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楼雨晴
那一刻,他首度领略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看见他嘴角浅浅的笑意,沈天晴觉得自己像只被猫逗弄的老鼠,恼火地缩回正要下去的脚。「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就偏不下去!」
他点头表示了解,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喂、喂!」她急了。「你不要上来啦!」
「那妳下来。」反正不是她下来就是他上去,没得商量。
沈天晴气呼呼的,一时被自己可笑的自尊绑死,进退不得。
「妳最好快点作出决定,如果我没看错,妳左手边两点钟方向,有只小虫子正以时速零点一公里的速度朝妳的所在位置——」详实报导尚未完成,她惊吓地踩了个空,当场表演了一场自由落体实验,再度为地心引力做了见证。
沈瀚宇反应迅速,很讲道义地自动救美。
只是,他必须附加说明一点,电视连续剧会骗人,在这种浪漫到不行的场景背后,由上头跌下来的女主角,在重力加速度之下,救美英雄只有可能被压死。
也许几年之后,他有可能接得住她,但现在,很抱歉,他还没那么神勇。
承接不住她的重量,陪她跌得很没形象。
「嘶——」他倒吸一口气,双手被她压在底下,磨破了皮,隐隐刺痛,但起码护着没让她受伤。
看吧,这么丑的画面,那些编剧有可能告诉你吗?
英雄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抱歉,能力有限。」他干笑,挑掉她头发上的草屑。
沈天晴别别扭扭地推开他,背身坐起。
留意她情急中随手抓下来的杨桃,他顺手接过,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便往嘴里送——
还是这么酸。
她赶紧伸手推开。「你不要吃啦!那没熟。」
他笑了,凝视她的眼神极温柔。「没有关系。」因为是她摘的,再酸他都吃。
「你、你不要想太多哦,我才不是关心你,管你会不会吃坏肚子,你是爸妈的宝贝儿子,有个闪失,被骂的还不是我。」她嘴硬地逞强。
他收住笑。「妳很介意吗?」
「啥啦?」她将脸埋在膝上,声音闷闷的。
「我的存在。」他轻声补充。「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让妳很有压力,是吗?」
她抬起头,瞪大了眼。
晴的眼睛很漂亮,像夏夜里的两颗星星,很亮,美得很有灵气。
「对不起,是哥不好,没顾虑到妳的心情。」他轻抚她还未及肩的短发,轻问:「晴,妳希望我怎么做?」要怎么做,她才会好过些?
「你以为我在嫉妒你?」她叫出声,受辱似的跳了起来。
「我没这个意思——」是哪个环节出错?他有措词不当吗?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气极了,用力挥开他安抚的手。「沈瀚宇,你这个宇宙无敌世纪大白痴!我、我快被你气死了!」
沈瀚宇傻眼,呆望着她飞快跑远的身影,回不过神。
不是这样吗?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他陷入五里雾中,头一回发现,女儿心,果然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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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疑惑困扰着他,找不到答案,这晚,他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睡意迟迟不来,他睁开眼,盯着另一边空空的床位,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家境并不宽裕,他和晴同住一个房间,共挤一张木板床,寒冷冬夜里,晴小小的身子却好暖和。
后来,生活状况有所改善,那时她刚上国一,父母认为他们这么大了,不适合再一起睡,考量过后便将房子重新整修扩建,让他们拥有各自的房间,但是晴反而不习惯,每夜失眠,总是抱着枕头来敲他的房门,因为她说:「习惯了哥哥无时无刻都在身边,半夜起来突然发现哥哥不见了,只剩我一个人,我当然会害怕啊!」
就这样,家人没辙,又让她赖了近一年,升国二之后,她才慢慢地接受自己必须一个人睡的事实,不再动不动就抱着枕头来找他。
只是,偶尔心血来潮,仍是会带着甜甜的笑,出现在他房门口,撒娇问他:「哥,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想起她的反常,沈瀚宇坐起身,盯着粉白的墙。
晴很少这样跟他呕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努力回想,她上一回的反常,似乎是在十三岁那年,初次生理期来的时候,成天别别扭扭的,不再总是动不动就赖在他身上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搞了半天才弄懂,是小女孩长大了,懂得要害羞了。
那一阵子,她每次见了他都好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羞愧地转身跑开。
那现在呢?总不会是更年期吧?妹妹才十五岁!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迟早会精神错乱!
他掀开被子,来到隔壁房,轻敲了两下。「妹,妳睡着了吗?」
悄寂一片,没有响应。
他扭开门把,确定她没有踢被子,再看看桌面上,他刻意帮她留下来的晚餐有动用的痕迹,他收出空碗筷,轻轻关上房门。
清洗碗盘时,父亲正好到厨房来倒水。
「小晴睡了?」
「嗯。」
「你们的感情很深厚吧?」
洗碗的手停顿了下。「……嗯。」
「从小,这丫头就谁也不缠,只缠你。每次哭闹,只有你哄得住她,她一向只听你的话,受了委屈,也只会找哥哥哭诉,我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对你的重视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人。」
「爸?」他奇怪地看了父亲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要你记住一点,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你对她有责任。」
「我知道。」
「那我要你向我保证,这辈子,你都不会拋下她不管,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她、照顾她。」
意识到父亲这番话,不只是在闲话家常而已,他态度慎重起来,发自内心认真的回答:「我会的,爸。」
「好,那我把小晴交给你了,别让爸失望。」
沈瀚宇关掉水龙头,错愕回身。
这……算是托付吗?
有关身世的问题,在他和晴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谁也没说破。对他而言,有没有血缘,她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这并不影响她在这个家、以及他心中的地位。
那爸呢?又是几时发现他们早已知悉?甚至有意把晴的终身托付给他?
为什么这阵子,每个人都怪怪的?
晴:
下课等我,我去接妳,有话要谈。
哥字——
昨晚,留了字条给她,她早了他一步出门,到她房里,看到揉成一团的纸条,知道她看到了。
下课后,到她学校——也是他三年前毕业的母校等她,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眼看全校师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担心,她该不会又出什么状况,让老师罚留校?
后来,几个女孩冲着他喊学长,自称是晴的同学,缠着他说东道西。
他曾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留下了一笔完美的求学纪录,德智体群美,五育并重,天生的才气风华,让颁奖台上永远少不了他的身影,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仍为许多师生津津乐道,当年甫入学的晴,还因为「校园才子沈瀚宇的妹妹」这个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
三年前,他以全县巿榜首的成绩,傲视群伦地考进巿立高中,为这朴实小镇的无名中学添了不少光,也难怪三年后的今天,「沈瀚宇」这个名字,在这所校园中依然响亮。
也因为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说着:「什么?那个又帅、又优秀的沈瀚宇是妳哥?你们兄妹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他才会担心那些口没遮拦的话,会挫伤她的自尊。
从她同学口中得知,天晴早已离开学校,他无心留下来满足这些怀春少女的梦幻遐想,急着赶回家。
果然,晴早回来了,安静地窝在一旁背英文单字。
「瀚宇,你今天怎么那么晚?不是说要去接小晴吗?人家小晴早回来了。」
他转头,和晴抬起的视线衔接上。「呃……和老师谈点事情耽误了,怕晴等太久,要她先回来。」
「是吗?」母亲点了下头,又埋头回厨房里去忙。
见母亲走远,他来到她面前,轻声问:「为什么没等我?」
「我本来就没答应。」
「晴,妳头抬起来,我们谈谈。」
「我明天英文小考。」她仍固执地将视线停在课本上。
「什么时候起,妳用功到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
沈瀚宇吸了口气。「把头抬起来,有什么不满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战。」
「没有。」
「我说把头抬起来!」稍微失控的音量,引来不远处看报的父亲侧目。
「怎么啦?瀚宇?」
「对不起,爸,我们没事。」他伸手拉她进房,关上了门。「妳这两天怎么回事?我所知道的妳,不会这样无理取闹,妳到底怎么了!」
沈天晴本要说什么,稍稍抬眼,看见他手中泛着幽香的信,她咬着唇,赌气地不说话。
注意到她视线停留的地方,他扬了扬写了他名字的信。「还有,信是怎么回事?据说有不少应该属于我的信,可是我并没看到半封,为了顾及妳的颜面,我没在妳同学面前说穿,但是我想,妳欠我一个解释。」
「你在乎吗?有那么多女生爱慕你,写情书给你,这满足了你的虚荣心对不对?」她觉得受伤了,哥哥重视那些不知名女生的情书更甚于她,心里酸酸的,像有无数根小针在扎……
「那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我,妳有告知义务,至于在不在乎,那是我决定的。」
「好嘛,我承认我把信藏起来了,那又怎样?」
「拿出来!」
「不要。」
「我说拿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她倔强响应,无惧地昂首回瞪他。
「沈天晴,妳不要惹我生气。」
「你凶我也没用,那些信我全部都撕了、烧了、丢掉了,一封也找不回来了,很可惜吧?你全都看不到了,里头还有班花、校花,全都漂亮得不得了,你骂我啊,打我啊!反正那些信比我还重要嘛,你为了它凶我……」
沈瀚宇皱眉。「我是就事论事,妳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受人之托却没有忠人之事,那不是做人应有的态度,我非常不喜欢妳这种行为。」
他说他不喜欢她,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
委屈的泪凝在眼眶底,她气愤地冲出房门,没一会儿,再度出现,将整叠的信往他身上丢。「拿去,你爱就留着,不要再一副讨债嘴脸了,谁稀罕啊!」
沈瀚宇一愣,一封封信件如雪片飘落,再抬头时,她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
晚上,天晴没出来吃晚餐,母亲曾关心地进房一趟,她推说没胃口,不想吃。
母亲多少也看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劝了他两句。「小晴就这性子,你当哥哥的,就让让她,别和她计较了。」
「妈……」他无言以对。
母亲笑了。「她不是有心要跟你呕气,你的一言一行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力,你要是不原谅她,她可能会把自己饿死。」
问题是,她需要他的原谅吗?
沈瀚宇挟了些她爱吃的饭菜送进她房里。
里头一片黑暗,他开了灯,发现躺在床上的她迅速背过身,将棉被拉至头顶,不看他。
他将晚餐放在桌上,坐到床边。「还在为我说的那些话不开心?」
「……」被子里头,静悄悄一片。
他又开口:「真的那么气我,气到想绝食抗议?」
「……」还是无声。
「不可以这样,晴,转过来面对我。」他动手抽掉被子,扳过她的身体,赫然发现她脸上满是泪痕,枕头湿了一大片。
他吓到了。「晴,妳——」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信对你那么重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藏你的信了,哥,你不要生气,不要讨厌我……」
这……什么跟什么?
身体被人扑抱住,她在他胸前哭得乱七八糟。
「小晴……」
「我只是害怕……怕她们分走你的注意力,然后……你就不再疼我、不再关心我了……我没有故意要惹你生气,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让你更讨厌我……」
是这样吗?她只是害怕失去他的疼爱,才会藏起他的情书?
他只是一径地站在理性教导的角度,却忽略了女儿家细腻善感的心思……
「不要哭了,我没有生气。」他轻轻拍抚。
「骗人,你明明凶我。」她抽抽噎噎地指控。
「我嗓门大。」
「你说我无理取闹。」
「我要是说了这句话,出门被雷劈。」
「你讨厌我。」
「胡扯,那是这辈子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停住哭泣。「真的吗?」
他一脸慎重地发誓:「我要是骗妳,就让妳一辈子嫁不出去,当老姑婆。」
「为什么你发誓,受惩罚的是我?」她哇哇叫,不满地抗议。
「哪有?哪有?妳要是嫁不出去,我要养妳耶,是谁比较吃亏?」
「你……要养我?」真的吗?一辈子哦!
「当然啊!」止泪战术成功,他抽了张面纸捏住她鼻子。「妳是我妹,我不养妳谁养?擤鼻涕。」
「人家十五岁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啦!」说归说,还是听话地擤出鼻涕。
「在我眼里,妳永远是那个哭着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将面纸对折。「再一次。」
用力擤干鼻水,她接着追问:「我很会吃哦,可能会把你吃垮。而且以后你结婚,还要养老婆、养小孩,你养得起吗?」
他耸耸肩,将那颗刚出炉的「馄饨」丢进垃圾桶。「那就不结婚了,专心养妳就好。」端来饭碗,塞进她手中。「来吧,让我看看妳多能吃。」
「好,那我也不嫁了,永远和哥在一起。」她快乐地宣布。
他笑哼。「说得倒好听,只怕到时看到帅帅的男生,半夜就包袱款款跟人跑了,小小一尾哥哥算什么东西啊!」
「才不会!没有人会比哥哥更帅。」既然没有人比哥哥更棒、更优秀,那她又为什么要嫁?
「嗯哼,那妳要不要告诉很帅的哥哥,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我?」
一口青椒卡在嘴里,没吞下去。
盯视她的沉默,他轻轻开口:「晴,我们不是说好没有秘密的吗?小时候,妳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哥哥,我喜欢那个赖在我身上谈天说地的小小晴,不爱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见了面像陌生人。」
「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声音闷闷的,但是他听到了。
「例如?」
「保送甄试的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微愕。「我……」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偷偷跑去台北念书,不让我知道!」
「我……不是……」
一时之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这些天她是在闹这个别扭吗?以为他不要她了?
她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对,只是在藉由这种方式抗议,表达她即将被遗弃的伤心与恐惧……
他并没有存心要瞒她,只是太清楚她会伤心,每每面对她,就是说不出口,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放弃,改选南部的学校……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守护着,从不曾分开这么远、这么久过,他怕万一她又闯了祸、万一她想找人说话、万一她半夜醒来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只是,母亲淡淡说了几句话。「哪一对兄妹不是迟早要分开,各过各的人生?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那你现在拘泥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答不上话来,无法告诉母亲,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晴分开,一直以来,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一直陪着她,到老、到死……
「晴——不希望我去台北吗?」
「……」说是,未免太自私。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哥哥天生的才华是掩不住的,那么出类拔萃的他,被埋没在这朴实小镇,对他并不公平。
「我只是……不想和哥分开……」她低声嗫嚅。
「那,晴有没有可能加加油,只要成绩再好一点点,我就可以说服爸妈,让妳到台北读书,和我作伴?」
「可以……这样吗?」只要成绩好,就不用和哥哥分开了,是不是这样?
「那得看妳争不争气,公立高中有没有妳的分喽!」
「那如果……不行呢?」她对自己没把握。读书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她一向只要求及格就好,不会花太多心思,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要真这样,他也不一定非得去台北。「到时再说了,这件事,哥会好好再考虑的,好吗?」
「那,哥,你不可以偷偷不见哦!」
「不会。」
「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哦!」
「不会。」
「不可以不要我哦!」
「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他好笑地调侃。
「那你要不要答应嘛!」
「是是是,我不会偷偷不见,不会让妳找不到,不会不要妳,我会让妳一直看得到、碰触得到,直到妳看腻想吐为止,这样妳放心了吗?」
「打勾勾?」
那双他最爱的眼睛,晶灿明亮地瞅着他,在那无比认真的凝视下,他坚定地与她勾了手指。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游戏,而是要用一生去履行的承诺。
七月七日晴 一之四 背信
自从哥哥答应她不会偷偷跑掉之后,纯真无忧的笑容再一次回到她脸上,她每天都笑得好开心,彷佛世上没有什么能令她困扰。
她曾经一度以为,哥哥就要拋下她,自己走掉了,她觉得好恐慌,就像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隔壁的大毛抢走一样,只能哇哇大哭来表达心痛。
那时,她还能跑去找哥哥告状,但是现在,被抢走的人是哥哥,她不知道要找谁说,又好气哥哥无情无义,什么都不跟她说……
但是现在,她知道哥哥永远不会不理她,不管他在哪里,一定会回来找她,她放心了,不再闹别扭了。
有时她觉得哥哥好呆,居然以为她是因为有个了不起的哥哥,所以嫉妒。
笨蛋哥哥,他难道不知道,她很高兴有他这么棒、这么出色的哥哥吗?每次同伴用羡慕的口气对她说:「天晴,妳哥好厉害哦,什么都会,可以教妳写作业,哪像我哥,笨死了,考试被老师打手心,只会拉我的头发、抢我的东西吃,不像妳哥,对妳好好哦,还会等妳一起回家。」
她觉得好骄傲,因为她的哥哥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她喜欢哥哥,好喜欢、好喜欢。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用功读书了,这样才能去台北,和哥哥在一起。
终于,捱过了大考,因为太紧张,有点小失常,哥直安慰她:「没有关系,尽力就好。」
暑假期间,学校安排了救国团的活动,让他们在考后能够平复心情,为国中最后一个暑假留下愉快的记忆。
她把这件事告诉哥哥,他鼓励她去。
「可是五天四夜耶!感觉好久哦!」这样她就有五天见不到哥哥了……
「不是老嚷着自己长大了吗?才离家五天四夜就投降啦?」哥哥笑笑地糗她。
「才不是那样——」
「那就表现给我看啊!沈小晴,加油哦,让哥看看妳独立的一面。」
她把话又吞了回去,改口道:「哥,你记得七月七日是什么日子吗?」
「谁都知道是情人节。」
「还有呢?」她眨巴着眼,满脸期待。
「嗯……」他偏头想了一下。「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还有呢?」
「还有啊……我想想,根据历年经验,那天多半都会下雨。」
「人家不是说那个啦!」她急了,有口难言。
他失笑,揉了揉她的发。「谁不晓得那天是我们家小公主的生日,用不着妳提醒,小的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真的吗?」她重拾笑颜,两手伸得长长的。「那礼物呢?你要怎么帮我庆祝十五岁生日?」
「现在就在讨礼物,未免言之过早了。」
「那不然先告诉我,礼物是什么。」
「不行,这样就失去期待礼物的神秘感了,反正又不差那几天,等妳参加完救国团活动回来就知道了。」
「你会在家里等我吗?」
「当然。我保证妳回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
「那我回来之后,也可以看到我的礼物吗?」
「是啊,妹那么懂得敲诈,我不束手就擒行吗?」他半开玩笑地回答。「不过先说好哦,妳哥很穷,送不起什么大礼。」
「没关系。」只要是哥送的,她都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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