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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八宝饭

    赵然把玩了一会儿,不得要领,略略有些失望,于是将细索卷在手中,想要重新塞回裤绳里去。却不想手上力道没有拿捏稳,这根弹性十足的细索崩起了一头,在赵然侧着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极细的伤口。

    一丝淡淡的血痕出现在赵然的脸颊之上。




第十二章 看上去很老套
    随着赵然脸颊上血痕的出现,细索猛然间通体一亮,却又极快恢复了原本就十分晦暗的色泽,这个过程非常短,短到赵然差点以为是一次错觉。

    赵然呆了片刻,渐而意识到刚才的一幕绝对不是错觉!

    捏起细索的一头仔细端详,索头如同穿越前的绣花针那么粗细——实际上整根细索就像是一根加长了十多倍的大号绣花针。赵然也不多想,咬牙在自己手指上使劲一戳!

    细索戳破手指,紧接着通体再次发出莹莹的亮光,亮光逐渐转白,整条细索也随之变得异常透明。赵然惊骇的看见一缕血丝顺着手指进入细索,从索头一直涌向索尾。这条血线如此清晰,就仿似穿越前那个世界使用的温度计,不,抽血用的针管!

    这玩意在吸血!

    赵然第一反应就是甩开这条细索,但他发现无论如何也甩脱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线一直延伸到细索的另一头

    然后,似乎细索吃饱了,索头从赵然的手指上脱落下来,逐渐恢复了原本晦暗的斑驳色泽。再看自己的手指,那处伤口踪迹全无。

    过程很短,就那么一恍惚间,赵然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滴血认主?不会那么老套吧?赵然试着再次把玩细索,拉直卷成卷系个扣当跳绳使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他在自己胳膊上使劲一拧——莫非是场梦?

    忽然一阵困意涌上脑海,赵然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比如将这根细索藏起来,就直接栽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波困意来得异常诡异,去得也相当邪门,赵然忽地就醒了。或者说,他是被吵醒的。

    地王!天高九!哈哈,通杀!

    怎会如此?

    娘嘞,已经三把瘪七了,有没有天理!

    赵然不懂牌九,但耳旁这番喧闹显然表明他正置身赌桌之旁。睁开眼一看,屋里仍是一片漆黑,并没有一个人影咦,这黑暗为何透彻若此,连墙角那只邹邹巴巴的灰袜也一清二楚?

    赵然一分神,耳畔的喧闹便立即消失,只能依稀听到北屋中的赌桌上有人仍在骂骂咧咧。他又凝神去听,那帮人的吵闹再次在耳畔回响。他甚至听出其中夹杂着焦坦那恶狠狠宣泄的怒火:你娘!

    赵然将细索和眼前的一幕联系起来,突然间幸福得想要撞墙,这尼玛宝贝啊!

    心花怒放的跑出了院门,赵然来到无极院西北角的园林处,这里一墙之外就是无极山中,夜间鲜有人至,地属偏僻,又有假山叠嶂竹桃成荫,最是试验法宝的绝佳所在。

    凝神屏息,脑海里所有念头沉浸在细索之上,然后瞄准一株桃树,臂膀发力,喝了声去!细索随手臂所指方向飞出,然后

    然后软绵绵的砸在桃树干上,悄然落地

    赵然检视桃树被砸中的部位,一星半点的痕迹都没有。

    思忖片刻,赵然空手向落在树下的细索伸去,然后猛地凌空回拉。

    起!

    收!

    回来!

    你大爷!

    长!长!

    短!短!

    我就日!

    片刻后,赵然在头上舞动细索,手速越来越快,然后绕着假山开始狂奔,脚下不停加速加速继续加速

    小半个时辰后,假山顶上一个黑影纵跃而下,大袖飘飘

    哎哟,泥马!

    赵然气喘吁吁的看着手上这根毫不起眼的细索,目光中憋怒得快要喷出火来。什么狗屁玩意儿?什么都不会,留你何用!作势欲扔,却终是舍不得,往地上唾了口浓痰,恨恨收兵而回。

    伴着挂在树梢上的明月,赵然灰头土脸往回走着,一路走一路遥想,这宝贝怎生如此不堪,难道真个仅仅是让人耳聪目明,其余一概无用?若这宝贝是仙家遗物该有多好,老子这就直上九天揽明月了,哪里还需继续埋头扫厕所?

    正遗憾间,月洞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然心里有鬼,顿时骇了一跳。他此刻就在月洞门内,已然快要步出花园,为免迎头撞上,只得就近寻了左首边一处灌木后掩藏身形。

    却见黑夜之中,两道人影闪了进来,若是以前的赵然,恐怕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个人形大概,但此刻他得逢奇缘,可谓耳聪目明,一眼便将二人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当先一人獐头鼠目身形猥琐,身后之人面容俊秀,却大有阴柔之风。这两人赵然似乎都曾照过面,想了想,很有可能是在斋堂用饭时见过的,只是不知姓甚名谁。

    猥琐男在前,阴柔男在后,两人匆匆来到花园的墙根边上。猥琐男手指塞入唇下,口打唿哨,墙外立刻传来回应,一条绳索自墙外扔进墙内。

    虽然距离足有十七八丈,但赵然看得分外明白,心中暗自嘀咕,乖乖,这不是劫匪里应外合想要破寨的节奏么?

    赵然很明显受小说影响太过,思绪如风中凌乱,飘忽不定,他的推测相当不靠铺。猥琐男将绳索挽在胳膊上拽紧,只见顺着绳索确实爬进来一人,但却仅仅一人而已。

    此人短衣襟小打扮,显得特别精悍,一跃而入花园,比赵然试验法宝时的身姿显然高明得不是一分半分。

    薛老四,怎地是你来了?老六呢?猥琐男问。

    金兄,老六病了,我只能跑这一趟了。关二认得我,怕万一撞上误了二位的好事,只能约在这么个地方。

    晓得了。这位是张公子,我在无极院交的好朋友,你们二位多切磋切磋。

    阴柔男和薛老四相互点头示意,热切攀谈了两句,薛老四便从怀中摸出两条长长方方的小木条来。

    赵然虽是隔着老远,仍然探着头勉力看了个明白,这两件物事正是两张牌九。

    只听薛老四道:瞧清楚了,底边的三点之间,左长右短,以此区分出来,切莫搞混喏,边上有两个凸起,你们试试

    猥琐男和张公子一人接过一张牌缓缓摸索了起来,只听薛老四继续道:同时按下此二处凸起,牌面的三个点数便会翻转进去按一次翻转这个点,两次再翻这个点,三次则翻这个点这张牌可变三个点数!

    张公子试了试,一声惊叹:妙不可言!

    猥琐男嘿嘿笑道:薛家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

    薛老四手挽绳索,蹭蹭两步踏上墙檐,回头招呼:恭祝二位大发利市,薛某先走一步!

    猥琐男点头示意:老四放心,待我旬末下山时,必将银钱送到。

    薛老四一笑:金兄家大业大,我信得过!说罢,翻下墙头自去了。

    此事似乎与关二哥有关,听上去好像是猥琐男和张公子要设局坑一坑关二哥。关二哥对赵然态度相当不友好,赵然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只不过虽然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但他总不好偷听了人家秘密后大摇大摆的离开,只得耐着性子等两人出了花园,方才小心翼翼的回到西屋。

    北屋的牌局已经散了,很显然,焦坦和周怀又输了。焦坦喋喋不休的埋怨着自己的破手气,周怀则冷着脸呆坐于床边,一言不发。

    焦坦的唠唠叨叨终于在一句听说明日金久和张泽约了关二哥斗牌,以关二最近的手气,怕是要发笔大财中结束。

    听到这句话,赵然忍不住暗笑,明日里关二不哭才见鬼了!

    当夜丑时初,赵然换上破衣裳,套了短褂,继续开始了他苦闷的扫圊生涯。



第十三章 传说中的“三英局”
    当夜的扫圊,赵然摸出三块简陋的口罩,给焦坦和周怀一人一块,自己示范着戴在鼻子上。有了口罩,扫圊的工作氛围立马就变了,那些刺鼻的腥臭和令人作呕的气味被遮住了大半,三人干起活来明显轻松了许多。

    赵然在焦坦和周怀心中的好感度有了明显上升,连一向话少的周怀也和赵然多聊了几句。焦坦更是一力邀请赵然,晚上和他们去参与今夜的牌局。

    赵然说自己不懂牌九,也没什么余钱,不太想去。

    焦坦说兄弟,不懂没关系,但是可以去凑凑热闹啊。要知道这可是今年以来无极院中最大的牌局,有个名号唤作三英局,不去见识见识实在可惜了。

    赵然好奇的问什么是三英局?

    焦坦滔滔不绝,说这三英局,顾名思义,就是三位牌桌英才的牌局。一个是菜房的张泽,一个是水房的金久,还有一个,自然就是净房的关二。这三位可是无极院中公认的博戏高手,玩牌的水平那可是响当当的!

    话说前月之时,三人终于坐在一起玩牌,其中的精彩之处,实在令人回味不已,而彩头之大,也令人乍舌。那一次关二技高一筹,以无可争辩的优势将桌上的所有彩头一扫而空。

    上个月,不服输的金久和张泽再次邀战,关二当然应约。这一次,关二继续力克强敌,又将金久和张泽输得裤裆都脱了,成为无极院中的一桩美谈。说到这里,焦坦叹息:虽说关二太过盛气凌人,但说到牌九,却真是让人不得不服!别说咱们火居杂修,便是许多度牒道士都前往观战。

    焦坦道:这是‘三英局’的第三局了,据说金久和张泽筹措了巨资,誓报前两局失利之仇。这可是一桩盛事,赵老弟必须去参逢其会!再者,不会玩牌九没关系啊,可以参与押局,那个简单得多!

    赵然问什么是押局,焦坦解释,‘三英局’中,上牌桌的只有金久张泽和关二,一直杀到牌桌上只剩一人为止。其他人等不得拿牌,但可在旁边押注,也就是每一局牌只押庄或闲,会不会玩牌都无所谓。

    赵然问,二位兄台打算押谁?

    焦坦说,自然是押关二,关二不仅牌技高超,而且运道好,尤其是后者,在博戏之中是最重要的赌胜因素。关二这几天运气爆棚,绝对是神佛通杀!

    焦坦和周怀在一旁眉飞色舞,说得赵然也忍不住心动了。趁这么个机会去挣笔外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是赵然身上没钱怎么办?周怀说了,赵老弟身上没钱,我和焦大哥一人借你一两银子,兄弟你可别嫌少,我和焦大哥这几天输得太惨,全指望这次能够赢回来,可得多留些本钱。

    赵然连说不少了不少了,不管输赢,都按五成利归还。周怀和焦坦却也没把这点利钱放在心上,只说赵老弟你拿着去玩就是,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一切都好说。

    赵然心里这个感慨啊,心说自己千方百计想进入道门,绝对是无比正确的抉择。瞧瞧眼前这二位,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眼都不带眨巴一下的,比起那个一门心思图谋自己可怜兮兮三亩田产的四叔,真可谓天壤之别。前世有句老话还真是说得太对了,环境决定人生的成败,身边全是这类富贵豪阔之人,自己就算混得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当晚的三英局直接开在了斋堂之中,赵然故意去得有些晚,他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孩子,始终没有转过这道弯来,一直担心无极院的高层是否会连夜取缔这场牌局。等到牌局已开,斋堂中渐渐人声鼎沸的时候,这才确定,原来在这个世界,聚众赌博真的没事。

    斋堂正中的大圆桌,就是今夜三英局的牌桌。昨夜赵然在花园中见到的猥琐男和阴柔男就坐在桌边,连上关二,三人各据一角,各自跟前堆满了金银锞子,看得赵然直犯眼晕。

    圆桌左右两侧,各放置一张长条方桌,左侧方桌上堆着一摞摞的铜钱,右侧方桌上则是一锭锭白银。赵然略略观察一会儿,便已然明白,两张方桌都是焦坦所说的押局台,也就是只押庄闲的玩家台,押局台分大台小台,大台直接上银子,小台则押的是铜钱,照顾了不同身家的赌客。

    上百名身穿道袍的道士和居士围在三张赌台周边狂呼浪吼,气氛极其热烈。但闹虽闹,整个押注和收钱的过程却秩序井然分毫不差。赵然注意到三张台子前都站着一名青衣短冒的小厮,看上去并非无极院里的道士和居士。三名小厮在台上不停忙活着,过了一会儿赵然才听说,原来这是从山下谷阳县赌场请来的荷官。

    焦坦在人群中觑见赵然,挤到他身边,一脸兴奋道:快些押注去,别站着了,晚一会儿就少赢很多!

    赵然询问究竟,焦坦红光满面道:自然是关二胜,已经连胜七局了!我和周怀已经把前些天折进去的老本赢回来了!

    赵然谢过焦坦的提醒,不过他还想再看看,毕竟昨夜偷窥到的那一幕可并非梦境。他踮着脚在人群后观察牌桌,正看见关二将手中牌打出去,得意洋洋的喝道:地杠配梅花,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然惊叹,道士们热烈议论着:八连杀!八连杀了!也有少数人哭丧着脸尖叫:怎么可能?

    金久和张泽却不动声色,任荷官将桌上的银锞子推到关二面前,表情相当平稳,浑没半分焦躁之色。

    赵然猜测,也许是二人尚未摸到那两张带机关的牌,又或者是二人商量好的策略——先输后赢,既显得公平,又可引诱对方投入更大的博资。比如现在关二能够连赢八局,将来金久和张泽连赢十八局的话,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明白这一点,赵然便来到押小局的台子边,将借来的二两银子兑换成二十吊钱,每吊一百文,试着下注。

    在道士们的疯狂呼喊声中,关二继续上演着连杀的好戏,赵然也赢了一些,不过他押的时候只敢小额下注,关二的赔率又低(大部分人都在跟压关二),故此也没挣多少。

    不久,金久和张泽台面上的金银锞子便输光了,关二桌前堆了一大堆,看上去足有五六百两。

    赵然开始紧盯着金久和张泽,他估计这二人的戏码差不多演足了。

    果然,金久和张泽各自大开一个小木箱,从里面掏出一叠银票。

    五十两!金久取出一张银票,推到台桌正中,张泽也同样跟了上去。关二哈哈大笑,毫不介意的点出十多个金锞子,往前面推了过去。

    整个斋堂之内顿时鸦雀无声,无他,这局牌的赌注已经上到了一个令人忍不住心跳的层次。

    赵然连忙将钱换成银两,共计三枚小锞子,赶到大台边上。关二此刻连庄十二局,金久和张泽一直在闲方拼杀。赵然想了想,没敢托大,扔了一枚银锞子放到闲家一边,下了一两注。

    这局牌一开,结果令赵然有些诧异,关二再次通杀两名对手,连庄十三局!赵然开始心里打鼓了,暗自咒骂金久和张泽,同时默念催促这二位:快些动手吧!

    虽说明知道今晚的牌局有问题,但赵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变化,他考虑片刻,再次押了一枚银锞子在闲家一方,他打定主意,若是这次还输,就不押了,等局面翻转的时候再说。

    却见金久和张成泽再次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引起了满堂惊呼: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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