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雪在流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雪在流
作者:严沁




雪在流 第一章
窗外雾很大,大厅中或站或坐的几个人都沉默着,只有抽湿机的声音在响。
山顶一幢独立的花园洋房,古老的样式但内外都保养极好,园中花草树木也修剪整齐,就是显得空旷些,静些。
站在大厅中央的是陈汉律师,他下在宣布一项遗嘱。他的上司兼合伙人陆学森大律师的遗嘱。陆学森在一星期前因心脏病去世。
或坐或站的是陆学森简单的家人。
「我名下所有财产全属爱妻陈雪曼所有,包括动产与不动产,香港或海外的。属于家族事业的厂和房产,按家族分派的比例,全数转入陈雪曼名下——」
坐在中间沙发上的雪曼的心已飘得好远好远,只见律师嘴动却听不见他说什么。
她想起第一次和陆学森见面的情形,那年她才十八,刚刚——刚刚——她心中一阵稳痛,画面跳过去,已是第二年他们结婚的时候。
她住新加坡,所以除在香港摆酒外,新加坡也大排筵席,场面轰动,有头有脸的名人都到贺,说他们郎才女貌,千里姻缘,只是———她无法摆脱心中隐痛。是。这二十年来她都无法摆脱,却又无可奈何。
「陆夫人,你有什么意见吗?」陈汉炯炯眼神盯在雪曼脸上。
「没有。」她垂下头。
「我们就照学森的遗嘱执行。」陈汉律师轻轻拍她。「节哀顺变。」
工人送走律师,其余的人都坐下来。
「雪曼,对自己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雪曼的大哥陈兴从新加坡赶来帮忙。
「没有。」雪曼苍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她是个美丽细致的女人。
「或者你预备回新加坡娘家住一阵?」大哥非常关心这年轻守寡的妹妹。
雪曼不是年轻,但三十八岁守寡,也的确太早了一些。
「不。我不想旅行。」雪曼一口拒绝。
「唉,你一个人在香港,又没有儿女——」陈兴不放心,「怎么行呢?」
「我会照顾自己。」雪曼心中隐痛又现。
或者陆学森去世一星期,雪曼对一切感到麻木,不再有泪。
「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陈兴五十岁的人,只能唉声叹气。「这样吧!我回去找个合适的亲戚来陪你几个月,好不好?」
「好。」雪曼无可无不可。
「香港这两年治安越来越坏。你要小心。」做大哥的真是苦口婆心。当妹妹还是小女孩。「出入要工人司机陪着,要记得。」
雪曼只是点头,什么都听不进。
陆学森是她这二十年的依靠,他宠她,爱她,什么都不用她理,不用她管,她只养尊处优,只做高高在上的大律师夫人。谁知才四十八岁的学森说去就去,连多一句都没对她说就一睡不起。真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只觉得自己的那个帐幕失去了中间支柱,就倒塌在地上。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再站得起来。
三十八岁,她对这个数字完全没意识,在学森面前,刀子永远是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她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保护,需要爱宠,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事实上,三十八岁的她看来也只像二十多岁的美丽女人,年纪对她全无意义。
一星期来,她只躲在卧室,连楼都不肯下,陈汉律师来了三次她都不见。
她有个感觉,自己的灵魂已随学森而去。
「夫人,」忠心耿耿的女工人珠姐上楼,「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求见,她是新加坡来的。」
「她见我做什么?」雪曼只望着窗外。
「她说是新加坡大少爷让来陪你的,还有封大少爷的信。」
雪曼接过信随手扔在窗台上。
「送她到客房,晚餐时见她。」
珠姐领命而去,大哥真派个人来陪她,还是个年轻女孩子,但,有用吗?」
黄昏时,珠姐陪她下楼,她看见了那个明眸皓齿却显得沉默的女孩。
一眼看见她就喜欢这孩子。
「我是丁宁儿。阿姨。」女孩子说。声音里有关冷漠。
「你叫我阿姨,你是——」雪曼说。
「我是你侄女,妈妈是雪茹,你姐姐。」
「哦——」雪曼呆怔着。雪茹是她唯一的姐姐,姐妹俩感情极好,但雪茹几年前死了丈夫,近年再嫁,据说嫁得不好,这丁宁儿是雪茹和前夫丁健的女儿。「宁儿,我没想到是你。」
「我小时候见过雪曼阿姨。」宁儿说。
「是是,我们见过,」雪曼有着难免的兴奋,「怎么会让你来?」
「我最有空。」宁儿淡淡地,「我放暑假。」
「你在念大学,」雪曼盯着这侄女,如果——如果——她的心又隐隐作痛。「我很高兴你愿意来陪我。」
「雪曼阿姨比传说中更漂亮。」
「不不,珠姐,把宁儿小姐的行李搬上楼,我卧室隔壁。」
「不会打扰你吗?」宁儿相当有教养。
「你是雪茹的女儿,我们应该亲近些。」
「我是来陪你的。」宁儿说。
宁儿的神情,语气都很冷漠,和新加坡热带长大的女孩不一同,而且她皮肤白晰细致,看来更像香港人。
「大哥真有心思,」雪曼摇头,「你一来到我的心就振奋起来,很奇怪。」
「妈妈说,只要能令你开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宁儿说。
「雪茹好不好?近况怎样?」
宁儿的脸色沉下来。
「他们夫妇并不和睦,时常不开心。」
「啊——那么你呢?」雪曼关心。
「我?」宁儿没有表情地摇头。「再过两年我大学毕业就能自立。」
「你已二十岁,你看来比实际年龄小。」
「阿姨看来只像我姐姐。」宁儿即使说这样的话,也很冷漠淡然,很奇特。
「你那后父叫什么名字?他是怎样的人?」
「他叫黄才栋,是个小商人,」宁儿面无表情,好象讲一个漠不关心的陌生人,「是那种虽无过犯,面目可憎的人。」
雪曼忍不住笑起来。
「雪茹怎么肯嫁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宁儿有点出神,「也许她有她的理由。她有她先丈夫的理由。」
雪曼不便再问下去。
宁儿住了三天,把珠姐她们几个工人安排得有条不紊,家里弄得好好的。她竟然是个极好的管家。
虽然她讲话冷冷的,又没什么表情,但是工人们显然都喜欢她。她还向雪曼建议,可裁掉一两个工人,改请一个警卫。
「这房子独立在山顶,安全比较重要。」她深思过才说的。
「一切依你。」雪曼喜悦。「你办吧!」于是她辞了个打杂工人,理由是「主人那么少,又不常请客,打杂的没用处。」又辞掉一个花王。「一个人可能比两个人做更好,更勤力,我们试试看。」
然后,她找陈汉律师替他们找了个很稳妥的警卫,四十五岁,有长期保安经验。
「我从新加坡来到,总要帮阿姨做一点事,不能白来一趟。」她说。
陈汉律师是陆家常客,总来报告律师楼的生意或日常情形。
「要你多费心,不好意思。」雪曼应酬着。
陈汉的视线永远在雪曼脸上。他也许有意思,若不揭开,天真的雪曼永远不会感觉到。
「不,不可能。」雪曼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比我还小两岁,而且是学森的徒弟。」
「阿姨,相信我,我不会看错。」宁儿说。
「不,不,千万别说穿,免得大家不好意思。」雪曼惊魂未定,「我是师母。」
宁儿只是微微笑,什么也不说。
生活安定焉,宁儿开始她的晨运。
每天清早她必在屋子四周跑步,她是快跑而不是大家爱做的慢跑。
「发明慢跑的人已去世,他都不能令自己长寿健康,我为什么要学他?信他?」宁儿对所做的一切都有理由。
也许她这个理由,每天快跑回来她总是全身汗,皮肤绯红。洗完澡出来陪雪曼早餐,容光焕发得令人羡慕。青春健康无价。
宁儿高而苗条,皮肤紧紧的泛着光亮。雪曼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刀子不也是这样吗?当年——仿佛好远了。
「下午我们出去逛逛街,好不?」雪曼说。她觉得每天把年轻的宁儿困在家中是罪过。
「阿姨想去,我陪你。」宁儿永远这么淡淡的,没有什么笑容。
「是。出去散散心也好。」雪曼在鼓励自己。
「你甚至可以去旅行。」宁儿说:「也许会累,但出去一次你的感觉会很好,心也开朗。」
「你陪我去?」
「只要你喜欢。」宁儿淡淡地笑了。
雪曼望着宁儿,眼中仿佛闪动着许多细碎的星晨,美丽却又复杂。
「或者再过一段日子。」她说。
日子过得很平静,不,太平静,家中大门都极少开的,除了那唯一的访客陈汉,他总是按照候就来到。
「其实律师楼的事你不必告诉我,我根本不懂。」雪曼柔声说:「你是学森最信任的好朋友,你主持一切就行了。」
「律师楼二十周年纪念,公司同事希望你来主持晚会。」陈汉目不转睛。
「不必了,我没有心情。」
「这是学森的公司,他创立的。二十年是个难得的日子,让宁儿陪你出席。」
「我考虑一下。」
「我会来接你们。」他非常热情周到,「所有同事见到你都会很高兴。」
「好——吧。」雪曼无所谓。
「宁儿在一边看着,一声不出
********************
暑假即将过去,宁儿回了一趟新加坡,把该带的东西全搬来香港,她是打算在香港长住,陪伴雪曼。
「会不会挂念雪茹?」雪曼不好意思。
「陪你比较重要,你需要。」宁儿这么说。开学了,何杰飞回美国继续学业,宁儿也在香港大学安顿下来。
「习不习惯?」雪曼关心。
「总是读书。」宁儿淡淡地。
看得出来,雪曼很依赖宁儿,宁儿仿佛已代替了学森的地位,她上课时雪曼就巴巴地等着,非等她回来才安心。
「宁儿,晚餐吃江浙菜,好吗?」雪曼问。
「宁儿,想不想吃意大利餐?」
「宁儿,我们去试湖南菜。」
雪曼全心全意在宁儿身上,宁儿却总是淡然应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宁儿平时一辆宝马五二五上学,有时她嫌运动不够,也搭山顶巴士,然后再走一段路回家。开学了,没时间晨跑,她很不惯。
下了巴士,她抱关几本书慢慢往家里走。何杰走后,何哲很少主动再来找他们,偶尔一个电话,也不热烈。何家兄弟个性刚刚相反。奇怪的是:在学校也不曾碰到何哲。
「嗨。」有人招呼她。
她抬头,看见何哲。他黑眸仍然深藏不露,男孩子长睫毛非常漂亮。
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
「刚放学?」宁儿问。
「比你早一班车回来,等你。」他说。
「等我?知道我搭下班车?」
「我上车时你正在排队。」他眼光闪闪,很是难懂。
「有事吗?」
「好久没见你。」他说得有些为难。「愿意到我家坐坐吗?」
「好。」她爽朗地。反正时间还早。
他们并肩走在阳光下,赏心悦目的一对。
何家,也是独立的一幢房子,两层楼高,只是没有围墙。
草莓坡上的房屋划一,全是一个式样的,虽没围墙却有警卫,是个极高级的住宅区。
他打开门请她进去。「家里只有工人和我。」他说。
「闷不闷?为什么不搬到美国跟何杰与父亲一起住?」
「不喜欢美国。」他摇摇头。「我从中三开始在美国读书,拿到硕士学位就回来,我一直不喜欢美国生活。」
「我却不喜欢独自一人。」她笑。「我觉得孤独比什么都可怕。」
「你不可能孤独。」
「小时候一直是我一个人,父母都外出工作,我在孤独中长大。这几个月陪我阿姨,反而是我二十年最热闹的日子。」
「我很意外。你看来爽朗。」
「这是个性,与孤独无关。」
「你像父亲或母亲?」
「都不像。」她笑起来,「真是奇怪。」
楼梯在响,有人快步下楼。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高大,神气漂亮,有一对和何哲一样眼睛的男人,他的笑容还在脸上未收尽,眼中却是一片惊愕。
「不知道家里有客人。」他眼睛尽在宁儿脸上,「我是何啸天,何哲的父亲。」
父亲?宁儿以为是哥哥,他看来那么年轻,那么神采飞扬,怎像父亲呢?
他叫何啸天?这么嚣张狂放的名字,和他的人和性格倒是极相衬。
***********
「何先生。」宁儿站起来。
「何先生?」他叫。「该叫‘安扣’。」
「爸爸,不知道你回来。」何哲说。
何哲也出色,也漂亮,不知怎么回事,跟何啸天站在一起,就矮了半截似的。
人比人,真残酷的事实。
「有一点事,临时决定。」何啸天的视线还在宁儿脸上,「你贵姓?」
「丁宁儿,我住在阿姨家,就在山顶。」
「哦!何杰说过那幢最有气质的房子。」何啸天不以为意。「你们坐坐,下次见。」
他再看宁儿一眼,飘然而去。宁儿深深吸一口气,坐下,刚才何啸天盯着她看时,她仿佛被个网罩住,动弹不得,呼吸不畅。这何啸天有好霸道的压力。
「你父亲和你们兄弟不像。」宁儿胡乱说。
何哲只淡淡地笑。「爸爸的事业最成功,然后,他交女朋友的手段也极成功。他突然回来一定是约会某个美女在香港见。」「这是你母亲不告而别的原因?」宁儿恍然。
「但爸爸是个好人。」何哲说得无可奈何。「他心地善良,极有责任心,只是爱心泛滥。当然,每个人都有些缺点,我们不是神。」
宁儿摇摇头。对这风流,狂放不羁的男人却留下了深刻印象。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真话。
聊了一阵,宁儿告辞回家。何哲坚持要送,于是他俩又回到雪曼的家里。
「你比平日迟了一小时。」雪曼说。
「到何哲家坐了一阵。」宁儿淡淡地。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次还是开车上学比较好,我比较放心。」
「好。」对雪曼,宁儿千依百顺。
「何哲,听说就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太寂寞的话,多来这儿坐,大家都有伴。」雪曼说。
她一心以为何哲和宁儿该是一对。
「谢谢。」何哲点点头,把视线移同宁儿。
宁儿,总是他视线的焦点。
下雨。宁儿决定自己开车上学。
汽车从山顶转出来,向山下直驶。前面就是草莓坡的支路,不知何哲回学校没有?早知今天下雨可以约好一起去,不必开两部车这么麻烦——草莓坡弯路突然冲出一辆车,砰然一声和她相撞。
宁儿在车中震了一下,并不重。开车不能胡思乱想,一想就出事。惊魂未定,撞她的那车走下一人。
「对不起,全是我错,我开得太快,下雨路滑,原谅我,我赔偿一切。」
宁儿抬起头,看见何啸天。
「是你?」她笑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丁宁儿?」他也笑了,笑得好开怀。「原来是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小伤。」宁儿说:「我得赶去上学,没时间了。」
「等一阵。」他去把车泊在路边。「你顺路带我去中环,我会叫人把这辆车拖去修理。」
「需要修理?仍能开,我看不严重。」
何啸天已不理三七二十一地坐上来。
「雨天,如果开到一半车坏了,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免麻烦,你送我一趟。」他笑。仍是那副开怀的模样。
宁儿默默开着车,敏感地觉得旁边有人在注视她,打量她,她很沉得住气,专注开车绝不理会。
「你不知道我在注视欠。」他反而忍不住。
「你觉得我脸熟?像某一个人?」她说。
「的确是这样。」他惊异地。「你的侧面很像一个人,不过——不可能。」
她莞尔。不过是追女人的手段而已。
「会不会不可能的事到你口中都变得可能?」
「不不不。」何啸天摇摇头,不再说下去。「模样儿有点像,神韵却完全不同。你硬朗独立多了。」
「我到中环什么地方放下你?」她问。
「啊——置地。你在置地广场停。」他仿佛是神思不集中。「下午你几时放学?」
「中午就放学。」她不以为意。
「十二点半。」他理所当然地。「十二点半你来置地门口接我,我们一起回家。」
她呆在那儿,管接还管送?
「记住。我在这儿。」下车时他重复一次。
一下子,英伟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宁儿耸耸肩。这何啸天真是个奇特的人,他竟然连礼貌,连客气都不讲。
回到学校,上课下课,脑中依然是那张开怀的俊脸。中午,开车离开时还见到何哲,这个时候遇到他?不,她立刻钻进汽车,飞驰而去。
她记得自己十二点半的「任务」。
心动百分百扫校:harp整理:司药儿




雪在流 第二章
缓缓地驶向置地,远远已看见何啸天。他高而出众,鹤立鸡群。
「果然守时。」他愉快地坐上来。
宁儿不晌,把车驶向回家的路上。
「可否陪我吃中饭?」他像随口问。
「我答应阿姨回家,怕她担心。」
「打个电话回去。老人家是这样的。」
老人家?宁儿心中暗笑,看见雪曼,他恐怕要后悔讲了这样的话。
「我试试。」宁儿竟答应了。
她心中有跃跃欲试之感。他令人乐意亲近。他们在山顶的占美厨房午餐。
「不知道附近有这么好的餐厅。」她说。
「在香港,你不知道的好地方太多了,让我慢慢介绍给你。」他说。
「你又不在香港。」
「第星期回来一次,很方便。」她摇摇头。他大概这么随便讲话惯了,明知他不真心,不负责,她就放在一边。
「为什么住阿姨家?」
「陪她。姨丈去世不久。」
「哦——」他耸耸肩。「生老病死,任何人都逃不过的命运。」
「陪个老人家。是否很闷?」
又「老人家」?宁儿忍不住笑。
「不闷,很好。」她说。有捉狭的心。「我跟阿姨很合得来。」
「难怪你神情淡漠,没有强烈一点的喜怒哀乐,年轻人不该如此。」
「我个性如此。」
「我来改变你,令你快乐起来。」
「从来没说过自己不快乐。」
「我看得出。」他用手指指她眉心。「这是一种感觉,不必讲的。」
「你很霸道,很主观。」
「骄傲的男人都如此,我骄傲。」
「你是条件好,有骄傲的道理。」
「从不理条件,从小就是如此。」他慢慢地进餐,很享受的模样。
「何哲,何杰全不像你。」
「阿杰太外向热情,阿哲太深沉,什么都放在心中,我介乎他们之间。」
「不,你另树一格。」宁儿又笑。和他在一起又亲切又舒服。这么出色的成熟男人,附近的人都在羡慕地注视他们。
「我风流却不下流,女朋友虽多,我对她们每个人真心。我也负责。」
「那是一种我不能想象的情形。」
「为什么?」
「我喜欢专一,多情会惹祸。」
「四十八年了,我何曾惹过祸?每个女人离开时都开开心心,我善待她们。」他颇自傲。
「善待?那些女人不伤心?」
「伤心?怎么会?我仍爱她们,我们仍是朋友,」他笑,「你思想古肃狭窄。」
「错了,若我付出是真情,无论你怎么‘善待’我,我仍会伤心。这不是任何事物能代替,能补偿的。」
「不不不,你不懂,我从来不伤她们心,只爱她们。」他想一想。「或许你还太小,不明白,男女间相处是种艺术,艺术,你懂吗?艺术是不会伤心的。」
「我的思想比我年龄成熟很多。」她不服。
「不要和我比。你是阿哲的朋友。」
她下意识地皱眉。何哲的朋友?不是他?于是,她沉默下来,不想再讲更多的话。午后,她送他回家,就此道别。他并不是那么重视她的,是不是?何哲的朋友。他邀她午餐,只不过为早上轻微碰撞她的车而道歉而已。
「跟谁午餐?何哲?」雪曼愉快地问。宁儿随便点头。怎么大家都认为是何哲呢?
12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