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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问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元雅
石禾谦神情全落进冬晴的眼里,明白那落寞的神情下是颗忧郁难展的心。
她为他再舀一碗粥,笑容可掬端到他面前,“烟味未入粥,熬得美味,很好吃,你多喝点。”
透过吉叔嘀嘀咕咕碎念声,他晓得向来身体强健的冬晴竟病倒在房中休养两日,憋气吞下好几碗汤药。她会生病他难辞其咎,毕竟是他着实吓到姑娘的美心,引来这场病。
石禾谦端起碗,目光投到眼前的配菜。
“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他语气尽量平淡,未露隐含的情绪。
“好很多,谢谢。”她甜笑回应。
食完粥,见她带面微笑瞧着他,决定向她说明些事情。
“我不爱有人无故踏入采石楼,所以几天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是我莽撞,况且是我不对在先,要道歉也该是我说才是。”她明白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事顾前不顾后、凭意而行,常招来他人的怒目相向,惹来自个不开心。
怱地,他缓慢转过脸,冬晴心头微撼,没料到他向来隐藏的左边脸,竟大方地呈现在她眼前,瞧见那双好看的眼与眉;她并不觉得可怕,反倒好奇眨眨眼,以平常心看他。
“除了爹娘、阿德、吉叔,所有人见我就怕,唯独有位傻呼呼的姑娘,无视我的丑貌。”语毕,他嘴角悄然弯高。
“只有你敢笑我傻。”她不依地跺脚,姑娘家爱娇表现无遗。
石禾谦神情瞬间迷茫……
记忆中的小冬晴,如今是位让人魂牵梦萦的美姑娘。
他回神,戴上面具站起身,揉揉她的发,“你留在京城的这段日子,若想到采石楼别贸然闯入,请敲个门、出个声让我晓得是谁。”语毕,他不疾不徐地离开饭厅。
冬晴愣了会,细品他话后恍然大悟地追到门口,目光闪闪地看着小桥上与吉叔交谈的他。
臭石头这么说,是不是已原谅她?!
心花朵朵开的她忘了在石府作客的身分,踱回桌旁自动收拾碗筷;得到他的谅解比拾到金银财宝更高兴。
今日,一定是她的幸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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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况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一大清早,冬晴换上桃红衣裙,还麻烦丫鬟帮她梳了个漂亮的桃心髻,插上那只无法离她身的铜制发饰,全身行头皆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打扮;她亲自到品芳斋茶行拜访一位京华传奇人物——原振风。
茶行管事告知,他家少爷与少夫人往漠北访友,来回约莫三个月;她不死心,马不停蹄往郊外驸马府前进,向总管略说来意后,得知要找凝雪公主得在回春时,因为公主与驸马会回京小住一阵子。
她抱持最终希望来到展王府里,王府总管面有歉意告知她展王爷与王妃人皆在南京忙事,近日无法抽身回来,要她过一阵子再来。
青匣封凤是她与师父这两任百器手的重责大任,毕竟他们师徒俩手握攸关社稷太平之钥。
凝雪公主意外进入踏雪寻梅谷,让她晓得有人急切找着她;取出师父交付给她的青匣封凤离开山谷来到北京城,只求完成师父托付于她的重责,打开乌色铁盒、解开先人的预言之事。
但,不是他们在找她吗?她千里迢迢来此,竟然一个个都不在家?!
搞什么嘛,害她费心打扮,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都白费。
像颗陀螺转了几个时辰,趁难得出门,冬晴决心好好逛一逛大街胡同,顺道瞧瞧集满异国特色的京城。
吃饱喝足,直到黄昏她才想回府。
冬晴提着买来的糕饼及蜜枣,神情愉快地踏进石府,原本焦急来回踱步的吉叔一看到她,三步并成两步朝她走来。
“我的好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您有事找我?”
“不是我要找你,而是两位少爷找你找得几乎快翻过京城!”
冬晴眨眨眼,“他们找我?”有什么要事找她找得这么急!
吉叔不想浪费口舌,急切拉着她带进迎曦厅,石禾谦将面具搁在旁,无语品茗。
清淡的茶香飘散空气中,随着她的到来凝固似地僵在他们四周。
他人不是都在采石楼的嘛,怎么会来迎曦厅泡茶?!
冬晴见苗头不对,正想悄悄退离,岂知早就离开的吉叔,顺手将厅门关上,真的教她“无路可退”。
石禾谦为两只杯子斟满茶,不抬眼对她招招手。
以前他只要生气,便会动手泡茶平熄怒意;这也说明此时的他正在气头上。
她硬着头皮心不安稳地坐落他身旁,好心好意拆开买回来的糕饼与蜜饯。
“这正明斋有名的玫瑰饼与黑糖糕,甜而不腻好吃极,吃一块保证你回味无穷;蜜枣也挺好吃,含颗枣保你心口皆甜、事事如意。”
他睨了冬晴一眼,她立即像个小媳妇乖乖端正坐好。
“喝茶。”
她端起杯子,翠绿温润的液体滑进喉,鼻腔间尽是清香,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受得起这人间极品。
喝茶、吃糕饼,但沉默不语的气氛让她挺不自在又不敢出声,黛眉轻拧。
最后,她憋不住了!
正当她要启口前,石禾谦随着添水的动作缓慢开口——
“你出门未告知去向,吉叔怕你出事,连忙通知我与阿德,还劳师动众吩咐下人府里府外找你;可否解释一下你整天人是去哪?”
冬晴头皮发麻,无法猜测平淡的语气下隐含多少怒气,只好老实叙说她的行程及连扑三次空的糗事。
闻言,他取块黑糖糕,藉由咀嚼动作掩饰嘴角的笑意。
要去城里有名望的大户人家拜访前数天皆会请人送上拜帖,好让对方有所准备,有礼又避免唐突,倘若她之前有做这样的动作,她岂会白忙一场。
经一事长一智,希望她记取这教训,往后做事想到就行,但以她这种冲动的性子对她能造成多少影响?
“你会回京,是凝雪公主在找你?”他问。
凝雪公主曾有近一年的时间未出宫为人义诊,京城传出许多的传言,纷纷指向公主可能香消玉殒于深宫内苑里,直到去年,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送嫁到城郊的驸马府,谣言便不攻自破。
“嗯,公主阴错阳差来过我居住的山谷,透过山谷的主人,我才晓得京城有人暗中寻找我。”要不是有关预言锦布之事,她可能没胆再踏进京城,面对石家众人,毕竟她的心介意多年前所造成的错误,教她寝食难安好些年。
如今证实是她想太多,她与他们能像往昔一样和乐相处。
“你让龙师父带离后,一直住在山谷吗?那个地方我可曾听过?”
据爹所道,龙师父是一代名匠,专精于各种机关的制作,像父母亲房中的钱柜就是他做来送给爹的,前年曾有宵小打过它的主意,失踪两天后,钱柜完好如初被丢弃于大门口,钱财失而复得爹开心得饮酒庆祝。
冬晴师徒们久居山谷,那里必是龙潭虎穴、寻常人难以进入!
“抱歉,我答应过山谷的主人不能说出它的所在地,但我能告诉你,这些年来我有泰半的日子居于深谷,隔绝俗世好些年,学习一位百器手该会的一切,其他的时间在外游历,探寻我未知的事,累积智慧。”
她坦诚告知音讯全无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听进石禾谦的耳里让他感到自卑;冬晴小他近五岁,娇小的身子像是蕴藏无限的勇气,一位女儿家胆敢单独踏上未知的旅途,只求将视野放得更广,将传承的称号发扬光大。
上天很公平,给每人一样的时间,她造就自己的人生,而他也靠着版画博得京华传奇一席美名,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
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人胜过他的技法,吸引他人的青睐;他若有足够的勇气,他想踏出大门,增广见闻让自己更上层楼。
他赫然惊觉有出门的想法,骇然瞪大眼盯着冬晴。
“臭石头?”她轻轻唤声,被那双圆饼般的大眼看得心头毛毛的。
“我不是说过别为我取小名,更别喊我臭石头。”他叹息般道着,语气有着无能为力。
冬晴发觉失礼,脸儿微红,“唤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他痴痴望着她微红芙面好会,知道她的回来已不着痕迹地改变府里也改变他。
气氛在变,连他的心亦随她毫无做作的神态泛起无法言语的感觉,驱散寒意的温暖教人留恋。
“你不怕我的丑脸?”他状似无意再问,却怕她对他仍心怀恐惧。
“哪会怕,”她食一口玫瑰饼后,继续道:“天下可怜的人比比皆是,有人瞎眼缺手缺脚生活更加艰苦,但为了填饱肚子还是咬紧牙根撑过去,我觉得他们了不起,唯有仗势欺人、心术不正之人,即使再多的华服饰物仍遮掩不了面目狰狞的丑貌,防不胜防那才教人怕。”
石禾谦愣住,仔细品味她刚才所说的话。
没错,比他还丑、还惨的人很多;在接受不了俊脸变丑颜后,躲在家人的保护中、拘限自己视野,错过一段金华岁月。
冬晴在他面前挥挥手,有意无意招回那抹愣然许久的神智。
她的小手突然被他握住,激动的眼神、异常的反应,她吓得提心吊胆,怕方才的用词有错勾起她往昔的罪过,那……她这几日稍微得到他的谅解,会不会因说错话而全盘皆输?
“你的话敲醒了我,”粗厚的双手握紧她的柔荑,俊丑兼具的面容看她好会,扬起笑意轻道:“谢谢你。”
他人已经踏出厅往帐房的方向前进,留下一脸愣然的冬晴。
为何要谢她?!
一股暖暖奇妙的感觉慢慢散开,被和风中的花香所掩,她却感受到一种若有似无的幸福。





投石问晴 第四章
“林管事,这个价与当初所议的不一样,我不能签,你回去问问黄老板,若有问题再同我说,或与我二弟谈。”右手交过簿子,左手接过另家书肆管事递过来的簿子,熟练翻页,一目数行、字字未漏,持笔写了几个字,“卖得好的书可以直接向仓库调货,若仓库没书请那儿的管事通知府里一声,再决定是否重刷。”
风和日丽的上午,今逢上半年度的结算日,各地分号管事皆来石府;门前车水马龙、门内小厮们忙成一团。
照惯例,偏厅里那些来报告业务的各地管事,本该是石顺德批阅他们记录半年的簿子,哪知道他因纸坊缺纸、制纸原料铺子的老板又嚷着要涨价,双重问题下教他丢下各分号管事们出门忙事。
石禾谦见弟弟为家业忙得焦头烂额,不知哪来的勇气戴上面具,踏出采石楼,以屏风隔开众人,而已回来的小南子在旁帮忙传递卷宗帐簿,效率惊人地解决公事。
隐居多年的大少爷难得出来掌事,大伙不敢怠慢,照老规矩取牌耐心等待见他。
南京分号的刘管事,见石禾谦专注办公,但此次不言又得等半年,于是鼓起勇气开口——
“大少爷,今年三月间有位徽州休宁人拿了本手稿到书肆让我瞧,我觉得故事内容有张力、有可看性,小的斗胆拿来请大少爷有空看一下。”话落,他双手呈出颇厚的手稿。
石禾谦停下笔,要小南子接过来,“忙过后,我会看。”
吉叔对付上门求生意或是求书画的商贾,他则应付记满问题的簿子,府里人来人往、各人坚守其职,忙碌极了。
唯有一人,清闲得发慌。
冬晴无事硬要帮家丁整理花圃,修剪枝叶时,见家丁手上那把铁剪刀生了些锈,取了盆水及磨刀石,趁人不注意时将府里的镰刀、菜刀……等,全找出来,熟练磨利所有刀器。
她挥汗如雨磨得十分高兴,还将磨亮的利器抹上一层油以防生锈后,排放于走廊阴凉,浑然不知夕阳悄然西下,前院忙了一天的人们大多返回房,准备用膳休息。
“是谁把菜刀搁在这儿?!”石顺德大吼。
“真是的,连柴刀也拿出来玩,咱们府里的仆奴是这般没规矩吗?”石禾谦怀疑问。
两兄弟拾起利器走了几步,石顺德耳尖听到磨刀声,听声辨位功力颇强的石禾谦向花丛前进,见地上蹲着一抹浅紫身影,双手按着镰刀一往一返于磨刀石上磨得很尽兴。
“你在做什么?”石顺德在她背后突如其来大喊,冬晴心受惊吓一个不注意,食指被刚磨利的利器割出一道小血痕。
“你存心要吓人的!”她横眉竖眼瞪他一眼,害她平白无故见血。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若是故意,那还得了!”趁石禾谦尚未回神之际,她不客气撕了石顺德一块衣角,小心翼翼裹着伤口。
丝帛迸裂声招回石顺德的神,瞠大双目。
“龙冬晴,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
“双手是我最重要的生命,绝不能受伤害;是你害我割伤的,撕块衣角也哇哇叫,小气!”她是百器手,这双手是为制造机关、破解机关而存在的,况且她曾在师祖神位面前发誓要以她的手为天下谋求福利。
石顺德欲哭无泪,价值不菲的衣服——完了。
弟弟脸气黑的模样教石禾谦感到好笑,来到冬晴面前,他扫视地上摆放各式各样的刀器与那块磨刀石。
“告诉我,是谁要你磨刀子的?”冬晴是府里的客人,哪个下人无分寸叫客人做这种杂事!
“我无聊得紧,磨它们打发时间。”她嘟嚷道着,无事可做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嘛。
冬晴活泼好动,与其要她像位大家闺秀般安分在深闺绣花,绑住她倒比较快;自从前天她在未先告知下悄悄离开府里,急坏他们兄弟后,便吩咐下人暗中注意她,一有风吹草动得立刻回报。
京城人士城府重、心眼多,她一位姑娘家没人陪伴出了门,容易出意外,多重考量下,情愿将她困在府里,他们用心良苦不晓得她明不明白?
招来下人收拾,他们三人朝饭厅前去,丫鬟添完饭退开后,这里便是属于他们的天地。
四菜一汤是家常小菜,但掌厨陈伯手艺非凡,随便炒个菜也能香传十里,而且营养美味兼顾,难怪用膳是府里所有人最等待的事。
“哇!有我最爱的酸菜猪肚汤。”冬晴以汤匙舀了一口,先食为快。
“喝汤要用公匙。”石禾谦摇头笑道,明知这话她右耳进马上由左耳出。
“抱歉,太开心忘了汤还有别人要喝,但这汤真的好好喝,待会你们少喝点,剩下的我来解决。”
“我们像陀螺转了一天,肚皮极需安抚才有好眠,你整天无事可做,吃饱就睡、睡饱就吃,连好汤好菜都不肯多分我们一些。”石顺德状似可怜地哀道。
什么嘛,形容得她好像是猪似的!
可是,他的话却是真的,吃与睡几乎占去她白日大半的时间,可想到出门还得报备就兴致全无,看来她真的闲到无事可做。
愧疚与不好意思油然而生,她一身清闲与两大忙人一比,让她感到自个活着像在浪费粮食。
冬晴低眸默不作声的模样全进石禾谦的眼里,他眼神责怪得意绽笑的弟弟。
“从小到大你老爱捉弄冬晴,你啊,能不能体会一下女孩子的心情。”他责骂几句后,夹块鲜虾给她,安慰道:“阿德爱惹你生气,别理他就行,在府里不必顾忌,你爱怎么吃都行,就算睡走廊也没关系。”
他的话逗笑冬晴,“睡走廊!就算我再怎么没规矩不会如此离谱。”
她斜睨石顺德一眼,调侃道:“多学学你大哥,要是你有他的一半,多难搞定的姑娘也能手到擒来。”
石顺德扒口饭,口齿不清道:“吃饭别啰啰唆唆好吗?”不想在外忙了一天,回来还要听她说教。
“说说你也是为你好。”
“别再念了,你愈来愈像我娘耶。”
“那娘的话就得听,乖。”她顽皮回嘴,口舌上她向来无往不利。
石禾谦见弟弟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的笑传染另两人相视而笑。
愉快的用膳气氛飘出饭厅,仆奴们好奇地探头瞧着,究竟什么事让他们笑得如此开怀,还让沉默寡言的大少爷都跟着笑出声。
“大少爷、二少爷。”此时,一名小仆小跑步踏进饭厅,无意瞧见石禾谦面容惊惧地瞠大眼,双手捂住口,生怕自己尖叫。
仆奴的闯进,赶散一室欢乐气氛。
石禾谦别过脸,镇定地戴上面具。
“有什么事?”石顺德不悦地扬起眉,大哥好不容易开怀大笑,就因他的闯进,那该死的神情轻易破坏他们的快乐。
小仆收到两道凌厉的眼神,深知自个的行为已经得罪主子。
“大少爷、二少爷,冬晴小姐,老爷与夫人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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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他们去迎接,石老爷与石夫人朝饭厅过来,吉叔立即吩咐厨房多炒两道菜,令丫鬟再添两副碗筷。
他们互相扶持踏进饭厅,见大儿子也在,两老难掩惊喜,心照不宣地相识一笑。
“爹、娘,您们在西安玩得可快活?”石顺德扶着母亲坐下笑问。
“太久没回娘家,本想待几天再转到别的地方走走,岂知你舅舅硬是强留,甚至还装病骗我们多留几天;你舅舅啊,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把戏,真是无药可救。”石夫人一回来劈里啪啦数落自家小弟。
“自从外公仙逝后,娘也快两年没回娘家,难得回去舅舅才会多留您们一些日子,他是想念您啊。”石禾谦忍不住为舅舅说话。
“是啊,他巴不得我永住娘家,顶你已逝舅母的职责,好好打理那儿,他就能落得一身闲,也不想想我嫁出去二十多年,回去打理娘家是会惹来闲话的,他啊,就是见不得我太闲。”
众人听了想笑。这就是石家夫人,一位爱发牢骚外表雍容华贵的当家主母,却总是藉由叨念表现心头的关心。
她本是西安城首富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打理家业井然有序,或许能力太好的女子令男人却步不太敢接近,托媒婆上门提亲的男子没几个像样,入不了她的眼;然而摽梅之期已过,她略感到忧虑,担心挑来挑去最终会挑到虚有其表、败絮其内的纨绔子弟。
一次逛街中,她不小心撞到来西安洽商的石老爷,一“撞”钟情,不到两个月的日子,如愿嫁进石府,一反往日的劳心,就此悠闲过大少奶奶的生活。
石老爷呷了一口茶,看向二儿子,“阿德,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府里还好吧?”
“只是近来纸铺嚷嚷要涨价,几经交谈后,优惠咱们只涨半成价,但坊里要纹理精细的高丽纸印新书,可能来不及供应,书可能得延后一段日子上架,若改用其他纸才可能赶得上排妥的时间。”石顺德接过丫鬟端来的菜,续道:“其他的事多亏大哥帮忙,让我轻松不少。”
“谦儿,你……”石老爷惊讶地看着长子,禾谦最多让吉叔将帐本送进采石楼帮忙看看帐,鲜少出来面对其他人,怎么才几个月不见,性情大变?
“我见阿德忙进忙出便帮了他,但我帮的忙有限,还有些解决不了的事得待爹过目、商量。”
“好好好。”石老爹笑开脸,高兴地拍拍妻子的手,“不是我自夸,儿子遗传我优良的经商天分,可想而知家业在他们的手中更会发扬光大。”
石夫人扬起脸,“儿子是我生的,我这位个做娘的哪会不知他们的好。”生这两个能干的孩子是她今生最大的骄傲。
“为夫不敢忘了夫人生儿育女的大功劳。”
他举筷夹了块热腾腾的鸡肉喂进妻子的口,石夫人娇羞地红了脸,含下丈夫喂过来的美食后,快快推开他的手,怕晚辈们见笑。
“爹娘刚回来,还没用饭吧?趁菜热,一同用。”石禾谦笑道。
冬晴为他们添了两碗饭,石夫人接过手后;她的美貌令石夫人眼睛一亮,随后眯起眼打量她。
由衣着判断她不是府里的丫鬟,那她是府里的客人喽,但又觉得挺眼熟的。
她……是谁啊?
瞧出妻子疑惑的眼神,石老爷问二儿子,“阿德,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石顺德一脸讶异,“您们瞧不出来她是谁!娘,您还教过她如何补衣绣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补衣绣花?!石夫人认真思忖着。
石老爷恍然大悟,一脸兴奋,“你该不会是龙老哥的那位徒儿……冬晴?!”
冬晴敛裙为礼,甜甜微笑,“石伯伯、石伯母,我们好些年没见面了。”
“冬晴!真的是冬晴!”石夫人兴高采烈牵着她的双手,转了一圈,“伯母好好久没见看到你了,如今再见,你变得好漂亮喔。”
“伯母仍是如我记忆中一样的年轻美丽,岁月没在您脸上留下痕迹。”
“哎呀,你嘴巴就是这么甜,才让伯母疼你疼进心坎里。”石夫人笑得花枝乱颤,突然笑声停止、眉头一敛,正经问:“伯母真的没变老吗?”
此话一出,笑翻众人,其中以石老爷笑声最大。
“娘,您美颜养气补品吃得足,与同龄的夫人相比,您真的很年轻。”石顺德再添几句美言,将石夫人捧上天。
石禾谦取下面具,端起微凉的饭,“娘、冬晴,快坐下用饭,待吃饱后,你们要说多久都可以。”
瞧见儿子半毁的面容,夫妇俩心头微痛。
他们愿意倾尽家产换得谦儿完好如初的脸。
“爹、娘,往后孩儿忙完手上的事,可以再多分担些阿德的工作。”见父母震惊的表情,误以为他们不相信他的能力,石禾谦连忙接道:“我晓得自个在商场经验不比阿德强,但我会用心学的,不会让您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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