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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三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既云胡

    他们开始推搡这两兄弟,还在叫嚷:“不回答是心虚了吗”“拿钱来!害命钱!”“我还要安葬我的女儿!”

    白复被两个人拽住,拔剑才吓退他们。白光看情况太混乱:“我们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有什么事我们先离开再说。”说罢便去取马匹。

    汝三水也只好几步快跑,蹬上马。后面骂骂咧咧不让他们跑的人又砸来许多石子木棍,地上灰尘仆仆,直迷眼。还有跑到马前准备拦马的老头子,马前蹄一扬,又吓得坐到地上。

    汝三水左手护着后脑勺,跟着两兄弟的马疾驰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汝三水回想那些人,心头有些气闷,为了自己的安全,又不能生气,拍着心口给自己顺气。

    离开一里地,确认没有人跟着,汝三水请这两位面见督军上报情况,他们答应了。

    督军府门外的街口,汝三水下马,牵着马和两人交谈,和他们说明一些简单的情况。梁易安从督军府正门出来,汝三水顺着双胞胎的视线,看到了梁易安。

    梁易安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剑,直奔汝三水而来,汝三水放开了马缰。

    汝三水知道这件事加上时康年的事情,已经传到梁易安耳朵里。汝三水不再像最初被梁易安威胁那样不安,因为梁易安知道只是早晚。

    梁易安恨声:“你简直入邪了!”毫不犹豫地挥剑砍向汝三水,汝三水猛地转身,急退三步。

    白复惊问:“汝小姐”汝三水抽出软剑:“别管!”

    软剑如蛇,绞住梁易安的长剑,猛然带至左身侧,梁易安随势送剑,左手成拳直击汝三水面门,汝三水抬左臂接下这一拳,两人错开,软剑随着汝三水向左侧转身,松开了缠绕。

    梁易安剑风横扫,汝三水收腰躲过剑尖,右脚前踏,软剑笔直斜劈,与再次反向击来的长剑相击,铿锵一声,软剑断裂,一半剑身旋转飞出,钉入街面石板的缝隙。




35、刺杀
    其实很多立场,汝三水可以理解,只是不赞同。

    她理解那些村民失去家人的痛苦,但不赞同他们撒泼耍无赖的行径;理解梁易安恪守家训,不允许**外传,但不赞同他的悲观与无所变通;理解援军的王权王督统对家人的不舍,不赞成他贪生怕死拖延军机;她甚至理解金朝完颜氏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但不赞成他们发起的侵略。

    十一月,援军直接驻进庐州不再挪步。

    庐州虽然看上去大军驻扎,固若金汤,但人心涣散。庐州有了援军自然是好事,可是城中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援军没有前行的意思,就意味着直接放弃和州。

    梁珏认为进攻和州,才是对庐州最好的防御,与援军的据理力争,始终不能劝动这些援兵向前走一步。

    把庐州变成战线最前沿,也不是不可,但看那督统王权的态度,摆明是想避难,而不是迎战。意味着,打到庐州城下,他们也会直接退兵躲到真州城。

    因为军事政见的差异,梁珏与王权多次发生争吵。梁珏断言:“此人不可信。”第三天便一封书信直送临安府京师,请求另换督战将领。

    同日,梁珏下令劝离疏散城中百姓。因为援军军队被王权把控,梁珏手上的人只有原本的守军。即使城防换成了援军的兵力,空闲出人手来疏散百姓,也依然有些人手不足。

    这种情况下,汝三水也领到带兵的权力,每一坊每一市地清点还留在城中的人数,如有意愿当日离开的,每五十人由一支十人小队护送至南城门外。

    晌午时分,汝三水已经结束了五个坊间的事务,连士兵都已经换了一拨休息,她却一刻不停,从这天早上就滴水未进,但是依然坚持带人走访。她又感觉到初来庐州时长途跋涉的那种艰辛,腿脚劳累都不是事,嘴也劝人劝出了泡。

    梁乾在带兵巡防自己管辖的区域时,和汝三水打了照面,见她真的为这些事费心费力,心里也不忍,解下腰间的水囊,别扭地递给她。

    身着将士武服的汝三水看上去也有几分干练的飒气,秀眉桃花眼,高冠束发,为了行动方便没有套笨重的盔甲,新打的一柄软剑像往常那样绑在后腰,前腰挂着督军府腰牌,手中拿着梁珏笔书的疏散群众的军令。这个场面看上去,倒像是兄弟之间惺惺相惜的慰问。

    汝三水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太想接那水囊。冷漠和伤害之后的温柔和维护,自己还依然全盘接受,是不是有点可笑如果要接受和解,她倒更想和这几天视她如妖魔的梁易安和解。

    她摆摆手,带人去下一户人家,也因为嗓子真的哑得难受,拒绝之后没和梁乾多说话。

    她撩起衣袍,迈步从这户人家的正门进入,三队人跟在她身后。突然,她被一种强烈的预感席卷,回过头,隔着三队士兵,她看到街对面的阁楼上,从窗口伸出的一支冷箭。

    她浑身一凛,因为那箭矢,正对着梁乾的背影。

    而汝三水被这些士兵挡住去路,没法立刻奔跑出去,为他挡下这一箭。就算没有这些人挡着,也是来不及的,那弓已经拉满,蓄势待发,连喊一声“防备刺客”都来不及。

    你为什么总是以后背迎接未知的伤害因为你天生磊落,堂堂正正,什么都以正面的态度迎接,所以就忘了背后暗藏的阴谋与杀机为什么我明明对你产生了极大的失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惦记

    汝三水那一瞬间是这样抱怨的。这样交织的念头,让她无可奈何,又委屈心酸。

    下一瞬间,一阵黑色的疾风略过所有人的眼前。

    不是向着梁乾,而是向着阁楼上的刺客,刺骨冰冷的厉风直接穿透窗棂,钉入刺客的胸膛。

    鲜血溅满窗台的瞬间,箭矢也同时迅疾地发出。汝三水呕出一大口血,依然强撑着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士兵,去查看梁乾的状况



36、领悟
    梁乾先是侧脸看她,听清楚之后又移开视线,沉默地点头。

    她真的猜中了,汝三水自嘲地笑了笑:“梁乾,你给了我好大的施舍啊……”

    梁乾沉默着拴好马,扶汝三水下来。脚一落地,汝三水抚开梁乾的手,自己往回走。突然听见列队奔跑的声音,汝三水回头,看到一列士兵担着架抬着一个重伤的人匆匆往这边来。

    从她的角度还未看到正脸。梁乾却脸色大变:“爹!”

    在梁乾遭到暗箭刺杀的同时,梁珏从王权府上回来的路上,也受到了伏击,他没有梁乾走运,小腹中箭,流血不止。

    大夫为梁珏挖出箭头,上药包扎。梁乾在一旁猜测:“会是金朝的奸细,还是王权手下的人”

    梁珏有气无力地说:“只抓到一个活口,没有问出结果。而且这一个还在途中吞铁自杀了,他们嘴中都含着自杀的铁镖。”

    梁乾:“自杀是死士那我抓到是人岂不是也……”

    此时梁易安脚步匆匆地进来,他的脸颊上有一些淤血的擦伤,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进来时看到汝三水和梁珏都满身是血,大概就知道了情况:“你们也遭到了刺杀”

    梁乾:“是有组织的,我怀疑是援军的督统王权。”

    梁易安却摇头:“不是他,我亲眼看到他也遭到了埋伏,他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但死了两个忠心的护卫。”

    梁乾还要再问他怎知王权不是在演戏,大夫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梁督军左腹中箭,位置不是要害,箭头也不深不严重……问题出在,箭上有慢性的毒药。”

    众人闻言皆震惊,老大夫拿起那箭头,在阳光下,箭头显现出幽绿的光泽:“老夫不知此毒名,但许多年前曾经亲眼见过,由那古怪的气味大致能得知,是由尸油提炼,秘法熬制,极为阴损,又难以拔除。中此毒者,日渐消瘦,百日之内油尽灯枯。不能动怒,否则立刻毒发……”

    汝三水此刻情绪再度波动,又开始意志模糊。梁易安好像还在问些什么,她侧耳注意地听,但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梁乾默默后退了两步,望着闭目不言的梁珏,思绪纷乱一片。此时他左耳后有什么扯裂的感觉,接着一小股湿润从耳后流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了一点血,还有一道已经干了的血迹。

    他回想起来,抱着汝三水的时候,耳边呼啸而过的箭矢,擦到了他的耳廓,当时情况危急并没有注意,血液便凝结了,此时再度裂开。

    梁乾怔忪了一瞬间,慌忙用衣袖将那点血迹擦净,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汝三水突然从他身边快步经过,向外奔跑,梁乾惦记着她的伤势,那是涉及灵魂的伤,岂能轻视。他想伸手拉她,晚了一步。梁乾看着汝三水的背影,又看向父亲,一时难以顾及两边。

    汝三水知道自己又要失控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那狼狈的样子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穿过长长的回廊,快要到了,快要到了……汝三水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物颠三倒四,光怪陆离,她好像看见了薛瑾妤,但没有精力思考为什么薛瑾妤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附近。

    她站不稳了,向前倒去,世界漆黑一片。

    浓重的黑雾在廊间蔓延,范围越来越大,充盈整个庭院,薛瑾妤躲避着,跑进前厅,那黑雾也紧跟而来,蔓延到正堂,甚至逐渐笼罩整个督军府。而且它竟然无视了日光的照射,只是在更加快速地蔓延,像要吞噬所有挡在路上的东西。

    梁乾和梁易安从梁珏房中走出来,看着这股让视线逐渐混沌的阴冷,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老大夫看天色越来越暗,有些慌:“又出什么事了吗”他深感今日的奇事多发,很想找个道士给自己算算,是不是最近运气不太顺。

    梁乾抢先对梁易安说:“你不要管,照看这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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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审判
    梁易安站在梁乾身后,目光和汝三水对接,眼神冰冷地说道:“我不准你动那些东西。正邪不两立,你走入邪道,我们也不需要一个邪魔来拯救我们。汝三水,莫要让诸位兄长为你而不齿!”

    汝三水此刻像是已经完全恢复,完全没有之前重伤的神态。她缓步走来,冷静坚定,淡淡开口。

    “何为邪,何为正人人敬是正,人人惮是邪若是无情伤己,却又救人救众生,被忌惮,被视为邪,又当如何”

    她其实没有什么救世之心,嘴上说得再大义凛然,也只是私心。她已经失去了阿宝,今日为了让梁乾活下去,她在所不惜。只不过事随境迁,有时她也无法确定,到底还有什么值得她不顾一切。

    梁易安和她对视,梁乾上前一步,站在他们中间,这样对峙的气氛维持了一会。梁易安好像醒悟了什么,突然直奔西厢汝三水的房间。

    汝三水追上去,但是赶不上梁易安的脚步。

    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亲手写下的《离魂》,此时猛然想起来,她并没有把它锁上,而是很早之前,因为梁云舒的到来,她慌忙间随手放在了书架上,夹在其他书之间。

    梁易安抬脚踹开了汝三水的房门,直奔书桌,快速翻找之后,转身在书架上翻弄,书籍纷纷散落到地上。

    汝三水和梁乾跟上来。汝三水拉住梁易安:“出去!”

    梁易安推开汝三水,她后仰撞到梁乾怀中。梁易安蹲下去,捡起一本薄薄的书册,正是《离魂》。

    汝三水伸手去抢,梁易安已经打开书页。

    他死死瞪着汝三水:“你可知,未经允许传抄《阴阳集论》,甚至修习邪术,该当魂曝白日,以死谢罪。梁家祖上,执行此家法已有先例。”

    汝三水此时才知,原来家史上所记载的魂飞魄散的先祖,不是像描述的那样暴毙,而是被强制执行了家法。杀死他的,不是阴极术法,是险恶人心。

    督军府正堂之上,梁珏召集所有府衙内的梁本家人,长辈四人,晚辈八人,闭门议事。

    梁珏在梁乾的搀扶下,靠在提前铺设好的软垫宽椅上。各人入座,梁乾独自站在梁珏身后,汝三水与梁易安站于正中对质。

    梁珏为稳定人心,尽量气沉丹田,不让自己的声音虚浮:“今日此事,我原本有一些数,但好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虽然我们梁家人私下商议,但这个阵仗看上去……咳,波及人数过多,府外肯定也有一定的目击者,我们终归要对外做出交代。”

    一个与梁珏同辈的旁支叔伯开口:“督军,先给我们一个交代吧。还有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的伤势稍后再议,这件事不只针对我,所以也得详细和诸位商议。现在需要最先解决的,是三水的问题。”

    梁珏严肃地看向汝三水,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之意,只是抬手示意汝三水先说话。

    汝三水不知该从何处开头,但又觉得应该交代清楚始末。于是她提及自己无意中看到梁家**之事,再说那夜初遇罗刹。

    “我满心想着要救活阿宝,就不管不顾地偷闯了书阁密室,找到了那本**,不是很厚的一本,我很快就看完了。我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救活已死之人的方法。”她不愿意提书名,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东西,越不清楚越安全,她也明白,所以只说是**。

    梁易安:“那是梁家的‘阳墓’,由于封存埋葬那些陈旧的族史与真相,每一代家主都要承担并守护它,也如同是这些人活着时就被禁锢的囚笼和墓穴。”

    汝三水接着说“我本来就记忆很好,那书的内容又像等着我一般,深刻地刻进我的脑海,一字一句皆如同活物,每日萦绕。再后来,不知道是受到这件事的刺激,还是书中内容的影响



38、恩断
    梁珏忍痛坐正了一些:“我更想知道,今日的两桩事,是否有关联。”

    汝三水尽量冷静地做出解释:“我不知行刺者何人,所做为何,只能猜测是金朝混入大宋的奸细。我的事情,和这起刺杀的关联,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因此受伤,所以没能控制住魂雾的爆发。”

    有人惊问:“意思是说,督军今日遭到了刺杀伤势如何刺杀者可抓到”

    梁珏:“刺客是死士,已经自尽。我的伤势暂时无碍,不影响坐帐领兵。”

    梁乾想劝梁珏爱惜自己,不要再为军事苦撑着,可以把事情分给他们小辈去承担,嘴张合两下,最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得劝不住。

    “至于汝三水的事情……”

    梁珏沉吟片刻:“就照知远的决断处置吧。”

    梁乾一惊:“爹,汝三水是为了救我,除了刺客,她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人。”

    最后的审判还是下了。汝三水捏紧拳头,默不作声。任那些人的目光带着揣测的恶意,在她身上逡巡。

    梁珏猛烈咳嗽起来,梁乾替他拍背顺气,梁珏慢慢缓过来,摆手示意不必。

    他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如果要避免刀锋,不在于刀锋有没有伤过人,而是它能不能伤人。我们没有谁能为一念之间的事情,做万全的担保。包括她自己。”

    梁易安立誓:“此战后,若我梁知远能够归乡,不论家主是否同意,我都将焚毁家传原本。从此梁家断绝一切邪祟之途。今日邀诸位为证,在此执行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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