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之后,海寇在遇到有舰队护航的船团时,便谨小慎微起来,轻易不敢攻击。
十月五日,双方在松茂岛外海再次发生激战,起因是海寇夜袭松茂岛。夜战是最容易发生混乱的战斗,因此,海寇在与稽查舰队的作战中取得了不错的战损比,双方各自战沉六艘,这对海寇而言几乎等于胜利。
之所以说是几乎,原因在于他们撤晚了,被赶到的稽查舰队增援船只咬住,于第二天下午再次展开战斗,这一次,海寇船只损失了十多艘船,稽查舰队仅仅受伤四艘。
不过,海寇们也有收获,十月十五日,海上突起风暴,风暴持续了一天一夜,令六艘集装箱船迷失航向,与大队脱离。第三天下午,他们在松茂岛以东二百三十余里外的海域遇到海寇,被蜂拥而上的海寇船只围住,两艘被击沉,四艘被俘获,损失不小。
总体而言,这两个月的海战呈现一种胶着状态,海寇以袭击运输线和主动寻求夜战为主,稽查舰队则以巩固各座已占岛屿为重,同时寻求在护航中尽量消耗海寇。
简而言之,双方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各自宣称取得了重大战果。
联席会议中,赵然也在向大家讲解这段时间发生的战事,他道“目前的战况正在向着我们预想的方式转变,稽查舰队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这种战斗打得越多,局面就越占优。”
汤耀祖问“何时能够真正将封锁线建立起来,将海寇们求助的西线断绝?”
赵然道“船,大量的战船!因此,隆庆四年的造舰计划至关重要,在确保十艘两千料三甲板战列舰、五十艘千料双甲板战船为主力的同时,我们还需要两百艘五百料战船和同等数量的巡海船,乃至更多的风快船。我们的底线是,于明年年中彻底困死海寇并夺占灵鳌岛,收复东海。所以我希望各位尽量发动所有的力量,顺利完成第三期靖海平寇大债券的发行。”
就在赵然密切关注着东海上一系列战斗,并且全力以赴保障陈善道手中有船可打、有兵可调、有粮可吃、有法器符可用的时候,收到了一份请柬。
请柬是从贵州思南府崇德馆发来的,邀请赵然出席于致远的双修仪典。
于致远要成亲了,对方是思南府散修门派萝心洞的女修,同为羽士境,年岁比于致远略小,四十八,据闻是萝心洞主的女儿,早年一直梦想着成就金丹,可惜连黄冠境也没冲上去。
到了这个年岁,也就看明白了,决定找个双修道侣好好过日子,也体验一下成亲、生子的滋味。
收到请柬后,赵然长舒了一口气,也为于致远感到高兴,希望这门亲事能将他的注意力转到正常的人生轨迹上,不要那么颓废和钻牛角尖吧。
至于双修仪典,赵然肯定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的,去了反而会引起于致远不快,何必呢?
再说于长老发来请柬也不是让自己去的,而是告诉自己,他把事情办妥了而已。
赵然人不会去,但礼物可不能少,就当自己和于致远交情的一个了断吧。
一件中阶法器、两件低阶法器,一张四阶地焰金光符、十张低阶符,黄金八十八两、白银八百八十八两,大东珠一颗。
这份贺礼,对于羽士境修士而言,相当贵重了。赵然飞符曲凤和,让他派弟子从大君山赶往思南府祝贺,那边离得近,过去也方便省事。
曲凤和收到飞符后,想了想,将封唐叫了过来“小师叔的事情不能怠慢,你去一趟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代排序
既然是小师叔吩咐的事情,封唐自是责无旁贷的,是小师叔诛除了罪魁祸首的无极院监院董致坤,帮他报了血海深仇,更引他入门,让他看到了修行的广阔天地。
入门之后,小师叔也没有因为出身而鄙薄于他,大师兄曲凤和有的,他一样不少,反倒是宗门中的事务承担得不多,让他感到很是愧疚。
当下便去库中取了小师叔交代的贺礼,装了一个箱子。
曲凤和叮嘱他“老师让师弟早去早回,不要耽搁了,蔡师祖闭关成功,元神化婴,巩固几日后,门中就要为他授箓,师弟尽量赶回来参加。”
封唐问“日子定了么?”
曲凤和道“九日后。”
封唐点头“有点紧,我争取赶回来。他受箓之后就要开法会传授心得吧?我定要听的。”
曲凤和感慨道“蔡师祖九十了还能顺利破境,延寿二十年,这番际遇天下少有,值得一听。近日师兄我多有感悟,恐怕听过蔡师祖传法之后就要闭关了。”
封唐羡慕道“恭贺师兄,预祝师兄顺利结丹。也不知我还需要多久才能等来机缘。”
曲凤和笑了“师弟入门八年,如今已是黄冠圆满,还有什么不知足,你可是被长辈们誉为宗门天赋第一的,金丹而已,明年恐怕就差不多了,要知道师兄我可是比你早入门三年,几乎要被你追上了。”
又道“我闭关之后,宗圣馆的道门行走差事你要不要接过来?前两天老师还问我,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封唐想了想道“先给三师弟吧,他入黄冠也有两年多了,下山历练一番也是不错的。”
三师弟就是曲凤山,是楼观三代弟子中第三个入黄冠的,正骨之后也展现出了卓越的资质,甚至资质比曲凤和还要略高。
对于宗圣馆的第三代弟子,长辈们有一个大致的修行进度排名,大家通常认为,除了曲凤和、封唐之外,第三个入金丹的将是曲凤山,第四个是问情宗大弟子赵玉蕾,第五个是骆致清的徒弟袁临。
第六个会是赵然的亲传首徒苏川药,她的年岁或许大了一些,但天赋绝顶,又兼时常陪在赵然身边,能得众多高修指点——据说周真人就很喜欢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第七个则不好说,或许会是如今还在羽士境的赵昊。
但赵昊能否成就第七,却说不太准,问情宗就有位女弟子和他修行进度相仿,只要赵昊在黄冠境上稍微耽搁几下,就容易被超越。
另外还有个人也极有可能超越赵昊,就是诸葛家光。诸葛家光的修行进度让人瞠目结舌,两年前被赵然打入观想图后,现在居然就已经是羽士境修为了,说出去谁信?
当然,后来曲凤和他们几个也知道了内情,诸葛家光的修行破境全得益于诸葛自走犁的发明,走的是福缘,与旁人不同,有时就有,无时则无,非是修行常态。
为了助力诸葛家光修行,蔡师祖还以君山湖中豢养的玄甲龟精血炼制汤药,专门发往应天给诸葛家光补充精血,据说补得他龙精虎猛,看人的眼神都带着绿光,被赵然下了禁令,不许他接近秦淮河半步。如此这般苦熬,才破境羽士。
很显然,宗圣馆三代弟子中的修行竞争非常激烈,这也给排在前面的曲凤和、封唐二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话说封唐下了大君山,又特意去山下农户种植的粟田看了看,可惜如今正是冬季,田里白雪皑皑,诸葛自走犁被封存于库房中,让他无法亲眼领教其中的神奇,自然也就无法真正明白,为何这么一件小小的农具,会将诸葛家光的修行境界提升得如此快捷。
出大君山后,封唐也抱着一丝期盼,希望能行侠仗义,凭借手中日月刀盾除暴安良。可惜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可以出手的事情,让他大为遗憾。
他心中有所不甘,就在沿途仔细查看,终于在松藩和都府交界处看到一桩,见路边一伙精壮正在抡锤砸房,旁边站着两个老夫妻不停垂泪,甚是凄惨。
封唐心道机会来了,当即急奔而去,大呼“住手!”扶住两位老人,亲切宽慰“您二位放心,路见不平,分所当为!老人家,有何冤屈,只管讲来!”
老头怔怔问“冤屈?”
封唐睥睨着这帮精壮,冷冷道“朗朗乾坤,竟敢强毁民宅,定将尔等锁去见官!”
对面毁房的十余人都愣了,不明所以的看着封唐。
老妇摸着眼泪道“壮士怕是误会了,没有强毁民宅,灵蛇院建了孤寡老人安居宅院,分配了新田,我们这是准备搬过去。就是要把这块地交出去,拆了老屋,我们老两口舍不得,心里难受……”
封唐顿时大臊,掩面而去,身后响起一片嬉笑声。
有了这么一出,封唐也算是闹明白了,《君山笔记》上登载的那些话本演艺当不得真,世上的不平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被自己在光天化日下撞见的?于是息了这份心思,老老实实赶路。
按照宗门嘱咐,先往青城山拜见东方敬。东方敬考校了一番他的功课,指点了几句,对他的悟性十分赞许,特意留他在玉皇阁上留住一宿。
当晚,封唐在云水堂边的竹亭中伫立良久,遥望远处的混元诸峰,俯瞰脚下的悬崖峭壁,心道这里便是小师叔当年常住之处,听蔡师祖说,小师叔就是在青城山上破境羽士的,也不知是不是在这里?
正遐想间,忽闻身后有人道“你就是宗圣馆封唐?”
封唐连忙转身,就见一位年轻的坤道站在自己身后,正好奇的打量自己。
他是黄冠修为,在宗圣馆三代弟子中,斗法实力是顶尖的,就算是屠夫和沈财主两位金丹境师伯走到身边,也能察觉一二,这坤道能无声无息间出现在自己身后三丈之内,说明对方至少在金丹修为以上,就算只是金丹,也比屠夫和沈财主两位师伯修为精深得多。
封唐当即恭恭敬敬抱拳“正是封唐,不知是哪位前辈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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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登门观礼
女修没报家门,而是道“听说宗圣馆有个资质卓绝的封唐,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刚入金丹境?”
对方言语中很是无礼,封唐心下略有不喜,但他是经历过大难之人,失亲之痛、生死之险、牢狱之苦、兵役之难,什么没遭受过?这点不喜转眼就压了下去。
“封唐不过一个鲁钝小修而已,焉敢妄称资质卓绝?传言不实,当不得真。”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等你金丹巩固之后,再领教吧。”
“不敢。”
“留个飞符印记。”
“嗯?”
稀里糊涂留了飞符,对方转身就走,把封唐弄了个莫名其妙,连忙追问“前辈怎么称呼?”
对方留下一句“珞娘”,身影便转下了山道。
“骆娘?没听说啊,也不知是哪位玉皇阁前辈的弟子……”
第二日,封唐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向东方敬告辞下山,继续自己的行程。
为了赶时间,他向东渡过沱江,翻山越岭,直赴贵州。
刚入潼川府,就收到了骆娘的飞符,询问他在何处。封唐很奇怪,老实回答“刚过三溪镇,镇东十里外。”
骆娘飞符“等着!”
封唐等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了赶来的骆娘,骆娘赶到后直接道“走吧。”
封唐问“前辈要去何处?”
骆娘道“你不是要去思南府崇德馆么?走吧。”
“前辈也去?”
“没错。”
对方是坤道,还是前辈,封唐也不好多问,只能满腔疑惑继续前行,路上和曲凤和联系“师兄听说过玉皇阁的骆娘么?”
曲凤和回道“没听说过,怎么了?”
封唐回复将事情说了,曲凤和猜测“莫非是玉皇阁派往崇德馆致贺的?于致远师叔是玉皇阁元大炼师的弟子,元大炼师派人致贺也是正理。”
封唐问骆娘“前辈也是去参加于师叔双修仪典的?”
骆娘道“对啊,不然为何叫你等我?”
果然如此,封唐放下包袱,和对方结伴同行。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套话打听,骆娘似乎也没有刻意隐瞒的心思,不多时,封唐便知道了骆娘的简单情况今年三十一,比封唐还小两岁,修为金丹,却比封唐早入六年。
但封唐并不气馁,他二十五岁刚入宗门,比一般的修行中人至少晚十年,如今已是金丹修士,还能再奢求什么?
反倒是骆娘知晓了封唐二十五岁刚入修行后有些惊诧“你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大器晚成?二十五岁之前你都在干什么?楼观没发现你?还是说你虚度了光阴?”
封唐不想提自己以前的事,只是简单道“应该是虚度了吧,遇到我家小师叔后,这辈子才算活过来了。”
骆娘问“你家小师叔,赵致然?”
封唐已经大概摸清了骆娘和秉性,知道她说话不走心,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便没怪她当面不避长者讳,只是提醒道“是我赵师叔。”
骆娘冷笑“真论辈分,于你而言是师叔,于我而言不过同辈,叫他一声赵致然又如何?”
见封唐不说话,骆娘道“行吧,我称他一声赵方丈总可以吧?赵方丈近年声名鹊起,也不知斗法手段如何。他也奇怪,一直就不曾听说有什么战绩,唯一有名的两战,又被吹嘘得甚是邪乎,过于夸大其词,经不起细究。前几年我和他同境时,曾想和他约斗一次,可惜家里……有事不得下山,等能下山了,他又去了应天,然后连续破境。等着吧,等我炼师那天,一定去会一会他!”
封唐道“我赵师叔的手段,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你说他被吹得邪乎的两战,是哪两战?应天那两次?”
骆娘道“对。单挑上三宫四十八名修士、独斗大天师邵元节,也不知怎么吹出来的,定要亲自去应证一番!”
封唐忍着气道“你想应证我小师叔的手段,怕是没有机会了。”
骆娘问“为什么?”
封唐刺了她一句“等你到了炼师境,我小师叔已是大炼师了,或许入虚了也不一定,这怎么应证?”
骆娘却好似没听出话里的嘲讽之意,皱眉道“也是……这却如何是好?”
封唐又好气又好笑“也有个办法,你我应证一场,如果你能十招之内胜了我,或许到你炼师境的时候,的确有资格约战我小师叔。”
“十招?”
“不错,我老师说过,我的斗法手段,比小师叔结丹时差得还远,现在的我和当年的他相比,走不过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