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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深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昨日的痛苦挣扎当然不能使她真正忘却,谁能那么轻易忘却付出去的真情?她高兴亦凡曾去找她,但——为什么?他既然表现了全然不在乎她,为什么再来呢?他该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那种「玩玩」的女孩,她绝不可能和他做那种没有爱情的爱情游戏!
她会再去见他,这会训练得她的感情更坚强,她希望试着——他们会成为普通的,超越了性别的朋友吗?
米色小屋依然沉寂,门缝里的纸条不见了,屋子里却没有人,亦凡没回来。雅之在矮木栏边站了一会儿,五点半了,除非他存心不见她,否则他早该到家了,但——昨夜他去宿舍,他又为什么今天避不见面?这根本说不过去!
再站一阵,她突然发现门边的一些纸片,撕得很碎的一些纸片,心中一阵奇异的波动,她弯下身子拾起几片。没有完整的字迹,但她看得出,是她写的纸条。这——表示什么?亦凡看过了随手撕的?却不可能撕得这
么碎。是亦凡在某种情绪激动下故意这么做的?她不知道,她不能确定,两种情形都有可能,她——只是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再站在这儿,等在这儿!
「走」的意念在心头闪过,她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就离开,这是个好直接,好自然的反应,她完全没想过留在这儿可能的结果。
刚走出那小巷子,迎面来了一辆熟悉的摩托车,骑在上面的不正是亦凡?雅之好自然的举手招呼,驻足和微笑,这是遇见任何一个普通朋友都该有的表示。然而——亦凡的视线冷冷的在她脸上掠过,似乎不认得她这个人似的,摩托车经过她身边扬长而过。更令她难堪的是,亦凡的背后坐着一个女孩子,正紧紧的环抱着亦凡的腰,而那女孩却望着她笑,示威的冷笑,是——程子宁?怎么回事?亦凡明明讨厌程子宁的?
那不只是难堪的情绪在心中往上涌,往上涌,她眼泪盈眶,她全身发颤,她一简直不能相信,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呢?亦凡明明看过她留的纸条——亦凡是有意做给她看?是有意羞辱她?只是——为什么呢?她做错了什么非得到这样的惩罚不可?程子宁的冷笑,亦凡那陌生的冷冷眼光,天——为什么是这样?
也只是一霎那间,雅之硬生生的压下了一切,收回了眼泪,控制了颤抖,心中如千刀万针在割、在刺是另一回事,她不愿被亦凡和程子宁看到软弱流泪的她,她不能再让他们伤害自己!
她毅然迈步往宿舍走,她想,昨夜亦凡真的找过她?或是程子宁胡说的,但阿月不可能骗她啊!亦凡和亦凡所做的许多事都令人想不通,不论怎么说,事情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发展成这样,就算他对雅之全然无情,又哪需要一再的伤害?
他是伤害了她,狠狠的伤害了她!
只走了十来步,背后的摩托车又掉头追了上来,他们回头得快,可是雅之心里装得更快。
「嗨,何雅之,」程子宁夸张的声音。她不是一直说亦凡私生活如何如何,她不是一直说亦凡不值得交朋友吗?「你刚才可是跟我们打招呼?」
雅之心念电转,漠然的眸子掠过亦凡——他的冰冷已变成一种不屑,一种很邪的笑容,他——真是这样的人?
「我看错了人!」雅之淡淡的。这—语双关谁说不对呢?她是看错了人,亦凡是金玉其外。
「看错了人?我?他?」子宁虚伪的笑着,她不肯放过雅之。
「我以为看见一个朋友,」她还是淡淡的,眼前的人似乎激不起她任何一丝感情的波纹,这方面她做得真好,并非完全是她的坚强,而是受了伤害后的倔强。「结果不是,我并没有看见你!」子宁冷笑一阵,雅之没有她想象中的受挫神色。
「你那朋友是谁?能告诉我吗?」子宁说。.雅之好淡,好轻松自然的笑起来。「你为什么关心我的朋友?」雅之从来不是尖锐的人,这次她是为保护自己。「事实上我的朋友又不认识你,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子宁的脸色变了,她是自取其辱。转头看亦凡,他似乎在欣赏一场精彩好戏般的笑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状。「你的朋友可是住在巷子里?」子宁绝非省油的灯,只是她对雅之步步紧逼得没有道理。「我们看见你从这巷子走出来!」
「我说过,你不必知道我的事,」雅之始终表现得那样轻描淡写。「对不起,我得回去了!」
「何雅之,」子宁的声音变得尖锐、她竟无法打垮看来斯文、内向的雅之?「你明明来找亦凡,你明明看见了,和他打招呼,你为什么不承认?」
雅之皱眉,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子宁。她还在想该不该承认亦凡的事,他的声音却先响起来。
「你的话讲完没有?我都听烦了,」他是那样的不耐烦,是那样的绝无感情。「怎么扯到我头上?我哪有空,有时间去应付那些找上门来的妞儿?」
是亦凡吗?或是一个像他的人说的?雅之发觉自己心中已全无感觉,伤无可伤,痛无可痛了。她自己也没想到亦凡带给她的伤害是这么大,他们并不曾真正恋爱,是不是?但——她竟是哀莫大于心死似的,她的心竟是死了!
「那么,走吧!」子宁翻眼睛,头一扬,不再看雅之。「我们的节目还没开始,我不想倒尽胃口!」
「好一个倒尽胃口,」亦凡扬声大笑。「程子宁,这句话说得太好,深得我心,倒尽胃口!」
在夸张的笑声中,摩托车如箭般射出去,只留下一大片难忍的黑烟,废气。
倒尽胃口,这——是什么话?是指雅之,是不是?亦凡,亦凡,即使变,即使没有感情,又何必这么伤人不利己呢?倒尽胃口,这简直是侮辱人!
雅之沉着脸,咬着唇,大步走回宿舍。无论如何,她肯定的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了,她不会再来,绝不会,任何理由都不可能使她原谅亦凡,他似乎——故意这么伤她的,这个男孩不只可恶而且卑鄙,她有什么错呢?她只不过是个情场上毫无经验,又心地善良的女孩子罢了,他们之间有仇吗?那儿来的仇呢?
会客室里坐着君梅,—她正沉默的等着雅之回来。君梅是朋友,所以她今天会来,亦凡——只是个魔鬼吧!
「君梅,等了很久吧?」雅之脸上的阴沉消失了,她笑着,笑得很恬适。「抱歉,,抱歉!」
君梅笑一笑,用手拥着雅之的肩,两个从小在一起的朋友并肩从楼下会客室走到楼上卧室。
「雅之,你相信我,事先——我并不知情!」君梅说得很认真,很有诚意。
「什么事?什么事先,事后?」雅之毫无芥蒂。「喂!我们等会儿去‘大华’吃广东菜,好不好?」
「不行,事情不讲明白我那儿也不去?」君梅也有固执时候。「你不许顾左右而言的!」
「好吧!你要我说什么?」雅之笑。
「斯亦凡」,君梅紧紧盯着她。「我知道你们之间必然有些事,他是不是你说过的令你困扰的男孩?」
「开玩笑,君梅,」雅之脸上泛出淡淡红晕。「我只不过认识斯亦凡,你怎能胡思乱想?你认为我会——喜欢他那种男孩?」
「难道——不是?」君梅疑惑了。雅之从来不骗她,雅之的神色又这么泰然。
「你要我怎么解释呢?」雅之摊开双手,心中麻木是种帮助,至少她可笑得更自然。「斯亦凡和我们这儿的程子宁不错,我也是这么才认识他的!」「真是这样?」君梅睁大了眼睛,那种难懂又复杂的光芒渐渐在眼中消失,她相信了雅之,是吧?
原来雅之还善于说谎呢!
「是真是假你总能看见,」雅之洒脱的说。「上次你是不是说过要请我吃‘大华’的?」
「没有问题!」君梅神色一下子开朗起来。「雅之,你可知道从昨天到今天,我心中是怎样的矛盾不安?」
「你是自寻烦恼,无中生有!」雅之笑。
是吗?君梅在自寻烦恼,无中生有?
「你说得对,」君梅一高兴,好奇心又冒上来。「喂,雅之,那个庄志文呢?」
「庄志文?谁?哦——庄志文,」雅之怔一怔神,是有一个帮过她的庄志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怎样?你们原本是认识的?」
「雅之,你还想瞒我到几时呢?」君梅一把抓住她。「斯亦凡的事我相信你,但庄志文你否认不了!」
「我否认什么?为什么要否认?」雅之弄糊涂了。「你难道以为庄志文是我的——什么人?」
「当然!」君梅肯定的。「他若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他肯随便陪一个女孩子!」
「凭他?他很了不起?」雅之皱眉。除了从马尼拉来,她对那个看来能顶得住整个天的男孩子一无所知。「事实上,我也刚认识他!」
「雅之,」君梅大叫一声!「再不说实话我可真生气了,这种事又不是见不得人,瞒什么呢?」「我没瞒你,的确昨天才认识他,就在教堂!」雅之正色说:「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紧张?」君梅笑了。「你知道庄志文的家在马尼拉的名声和财富?你知道他们在makati区有多少大厦?在mabini有多少商店?还有去年十月为赶着世界银行会议而新建的大酒店?他的家——你怎么不知道呢?有一次我们去火山旅行,经过那幢比皇宫还漂亮的大房子,你记不记得?你说是中国人拥有的最豪华的一间屋子,那就是他的家啊!」
雅之惊讶的睁大眼睛,她记得那幢房子,从公路上望去,只看见巨大的花园和园中婉蜒的小径,那幢依山而建的别墅在印象中可媲美菲国最富有的副总统山庄,那竟会是庄志文的家?
「我什么也不知道!」雅之吸一口气,越发觉得志文与她的距离。「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一个侨生,学医的,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君梅透一口气。「他是我们菲华的王子,雅之,那天他送你回来吗?」
「这又能代表什么?」雅之毫不动心,太多的财富往往变成一种令人难以透气的压力,她害怕这压力。「君梅,你别胡思乱想,行吗?」
「这能代表什么?」君梅哇哇叫。「如果他追你,你就变成菲华的王妃了,在马尼拉,你会比马可仕夫人更出风头,更受尊敬,你不知道?」
「没有可能!」雅之冷静的。经过了亦凡,什么样的男孩才可以打动她的心?肯定的不会是志文,更不是志文的财富,感情——怎能与财富拉上关系?至少在她这个念中文系的女孩子心中不可能!「他没有追我,我也不会接受他,你该知道我这人不适合做那种——什么王妃的!」
「雅之,你这人真固执,」君梅直摇头。「你没听人说过庄志文的事?他从不对任何女孩子假以辞色,他骄傲得很,他看不上眼任何女孩,昨天他送你回来,你不以为这是特别的?非常特别?」
「我不理,这事与我无关,」雅之淡漠得令君梅生气。「我不管他多有钱,多优秀,多骄傲,那是他的事。他是他,我是我,我只愿做一个平凡的中文教师,就是这样,不要再谈他了!」
「雅之,雅之,」君梅叹口气。「你这样的女孩——我实在好奇的想知道那个困扰你的男孩是谁,他必是不同凡响的,是不是?或是——火星来的?」
雅之神色有轻微的改变,然后,她笑了。「如果真有一段困扰,迷惑,」她轻轻的说:「我可以告诉你,结束了!」
「结束了!这么快!!」君梅跳起来。心中掠过了许多蛛丝马迹,亦凡和她的神情,这么快就结束——「你一定得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你何必要知道?你不认识他!」雅之摇头。
「不认识也得去找来看看,居然能打动何雅之的心,他必然惊心动魄」君梅也笑。
「惊心动魄?他还是个怪物呢?」雅之说:「不谈这些讨厌的话题,我们去‘大华’,我肚子饿了!」
「好,现在去!」君梅站起来,突然间一个大转身。「你说,摸着圣经发誓,那人——是不是斯亦凡!」
雅之措手不及,呆住了。
「是不是?是不是他?斯亦凡?」君梅不放松的捉住她的手摇晃着。「是不是他?」
好半天,雅之才轻轻叹一口气,慢慢垂下头去。
「君梅,我发现——你是很残忍的一个朋友!」她说。声音无奈又哀伤。
残忍的朋友?君梅心中一震,雅之承认了?是亦凡,但——有些什么不对吗?
星期六的黄昏,光芒四射却难得一见的巴巴拉·林突然出现在米色小屋,一条牛仔裤,一件又宽又大的厚毛衣,最普通的衣着,她却依然美得令人透不过气。
「嗨1亦凡,居然在家?」一进门她就以夸张的模特儿姿势打个转,然后毫不客气的倒进海绵团沙发里。「是我运气好?或是你运气不好?」
「我们运气都够好,」亦凡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玩腻了,今天吃素?」
「该打!」佳儿做一个打人的姿势。「侮辱女性——咦?这屋子有些不对,空空洞洞的,少了什么?」
「少了女主人,」亦凡不怎么起劲的在抹拭他的相机。「佳儿,不是又和阿雷吵架才来的吧?」
「喂,你能说句好话吗?」佳儿不是真恼。「斯亦凡,我要结婚了!」
「哦!」亦凡只是抬一抬眼。「试婚结束?」
佳儿皱一皱眉,立刻以一个开朗而愉快的神色代替了。「我喜欢新鲜,结婚够刺激!」她说。
「不是真话!」亦凡一针见血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佳儿,「佳儿,又遇到什么烦恼?」
她呆怔一下,从小她就瞒不过亦凡。
「烦恼——倒也说不上,我实在疲倦了,想休息!」她慢慢说:「结婚——算是休息吧!」
「想休息就不该结婚,」亦凡很冷静,总是旁观者清?「尤其不该嫁阿雷,佳儿,回台南休息一阵吧!」她有一阵奇异的沉默,脸上的笑容消失,神采也黯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茫然的摇头。「我是那样爱他,却爱的这么辛苦,这么累,亦凡,我真怕自己会支持不住,我真的好累,只想休息!」
「我明白!」亦凡垂下眼睑。他是明白,怎能不明白呢?爱是很辛苦,很累人的一件事,能令人精疲力尽,难以自拔。「所以我说一回家吧,佳儿!」
「但是——」她似乎不怎么同意。
「结婚又哪能令你休息?别傻,除非你快刀斩乱麻,下定决心,否则你们俩都会累死!」他望着她,坦然的。「你不知道吗?你们的爱——热烈到能伤人的地步!」
「哪有这样的事?伤人?」她怔怔的。
「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的!」他淡漠得似平看透了世界。「所以我绝不动真情,我不想伤害自己!」
佳儿疑惑的凝视他一阵。竟是她的感情伤了自己?亦凡不以为少杰漫不经心的风流是主要原因?爱又怎能是伤人的武器?她的神经不经意的转动,突然,她叫起来:
「我记起来了,那些雅之的照片呢?搬到卧室去了吗?怪不得这屋子显得这么空洞!」
「无端端的离题八万里!」他的脸变了。「佳儿,你不能好好集中精神谈你自己的事吗?」
「当然能,只是——我喜欢雅之那些照片,生命的光彩灿烂的跃然于纸上,亦凡,你把照片弄到那儿去了?」她问。
「扔了!」他冷冷一笑。’「扔了?什么意思?」佳儿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明知亦凡对雅之有情,她曾看见他眼中的火花。「好好的你怎么可以——亦凡,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他夸张的耸耸肩,「我无法忍受长时间面对相同的一张面孔,我喜欢多变化,如此而已!」
「亦凡——」佳儿意外得不能再说下去,是亦凡吗?她那青梅竹马的玩伴?怎么变得如此陌生;找不出一丝亦凡往日的影儿?「你开玩笑!’
「信不信由你!」亦凡放下相机。「还是说你的事吧,阿雷同意结婚?」
「嗯!」‘佳儿神色奇特的点点头。「前天,我们又大吵一场,然后——我们决定结婚!」
大吵一场之后决定结婚;天下还有比他们更儿戏的吗?
「阿雷呢?怎么不陪你来?」他问。虽然自己情绪不好,佳儿的事却不能不理。
「他约了人谈生意!」她说:「亦凡,其实我也明知结婚是很冒险的事,他那个人——可是不结婚又怎么办?我没有办法狠下心离开他!」「感受是你自己的,我不能替你作决定,」亦凡拍拍她的手。「暂时分开一下或者是好事,你们爱得太浓烈了,让人看了也觉得惊心动魄,分开一阵,使大家冷静一点,理智一点,那时候再决定结婚也不迟!」
「但是——我在旁边他都到处留情,若我回台南——」佳儿眼圈红了。
「那么,结婚对事情会有帮助吗?」他冷静的。
「我以为至少他会有责任感!」她天真的。
「阿雷的个性,他——不会想到责任感,」亦凡笑了。「他是冲动派的掌门人,是不?」
「什么掌门人!」佳儿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一定赞成,还预备请你做男傧相呢!」
「谁是女傧相?」亦凡开玩笑。
「说真话我本来想请何雅之的!」佳儿说。
一听见雅之的名字,亦凡脸上的笑容就溜走了,他对女孩子从不会这么敏感的,这其中必然有原因,佳儿想。
「何不请林君梅?怕她抢了你的镜头?」他说。
「我无所谓,我还可请别人,」佳儿耸耸肩。「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比较喜欢雅之一些!」
「别提她了,人家的男朋友富可敌国,我算什么呢?」他冷笑。
「雅之一怎会是那样的人?」佳儿不信,雅之是那么朴实、淡雅的女孩。「信不信由你,」亦凡摊开双手。「佳儿,你是不是肯定要结婚?」
「是,」她点点头,脸上却缺少新娘子的喜悦。「既然不能不爱,分开更不可能,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是烈火狂焰,就让我们一起死好了!」
「说得好笑,」亦凡真的扬声大笑起来。「结婚是让你们赴汤蹈火一起死吗?」
「难道不是?」她无奈的摇头。「即使是死也比一个人孤伶伶的痛苦、后悔来得好,是不是?」
「所以我说天下既有一个林佳儿,她就会有一个雷少杰,」他还是笑。「你们两个是上帝的杰作,绝配!」
佳儿看看表,从海绵团里跃起来。
「说好了你是男傧相,我走了,阿雷等我晚餐!」她说。
「林佳儿,你们结婚也得有个日子,」亦凡怪叫抗议:「你要我斯亦凡随传随到的全天侯等着你们?」
「别发火,会有帖子给你的,」佳儿皱皱鼻子,又开心起来。「我们会依照一切古礼来做!」
「古礼?」亦凡瞪大了眼睛,没听错吗?最新潮的佳儿、少杰要用古礼结婚?
「信不信由你,长袍马褂都会出笼!」佳儿的笑语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米色小屋一下子又沉寂下来,总是沉寂的,尤其最近这段日子。
那天在巷口气走了雅之,他曾约会过无数女孩子,他尽一切努力使生活更多彩多姿。表面上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内心里,他却是一片寂寞的空白,那是——至少在目前没有任何人能填补的空白。他和雅之相交未久,什么时候竟让她占据了心中大部分的位置呢?他不知道,也不想追究,是他自己蠢,雅之,原来也是个——那样的女孩,也会一夜不归,他竟会——算了吧!再想无益,白白让自己气死几万个细胞,那边厢雅之和那庄志文说不定正风流快活呢!
无意识的甩甩头,外表上雅之和这几个字——「风流快活」是连不在一起的,她斯文、秀气又保守,连感情也似乎含蓄得很,但她会一夜不归——人毕竟是不能从外表认清另一个人的!
窗外有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而驻足。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才想到她人就到——抬起头,看见的竟是那严肃又正派的张正浩,他正朝米色小屋里张望,他来做什么?
「有事?」亦凡站在门边,冷淡又不耐烦的问。
「我——能进来吗?」正浩睑上有一抹好动人的光辉,那是真诚、神圣得类似古代殉道者的。「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亦凡犹豫了一秒钟,侧身让正浩进来。正浩看来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
「说吧!」亦凡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上,是一副标准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神情。
「你们——闹意见?」正浩说得好困难。
「我们?!谁?!」亦凡夸张的摊开双手。「谁和谁?你别弄错了人,找错了对象!」
「别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正浩咽一下口水。「我是说,你和——雅之!」
「何雅之?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亦凡冷笑起来,一脸讽刺味道。「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认定我和何雅之?简直莫名其妙,荒天下之大谬!」
「斯亦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说话?」正浩不满的皱起眉头。「雅之不是那种——那种只是玩玩的女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待她!」
「怪事,我怎么对待她了?」亦凡不耐烦的站直。「台北市所有的女孩闹情绪都来找我斯亦凡,你们当我是什么人,你们以为我是齐天大圣?」
「不,我不说其他人,我是说雅之,」正浩固执的胀红了脸,眼光好坚定。「她对你——我明白她对你不同,是你令她不快乐,令她情绪低落,这些日子雅之完全变了!你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关心?」
亦凡把激动的情绪放在心中,他只能这么做。雅之的事他不知道是谁的错,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陷下去,若他不能置身事外,他只有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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