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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特别白

    “叫大人见笑了,寒舍简陋,实在容不下太多人,不得已才只能把酒席放在这里。”

    高进倒是面色如常地答道,然后指了指四周光溜溜一片的空地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河口堡的城墙年久失修,高某也是没法子,才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还请大人见谅。”

    徐通还能说什么,他就是想翻脸也没有本钱,没见自己那群废物手下已经坐在外面的席面上只等着上菜了,更何况高进这厮居然还让河口堡的官军全来了作陪,至于他身边跟着的那群伴当则是坐在外面离他们最近的一桌。

    早就被搬得一空的厅堂里,偌大的席面上只坐了高进他们三人,随着外面的吆喝声,在后边支了大锅烧菜的厨子们开始轮番上菜,不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吃喝说笑声。

    “大人,咱们河口堡穷,没什么好酒招待,还请您多担待”

    厅堂里的席面上,倒是早摆了一桌酒菜,高进更是亲自抄起酒壶,为徐通的酒杯里满上后,才为一旁作陪的范秀安满上。

    徐通看着面前酒杯里酒液清冽的汾酒,一时间倒是弄不清楚高进究竟想做什么,他本以为高进真会拿劣酒来招呼他,却没想到这一桌酒菜倒是不差,这让他越发看不透高进这个年轻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心忌贪
    酒是好酒,可是徐通喝在嘴里,却毫无半点味道!

    明明自己来河口堡,是要给高进下马威,敲打这个小儿的,可如今倒好,被这小子喧宾夺主,他堂堂的千户像是来做客的。

    一杯闷酒下肚,心头诸多想法变换,徐通觉得不能继续被高进牵着鼻子走,于是当高进要再次为他斟酒时,他伸手拦了下来,“高百户,这酒不急着喝,有些话还是得挑明了说,不然这酒我喝得不踏实!”

    高进握着酒壶的手稳得很,听到徐通的话时,仍旧是脸上堆笑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小人洗耳恭听。”说罢放下酒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好似真的要聆听徐通的教诲般。

    徐通开口前,却是瞧了眼范秀安,他们来前也商量过,这位绥德商帮的大掌柜是来求财的,虽然也愿意帮他敲打高进,但却是唱白脸的,这红脸的角得他来唱。

    “高百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张百户是你杀的,这百户府也是你灭的吧!”

    徐通沉下了脸,声音压得极低,看着倒也是有几分千户上官的威严在那里,范秀安在旁边也是故作吃惊,收敛了脸上笑意。

    被徐通阴森的目光逼视,高进不为所动,脸上仍旧挂了几分笑意,只是待徐通说完,方才沉声答道,“大人说笑了,这张百户是死在鞑子手上,河口堡上下官军俱是见证,至于这百户府更是被马贼灭门,彼时小人正在关墙外面,大人怕是弄错了吧!”

    见高进开口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徐通脸上冷意更甚,“高百户,眼下不过你我和范掌柜三人,还要瞒着本千户吗,张贵是什么人,本千户还不清楚,他要是能主动和鞑子交战,只怕太阳得从西面出来。”

    “至于这百户府,我可是听说那伙马贼来了后,只杀了张百户阖府全家,对其他人家秋毫无犯,你觉得这可能吗”

    徐通反问道,这塞外的马贼是什么德性,大家谁不清楚,能进了堡寨,结果便只洗了百户府不去碰其他人家,就好比老鼠掉进米缸里没有糟蹋粮食那般可笑,高进编的借口不过是糊弄下愚夫愚妇罢了,真摆到面上细论,骗得过谁!

    只是神木卫里那里不愿深究,指挥使大人得了好处,更是乐得装糊涂,徐通也只能用言语逼迫一二,让高进主动承认这些事情,只要高进认了,有范秀安在旁边作证,那便是被他拿了把柄。

    看着一脸咄咄逼人的徐通,高进脸色不变,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徐大人,您说的可都是推测之词,张百户许是转了性子要建功立业才去和鞑子拼了个你死我活,至于血洗百户府的那伙马贼,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好一个胡搅蛮缠,高百户,可真有你的,怎么,男儿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

    “徐大人说什么胡话,我高进从来没做过的事情,缘何要我认了,难道徐大人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逼高某认下这些不曾做过的事情吗”

    看着忽然拍案怒声呵斥的徐通,高进亦是笑脸转冷,说话时亦是变得不客气起来,身上那股气势比徐通只强不弱,这里是河口堡,乃是他的地头,徐通是龙也得给他卧着,是虎也得给他盘着。

    “高冲何等英雄,没想到生个儿子居然是这般无赖!”

    徐通见高进死不松口,不由抬出了高进的父亲高冲来激怒高进,只不过高进听了却毫不在意,只是拱手道,“承蒙徐大人夸奖,我父亲自是英雄好汉,小子无能,万万不及我父,当个无赖儿也甚好。”

    看着油盐不进的高进,徐通怒意勃发,不由猛地起身道,“高进,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吗!”

    徐通这一声怒吼,便是连外面吃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也都听了个清楚,千户府的家丁们应声而动,而河口堡上下官军也全都拍案而起,陈升王斗他们那一桌,亦是跳了起来。

    千户府的家丁们方才入席间,虽然没有卸甲,可是没了战马的他们,手上又没有趁手兵刃,一下子被两倍于己的河口堡众人逼住,也不由有些心虚,要知道方才城门口他们可刚试探过,这些河口堡的官军不是别处地方的怂包,那可是步阵能顶住他们冲锋气势的精锐。

    因为得过高进的吩咐,陈升王斗他们起身后都没有做声,只是目光冰冷地瞧着那些千户府的家丁,只要对方敢动手,他们便敢下死手。

    徐刚同样不敢开口,自家老爷可还在里面呢,再说了现在敌众我寡,真动起手来,还是他们吃亏。

    “徐千户好威风啊,不过我高某别的不多,就是胆子大。”

    高进并没有起身,仍旧是端坐在那里,冷眼瞧着徐通,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后朝徐通道,“高某就坐在这里,徐千户不妨动来试试!”

    刹那间,徐通真的恨不得抽出腰里的长刀,一刀把高进砍成两半,可是他没有那个胆子,这个不知上下尊卑和礼数的乡野小儿,总有一日他要叫他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一时间,厅堂里外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徐通握刀的手背上青筋直跳,他不敢动手,可也不能就此服软,于是只能看向一旁似乎被吓到的范秀安。

    就在双方僵持,徐通就要开口的时候,范秀安才好像回过神来一般,猛地起身按住了徐通,然后朝高进道,“高百户,徐大人可不是那个意思,你怕是误会了!”

    说完这句话,范秀安把徐通按回了座位,然后却是走到厅堂门口,看着外面站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高声道,“都站着做什么,刚才是千户大人和高百户闹着玩儿呢,都坐下吃,坐下吃!”

    有范秀安打这个圆场,徐刚张望了眼,只见自家老爷果然复又坐下,于是他率先领着千户府家丁重新坐下,随后陈升才示意众人都坐下继续酒宴。

    看着消失的嘈杂吃喝说笑声再次渐渐响起,范秀安才重新坐回厅堂里的席面上,这次换成他执了酒壶,给徐通还有高进倒酒,给酒杯满上后方自开口道,“徐大人,俗话说得好,人死不能复生,这张百户既然死了,您又何必在乎他是怎么死的”

    “这死人可不能给您赚来白花花的银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范秀安唱起了白脸,不过徐通怒气未消,这个当口也仍旧不发一言,只是恶狠狠地把杯中的酒给一口闷了,高进先前占了上风,这个时候自也不会再去刺激徐通,同样喝了酒朝范秀安道,“范掌柜说得在理!”

    范秀安笑了笑,然后自是朝高进道,“高百户,你有所不知,过去这张百户是为咱们绥德商帮做事的,如今他死了,不管是谁当了这河口堡的百户,先前张百户欠下的因果,总得有人担着不是”

    高进和范秀安早有交集,知道绥德商帮这几年在神木东路多有渗透卫所做生意,只不过张贵那所谓的因果只是个方便介入的借口罢了,眼下他自然也不会去拆装,只是点头称是,“范掌柜说得有道理,既然高某接下来要当这个百户,张百户留下的因果,高某自然担着,只是不知道范掌柜需要高某做些什么”

    看着范秀安和高进交谈,徐通没有插话,范秀安是商人,绥德商帮也是他惹不起的势力,要是这范秀安能和这高家小儿谈妥生意,只要不短了他的好处,今日这口恶气他便吞下了,就像范秀安说得那样,别和银子置气。

    “张百户那里呢,过去咱们商帮花了不少心思和财力,这好不容易才打通了和鞑子买卖的门路,如今张百户死了,高百户你得接起来,要知道范某和徐大人这里好说话,可商帮那边却不是好相与的。”

    张贵先前的铁器生意,大头还是徐通私底下得了消息弄的,对绥德商帮来说,万把斤的铁器只是小买卖罢了,但是这种生意有一就有二,若是能稳定下来,便是绥德商帮也是要插一脚分肥的。

    “高百户要坐稳这个百户位子,那这铁器盐货的生意都要接起来,万不能断了,不知道高百户意下如何”

    “这是应有之意,高某在归化城那里还有些薄面,只要是徐大人和贵商帮发话,高某绝无推辞,这盐铁茶布的生意,高某都接得下来。”

    高进瞧了眼不做声的徐通,却是大包大揽道,人道千里做官只为财,这边地的军将更是贪婪,像是徐通这样的坐地虎,只要有好处能给他们,什么仇怨都能摆一边。

    “哦,想不到高百户在鞑子那里有那等关系!”

    范秀安早就知道高进和素囊部有门路,但是徐通不知道,便故作吃惊地问道,“不知道高百户和鞑子哪家台吉有些交情”

    “不瞒范掌柜,我父亲生前已然走通了素囊部的门路,这盐铁茶布,贵商帮给再多的货我也是吃得下的。”

    高进这番话说出口,就是徐通也变了脸色,他让张贵做的铁器生意,其实是通过阿计部和察哈尔部做交易,期间转折麻烦不说,而且在朝廷那里,对于察哈尔部所在的左翼蒙古向来是以打压为主,尤其是这几年察哈尔部野心勃勃,想要统一蒙古,便更加提防了。

    和察哈尔部做生意固然能赚钱,但是风险也大,高进说得若是真的,能和素囊部做交易,自然比和察哈尔部做要强,要知道土默特部这些年内讧不休,就是因为素囊部觊觎汗位。

    “高百户,你可得知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说太满是要出大事的!”

    徐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满脸的贪婪,而高进只是淡然回应道,“大人放心,高某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认不认
    既然高进那里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徐通看在日后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便放下了和高进之间的恩怨,有范秀安从中穿针引线,两人倒也互相敬酒,觥筹交错间能闲谈起来。

    高进不惧徐通,但也不愿意彻底得罪死这个上司,如今双方有缓和的余地,他也乐得卖个好,毕竟只要能用钱买个太平,那都不是事儿!

    酒过三旬,高进自招呼了陈升进来,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钱拿了上来,陈升进去时,那托着木牌的手都有些晃,实在是心疼的,前几日刚抄了徐家几户大户,到手一千多现银,如今转个眼便要去掉小一半,谁能甘心,也就二哥眼都不眨地能送出去。

    红漆木盘放在了徐通面前的桌上,这时候徐通已有几分醉意,不过还算清醒,看着上面还盖着红布,不由道,“高百户这是何意”

    “区区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高进拂去了木盘上的盖布,然后便是一坨坨挑选出来大小相等的银锭出现在了徐通眼前,这满眼的银花瞬间让他那微醺的几分醉意荡然无存。

    徐通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是见过大钱的,可是在高进这儿,他早就绝了能挽回在张贵那里那笔铁器生意的损失,毕竟自打来了这河口堡后,高进表现得都极为强势,却是没想到突然给了他这样的意外之喜。

    骨子里贪婪的徐通就是想矜持也矜持不了,听到高进的话,他的手便不自觉地拿起一坨银锭掂了掂分量,足有二十多两重,而且看成色便晓得是边地那些大户人家私下把银钱熔了以后打的传家银,拿到市面上折换官银都能多算一些。

    眼前盘子里这样的银锭足有二十多个,这粗粗一算便有五百两,可绝不是什么区区心意!

    徐通很快压下了心头的念想,他知道高进杀了张贵,吞了张家的浮财,所获绝不止这五百两,不过那是人家的本事,眼下拿出这五百两出来,倒也足见他的诚意了。

    有这五百两开路,徐通对高进的观感顿时好了不少,他之所以那般针对高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高进杀了张贵,搅黄了那笔铁器生意,足足叫他倒折了三百两,眼下这损失的三百两补了回来,还多了二百两。

    至于铁器生意做成之后本该赚的大钱,徐通倒是看开了,他晓得高进能摆平总兵府还有神木卫那边,只怕这笔钱是一分都剩不下来。

    高进没有拿到好处,反倒是拿出五百两来弥补自己的损失,足以叫徐通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他先前忌惮高进,就是怕高进不按规矩来,不愿给他孝敬好处。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他们这些千户也好,百户也好,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手上的实力,高进手上兵卒精悍,又有背景,真的要是发狠不鸟他这个千户上司,自己其实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而关墙这边,边地那些百户有几个是善茬,高进要是自恃实力坏了他一直以来的规矩,只怕其他九个百户里便有人会有样学样,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现在高进这般上道懂规矩,徐通觉得自己先前怕是相差了,这高进比他老子高冲会做人许多,这般一想他对付高进的心思就淡了许多,反倒是有些隐隐期待范秀安这边和高进谈成素囊部那边的生意时所能带给他的好处了。

    虽说范秀安也能绕过自己直接和高进做这笔买卖,但是铁器终究是违禁的生意,这一旦上了规模,还是要他这个神木堡的千户来遮掩的,所以徐通一下子放下了心,将那坨银锭放回木盘后,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长声道,“高贤侄有心了,当年我和你阿大也算是投缘,只是你阿大性子犟,要不然凭你阿大的本事,早该是千户了。”

    “大人说的是,我阿大说起当年旧事,也曾后悔年轻时不懂人情世故。”

    见徐通看到银子后便换了对自己的称呼,高进也不以为意,更是顺着徐通的话头掰扯,不过他也不是信口开河,自家父亲确实颇为后悔当年太过刚强,以至于蹉跎半生,只是话是那般说,父亲过往教训他时亦是要他懂得伏低做小,可真要是让父亲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高进估摸父亲还是不会向徐通这样的人低头。

    范秀安看着徐通突然间和高进亲近起来,一点都不意外,贪财之人大抵如此,谁给的好处多便和谁亲近,哪日谁若是能比高进给的钱财更多,这徐通转眼就能卖了高进这位贤侄。

    “大人,小侄这里还有一桩事情要麻烦大人。”

    又喝了一轮,高进见徐通脸上再无半分来时的芥蒂,方才开口说道。

    “哦,这眼下还有什么麻烦事能难倒贤侄你”

    徐通颇为畅快地说道,就在刚才,范秀安和他们谈定了一笔买卖,等到来年开春,绥德商帮就会运送一批铁器过来算是试水,他负责关墙内的运输,高进负责销货给素囊部,这其中的好处三家分肥,他只要让手下负责押运到河口堡,便是千两银钱的进项。

    “大人,范掌柜,这事情原是这样的”

    高进先前拿下了徐三才等三家大户,却是囚而不杀,倒不是他不敢杀人,而是关墙内有王法,这王法虽说出不了县城,管不到河口堡这种边地,可关键的时候却是能被人用来对付他的。

    神木堡治下十个堡寨,靠近关墙的地方,高进这样的百户就是王法,对堡寨里的人家算得上是生杀予夺,只不过像是徐三才这样的大户,多少都有些姻亲朋友在外地,高进真杀了他们,也不见得会有不开眼的跳出来给他们伸冤报仇。

    但是这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高进顾虑的是日后当他势力膨胀时,难免就会得罪人,到时候他擅杀徐三才等人便是个能被敌人利用的破绽,这种事情在边地可不少见,他以前就听魏叔说过,骆驼城那边有将门就是被御史参了滥用私刑,擅杀良民的罪,最后墙倒众人推,以至于最后黯然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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