱之事却无丝毫挂怀,许多仰慕之人上山交好,却都碰得灰鼻土脸。”

    “那时几人都还年轻,住在这点苍之上也算是安逸舒适。先皇那时还是太子,便经常前去叨扰,去的次数多后,几人对先皇也算是有了些认识,不再像往常那般冷淡,最后也算是与这七雄成为了好友。”

    “先皇登基那年,南方诸部叛乱,规模空前,先皇谋划深远,虽有惊险却还是击溃了叛军,保住了我段氏基业。叛军异常凶狠,先皇年轻气盛,一声令下,便诸杀了叛军及亲属数十万人,这南方一时人心惶惶,相隔十数年方才渐渐恢复往日景象。先皇在位一十七年,也只此一件大悔之事,他时常提起此事,想要以此教化于后人。七雄知先皇身世,却并未下山帮助先皇平乱,可后来听说有此屠杀灭门之事,便断然与先皇绝交。”

    “先皇十分心痛,也知是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可又不愿与七人为难,只好每隔几日请人上山送上酒水吃食。七雄不收酒食,可先皇始终坚持派人送来,时间久了,那酒坛便在点苍山上堆出了一座小山。送酒人一连送了十余年,对方却从未收过一坛,心中虽觉恼火,但也无可奈何。一日,他突发奇想,把那酒坛堆连起来,竟是成了一座小小迷宫,到后来,更是引来无数游客驻足观望。”

    “那七雄有了弟子之后,心性也是随和了不少。看到这酒坛迷宫,心中仍是气闷,但这十多年来,看着先皇一直默默送来酒水,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可他们也始终拉不下面子与先皇言归于好。直到先皇病重之后亲自上山拜访,再加上先皇已经时日无多,双方这才冰释前嫌。先皇称自己气盛一时,这才犯下大错,向七雄低头认错。七雄也表示当年若是下山帮助先皇,也定然不会让他做下此等错事。双方抱头痛哭,一齐醉倒,这一次与上一次醉倒相隔整整一十六年。”

    “先皇知自己身体已有大恙,只怕再无几年可活,便将公子托付于七雄,要这七雄护着公子顺利继成大统,安稳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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