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赵国当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牧羊山人
“方老所言,正合我意。”朱教谕将那份策论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案几上,还用一本书遮着。
两人满腹思绪,一路无言。
方一穿过月门,顷刻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宋兄,你是如何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
高朗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仔细地查看过月季花木,眼底满是震惊,他转而疑惑地看向宋玄。
“宋兄,此举旷古未有啊。”施源双手举着折扇挤了进来,看着冒芽的嫁接花木,感叹道。
“这‘嫁接’一术,闻所未闻,宋兄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洪瑞来得晚,挤了很久,进来的时候身上本是整整齐齐的襕衫已然一团皱。
他顾不得整理衣衫,满眼期待地询问宋玄,从何处寻得这不可思议的“嫁接术”。
宋玄上前一步,看着院中那株斜逸朝天,一树橙红的木棉花,他沉吟的声音传了出来:
“玄曾苍茫独立于东江之上,望沧浪碧波,滚滚东逝,忽有匪夷所思之一念,自沉冥杳靄中来。”
“而这一念,便是‘嫁接术’。”
话末,众人觉得脑子有些混乱。
他们才认识这位宋兄不久,有的人甚至是第一次见到他,然而他总是能给人带来足够的震撼。
这世上,两种花木被切开,然后又接在一处,竟能够存活。
他们看着那绿芽,能够想到不久之后,这株被嫁接过的花木将蓬勃生长。
相对于其他班的看客来说,甲班的学子无疑是极度震惊的。
先生所交代的功课,谁能完成,如今他们总算知道,独宋玄一人罢。
他们冥思遐想,费劲脑筋也未能写出好的时策,他竟将解决问题的方法,坦坦然摆在众人面前了。
“宋兄,真足智多谋也!”
“兄台谬赞!”宋玄谦虚一笑。
朱教谕与方助教信步来到蔷薇园时,见众生围在期间,不见花影。
朱教谕心头一跳,不由念道:“成了”
“活了”
方助教见朱教谕寻着空处挤进去,园中的学子见是他是府学先生,纷纷让出一条空道。
当朱教谕来到那株被嫁接过的月季前,他伸出手,想触碰那抹嫩芽,又堪堪缩了回来。
他的眼中惊讶交错,又茫然惊喜,如坠烟雾之中。
他又看向宋玄,本想用缓和的语气相问,生生变成严肃调,“活了”
宋玄走到他对面,颔首道:“回先生,这株嫁接过的月季已然发芽。”
朱教谕又问了宋玄好些事项,他神色自若地一一对答。
方助教什么都没说,只在一旁听着,眼睛始终看着那株神奇的花木。
他伸出手,碰了下花木上的嫩芽,恍然触碰到的是一春的生机。
朱教谕此时,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他问完宋玄之后,转身加快步伐离开蔷薇园。
他回到教谕署,连忙将宋玄写的那份时策带上,转身就往府学大门走去。
出了府学,雇了一辆马车,他仓促赶往城北县衙。
彼时,城北县衙正乱着。
衙役自大堂外走来,姚县令在案前批阅公案。
“大人,江下村村正来了。”
姚县令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纵横交错,“让他回去等消息。”
衙役犹豫之色闪过,留在原地还未离开。
姚县令抬起手捏了捏眉头,沉重道:“还有何事”
第三十九章:世间真有此术?!
姚县令的眼,血丝纵横,他迅疾地将整篇文章浏览一遍,这才抬头看了朱教谕一眼,又低头,满腹疑惑地审视着这篇文章。
“令伯,令伯,这……”姚县令连忙将文章拿起,双手捧着,他诧异地问道,“这文章中所写的计策,是……”
未待姚县令问出口,朱教谕对答道:“姚兄,你也清楚,朱某从来不会道听途说,也不会盲目地看待一件事。”
“这篇时策中‘嫁接’一术,的的确确是真的!”
姚县令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份时策,对于朱教谕的话,他尚在沉思当中。
这“嫁接术”,实在是旷古未闻。
时策当中,竟然说用“嫁接术”将黄瓜幼苗与粗壮的南瓜茎嫁接,就可以克服连作的弊端,防治黄瓜枯萎病,甚至能够令黄瓜更加丰产。
文中切切写到,南瓜苗的根发达,生命力比较强,而黄瓜苗根比较脆弱,不耐旱也不耐涝易生病。
姚县令不敢相信,将黄瓜苗下端切成尖尖的形状,再将南瓜苗切成十字形,最后将黄瓜苗尖的那端插入南瓜苗中,用布条缠绕绑好,这就是所谓的“嫁接”
将两株瓜苗都切断,生生地绑在一起,岂能活!
真新奇,这世上竟然存在这一术。
姚县令呼吸急促,他敢可以肯定,赵国是没有的,而周边诸国亦不曾听闻。
姚县令从沉思中走出来,他不禁问道:“令伯,这宋玄是何人”
他早就留意到,时策最后的落款为宋玄。只是宋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也不曾听说过。此文波澜老成,按理说,城北有这样的人才,他这个作为县令的应当知晓才是。
朱教谕见姚县令眉头紧锁,眼中疑惑重重,他开口道:“宋玄,他是府学的一名学子。”
“府学的学生”
姚县令沉吟片刻,忽然想起在江下村看到的那两个人,问道:“他可曾去过江下村”
“去过,当时我在课上谈到连作一事,他留了心,就去江下村查看了。”
姚县令点了点头,感喟道:“他倒是个心思敏捷的人。”
即便如此,姚县令心中对此术亦持怀疑的态度。
他拎起茶壶,往茶盏里注入茶水,他的眼睛定在一处想着事情。
朱教谕见茶水溢出,连忙拿过姚县令手里的茶壶,说道:“姚兄,不如你随我去府学看一看,府学蔷薇园中正种着一株嫁接过的花木”
“令伯,你是说,他用过此术”姚县令猛然回神。
“是,不然我亦敢不相信此术是真的,更不敢拿这篇文章给你看啊。”朱教谕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如此,我们即刻就去察看一番。”姚县令当即站了起来,连日不休,令他猛然起身时眼前一黑,几近晕厥,师爷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
“姚兄,可得当心身体。”
朱教谕皱了皱眉头,凝重道。
姚县令缓缓神,站端正,摆手苦笑道:“无碍,去罢。”
不多时,一驾马车从县衙匆匆驶过街巷,马蹄急踏,车轮碾压在碎石地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县令来到府学的时候,府学的学生正在学堂中上四书课,院中自是无人。
朱教谕带人入府学时,乘隙吩咐看门的童子,让他去甲班通知宋玄去蔷薇
第四十章:一只黄金鸡,两坛梨花酒
晌午,天下起了细雨,东江上空雾气萦萦。
东江岸边,不知是何时搭起了一座祭台,台上摆着生鲤鱼、活公鸡、馒头和水果。
身穿粗布麻衣的江下村民,正伏首叩拜东江。
霎时间,法铃声响彻四方,流铃和着东江水,伴随着雨声,在江水中激荡出圈圈碧波。
宋玄跟着姚县令他们来到江下村找村正时,并未见村正,且村中人影也不多见,只见几个小孩在院中玩泥巴。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农民们去了东江边。
“此时天下着雨,他们去江边作甚!”
姚县令苦恼道,他本欲带着宋玄前来传授“嫁接术”,未料村民们都不在。
师爷元齐上前,毕恭毕敬道:“大人,这雨下得紧了,不若先让衙役去寻他们回来。”
姚县令颔首,先让两名衙役先去传村正回来。
宋玄与姚县令在村口一处木棚中避雨,他看到瓜田四处积满了水,再打量四周,江下村被群山环绕,地势低洼,村中多地积水,呈现倒置三角之势。
他沉思,如此地形,极难耕作,除非……
还未等他细想,衙役就赶了回来。
走进木棚那瞬,他们身上的雨水抖落一地。
“禀大人,村正他们,他们……”衙役有些支吾地说道:“他们围着在东江祭祀。”
此话一出,姚县令不由喝一声,“简直是胡为闹事!”
宋玄眉头皱了皱,心想姚县令奉行儒学所主张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村民的行为,也难怪他会发怒。
姚县令喝罢,带着一行人急遽向东江走去。
当宋玄一行去到东江时,村民们正团团围在祭台下方。台上,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老神婆作为司祭,她正率众村民祭拜河神。
宋玄见她捻罢香,再将斟满的三杯酒撒向东江。
“颂祭文”
司祭高喊后,一位身穿白色长袍,头挽道髻,身背长剑,手持浮尘的老道士走了出来。
他将浮尘搁在祭台上,手持祭文,随着法铃声响起,他高声开始诵读:
“河神在上,余借江下之地,临东江之水,承众之所寄,聚民之所望,率民之众今敬拜于尊前。”
一顿,司祭率着众民再拜,老道士继续颂道:
“混沌初开,生有天地。
天经日月,地行河江。
至于吾辈,江水所养。
伏谢河神,恩泽四方。
拜于尊前,心意惶惶。”
宋玄看台上的司祭和老道士,他们倒自有一番架势,再看伏惟在地的村民,雨水正打在他们身上,而他们竟似毫无不意。
他不由地摇了摇头,心道:“请司祭道士祭拜河神,不过于花钱买心安罢。”
但他也明白,村民们也是迫于无奈,有时候,等待的过程往往是绝望的。
他身边的姚县令,看到一群村民冒雨叩拜河神,已然按奈不住,正欲让衙役上前阻止。
而此时,司祭振臂高呼,“拜于尊前,心意惶惶!”
随着她的高呼声,村民亦高举双手,再度叩地,同呼:“拜于尊前,心意惶惶!”
“县令到。”衙役披着蓑衣上前。
村民闻声,茫然回头,在看到县令的那一刻,迷茫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神采。
“大人来了。”
一人惊起,其他正在跪拜的人,亦惊而回头。
他们看到姚县令来到人群中,司祭和老道士匆忙走下祭台,老道士仓皇间,连案上的浮尘都忘了带走。
“县令大人!”
村民看到姚县令冒雨前来,个个心急如焚地围了上去。
姚县令看向众人,严厉道:“村正何在”
村正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歉意道:“草民在。”
姚县令上去,神情严肃道:“你为村正,乃一村之长,须课置农桑,教化村民。如今,你竟率众人行颠倒之事。”
村正听罢,满脸惭愧。
姚县令上前一步,向洛阳方向一拱手,再道:“我等蒙受皇恩,镇于江下,理应让村里秩序井然,民生安康。然而,私祭河神一事,却是愧对皇恩!”
村正慌乱抬手擦了擦额头,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
他当即下跪请罪,姚县令凌然上去,一把将他扶起来,又语重心长道:“起来罢。”
姚县令扶起村正后,又叮嘱了一句,“往后,发生大事,莫要犯糊涂了。”
村正眼眶泛红,连忙应道:“草民谨记!”
村民见此,不由地热泪盈眶,纷纷上前数苦。
“大人,我们是迫于无奈,这才……”
“是啊,大人,我们别无他法。”
姚县令走向他们,沉吟的的声音从雨中传开。
“大家莫慌,黄瓜幼苗的事,已寻得解决的方法。”
此话一出,即使是扬汤也止不了沸。震惊,惊喜,或是失声痛哭,人声已乱。
是时,姚县令再次沉着出声。
“雨下得紧,莫要淋生了病,我们且先回去再谈。”
……
酉时,雨停,天色昏暗。
一辆马车辘辘行过大街,倒也不显匆忙。
宋玄此时,正从江下村回来,他抬手掀开车窗的帘子,见大街上尚有几家店铺点着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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