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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不要这么敏感,柏奕。」她笑说。
「ok,听你的话,晚上见。」他放下电话。
秘书在玻璃门上敲敲,又走进来。
「有个航空挂号的小邮包,应该早一星期到的,竟在今天才送来。」她说。
「寄给你的,上面写着私人邮件。」秘书看一看。「是比利时寄来的。」
「啊——快给我。」慧心猛地站了起来。
秘书吓了一跳,慧心为什么这么紧张?于是她交给蕙心,径自退了出去。
慧心把东西捧在手上,不知道为什么双手竟发抖了。
比利时,当然是斯年,斯年寄来的小邮包,里面是什么?他的一个应许?上帝,但愿是!
她费力地、笨手笨脚地拆开小包裹,一边在猜——是什么?是什么?啊!她看见了,是斯年在那边教堂后面种的草,正在他六年前送给她的「悠然草」。
悠然草——她的眼圈红了,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又是悠然草,难道——结果还是同六年前一样?她能有多少个六年呢?
玻璃门外的秘书看见她在流泪,简直吓呆了,大家心目中的女强人竟会流泪?
但她很有分寸,立刻替蕙心关上门,玻璃虽透明,至少没有人会再进来打扰蕙心。
慧心直直地盯着那盆悠然草,草有根,也附有泥土,还有一个精致的自动喷雾剂,所以虽然两星期了,但草依然嫩绿清新,非常美丽。
可是——美丽清新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带给了她六年前的同一命运?斯年——不再回来了。
斯年终于挣脱不了心里的棱梧和精神上的枷锁,住在比利时,他真的能此心悠然?
她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替自己抹千眼泪,看一看关上的玻璃门,她感激地
朝秘书点点头。
秘书体贴地推门进来。
「沈小姐,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她细声说。
「没有——啊!有,」她微笑一下。「请找一个花盆把这些草种起来。就放在我的办公室里。」
「好!我马上办,」秘书接过来,「这是什么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两星期了竟也不枯干?」
「不知道,不过我替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悠然草。」慧心微笑。
「很好听的名字,悠然草,」秘书轻轻抚摸一下,「是不是有特殊的意义?」
「又在胡思乱想。」慧心摇摇头。
秘书退了出去,立刻又折回来。
「沈小姐,盆子底部有一个信封,看来是一张卡片。」她兴冲冲地。
「一张卡片?」蕙心从秘书手中接过来,顺手拆开了它。
没有称呼,也没有签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终于找出这‘悠然草’的真正名字。在比利时,一般人都叫它‘风里百合’,只是,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开花结果。」
慧心呆住了,悠然草的真名是风里百合,风里百合,它代表什么?斯年,他怎么不讲清楚?
呆愣过后,她的心变得火热,在办公室再也坐不下去。风里百合,是否在这华丽的名字后面另有意义?她不能让问号藏在心里,她必须立刻弄清楚。
「我出去一趟,」蕙心吩咐秘书,「去美国图书馆查一点资料,一小时后回来。」
「好,我会看着办公室,有电话我会记录。」秘书说。
慧心半跑着急冲出去,她从来是稳重的,但这次——如果可以,她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去。
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火热,只因为那悠然草变成了风里百合?
在门口她遇到诧异的家瑞,她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一口气直奔进了电梯。
不认识她的人一定会奇怪,这个女人一定疯了,她几乎是跑进美国图书馆的。
她找到了植物科那一列大柜下面,从第一本开始找,亚洲的、非洲的、欧洲的、印度及澳洲的,还有温带、热带、寒带和副热带的,最后,她终于找到关于比利时的那一本,这种书很冷门,大概一般图书馆还不容易找到,她运气真不错。
坐在桌前快速的翻阅、心中只想着四个字,「风里百合」,「风里百合」,几乎翻到最后几面,还是不见这个名词,啊!难道书上没有?斯年是从民间查访出来的?
她的心好急,好急,怎么会没有这「风里百合」的一切?她一定要查到,一定要——
啊!有了,小小的几个字,「风里百合」,葱心狂
喜,如获至宝般,她迫不及待地看下面注解的小字——
风里百合是一种草本植物,很耐生,繁殖得很快,在若干年后的春天,它会开出一种极似百合花的小花,只有真正百合的十分之一大,白色黄蕊,无香无味,因为它总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开,在风中飞舞着十分美丽,所以叫风里百合。
风里百合是比利时一种独特的植物,在别的国家很少见过,所以不肯定能否生长。同时,最初几年,风里百合外表上虽看不出什么不同,但不能开花,直到完全成熟,大约要六、七年的时间。
合上书本,蕙心傻傻地坐在那儿,如着魔般,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在别的国家不能肯定生长与否的它,竟被她带回了香港,生长得特别茂盛,而且已经过了六年——那是否意味着就快开花?
开花?她心中猛跳,斯年可是在暗示什么?一个——希望?是吗——希望?
把书本放回原处,像来时一样迅速地奔着出去。来时她是充满了渴望,想挖掘奥秘,回去时却充满了快乐与兴奋,风里百合,是否来年就会开花?
她以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回到公司,她焕发的神采令秘书发呆,望着她像傻了一样。
「有没有电话?有没有客人?」坐下来,她问。
「没有,凡个不重要的电话我让经理和副经理他们接了,」秘书微笑,「沈小姐,你回来以后变成另外一个入似的,你遇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没有。」蕙心说:「我只找到了一段我十分渴望知道的资料。」
「什么资料那么重要?」秘书笑。
「风里百合。」蕙心兴奋地说。
秘书不懂,摇摇头。
「啊!我记起来了,陈经理来找过你。」她说。
「家瑞?」慧心问:「有事吗?」
「他说没事,只觉得你刚才匆匆出去有点奇怪,他问我你去哪里?」秘书说。
「你说了?」着心问。
「我说你去赴男朋友之约。」秘书笑。
「答得好。」蕙心不以为意地。「提醒我五点半要离开,我七点钟有约会。」
「李柏奕?」秘书是精灵的。
「什么你都知道,就快变成管家婆了。」蕙心摇摇头。
接着她处理了一点公事,五点钟了。今天时间过得很快,巳是下班时间。
隔玻璃,她看见家瑞走近,家瑞——她刚想打招呼,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听,是快速而职业化的英语,一听就知道是长途电话,她以为是美国来的,谁会在美国清晨五点钟打电话来?朗尼?电话里的女接线生却说比利时。
「比利时?」蕙心忍不住叫起来,立刻看一眼门边的家瑞,他只是沉默地站着。「我是沈慧心。」
立刻,她听见斯年温文又低沉的声音,上帝,真是斯年,真是他。
「慧心,恭喜你。」他说。声音遥远而真实,他恭喜她升老总?他该知道她不在意。「收到我寄的‘风里百合’吗?」
「是,是,收到了,谢谢,真是非常谢谢,」她是激动地,「你知道,迟了一星期,但它仍然欣欣向荣。」
「迟了一星期,七天。」斯年似在自语,「不迟——它终于还是到了。」
「你曾以为我收不到它吗?」她有点诧异。
他的后是另有深意的,是吗?是吗?
「是,因为它带有泥土,凡有泥土的植物都要检疫,不能就这么寄进来。」他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终于收到了。」她说:「而且,我巳去图书馆查了那花名的意义。」
「啊——你查到了?」他呆愣了。
「那是令我非常意外的花名。」
「是意外,不过——我很喜欢。」他说。
「它有美丽的名字,而且——它给我的感觉是充满了希望。」她心中有一抹奇异的温暖。
「你真——这么想?」他问。
「是——斯年,你在那边好吗?」她吸一口气。
「很好——至少,很平静。」他说。
「那——那——」她讲不出话,斯年可会回来?
「蕙心,好好做你的工作,你的成就,我很引以为荣,真的,很少女人像你。」他是认真地。
「但是斯年——」她想告诉他,她并不在乎。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真的明白。」他说:「今天——我们不谈这些事,我只是要恭喜你。」
「好。」她吸一曰气,只好如此了。
「你一定很忙,是不是?」斯年的声音是平静的、愉快的。「新官上任一定会这样的,慢慢就会上轨道。」
「斯年,朗尼曾经找过你,他说——」
「我们联络上了。」他打断了她的话,但又不告诉她结果,斯年——大概没接受哈佛的讲师聘任吧?
「我能不能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她问。
「不大好,这儿是修道院,找我接电话要走很远的路,不方便。」他说:「我会再打给你。」
「好。你可以打来我家里。」她急切地。
「我会的。蕙心,好好做,我真心的祝福你。」他说:「再见。」
慧心还没有来得及说再见,他巳挂断了。他似乎有未尽的话,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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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第九章
坐在餐厅里,好的情调,好的声音,美味的食物都不能令蕙心情绪高些。她一直沉默着,若有所思,虽然有时也会微笑,却笑得心不在焉。
「为什么,沈。」柏奕凝视着她,他已这么深深地望着她好久好久了。他又说:「你怎么情绪低落至此?」
「哦——没有。」惹心又是微笑。「也许新接任,工作压力太重。」
「是吗?」柏奕不是傻瓜,他摇头。
柏奕说:「我觉得你似乎被一件事困扰看,很深很深的。」
蕙心的眼光一闪,她笑得很特别。
「你该说被一个人、一件事困扰得很深、很深。」她坦然地说。
因为她突然发觉,世界上实在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斯年,即使相像如柏奕,但他仍是柏奕。而斯年——在她心中是永恒的。
「一个人?」他皱眉。
他当然知道是斯年,只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你觉得——还有希望?」
「我不知道。」她摇头。
「对没有希望的人或事,冷静、理智的你也会让它纠缠一辈子?」他问。
「冷静、理智只是我的外表,」她不置可否,「内心里,我有自己也不知道的软弱。」
「还有固执。」他盯着她。
「是。我固执。」她又笑。
他沉思一阵,慢慢说:「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傻?你也许一辈子就只能让自己投人事业,而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知道。」她点点头。
「我对你,是百分之百的诚意,」他说,「女朋友我不少,却只限于女朋友,吃吃饭,上上夜总会,解一下寂寞的那些。而你——不同,我们在事业上、外型上、学问上、背景上都适合,在一起对大家有利,而且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你——愿意考虑吗?」
他单刀直人,只是——他把爱情看得太轻。也许现代人原本如此?又或者他们那个阶层是必须这样讲条件的?还是——他的思想完全西化了?但是慧心不能接受,她的爱情观念根深蒂固,而且经过了六年的教训,她已知道生命中爱情对她是最重要的,也许别的女人不是,但,她是。
为爱情,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会考虑。」她淡淡地说。
她明知考虑的结果也一样,她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因为他们不是斯年。
「希望不要令我失望。」他轻轻握一握她的手。
她微笑一下,算是答应。
「斯年下午有电话来,电话之前也送来了礼物。」她说。
「山长水远的礼物——是什么?」他很感兴趣。
「风里百合。」她说。
她说这四个字时,脸上的阳光一闪而逝。
「风里百合?是什么?一种百合花?」他问。
「是生长在比利时的一种草,经得起风吹雨打,经得起时间、霜雪的考验,要六至七年之后才开一种很小、很小的白色花朵,形状像百合。」她解释着说。
「有这样的一种植物?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疑惑地摇摇头,「不过——它听来很美。」
「它是比利时的特产,不是听来很美,而是它本身的意义很美。」她说。
「斯年在哪里找到的?」他问。
「他住的后院,」她笑得好满足,「六年前我带了一小株回来,我发觉它除了在比利时,原来在香港也能繁殖、生长,而我的那些——已快到开花的时节了。」
「希望开花时能让我看到。」他说。眼中光芒很特别、很难懂,他——在想什么?
「可以。」她笑。「不过我也没有看过开花。」
「可以一起看?」他在试探吗?
「可以。」她大方地。
一起看花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她还可以约费烈夫妇、家瑞夫妇,这花实在特别,尤其对她的意义更特别。
汤送了上来,他们慢慢享用着。
「斯年说了些什么?」他突然问。
「你想知道?」她很意外,他不该问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到他该表现嫉妒的程度。
「也许我不该问,但我好奇,」他坦白得可爱,他实在也是少有的好条件男士,「斯年的一切都对我有直接影响,对不对。」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恭喜我。」她想也不想地说。
「他没说回不回来?」他意外地。
「没有。他不必说,」她笑,「说实话,他回来与否,我觉得并不那么重要。」
「什么才重要?」他反间。
「我回答不出,」她摇头,「我有个感觉,今生今世我可能得不到他实质上的一切,但我并不介意,只要他给我希望。」
「希望?」他不能置信。「只是希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就能满足?」
她垂下头,又立刻抬起来。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她苦笑。
「唉!你太固执了,你固执得近乎傻、近乎痴,」他
摇头叹息,「你的外表和你的人完全不同。」
「我说过看人不可以只看外表,」她笑,「我的里外并不一致,你何尝不是?斯年又何尝不是?」
「这么说——我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他笑起来。「我开始明白你的意恩。」
「我说过我会考虑。」她认真地。
他凝视她半晌,摇摇头。
「我相信考不考虑,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是了解她的。
她沉默。
「我该说——抱歉吗?」过了好久,她才说。
「抱歉什么?你不能接受我?」他笑。「又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的错,对不对?我们认识得太迟了,如果六年之年前认识你,说不定没有斯年呢广
她想一想,也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的骄傲。」她由衷地。
「我当然对自己骄傲,而且有自信,」他肯定地说,「我若与斯年同时认识你,我不会输给他。」
她微笑着思索,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同时认识他们,她会选择谁?
几乎是立刻,答案就出来了,是斯年,仍是斯年。斯年是一个令人一看就永难忘怀的男人,他对她是永恒珠。
斯年——是永恒的。
「怎么?不说话是否不以为然厂柏奕追问。
「当然不是,我只觉得这问题很有趣,而且答案是任何人都不能肯定的。」她说。
事巳至此,她不能伤他,他只是追求她的另人,对不对?他对她不重要,他不是斯年。
「很好。我喜欢你这话的公平。」他开心地。
其实她没有讲真话,但是能让对方开心,一点点假话又不伤大雅,也不为过。
「我原是公平的人。」她笑。
「不,我觉得你对自己不公平。」他摇头。
「怎么会,我并不讨厌自己。」她不以为然。
「至少在感情上,」他说,「这段日子的冷眼旁观,我觉得你在感情上把自己绑死了,一点也不能放松。其实这很不对,你越是紧张,可能结果越是不如你愿。」
她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你一定听过‘无心插柳’这句话,对不对?」他竟然会引用中国成语。「你为什么不放松自己,试试看这么做呢?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心中一亮,会吗?无心插柳?
「你的提议很好,我会试着做。」她兴奋起来。「我是钻进牛角尖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想到这点?」
「这叫当局者迷。」他又说了一句成语。
「喂!柏奕,我发觉近来你的中文进步神速啊!」她半开玩笑地。
「当然,我有个非常尽责的中文老师,是个很漂亮、很年轻的女孩子。」他眨眨眼。
「哦!你也懂得近水楼台吗?」她故意地。
「我当然‘先得月’啦!」他大笑。「那是我一个同事的妹妹,香港大学刚毕业。」
「好条件啊!」她是放松了自己吧!
「对她,我没有像对你一样的一见钟情。」他半真半假地笑。「她缺少你的好气质。」
「可以慢慢培养,她还年轻。」慧心说。
「希望如此。」他笑。「但气质天生,后天强求是没有用的,我并不苛求。」
「那就好,希望能早日听到你们的喜讯。」她笑。对柏奕,她是完全放心的。
「明天就可以宣布,」他不以为意地,「你对我就好像我对她,我等你点头,她却等我点头,明白吗?」
「还不点头?你等什么?」她叫。
「等今夜的晚餐,」他坦白地,「失意于你,我就会对她点头,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真不得了,你的中文就快比我好了。」她笑。是真正愉快的笑,为一个朋友。
「我是中国人啊!」他叫道。突然停了下来,他愣愣地望着她。「沈,我喜欢你这种带着阳光的笑容,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啊!我明白了,这就是你最动人之处,对了、对了,当年你是如此吸引斯年的吗?」
羞心呆住了,她脸上有带着阳光的笑容?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啊——六年前斯年说的。
她的笑容里,终于再现阳光!阳光。
除了斯年的电话激起了羞心心中的涟椅外,「风里百合」也带给她一个希望,可是——就像闪电一样,只是一瞬即过,天空又是一大片黑暗。
斯年的消息又中断了。
他说会再打电话来,但——没有,他并没有再打来,蕙心周围所有的朋友,文珠、费烈、家瑞他们也都没有斯年的消息。
慧心的情绪落下来,风里百合的希望——不会变成失望吧?
星期天,慧心陪父母一起去过教堂后,没有出去饮茶的心情,于是独自回到家里。
她在巨大的花架前仔细观察,在那全是生长着「风里百合」的花架上,看不到一个小花蕾或小花苞,难道时间未到?或是——移植到香港的「风里百合」根本不能开花?
她默默地站了好久、好久,心中默默地祝福又盼望着,她希望这一片属于她的青绿,能开出美丽的白色小花朵迎风招展。
电话铃在背后响起,她顺手拿起来。
听筒里传出轻微的「卡」一声,啊!她的经验告诉她,这是不经总机的直拨长途电话。她的心一下子热切起来,是斯年?
不,电话里传出朗尼快速而悦耳的英语,不是斯年,是哈佛的朗尼。
「沈,是你吗?」朗尼愉快的声音。「我已打过好几次电话没有人接听,你出去了?」
「是你?朗尼,」慧心令自己的声音愉快起来,「我刚从教堂回来,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你那儿已深夜十m点了,是不是?」
「是啊?」朗尼不以为意地。「明天一早不用去学校,晚点睡没关系。」
「有事情吗?」她问。
「刚和斯年通了一次电话。」他说。啊!他提起斯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拒绝了哈佛的聘书。」
「这——」蕙心心中巨震,拒绝了聘书,那表示——表示他不会离开比利时了?那表示——她的心直往下沉。「他——怎么说?」
「他说谢谢我的热心与帮忙,他不能来,因为他另有打算。」
「什么另有打算?」她急切地问。
「他没说,我不知道。」朗尼似乎在摇头。「我分析——他可能要留在比利时。」
蕙心的心一直沉到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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