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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赵国当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牧羊山人

    不过,他看裴希所书的隶书,也有神采奕扬的感觉,或许这正与他个人性情有关。

    “裴兄,我可不善隶书,怕是找错人了。”宋玄轻轻摇头一笑,“我记得江兄的隶书写得甚好,不如去请教他”

    “如此,我便去找江兄。”裴希让章宝收拾笔墨纸砚,边问宋玄,“宋兄,天色尚早,不如一同去罢”

    宋玄点点头,然后吩咐伍彦,“伍彦,将咱们今日在街上买的杏花酥带上。”

    江既明的学舍离他们不远,只需走半刻钟便到。

    宋玄穿过月门,入目便是叶大优美的梧桐树,江既明在梧桐树下的石桌前执笔行书,而他的同窗魏凌则在梧桐树下摆了一个矮榻,他人就侧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册书,看得津津有味。

    “宋兄、裴兄,你们来了。”

    江既明见他们来了,将笔搁下,并吩咐书童置案烹茶。而魏凌恍若未闻,还在看手里的那册书,令人不由地好奇到底是甚么书,能看得如此入神。

    “江兄,今日我可是来请教书法的,你可得帮帮我。”

    裴希郎笑着走到石案旁,将自己所练习的隶书放在石案上与江既明探讨。

    “裴兄客气,今日我亦在练习,不如一道。”

    宋玄见他们在探讨书法,他就带着伍彦来到魏凌旁边坐下。

    江既明的书童已然烹好了一壶香茗,伍彦将杏花酥放到案上,这时,魏凌才闻香醒神。

    “宋兄,你来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魏凌连忙将手里的那册书递给宋玄,眼里满是分享宝物的自豪与欣喜之情。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还不忘对宋玄说道:“宋兄,此书我得来不易,昨日我用了十倍的价格,那位仁兄才肯转卖予我。”

    “你且看看,里面的故事真令人欲罢不能。”

    宋玄听他这么一讲,顿时也来了兴趣,便抬手打开一看。

    “三月三上巳节,春风和舒,榆英纷乱……洛阳城里的妙龄女子李如岚,于花絮飘飞的墙头上,偶遇蓦然回首的俊朗才子裴少俊……”

    宋玄神色有些尴尬,这不正是自己所写的那本《裴少俊墙头马上》。此书封面被魏凌用其他纸张封了起来,想必是为了方便在学堂上偷看。

    “宋兄,好看罢要不要我借与你,让你带回去看。”魏凌此时很大方,有种早已看了好几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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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江松月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说到三月三上巳节,宋玄脑海里就浮现这句论语。

    魏凌的神思此时才从话本中走出来,江既明说得没错,书科比试就定在三日后的上巳节。

    “你们可知在何处比试”魏凌忙将话本收拾起来,今日开始可得加把劲练习书法。

    江既明沉吟道:“若是按照往年,是不会在府学内举行的。应当会在城北中寻一处圣地进行比试,只是不知是何处”

    宋玄想了想,道:“莫不是在白云山的桃花涧”

    “若说这城北圣地,适合这春日踏青的,莫过于白云山的桃花涧,涧内桃花,沿着山势高低起伏,远观如云似霞,只需春风徐徐拂过,便成落英盛景。要是在山顶亭台处,揽胜作书,岂不美哉”

    话末,江既明接道:“宋兄说的桃花涧确实适合作为书科比试场地,然我观漱珠桥下的茶园亦有可能。据我所知,朱先生极爱茶花,而漱珠桥下生长着一大片茶树,每年上巳节,茶花绽放,那可真是红妆素裹,若在桥上赏花作书,亦是美事。”

    “若说城北里的景致,莫要漏了流溪月牙湖畔的樱花,此时已灿然绽放,待我们师生众人于亭榭楼阁间,看高山白云,赏湖中樱花,再作盛世书法,岂不快哉”

    裴希大笑道:“即使书科比试不在这些地方,他日得空,我们亦可自去。”

    话末,他端起茶盏敬道:“以茶代酒,敬了这杯就得回去歇息了。”

    魏凌喝了一口清茶,叹道:“书科比试固然重要,却也不是科考,这名次我是不指望了,但求先生不责怪就可。”

    他的话,在座的人但笑不语。

    不觉间,暮色就已降临,掌灯时分,宋玄和裴希携童子提灯而归。

    一路上,宋玄寻思着,书科比试还有三日,这几天草书还是得练,却也可抽些时间将《裴少俊墙头马上》剩下的九折编写出来。

    刘铺头那边应当也快有消息了,这五五分成并非他随意要求的。一来他也让伍彦打听过书肆的情况,只要是繁销的书,定五成也不为过。

    二来他确实缺银两,先不说这日常的花销,且说今年冬天就得赶往郡试附近待考。待考期间,又得租屋子,到时总不能匆忙地住在客栈里面。

    思至此,他笑了笑,无论是在哪个朝代,还真是没钱寸步难行。

    回到房内,宋玄并未寝,而是挑灯在案继续编写《裴少俊墙头马上》第二折。

    这第一折方写到容嬷嬷发现李如岚与裴少俊在房中私会,事发后,容嬷嬷铁定心要回禀夫人,将此事告发。

    但李如岚的苦苦哀求,以及容嬷嬷事先收了买花的钱,要是告发她也难逃干系。而李如岚的丫鬟梅香愿一力承当责任,只求容嬷嬷放过,一番折腾下来,容嬷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夜,裴少俊带着李如岚私奔……

    这第二折的内容大致是这般,宋玄还得根据书肆里面流行的写法再进行编写,等刘铺头来访时,便可以将第二折的成品交于他刊印。

    杏风拂来,清晨微凉,正是晨炊时分。

    “吱呀”一声,“听风堂”的大门打开了。

    小侍女阿晚手里揣着一封书信匆匆走进揽月轩,轩中有一女子坐在铜镜前梳妆。

    阿晚进去时,她正以手扶簪,额际描有一红色花钿,镜中之人,眉远如山。

    “姑娘,城北中林书肆来信。”

    她抬手接过信,站起来依靠在窗台前细看。

    “阿晚,你将那话本递予我一观。”女子轻启嗓子。

    阿晚听了,连忙将那册随着信送来的话本交于她。

    女子拿过话本,走到庭中



第四十九章:笔走龙蛇
    三日后的书科比试,在城外的宝墨园举行。

    宋玄他们一早就随着朱教谕乘着马车来到宝墨园前,宋玄下了马车,见入口处是一座巍峨的白石牌坊,牌坊上方书着“宝墨园”三字。

    此次游园书会,府学甲乙班的学子都参与在内。

    马车辘辘而来,所有学子在园门前集合,待人齐了再由先生带着他们走紫带桥。

    紫带桥横跨清平湖,过了桥便进入园内,园内又设治本堂、清心亭、紫洞舫与紫竹园。

    园中亭台楼阁荟萃,春意融融。

    师生众人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来到了紫竹园,这场书科比试便在紫竹园内举办。

    宋玄是第一次来紫竹园,不由地多看几眼园中的风光。

    紫竹园内有一座流杯亭,流杯亭专为曲水流觞而建。亭四周是清平湖水,湖岸遍植银杏、紫薇、玉堂春以及紫竹。

    紫竹园极其宽大,园中整齐地摆放着木案,一声云板响起,学子们各自在案前坐下,而几位教谕则在流杯亭中站着。

    宋玄坐在靠近流杯亭的一面,他左侧依次坐着的是同班的裴希、江既明、元瑜和施源等人,而右侧依次坐着的人他多半不认识,想必是其他班的学子。

    他不在左思,于是将案上的笔墨纸砚摆好。趁着比试尚未开始,他一边磨墨一边寻思着,一会以草书写什么内容。

    说到适合用草书写就的古诗词,他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如诗仙李白的《将进酒》,又如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再如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等,但是这些豪放诗词他都不能用,毕竟他写的是草书,万一先生看不清如何是好。

    书科比试重在书法,他要写的内容,必须是师生众人都熟识的才好。

    云板声再次响起,宋玄醒了醒神,书科比试正式开始。

    “且慢!”当时是,门童从九曲回廊跑来。

    他来到朱教谕面前,急忙道:“先生,姚大人来了。”

    姚县令来了

    在座众人听了浑身一振,不由地更加端正姿态。

    流杯亭中的教谕相互对视一眼,姚县令怎会过来,往年都是师生在场,并未见有官人前来观赏。

    就在他们揣摩时,姚县令人到声至。

    “姚某今日正巧与贵客赏春踏青,又听闻墨宝园有书科比试,便带着贵客来看看。”

    宋玄余光下,见姚县令比之前些日子气色好多了。今日他穿着一身便服,模样甚是儒雅,而他身旁站着的贵人,是个五十的男子,但见他形相清瘦,面目慈祥。

    在座的人纷纷猜测,此贵人到底是何身份。

    姚县令话毕后,学子们起身,一同向其行礼。

    流杯亭中的教谕旋即邀请姚县令上座,片刻后,书科比试开始。

    姚县令看着底下的学子,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随即他敛了敛神色,恭敬地看向贵客,道:“陶兄,这些便是府学的学生。”

    那被唤作陶兄的人只是低头开阖茶盏,轻啜了一口,道:“听闻其中有一名学子,他策文了得”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底下的众学子。

    然学子们都在专心致志地应战书科,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姚县令颔首,看向学生案席,目光一定,道:“陶兄,此人名为宋玄,他就在第一排靠近流杯亭的第一位。”

    话末,贵客顺着姚县令的视线看过去。

    而宋玄,在比试开始时,并未急于下笔,而是将墨再重新研磨一遍,心中将要写的内容定了下来。

    既然不是《将进酒》这些豪放诗词,自然也不是上次作予裴希的《山园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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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张府季公,零陵怀公
    乙班教谕话音方落,众人看着那副书帖陷入沉思。

    对此,朱教谕心中感触颇深,毕竟宋玄是他的学生,宋玄的字他自然是熟识的,而今天这副书帖,他从未见过。

    他只知宋玄的楷书写得舒朗,今日观这《千字文》写得阆风游云,状似连珠而不离。他的心中万分疑惑,这到底是何书法。

    朱教谕旁边的姚县令上前,抬手将宋玄的书帖捧起,观之,见其笔意活泼,秀健。而笔势更是连绵回绕,奔腾放纵,大有驰骋不羁,一泻千里之势!

    姚县令连忙将其书帖放到案上,缓缓神。除了震惊外,他的眼神里还有疑惑,赵国从未有此书法,难不成……

    姚县令欲言又止的话,他旁边的贵客说了出来。

    只见那被称为陶兄的男子,他上前一步,边抚了抚须,边颔首道:“此子书法,观之恍若江海之水,倒灌而来,大有驰骋纵横之势!”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来到流杯亭上,站在栏杆前,看着清平之水,栏杆一拍。

    “平历二十年十月,陶某有幸在张府见张公跳剑舞,其舞浑脱,鼓吹既作,如孤蓬自振,惊沙坐飞。在座之人,心惊魄动,恍若这天地间都被他的剑舞感染。”

    “在座者,唯季公一人挥笔作书,他的笔势随着剑光起伏震荡,雷霆万钧,收笔时若江海波光聚成纸上云烟。”

    “张公之舞绝矣,而季公之书,陶某今日有幸再睹风采。”

    “幸甚,幸甚,此子书法,我观之如见大鹏低昂回翔,翻飞奔逐;时又如狂风大作,万马奔腾;或若高山般稳实;又似流水般潺潺。”

    陶兄话落,在场之人皆目有神往。

    朱教谕旁边的方助教心口有一股热气上涌,鬓发斑白的他,在此时陷入了意气勃发的少年时。

    他上前,走到流杯亭中,与陶兄并立。

    他看着碧波粼粼的水面,思绪翻飞。

    “三十年前的一个秋天,我曾携酒至零陵寻醉僧怀公,怀公性嗜酒,他时常在芭蕉园中饮酒挥毫。”

    “每兴来,执笔蘸墨,挥舞于蕉叶间,其势若惊蛇走虺,骤雨狂风;蕉叶承书,又恰如万马千军,驰骋沙场。”

    “他人在树下,左手持盏,右手执笔,瞪目霄汉,不知是醉方醒。”

    “年年岁岁蕉如盖,只是岁岁年年人不识,零陵怀公也。”

    “今日!”

    蓦地,方助教回首,他看向宋玄的那副书帖,喟叹道:“我观此子所书《千字文》,其雄隐轩举,千状万变,如纵风鸢者,翔戾于空,顺风上下,而纶常在手;善舞剑者,刀刃交加,而剑不离身。”

    “昔之怀公,笔法瘦劲,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今之宋玄,笔意率意颠逸,万化千变,却又法度具备,于狂放中有淳穆之气。”

    方助教一拍栏杆,再次感慨道:“后生可畏吾衰矣!”

    ……

    流杯亭下,满栽棣棠花,棣棠花前有一条专为曲水流觞所建造的溪流。

    学子们正席地坐在棣棠花洒落的溪边,棣棠花枝叶翠绿柔软,金色的花瓣缀满枝头,东风拂来,落英翻飞,时而落到他们肩上,时而飘入溪流中。

    溪流上游放置酒盏,酒盏顺流而下。

    宋玄上方坐的是魏凌,下方为裴希,此时酒盏正停在魏凌面前。

    魏凌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饮罢他需赋诗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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