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步蟾宫
又过一刻,他将之收起,一抬袖放了一盏铜灯出来,而在此时,眉心忽而蹿出一道烈烈火虹,在他面前一转便自停驻下来。那兽足鱼龙铜灯盏如临大敌,不住惊慌颤动起来。
他心意一震,乾阳天火灯芒光渐敛,虹华微收,那浩荡威势也是渐渐平静下来。俄顷,把手一指,默念口诀,那盏铜灯就是吐出数道灵光,俱是火芒摇曳,炽烈灼人。乾阳宝灯登时悦动不止,感应到主人心意即刻扑将上去将那些火灵吞入。
过有数息,这
第七百章 劫中不问是非道(二)
拾翠洲千里外,自云沐阳转挪了金菩提洞天千佛窟到此已是三载,因着这一座天外飞来岛屿每逢朔望之日便有道经诵读之声,不少修士皆在此处听道各得机缘造化,是故这四周修士皆是敬其作玄音洲。
彼时,这玄音洲薄雾轻笼,烟霞迷离,水汽游走之间可见有画舫舟船漂浮,碧波漾荡。十数里内停有不少灵鸟飞禽、鱼鳖走兽,又有一条虹光蜿蜒铺在碧水波浪之中,其上芒光点点,好似碎玉星屑。这一条虹光水路直去,直是逝入天际。
这时见得一艘无帆小船缓缓驶来,荡开烟雾霞光,就见其上一张八仙石桌,有一女二男围坐,俱是面带红光,眸含喜意。那女子面若银盘,头挽高髻,斜插一枝飞凤簪,发出铃铛笑声,道,“此来听道真真是值了,原先只道是虚传,然不过半载,奴家却是跨过了这二重境界。”
她这说来喜不自胜,旁侧一细眉长眼的白面修士啪嗒一声合上纸扇,摇头晃脑道,“小生听闻前两日有一丹雀在岛中修成金丹炼就人身,好似被玄音岛主收入门下了。这位妖王到此不过三载,竟就有如此造化。”
“那一位妖王是否是被玄音岛主收入门下奴家不知,不过奴家就是听闻这丹雀乃是最先到来这玄音岛,曾几番得了岛主指点,这才叩开关阙。”那女子轻轻一笑,妙目在白面修士身上扫来扫去,忽而噗嗤一声笑,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白面修士一脸坦然,将纸扇轻轻舒展开来,望着穹苍长叹道,“修道难,修道难,更难持己心。”
他话语一落,另外二人面色也是渐渐变了,那一名眉如灰羽的五旬修士长长吐出一口浑气,忽而弹了起来,面容僵硬道,“江道友,万事皆有定数,此来玄音岛主坐下听到修士越发多了,其中不乏许些资材过人之辈。”
玄音岛主自到此修行已然数载,也曾有过几位天资纵横之人听道之后,以欲拜其为师,然而皆被拒绝了。由此可见这位岛主当是忌讳那昆山等派,不愿在此地开宗立派,收授门徒,毕竟一人之力怎能与四大派抗衡是故他对江涣之想法大为轻蔑,认为此人只是痴心妄想。
白面修士江涣之淡然一笑,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们这等散修修道已是不易,如今名师在前岂能白白错过了去那五旬开外的修士被这等反击也是心中咯噔一下,他自家寿数将近,已是止步于此,再无前行可能,是故一时就是激动起来,百数年交谊都是抛在脑后,当下就是面红耳赤,坐立难安。
那女子妙目转了几圈,连忙道,“江道兄、傅道兄,此番前来听道总算是见得前辈高人风采,我等俱是窥破了一层桎梏,如今到得宁愿筑基三重境界,如此喜事焉能不庆贺一番奴家来时曾得了拾翠洲闫仙子一壶‘春油露’,不如到奴家陋居小品”
“竟然是闫仙子的‘春油露’,此不是上贡与昆山派的”那位被称作傅道兄的修士面色一缓,忙是接话道,“媚娘有此等大福缘,我与江贤弟便要厚颜上门讨上一杯了。”
这尴尬氛围消散而去,当下那位女修使法撑了小舟破开碧浪往那虹光所走方向行去。行了未有多久,三人便纷纷起身,将那小舟收了起来,脚踩在虹光上,心神就是摇摇欲坠。当即三人连忙各是秉持法诀,运炼玄功。
约莫有半刻,才是走了十余丈,傅姓修士一摸额头冷汗,吐出几口寒气心有余悸道,“不像我等修为越高这鸿仙路越是难走。”
“此路虽难但却是最能锻炼人心、磨炼道种的无上真法,若是无有玄音岛主我等不知还要蹉跎多少岁月。”江涣之轻一抿嘴也是满头大汗,顶上不断冒着灰白气息。他这时再是一运转玄公,却是发觉体内气息竟然纯净了些许,这令他越发欣喜,当即就是打定主意,一旦有闲便要在这鸿仙路上行走锻炼。
傅姓修士听他这般不给脸面不禁有些不喜,张了张嘴又是沉默不语。三人中向来以他为尊,可是自从到此听道之后这关系便发生了微妙变化。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江涣之所言没有半分虚假,这等法力造就比之昔年他前往昆山派走那励心路要强上十倍不止。
三人当下秉持心神足足过得一个时辰,忽见云霓一分、烟波渐收就有碧浪晴天,海风徐徐。三人俱是浑身湿透,顾不得形象就是长吐一口浊气,立刻甩出一架小舟,连忙坐了下来盘膝吐纳,约是半刻三人才是站起身来,这时见得不远处又有几位修士出来,当下各是见礼。
少顷,那名女修皓腕一抬,指着前方欢喜道,“奇峰深海三千道,此去吾心只一途,两位道兄这便是鸿仙路中的观心境否”
另外二人翘首一看,前方虹波压伏,青云游走,瑞气隐隐,也是一喜,不住点首道,“正是,正是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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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劫中不问是非道(三)
ps:非常感谢撕胸有礼的捧场。
越语空头也不回,认准一个方向大步往前走去。行痴顾不得擦去身上污泥,一骨碌爬起身来,噗了一声吐出几片草叶,大声叫道,“施主你要往哪里去”
越语空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往去处去。”
行痴不由尴尬一笑,当日二人初遇之时,越语空见他独身一人,又是十二三岁,只道其是偷偷跑出寺院,因是问道,“这位小师父佛号,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我可送你一程。”
行痴则是回答道,“贫僧从来出来,到去处去。”
越语空闻言如遭雷亟,心神大震之下就认为这小沙弥不是凡俗,一番交谈之下更是认定此人至少也是神仙一流。待听得行痴也是要往玄音洲,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同行。
行痴尴尬之色立去,急忙奔了过去扯住越语空,神色焦急道,“我佛怎会有错自是指点我等前往正途,只是仙缘岂是好求自然须得经历重重劫关、万千迷途,否则怎显诚心”
越语空冷哼一声,虽知此人舌灿莲花,看似极有道理,实则都是虚谈。不过二人同行也有数月,多少有些交谊,不愿将其一人扔在这荒山野林,当即没好气道,“姑且再信你一次。”
行痴顿时喜笑颜开,唱了一声佛号道,“无量寿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与我佛有缘,我看便就入我门下,习我佛法。勤加修行,参研佛理,异日也可去得极乐世界,自此更是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他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是高昂,“我佛降世之时,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可知过去未来,能通九天幽冥。施主也是与我佛有缘之人,入我门来,受我戒律,我佛无量慈悲。”
他这般慷慨陈说丝毫没有察觉到越语空已是面如土色,目如沉水,仍是接着道,施主名为语空,何为空诸法因缘起,缘起故无我,无我故空。何为语说我。何为说,解也。何来解,心者。此不就是吾心施主正合我佛宗悟空之说,此非正是续我佛宗辈序耶”
“施主,你可拜我为师,传我佛宗大(和谐)法。”他言罢目如火炽,直勾勾望着越语空,这时才见对面之人面色沉冷,已是解下背上长剑,不由惊道,“施主何故作此色”
“行痴,你佛既然可知过去未来,能知天地有灵苍生,那你佛可知我越语空心中作何思”越语空目中好似山火爆发,步步逼近。
行痴斜着抬起头来,随即摇着头道,“你可是要一剑拍死贫僧罢了罢了,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话还未说完,忽而大叫一声,已是被越语空一脚踢到在地,不过他嘴里仍是道,“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越语空也是气急,知他脾性懒得多言,转身就是去了林中。过有小半个时辰,他从林中出来,手中提了一只肥嫩雉鸡,见他手脚麻利的将那野鸡用泥土包住,又用宝剑挖出一个深坑来,取了火石,点燃木柴。
又过半个时辰香味越发浓郁,越语空将那野鸡挖出来,却见行痴不知何时坐到身旁,两目直勾勾望着熟透了的野鸡。他当下掰了一半与其,行痴立时劈手夺了过来,他不禁冷哼一声,也懒得多看,却已是司空见惯。
行痴食罢,就是故作深沉道,“杀生乃是我佛门大戒,施主将这这有灵之物杀了便就染了罪孽。贫僧不愿施主罪孽深重,唯有以此法相助道友,我佛慈悲,慈悲。”
越语空是懒得听他这等邪门歪理,拍了一拍双手站起身来,随即一看天色金乌西垂,便将插在地上的宝剑拔了起来背在背上复又赶路。行痴见状也是立刻弹了起来,紧紧跟了上去,少时走得近了一把拉住越语空衣摆。
越语空回过头来,冷目一扫,行痴唱了一声佛号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此事当时要寻一地处歇息了。”
越语空皱了皱眉,原本是要再寻一高处歇息,如此视野开阔也能及时避开危机,不过这小沙弥虽是满嘴的歪理,但却是生性胆小,此时已然不敢再走,必定是要在此休息的。他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往高处去。
便在此时,他忽而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道彩光漾动,似清水流淌,他目中顿时大亮起来,少时就见一白衣秀士手持纸扇,风度翩翩而来,听他言道,“正是日沉月升,走兽夜伏,我看两位少侠便在此地歇息了。”
越语空见得此人身形缥缈,身骨清灵,顿知不是凡人,不禁一喜,道,“敢问可是仙人在前小子越语空见过仙人了。”
“不过是人间一炼气士,哪里当得仙人之称我名江涣之是也。”江涣之轻一摆手,笑言道,“两位少侠,此山每到夜间便有夜伏猛兽出没,我看不必再走了,便在此地稍作歇息,明晨再做赶路如何”
他说罢自顾盘膝坐了下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 此机唯可险中求(二)
梅玄贞一入琴崀府,便见一个清逸少年道人趺坐玉台上,她顿时激动万分,跪了下来,垂泪叩首道,“弟子叩拜恩师,恭迎恩师回府,恩师万寿无疆。”
“玄贞我徒你且起来罢。”云沐阳把手一抬,就有一股柔风将她扶了起来,温声道,“徒儿你已是修行到这一地步,倒是勤勉。”
梅玄贞止了泪,在一旁站了,道,“弟子不敢辜负恩师教诲。”
“痴儿,何必拘谨。”云沐阳温和笑了笑,指了一张蒲团让其坐了。
师徒二人本就如父女一般,此刻相见俱是欢欣。少时梅玄贞便是抬起头来道,“恩师,数年之前四师弟成就金丹回了山门,恩师可要现下一见四师弟”
“那北野到此也是万里水长,倒是难为他了。”云沐阳微微点首,看她道,“不过暂时还是不见,为师回返山门乃是秘密行事,不可为外人知晓,此事你也不可外传。”
“弟子谨记。”梅玄贞面容一肃,立刻站起身来,郑重道。
“不过我这里到有一件事需得你四师弟去办。”云沐阳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书信下来,交了与她道,“你回去之后多多备上丹药法器,再将此书交予你师弟,着他暗中前去,不可泄露了。”
“弟子定会照办。”梅玄贞一见自家恩师如此神色也知此事十分重要,螓首一点,将那符书仔细收起。
师徒二人交谈之后,得知门中丁宣、月紫剑等人皆是成就金丹,便是那陈恪明出得思过崖后也是一举成了金丹,门中支柱又多上不少,他也深觉欣慰。其后又问了她修行上的疑问,并着对雄德、甄瑞二人修为进展也是仔细询问了。
一个时辰过后,琴崀府外响起一声脆音,他举手捉了过来,略微一看,便抬目道,“徒儿你且去罢,明日再来此间。”言罢振起一道清风出了琴崀府,再往莲花峰而去。一至莲花峰灵药宫偏殿,张真人已是在那处等候。
他稽首施了一礼便在一旁坐了,这时殿中一道金虹垂下,就见一个浑身金光耀射的少女对着他盈盈一礼。他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金真人,贫道有礼了。”
“云真人,张真人召你来此乃是掌门真人有令,命你代掌门中诸事,一应事宜皆可自决。”金真人妙目微微一转,接着道,“掌门真人已是窥破藩篱,随时都可入得元婴境界,只是现今天下诸修目光汇聚于此,若要瞒天过海着实不易。”
“我有一法,虽可瞒天过海相助掌门真人渡过此劫,只是此法殊是苛刻。”她说着神情变得十分凝肃,两目扫了一圈,迟疑道,“此法需云真人主掌坤命珠,再以四位元婴修士元婴为引,我再发动护山大阵便可将《金丹九转篇》气机遮住。”
她说完也是目光凝重起来,一旦以元婴为引那必定有死无生。修行到元婴境界哪一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谁人能够轻易放弃因此,她也并不抱什么希望,继而道,“掌门真人并不赞成此法,而是有意到得大劫过后前去南离洲度过此劫数,可是此法却是最为稳妥的了。”
这时张真人却是站起身来,目中冰冷道,“为我门中大计,区区性命有何可惜贫道万死不辞。”
金真人目中一震,俄而却是劝慰道,“张真人,我等知你决心,但是真人乃是门中栋梁支柱,不可一日无你。”
云沐阳忽而笑道,“金真人、张真人只是区区四位元婴修士性命并不如何难处,此事交给贫道即是。”
“云真人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妄下诺言。”金真人双眉紧蹙,喝了一声,这元婴修士岂是能够轻易杀败的,如此却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张颖清也是面色紧张,凝目注视着他道,“是极,云真人,此事不可有半分疏漏。”
“两位真人,晚辈既然敢放此言必是心中有底,绝对不敢拿我仙宫道统玩笑。不过这布阵之前还需张真人相助,引得清河派来人。”云沐阳亦是面容凝肃,不过他敢说此话乃是昔年在南离洲海域降了三位大妖,那妖蟒妖鹰身受重伤,蛟龙虽是完好,但皆是硬气之辈,丝毫不肯臣服,因是被他起了重浪山石镇压在三山鼎中。
这三妖无论如何也不肯为自己效力,他早有心将这三妖斩杀,此时正是时机。至于那第四位元婴修士他也是有了谋算,如是清河剑派有人至此,那时便可将彼辈擒杀。即便不成,封神旗中还有那滕子京、阴山童子,这二位俱是实打实的元婴修为。
先前还有顾虑滕子京出得封神旗会被昆仑察觉,如今次洲大劫、景霄宗内乱,正是时机。
张真人眼帘一跳,蹙眉道,“云真人你确定你要行此事”
云沐阳知晓这二位困惑,只是简单说了那三妖之事,张真人清眸一亮,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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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万般欲念皆为魔(二)
二人出了大殿,虹光浮动,少时按落云头,去得护山大阵东角。云沐阳略一察看,又与金真人神意交流,立刻便知阵机。随后撒出阵旗,再是起了法诀,天中顿时生出青芒万缕,覆盖穹顶,好似一片林海。
张真人蛾眉微微一挑,也是十分好奇。少时忽而听得一声龙吟,震彻穹霄,她立时把目看去。只见云沐阳振袖飞出,去了天中,清气环绕,千尺金光轮转跳跃,似有一轮金阳攀升。
云沐阳脚下一踏金光猛然一收,就见乾坤伏魔圈中一头赤色蛟龙弓背弯腰,弹身探爪,蛟尾横摆,发出声声凄厉龙吟。他手中凝出一道剑光,清喝道,“禹赤侯,你可愿入我幡来”
“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折辱”禹赤侯把抓一探便要抓向云沐阳,只是乾坤伏魔圈骤然一紧,便将它全身勒住。云沐阳并不气恼,而是心念意动,那一道赤玄剑光从天斩落,听得一声咔嚓声响,就有一颗蛟首掉落下来。
下方张真人见此把青莲一扔,将那蛟首兜住。这等蛟龙之身也是炼制宝器的无上宝材,自然不可浪费了去,便是天中龙血也是炼制法符的不二灵材,因是也是一并收了下来。
而这时那剩下的蛟身忽而跃出一尊元婴来,这元婴蛟首人身,一出躯壳立刻就要遁走。云沐阳朗目一扫,清喝一声,五色玄气立刻从四面八方聚涌而起,内中似有雷电叱咤,紫光霹雳,瞬息间就将那元婴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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