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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该是扎了他的心。

    “你不是自幼亡母?知道什么。”他转回来,斜睨她。

    “所以是听说。”阮雪音不恼,“但阿姌的母亲似乎例外。我一直好奇。”

    上官宴再挑眉,“那小子日日对着你不累么?前朝是这些事,回床上还是这些事。”

    此言粗鄙,阮雪音忍住没蹙眉。

    “终究年轻啊。”他又笑,“架不住新鲜。你跟他从小到大见的那些女人毕竟太不一样。至于以后如何,”

    他没往下说,理一理袖口,这动作倒同顾星朗像,

    “那女人心狠。莫说亲生女儿,她自己的命亦是不惜。”

    是说现任上官夫人。

    居然答了。

    “医者怎会不惜他人性命?”

    上官宴眸色变得幽深,“你知道?”

    “你果然也知道。”

    “我母亲本不至于亡故。”

    阮雪音眉心跳了跳,“她总不至于——”

    “不至于,但脱不了干系。”他微抬眼皮,漆黑瞳仁裹着利光,“你打算找她麻烦?”

    阮雪音细体会此话,“她是谁,什么来历,你真的清楚么?”

    “不清楚。看起来你比我清楚。”

    很像实话。“她究竟哪一年去的苍梧,何时出现在你们面前?”

    上官宴眸色更深,“原来你也不清楚。但你知道她是医者。”

    “东宫药园。我怀疑她是幸存者。”

    “东宫药园里哪还有活下来的人?”他几乎脱口。

    “我本也以为没有。如今看来,不止一位。”

    上官宴散开目光。

    半晌。

    “她成为上官家主母,是在二十年前。”

    今年是东宫药园案发后的第二十一年。那么她入主上官家正是东宫药园案下一年。

    对上了。阮雪音心跳忽快。

    但分明不对。

    “上官姌和上官妧的年纪是假的?”

    照这个时间算,上官姌去年最多十九,而上官妧今年才最多十七?

    不可能。哪怕容貌能骗人,上官姌幼时哪年入的霁都,顾星朗是明确查实过的。且彼时在冷宫上官姌口口声声控诉,多次说到年纪和时间,情绪激烈一再提及而不出错,很难是谎话。

    “真的。”上官宴答,“阿姌若活着,今年已满二十三。她生辰在四月。”

    他知道上官姌死活么。他和顾星朗,该是从来不说这些事。

    无暇揣测了,眼下对话内容实叫人脑子发懵。

    “上官姌出生于二十三年前,上官夫人成为上官夫人,却是在二十年前。”

    “她还不是上官夫人的时候就生了阿姌。嫁给上官朔之后,当年末就添了阿妧。”

    “那阿姌——”不是上官朔的女儿?

    “是。”他完听懂,也就准确作答,“她那时候为家中女眷瞧病症,主要是瞧我母亲。阿姌尚在襁褓中被送到上官府那日,我才知道上官朔与她有私情。”

    彻底偏了。

    远在锁宁城东宫药园里的人,怎可能是苍梧城内上官府常用的医者?

    阮雪音心下发沉。

    “不都说东宫药园里的人,从来不出门?”上官宴睨着眼问。

    “传闻是这么说的。”阮雪音淡声答,心不在焉。传闻这么说,传闻那么说,而无论怎么说,就算她们可以出门,也不可能长时间在另一国另一城行医。

    “那个女人一年来两次。春末和冬初。”却听上官宴再道。

    阮雪音蓦然抬眼看他。

    一年两次,往返于两国。好多了。依然有问题,但好多了,不至于盘偏废,前功尽弃。

    她五味杂陈,不知该不该狂喜,而上官宴被她灼灼目色盯得发懵。

    “你,”他一咳,“这般热烈做什么?”渐恢复平常姿态,“我这人经不起考验,稍微招惹便要动手的,尤其是你。”他重又粲笑,

    “行进的马车里。不错。我喜欢。”

    阮雪音反应一瞬。忽觉上不来气。顾星朗莫不是真的师承此人?

    她伸手拿起身侧纱笠戴上,将面纱放下,隔绝对话往来。

    “过河就拆桥啊。”上官宴长声,似乎还挂着嗔,“喂,当初说好的,我给你那个女人的底细,你给我一刻。底细我刚给了,何时兑?”

    隔着面纱,她可以毫无顾忌观这登徒子行状。

    “今晚?”他挑着一双桃花眼再问。

    方才是他自己招的。她可什么都没答应。

    连这种话都不要分辨。你来我往,反似打情骂俏。她保持沉默。

    忽想到那晚他说,别辜负顾星朗。

    此人心智分裂吧。真真假假雾里花。

    又想及年纪之题。上官姌若还活着,今年该二十三;尚在襁褓中被送到上官府那日,上官宴有印象。

    对人与事有印象,至少也四、五岁了?

    所以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八?

    不像。隔着面纱,她细打量。最多二十四。

    却不知他从哪一年开始浪荡青川。

    手下这些产业,又是花多少年铺开的?

    。

    (iishu)是,,,,!




第四百一十八章 红日
    【】(iishu),

    过驿道,穿深林,一路安宁,竟是连个打劫的都没遇到。阮雪音暗忖就算没有上官宴护行,此去曲京,或也不似想象中危险。

    侥幸心乍起,她将之浇灭。这种时候作此想,危险也就不远了。世事如此,老师说的。

    午饭在一间精巧食肆。地方不大,却讲究,桌椅上皆五光十色铺着流苏织锦。每案必摆鲜花,明明没用什么插瓶技巧,却好看得紧,束束如巧匠手作。

    “也是你的地方?”

    “见笑了。为美人护行,必得极尽周,自己的地方,多少放心些。”

    “赌坊,茶楼,食肆,”以及钱庄银号?彼时同顾星朗聊起过。“如此规模,至少十年功吧。”

    “白国比较多。崟次之。祁国的主要在南部。蔚最少。”

    倒坦诚。“怕是包下了青川一半食宿玩乐。”

    “一般。那小子的也不少。”

    顾星朗?她待要再问,显然对方不想再答。执壶倒酒连饮两盏,开始香喷喷吃菜。

    处处可见凤纹图样。阮雪音一边吃,举目望窗景。入白国数日,走了两城,她早有观感。就连上官宴这家食肆,大门牌匾四角也有凤纹装饰。

    “凤纹不是国君才可用么?”

    就像其余三国,除国君无人敢用龙纹。

    “国风不同。白国的路子,是将皇权以此种方式深植民间。完两套思路。”

    “此域拜凤自兆国始,至今未改。而在其余三国,凤早已成了女子表征。”

    上官宴饮酒不止,随口接“你怎知多年后这里不会诞生一位女君?君为凤,女亦为凤,两样都不耽误,完美。自古规则改,不都是从这些事开始的?”

    “你也这么想?”阮雪音来了兴致。便是顾星朗都说她疯魔。

    上官宴眨眼,“哪一件?”

    他是信口说的。阮雪音了然,仍觉高兴。

    “这里离曲京还有多远?”

    “已经在城外了。”他执壶半空中,再斟,“待会儿直接回家午睡,睡醒带你好好逛。”

    狡兔不过三窟,此人在青川,怕是有百窟。

    “我会直接去安王府。”

    上官宴挑一挑眉。“行。一个时辰够么?我让人车在涯石巷等你。”

    涯石巷是安王府正门以东的一条小巷。阮雪音经过时方反应,上官宴其人不仅浪荡青川,看样子,对这些重要城镇的地形布局亦谙熟。

    “你要直接告诉他你是谁么?”

    临下车,他闲歪在车座上忽问,似笑非笑。

    阮雪音没答。

    而安王没问她是谁。

    “曲京距海更近,气候更湿润,姑娘是否觉得,比在临自呆着更舒服些?”

    安王府花园,八角亭中,此为会面第一句。

    说话的是安王妃。

    好有分量的开场白。阮雪音不动声色,“的确。”

    “先生的意思,本王已听我那堂侄说了。”对座男子开口,方脸吊梢眼,观之近五旬,正是安王。

    开门见山。王妃知她从临自来,那么此时安王口中堂侄,便只能是洛王。

    “王爷以为如何。”阮雪音静声。

    “先生却不问,他为何将此事告诉了本王?”

    “庭歌已经明确表示要襄助洛王殿下,也就站在了安王您的对面。洛王将此事告诉您,无非是防我两头使诈,从中获益。顺道看看,您会否因此杀我。”

    安王抚掌,“竞先生冰雪,不负盛名。”他笑饮茶,缓声道

    “实不相瞒,昨夜接信得知此事,本王初以为是他用计。年轻人嘛,沉不住气。陛下凤体一日不如一日,继承之事又迟迟无定,他一等再等,日子长了,自然等不住。”

    “安王却等得住。”

    “我们白国有句老话,是江上渔民说的淹死折腾的,活着老实的。端献太子早夭,陛下再无子嗣堪予大宝,非他即我,早晚的事。”

    “所以安王您不折腾,等着洛王殿下先折腾出问题,再出手破之。”

    “他手下人多势大,本王优势,不过经年积攒的些许声望。庙堂之争,最后还是讲各人势力,这不也是先生属意他的缘由?”

    “有传韵水城内外一半禁军都已经入了洛王帐下,几日前庭歌曾当面问令狐邈,他没否认。”眼见洛王妃依旧气定神闲在桌边煮茶,阮雪音顿了顿,继续道

    “王爷是在等他动手?”

    安王一笑,“先生认为他会动手?”

    “诚如王爷所言,非你即他。除非洛王确认陛下要将君位予你,否则没有动手的必要。他是在为白君宾天那日做准备。”

    “先生果然不是真的要帮洛王。”

    阮雪音一怔。“王爷睿智,话术亦强。”

    安王再笑,“方才说了,出色的年轻人们有个通病,沉不住气。这些年看下来,仿佛只祁国那位少年君主例外。”他举目望园中景致,盛夏斑斓,诗画意境,

    “最近听了鸣銮殿上那场后庭大戏,珮夫人也不错。”

    阮雪音有些汗颜。

    而安王之能,仅凭此刻观感,甚至在白君之上。

    “竞先生,”却听他继续,“本王自幼爱诗文,平生所向,不过留名文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些个民意呼声,并非本王有心经营。”

    “王爷是在说,您无心君位。”

    “有趣就有趣在,圣人说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实在精辟。本王到了这个年纪突然了悟,才为下,能为中,德方为上。诗文才学一类,归根到底是些供夸耀、供扬名的身外物,能如红日般不作为而照万物,真境界也。”

    “君位如红日。”

    安王点头,“可惜啊,你们年轻人虽然相斗,却也相惜,合纵之势当前,先生毫不犹豫选了我那正当盛年的堂侄。”

    安王妃起身出亭,顷刻回来,手中托盘上三盏剔透小碗。

    该是冰酪。一人一碗。安王捧碗起匙,小口开始吃,半晌问

    “此也是蔚君意思吧?关涉时局,先生总不会一意孤行。”

    “这冰酪放热了不好吃,”却听安王妃道,“王爷不若待竞姑娘吃完再叙。”

    竞庭歌不喜欢吃冰酪,嫌冰。虽鲜有人知道她这些好恶,稳妥起见,还是须扮得像些。

    “王妃美意,庭歌心领。太冰了,我不大吃。”

    是想吃的。她望着面前白花花甜碗暗叹。

    “先生可知,陛下为何不愿传位于我或者我那堂侄?”方才问被就此切断,阮雪音并不打算接,安王亦不在意,转了话头又问。

    “据说陛下爱重端献太子,一直盼着,还能将君位留给自己的骨肉。”

    “往好听了说是这样。”安王笑,“往实在了说,不过就是不想段家正统落于旁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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