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萧樾对周家,能有几分情分
这个孩子生在帝王家,又自幼受尽了冷遇和磨难,早就养成了薄凉冷酷的性情。
他对周家,还能保持如今这样,凡事顾念几分情面,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提前上门来打个招呼——
这已经是看在亲戚一场的情分上了。
并不能期待得再多了……
若是萧樾真的手里有证据,或者哪怕他是查出了什么切实的蛛丝马迹来,他今天登门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只怕就要直接兴师问罪了。
邢嬷嬷是相信周老夫人的眼光和判断的。
闻言,心下才稍微定了定,转念又道:“那这事情可如何是好奴婢瞧着晟王殿下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您糊弄过去,后面必定是还要继续追查的。本来他和咱们周家之间还是念着几分情分的,可如今……”
邢嬷嬷说着,就有些沮丧的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娶的那位王妃已然就成了他的心尖子,那姑娘也是老夫人您看这长大的,最是刁钻护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您和武家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又淡了,这以后……怕是要连带着和晟王殿下之间也都跟着生分的。朝中现在看着虽然局势平稳,但是陛下年幼,晟王殿下又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咱们周家若是同是他疏远了,怕是……”
周老夫人听到这里,脸上就像是面具碎裂一般,突然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残忍的笑容来。
“我怕什么”她声音低沉的反问了一句。
问得邢嬷嬷当场一愣。
她却又根本就不期待对方的回答,随即再度冷笑:“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我能忍,就算我愿意睁一只眼闭只眼的当成是没有武家的那回事……樾儿啊……”
话到此处,她的冷笑声又不禁转为凄凉的苦涩,转身,手扶着旁边的一个花架子,叹道:“你看他那个样子,是对元瑾存了心结,母子感情生分了,可只从他冒险去替沉樱郡主送嫁,又去掺合了南梁方面的事情看……他那心里,总归是存着骨肉亲情在的。这事情能捂得一日,大家就还能再做一日的亲戚,相安无事,一旦露了馅,不为别的,就冲着当初元瑾被下毒那一桩事……也足够他追究,并且和周家彻底翻脸的了。周家在他的眼里,本来就是因着元瑾的关系,才不得不牵扯的一门亲戚,哪有半分的分量可提”
萧樾跟周家的关系,本就淡泊。
其实就算他不娶武昙,一旦当初周太后中毒的真相被曝光之后,他也必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和周家翻脸的。
在这一点上,周老夫人也不至于蛮不讲理的觉得对方薄凉,而实在是——
一切皆有因果。
他们周家,这连着三代人都不过只剩下一个外表好看的空壳子了,在萧樾落魄艰难的时候,力所不及,只能对他袖手旁观,而等他回京以后,又为了明哲保身,保持了中立,并没有坚定的站到他那一边去……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们对萧樾没有施过恩,也就不能指望对方在有事发生时再对他们另眼相待了。
只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局面,眼见着只要秘密暴露就必定无法收场了,周老夫人也是揪心的很。
提起当初周太后中毒一事,邢嬷嬷也是心有余悸。
她后怕的打了个哆嗦,后就也跟着露出为难的表情,底气不足道:“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当时就是无头公案,应该也不会再被翻出来了吧”
“翻不出来最好。”周老夫人道。
转身走到炕桌旁边坐下。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发现茶汤已经冷了,就又皱眉将茶碗放回了桌上。
“老夫人,”邢嬷嬷赶紧从炉子上拿了水壶过去,给她往茶碗里续了水,还是忍不住的迟疑说道:“老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单就庞妈妈说的有关定远侯府的那桩事就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也不见得就是真的吧”
周老夫人刚拿起了茶盏要再喝茶,闻言,就是脸色骤然一沉。
邢嬷嬷赶忙跪下,虽然知道她不爱听,但也还是硬着头皮把话继续说完:“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那都是真的又怎么样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了。前定远侯爷都已经过世了,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再者说来,武老夫人对那些事当初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就又何故迁怒,跟她都断了来往了”
周老夫人被戳中心中隐秘,一怒之下就直接将手里茶碗撂到了桌上。
茶碗咕噜噜的在桌上一转,茶汤就沿着桌角往下滴滴答答的滚落。
邢嬷嬷跪在地上,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周老夫人年纪大了,已经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了,而一旦她发起怒来,邢嬷嬷就忍不住的胆寒。
可是——
萧樾真的不是现在的周家能惹得起的。
为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还耿耿于怀的去计较,万一真因为武家的事而惹了萧樾迁怒,周家后面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邢嬷嬷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凡事都看得很开。
在她看来,定远侯府里通外敌的那些事,庞妈妈作为周家的奴仆,若是真的为了周家好,在明周老夫人执拗又护短的个性的情况下,就应该把那些是烂在肚子里。
而不该是搬出来,跑到周老夫人的跟前来嚼舌头。
周家自此和武家交恶,这的确不算什么。
明知道晟王殿下宝贝武家的那位二小姐,还撺掇着周老夫人和武家起嫌隙
这就不是一个忠仆当做的事!
周老夫人死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压抑无比。
邢嬷嬷跪在那里,心焦不已,只能再开口唤她:“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心疼二少爷,可也诚如晟王殿下所言,千不看,万不看……太皇太后当年为了保全咱们周家,为了成全老国公爷的遗愿,可是对咱们周家尽了心的。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们国公府满门可都是欠着她的。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
“别说了。”话没说完,周老夫人却已然失控,声音有些脱线的怒声打断。
她猛地拍案而起。
脸色铁青的俯视着跪在她脚下的邢嬷嬷,刚要再说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一个婢女的声音道:“夫人来了”
“母亲在屋里么”常氏的声音和着脚步声逼近。
周老夫人有些控制不住的脸上一慌。
下一刻,又赶忙强行冷静下来给邢嬷嬷使了个眼色。
邢嬷嬷的反应也相当的快,顷刻就站了起来,走过去收拾桌上打翻的茶碗。
常氏过来,无非就是告知周老夫人萧樾夫妻已经离去的消息,但见她脸色不好,虽然心生狐疑,不过还是恪守着为人媳妇的本分,不曾追问,说了两句话就告退出来了。
这边萧樾带着武昙登上回府的马车。
上了车就直言问他:“你特意把我支开,是当面开诚布公的去和外祖
第592章 简单粗暴的逼供现场
两人正说着话,宫门那边就又传来动静。
循声望去,不多时,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是男宾席那边也散了。”青瓷说道,转而看向武昙,“王妃要么先上马车上去等么一会儿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武昙却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低头扯了扯裙摆,转了个圈,“我还有哪里是见不得人的么”
青瓷张了张嘴。
本来她的意思是,一会儿宫里赴宴的男宾们出来,她一个女眷站在这里,免不了要被人围观的。
但见她家主子这么一副态度,也就直接闭嘴不提了。
又过了不多时,男人们的寒暄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近。
相继有人从那宫门之内出来。
晟王府这两马车是停在路边的,没有直接挡在官道上,再加上夜黑风高,武昙又是女眷,那些朝臣们也都有分寸,尽量的不多事,偷偷地侧目瞄过来两眼,也就只当没这回事,各自找到自家的车马轿子,打道回府。
萧樾和武青林、武青钰兄弟走在一路,没在最前面,却也没落在最后面。
很快的,也自宫门之内出来了。
本来三个人也正在小声的交谈。
一出宫门,雷鸣就干咳了一声。
三人心领神会的各自一抬头——
别家的女眷都走的差不多了,没走的此时也都躲在车子里等着自己家的人,武昙带着几个青春靓丽的丫鬟站在这里,还是十分显眼的。
武青林的脸色,当时就有点不怎么好看了。
萧樾的眼眸深处却瞬间浮现一抹笑意,仍是带着他那俩大舅子闲庭信步一般的踱步过去。
“大哥,二哥。”武昙倒是十分亲热络的跟两人打了招呼。
然后两步迎上前去。
约莫是瞧着武青林的脸色不大好,伸出手去,就含蓄的扯了萧樾一边的袖口,蹭到他身边去,一边与武青钰说道:“祖母说她先回去帮着二嫂替你打点行李,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武青钰怎么都是过来人。
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就是纨绔堆里长大的,向来不拘小节,是以并不觉得武昙的举动有多荒唐。
但显然——
他大哥十分的不待见。
“咳!”掩嘴轻咳一声,武青钰就站出来打圆场,识趣的与他大哥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吧,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还要拾掇准备一下。”
说罢,这才又看向了武昙,刻意的板起脸来道:“回头大哥成亲,我怕是不能赶回来喝喜酒了,家里你嫂嫂身子不方便,你多回去帮衬着些。”
“哦!”武昙随口应了他一句,脸上容光灿烂,笑眯眯的。
武青林看她不分场合地点的黏在萧樾身边就心里起火,冷着脸横了一眼,没说话,便与武青钰一道儿离开了。
萧樾没急着走。
夫妻俩站在原地,一直目送武家兄弟爬上马背离开了……
萧樾这才转头看向武昙,挑眉道:“走不走还要站在这里挨冻么”
“走啊!”武昙欢快的应了声。
这会儿她大哥不在跟前了,她就直接肆无忌惮的一把搂住萧樾的胳膊,脸上一副喜滋滋的表情嗔他,“我这不是为了等你呢,吹了半天冷风了,你不领情啊”
萧樾被她挂在胳膊上,几乎是等于半拖着她的朝马车走去,一面漫不经心的往前踱步,一面冷嗤一声:“无事献殷勤。”
说话间,走到马车跟前,车夫已经抢着开了车门。
他顺手把武昙先抱上车去。
武昙脱了鞋子一骨碌挪到车厢的最里面去。
萧樾随后也上了车。
青瓷和蓝釉她们都自觉,但凡是萧樾和武昙夫妻俩一道出门,她们就都没有跟着往马车上挤的,只妥帖的关好了车门,就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再不多事。
雷鸣指挥人护卫着马车往回走。
马车里,萧樾解下身上披着的大氅往最里面的榻上一扔,就靠在了车厢上,再次挑眉看向了武昙道:“直说吧,你这是又憋什么坏呢”
武昙也不介意被他看穿了心思。
面不改色,仍是笑得一脸灿烂谄媚的蹭过去,扒着他道:“也不能算憋坏吧就是……借王爷在宫里安插的眼线帮我盯个梢”
也就是有事求他的时候,她才会是这般态度。
机会难得,萧樾是蛮享受的。
他靠着车厢不动,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武昙知道他是默许,就更是兴高采烈起来:“那个风七,据说最近总是殷勤的打发她身边的那个心腹婢女往皇帝陛下跟前去送汤水补品。萧昀又不会用她送过去的东西,这女人又是个无利不早起的,这其中必然是藏着别的猫腻的,王爷叫你的人帮我查一查,看能不能查不出来这女人究竟是在打的什么算盘”
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居然是为了风七那么个不相干的人
萧樾立刻就减了几分兴致。
他以眼神示意,瞥了眼桌上的茶具。
武昙很有眼色的立刻过去倒了杯温水,亲手举着送到他唇边喂他喝了两口,眼睛亮晶晶的巴巴的盯着他瞧。
萧樾故意吊她的胃口,又与她对视片刻,方才不置可否的淡淡开口:“你没事又去招惹她做什么萧昀的信使此时应该已经抵达北燕帝京了,这会儿保不齐北燕的来使都已经在路上了,等着那边来人处理就是。”
武昙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不高兴了,把杯子放下,又蹭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耍赖:“哎呀,我倒是不想沾手,可是这个女人不消停嘛。而且她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前几天武青琼那事,必然也是她放出去的风声到处诋毁我,还撺掇了太后娘娘,想要借刀杀人来为难我的。你去查嘛……万一她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来祸害我,我们提前也好有个防范不是”
风七的德行,萧樾多少也是有数的。
偏执且功利心重。
现在这个局面之下,必然早就如惊弓之鸟一样了,如果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会有什么非常举动,那只怕也是绞尽脑汁自保的成分居多。
她现在应该是不太可能能分出精力来针对武昙,或是害人的。
而以武昙的性子,也不至于草木皆兵,这就对风七忌惮了,非要先下手为强不可的。
想来她也是闲得慌,刚要遇上风七举动反常,就想看看能不能顺手作个妖而已。
萧樾好整以暇的靠坐在马车上,还是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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