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二三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楼海
老师直接在她屁股上踹了一猛脚,怒斥:“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翘尾巴,瞧你挺肚缩脖的那熊样,我上广场上拉个大妈都比你仪态好!”
华戏的老师就是这样,在外捧弟子的时候一张嘴活像抹了蜜,比一切情话都来得腻人。
可一旦回到家里,你稍有哪里犯了错,她就能骂得你狗血淋头,连家门朝哪都不记得。
他们把这叫做抗压训练,让同学们在学校里就练就一对皮耳朵,以后出了校门进到组里,不至于被导演说几句就寻死觅活。
许朝歌刚来的时候着实不适应,现在也能拍拍屁股站起来,又嗡嗡嗡的小蜜蜂似的,回到属于她的花丛里去。
这晚下课的时候,许朝歌理所当然成为大伙取笑的对象,他们阴阳怪气地调侃给她取了新绰号:翘尾巴。
许朝歌一通白眼,说:“还不如翘屁股呢。”
“怎么着,你是想继承卡戴珊姐妹吧?”
说着身边一辆轿车飞驰而过,地面污糟的积水四溅,纷纷躲闪的大家一通“日”、“草”、“靠”,许朝歌终于承认这伙人给她取的绰号还不算糟糕。
起码足够文明。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放到那疾驰而去的车子上,今日出门不幸,两次遇见轿车当f1的奔放老司机。
而这一看惊得不行,熟悉的车型、车屁股,不过开得远了,瞧不清车牌。正眯起眼睛,肩膀被人一拍,有个脑袋凑到她面前。
若是深夜档,这脑袋估计后有毛前有毛,嘴巴一笑就咧到耳朵根。不过回到现实,这可是一个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好脑袋。
人若完美,不仅能长得娇俏艳丽,声音也会是银铃一般,曲梅叮叮当当地说:“听说你今晚被老妖婆踹了,可喜可贺!”
许朝歌吓得连忙左顾右盼,食指贴着下唇,说:“嘘,小心祸从口出。”
曲梅做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却亲热地拿一只胳膊环住她。
许朝歌被压得一溜小跑,听到她说:“谁怕她啊,把姑奶奶惹急了,一屁股踹回去!”
许朝歌汗涔涔:“你牛,你牛!”
曲梅这时候倒学会了警惕,一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还听说你今天被人找了,那人又高又帅又有钱,看人的时候还总爱笑,是吧?”
许朝歌暗叹不太妙,白天太过紧张没来得及问,她跟崔先生的会面还有宝鹿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朋友。
这时候支支吾吾一声,不好装糊涂,也不想编故事。
曲梅很是洞达地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这位高富帅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真是老套啊,这年头还有孩子私奔的。不过看在她以后也是我大侄女的份上,原谅了。”
许朝歌这回更吃惊了,曲梅却拿乔起来,说话说一半,留无限遐想给别人。
许朝歌抓着曲梅手背道:“梅梅,你新男朋友不会是……是那个崔先生吧?”
曲梅满脸的得意压都压不住,挑着眉梢朝她笑,说:“巧吧,厉害吧,绕来绕去,居然都不远得很!”
许朝歌想到崔景行俊朗的侧脸和慵懒的笑,点点头:“真巧,真厉害。”
☆、chapter 03·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华戏本部坐落在繁华地段,一墙之隔的巷子直通区域最热门的景点。
土地金贵,圈地有限,千把人无奈挤进一座四层小楼,分配的时候免不了有一层需要男女混住。
学表演的曲梅和学舞蹈的孟宝鹿,就是这一层里落单结伴的小可怜,起初相安无事,住得久了才渐生事端。
梅以曲为美,曲梅一点都没辜负她的好名字,漂亮就漂亮到天崩地裂,光往那儿一站,闻着味的狂蜂浪蝶就一波一波涌进来。
为她打热水的男生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各类字体的信笺从门缝里不停飞来。最夸张的是夜里,隔壁宿舍的男生对着墙就是一阵猛踹。
许朝歌被喊过来对照书本解摩斯密码,本子上组成的英文短句,连经验丰富的曲梅都看得脸热。
几次三番,本就有点小姐脾气的孟宝鹿终于爆发,跟曲梅大吵过一架之后,坐在床上哭哭啼啼,起了要换宿舍的心思。
曲梅要她挪地方,她不肯,哼哼唧唧一连磨了多少天。曲梅平日里虽有一身好武艺,遇见个以车轮战著称的也实在没有办法。
最后她心一横,决定自己搬出去。没有多余的地方,幸得从天而降的许朝歌帮忙,两人从此互换房间。
她倒是为人平顺温和,一年多来,跟娇滴滴的孟宝鹿非但没有吵过嘴,每次路上遇见都是手挽手,亲热得很。
房龄赶上她们的年龄,吸顶灯也是上了岁数的老家伙,不过光线虽说扣扣索索有点暗,地下曲梅的一张脸还是白净得跟玉盘一样。
底色纯粹,涂上什么颜色都显得漂亮,曲梅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却一点不觉得违和,机灵都盛在眼睛里,这时候骨碌一转,落到旁边许朝歌的身上。
“那时候多亏有你,不然我跟孟宝鹿简直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去。从这儿搬走才知道什么叫清静,也就你,烂答答跟滩泥似的,不然谁能跟她处得好?”
话不好听,许朝歌倒也不甚在意,因为知道曲梅平时说话就这腔调。
这时候边翻孟宝鹿台上的书,边说:“也不至于,她人挺好的。而且能住两人间,按理说,我还该谢谢你。”
曲梅像是听了什么好玩的事,捧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她还好?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全天下都是她妈呢,我才不信她的邪。”
曲梅拿脚尖勾了勾许朝歌的腿,说:“我听说,她离家出走过好几次了。别人在家急得要死,她在外吃好睡好。用到没钱再回来,除了胖点没毛病!”
曲梅一提到孟宝鹿就义愤填膺,此刻咬咬牙道:“不用说,这次也是老生常谈,所以景行都不怎么上心。估计她就是想找存在感,现在小女孩都爱这么干。”
许朝歌听到“景行”两字时微微一怔,脑子里重复早上闹出的大乌龙,听到后来方才缓缓笑道:“说得你年纪多大一样。”
曲梅一嗤,很不屑她拿自己跟孟宝鹿作比较:“年纪这东西跟智商跟成熟,哪怕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见许朝歌心不在焉,将她捧着书本的两手按下来,问:“怎么样,到底找到什么线索没?那妞之前就没跟你说过她最近看上什么人了?”
许朝歌都是摇头:“你呢?换了男朋友,也没见你过来告诉我。”
“我嘛……”曲梅又是一嗤,笑着站直了身子,斟酌用词道:“什么都还没定呢,说了干嘛,要你们看我笑话啊?”
她突如其来的戒备让许朝歌有点看不懂:“这次是不是认真啦,以前没见你这么患得患失过。”
曲梅却是一直笑,半晌,眼中露出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说:“谈得太多,人会产生疲劳,没办法投入。一旦投入,又怕太过,没有回头的路。”
许朝歌似懂非懂,微微张嘴等她下文。
曲梅却将话锋一转,说:“算了,反正你这个恋爱白痴什么都不懂。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准备跟上我的步伐,隔壁常平怎么样,我觉得他一定喜欢你。”
许朝歌一阵咳嗽,两耳发热,说:“你别胡说八道了。”
曲梅连连摇头:“假正经,懒得管你。”
她拽了拽獭兔大领的羽绒服,说:“不跟你说了,过来半天热死了,我得赶紧回宿舍了,一会晚上还想洗澡呢!”
许朝歌说:“行,要送你下去不,这层的恶狼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吃饱呢。”
曲梅狠狠戳了下她额头,说:“变坏了你!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
曲梅走到门前,许朝歌又急着喊住她,她扭头问:“干嘛,想我?”
许朝歌有些扭捏:“能不能请你给崔先生发个短信,宝鹿东西我大概翻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曲梅问:“你干嘛不自己跟他说?”
许朝歌支吾:“你不是他女朋友嘛。”
许朝歌一向胆小,玩得再好,跟人界限也是划得一清二楚。她大概是怕跟他联系,会惹得她不高兴,所以才拐弯抹角要人带话。
曲梅磨着牙:“嗯,小事一桩,回去就帮你说。本来还在想你长得这么漂亮,怕你们俩一来二去勾搭上呢。”
许朝歌脸僵:“说什么呢。”
曲梅笑着给她解围:“都说是害怕了,知道你不会。”
她将门打开,又随手带上。
许朝歌将桌上散落的书一本本收起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再给孟宝鹿打个电话。手伸进布包拿手机的时候,带出一张纸片。
精致的金属片簌簌而落,她手一扑,压平在桌上,挪开掌心,那三个工整的铅印字又出现在眼前:崔景行。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景行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光明正大。
莫名的有几分心神不宁,她将名片插到桌上的缝隙,起身拨号。然而不幸,话筒里还是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出门冲开水的时候,正遇上一人进隔壁宿舍。听到动静,他将头往外一探,微笑着说:“这么晚还出来?”
所以背后不要说人,一旦破戒,十有八`九会立刻遇见。
常平这时候从许朝歌手里接过水壶,说:“走吧,陪你一道去,反正顺路。”
许朝歌说:“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顺路?”
常平表现得理所当然:“只要陪你,去哪儿都是顺路。”
热水点每层都有,不过设在相连的廊道之间,距离许朝歌住的犄角旮旯倒是还有一定距离。
路上,学声乐的常平跟她诉说这一天的见闻经历,有众人面前破音的资深唱将丢丑,有拿倒乐谱弹得乱七八糟的同学被骂……
他把自己说得哈哈大笑,一边许朝歌却噤如寒蝉。只好咳嗽,清嗓,缓解尴尬,然后试着投其所好:“你今天被人请去行政楼了?”
她果然步子一顿,说:“一点小事,怎么好像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常平耸肩:“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早上路过的时候恰好看见的,那人坐在车里给你拿雨伞,你笑着跟他说谢谢。”
“……”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4节
这人观察得可真仔细。
“找你过去说的什么,你都怎么回答的?”
“……”
几个问题没有答复,就知道她没有再谈的兴趣。
何况她一个眨眼,重新看向他,方才眼里的那点亮光,已经散的一点不剩。
常平将水壶放到龙头下,用了自己的卡,又问:“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许朝歌侧头看他,斜到一边的黑眼珠里有久违的锋利的光,她说:“常平,你能不能别这么多管闲事?”
常平仿似置若罔闻,笑容始终未改,冲满,拔卡,将瓶塞不轻不重地按上。
“不能想当然为了保温就塞太紧。”他说:“电视里提过的,生活小常识。”
许朝歌轻轻吐出一口气,从落了水的台面上一把抢过水壶,也不等常平,大步流星地往宿舍走。
他一个人,幽灵似的,亦步亦趋的在后跟着。直到她进门,探出身来看他,他恰好等在一米远外,也看她。
许朝歌又重复方才的话:“记住,别多管闲事。”
这一次,她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就关上门。
躺上床的时候,许朝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想这一天发生的事,上床空空落落的位置,想不见踪影的孟宝鹿,曲梅走前说过的那句话……
手机这时忽然在枕头边震了一震。
许朝歌翻身来看,是一条主人偷懒,直接转发的短信:帮我谢谢她。
许朝歌脑中立马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高大,健壮。
穿黑色西服和灰色大衣,看人的时候懒洋洋的,隔着层雾。
她想象着用他的声音,他的语调,缓而又缓地说出的这句话,然后……
居然很快睡了过去。
☆、chapter 04·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第二天一早,许朝歌又起得迟了。
练晨功的时候大家一阵奚落,问你们美女是不是都这样。
“隔壁曲梅直接不来,你好一点,天天迟到。”
许朝歌不好意思,说绕口令的时候比平时都来得认真。
结束的时候,有人看出别的不对劲,挤来推着许朝歌道:“宝鹿呢,好像挺多天没见了,她也学你们偷懒啦?”
许朝歌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旁边有人凑过来解围:“现在才发现啊,我听说她请假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来。”
那人顺势点了点许朝歌肩膀,说:“怎么样,一道去吃早饭?小食堂出了营养粥,味道还不错哎。”
许朝歌向他道谢,说:“不用了,我急赶着去老人之家做义工,来不及在学校吃早饭了。”
“大早上的就要去做义工?别忘了一会还有文化课呢!”
“今天老人之家大扫除,不去不行的,课在三四两节,赶得回来的!”
旁边有同学哈哈笑:“就是拒绝你呢,白痴,意思是她宁愿去看孤寡老人也不愿跟你吃早饭,还来自取其辱!”
许朝歌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捂着布包走出中心。
跟享受众星捧月的曲梅不一样,许朝歌一点不喜欢被人关注。曲梅因而时常酸她不该来学表演,习惯被挖隐私和暴露在闪光灯下,是他们职业的必要组成。
许朝歌却还是希望能渺小一点,更渺小一点,窝在无人发现的小角落,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最终悄无声息的带走她。
她因而喜欢老人之家,喜欢看这些古稀耄耋的老人下棋打牌,偶尔嚼几句舌根拌拌嘴,享受人生中恬淡平和的最后时光。
她怀里抱着一罐带给老人们吃的低糖曲奇,将下巴磕在铝盖上,等公交车缓缓驶离,一颗心方才渐渐安静下来。
老人之家离学校只有三站路,作为辐射周边的社区公益项目,对所有老人都敞开怀抱。为了方便管理,招了不少许朝歌这样的志愿者参与管理。
到站一下车,就能很容易地看到对街写着关心家中老人的宣传牌,这时候只要走过去再拐进左边,没走几步就会是目的地。
百来米远的地方却发生了一场小事故,有个大妈坐在地上捂着脸嘤嘤的哭,旁边一个推电动车的指着她,嘴里噼里啪啦说着不好听的话。
闲事莫管,许朝歌看到地上大妈的脸时,却自觉停住了两脚——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不俗。
许朝歌认出这是老年之家里总来整理报纸书刊的吴阿姨。
她于是站到那电动车之前,扶着将要从人身上碾过去的车龙头道:“有话好好说,这位阿姨我认识,你们有什么纠纷可以告诉我。”
男人的年纪起码四十往上,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过,见面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立马把两眼翻得只瞧得见眼白。
“认识就最好了,这人故意躺我车前跟我碰瓷呢。你现在把她拉开我就不追究了,我还有事呢!”
吴苓平日里知书达理,在老人中心遇见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中心的人说她年轻时候是做老师的,儿子孝顺又有用,家里的条件很是不错。
这样的一个人会碰瓷?
许朝歌第一个不信,不过还是松了这人的车子去扶地上的吴苓,只是刚一碰上她,她便和受了惊的鹿一样,两脚往地上乱蹬,怕得一直后缩,抵住路牙。
她眼里满是惊恐无知的光,说:“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推电动车的男人不屑地笑:“长得好模好样的,原来是个傻子!晦气!”
说完,他立马骑上电动车,一扭把手开出老远。
还没理清状况的许朝歌朝着这人背影喊了几声,他十分恶劣地挥了挥手,声音随风送过来:“拜拜了您嘞!”
许朝歌气得不行,而手里吴苓的肩膀仍旧瑟瑟在抖。
她不得不把注意力又移回来,这时候才看到吴苓外套的内肘撕了一个口,泥混着树叶一路沾到她穿的高领衫,她保养得当的细腻皮肤上蹭破了皮。
许朝歌心疼得用手摸了摸,说:“一定很疼吧,吴阿姨,别担心啊,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吴苓置若罔闻,半晌,拿发颤的眼神锁定住许朝歌,又是如见恶鬼的大喊:“坏人,坏人!”
吴苓手脚并用,踹得许朝歌一下趴倒在地。这时候又似乎清醒过来,拍了拍她后背,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啊?”
许朝歌来不及关心自己,拍拍膝盖站起来,说:“吴阿姨是我啊,朝歌,我经常跟你借书看的。”
吴苓惶然地往后缩成一团,满是戒备地扫过来一眼,说:“朝歌……朝歌是谁啊?”
许朝歌认真看了看她的脸,心想这人是什么了?
好不容易将人拖到路边,吴苓不坐椅子要坐盲道,两只手往凹凸的地面来回抚摸,自言自语道:“这样好,安全。”
许朝歌心里说声抱歉,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她兜里摸出手机。一翻通信录,除了一个叫“小行”的人,找不到别的任何号码。
她扶着吴苓的肩膀,一边拨号一边安慰:“别担心,我打电话找人来接咱们,小行应该就是你儿子吧?”
吴苓眼睛忽的一亮,说:“小行,小行……”
电话起初没通,过了一会儿,对方给回了过来。
许朝歌向着话筒小声问:“你好,请问,你是小行吧?”
对方:“……”
许朝歌解释:“是这样的,你妈妈在街上被电动车撞了,但你别太着急,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能不能请你过来接我们一下,吴阿姨她……有点怪怪的。”
半晌没人搭腔。
许朝歌拿下手机看了眼,确定还在通话之中,这才弱弱又喊了两声:“小行,小行你还在吗,小行?”
电话那方的人清了清嗓子,听起来完全是忍着笑地在说:“朝歌,是你吗?”
这犯着懒的声音又远又近,许朝歌微微一怔。
“我们昨天见过的,在华戏的会客厅里,记起来了吧,我是景先生。”
尴尬。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立刻让小许去接你——我是说,许渊。”
更加尴尬。
一刻钟后,许渊到达。
彼时吴苓已经清醒许多,开始认出身边陪着的人是朝歌,很亲热地摸了摸她额头,说:“丫头,怎么你在呢。”
许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太太,大冷的天,你累了就该坐椅子,怎么跟小孩似地赖地上了,先生看见了要心疼的。”
吴苓也想不太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邋遢,嘱咐:“你千万别告诉他啊,不然又是好一顿臭我,他脾气越来越大了。”
“还不都是为你好?”
“哎哟,他可啰嗦得很,比我都啰嗦。”
许朝歌站在车边道别。
许渊没让她走,向车里支了支下巴:“跟我们一道去吧,先生还有个会,马上就到,来前特地要我留你会儿,要亲自跟你说谢谢。”
许朝歌犹豫。
吴苓开了车门拉她坐进来,说:“走吧,丫头,你今天可是我的恩人,不敲他们一顿竹杠怎么行。再给我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许朝歌只好从善如流。
应该是来得太急,许渊甚至没有带司机,选择自己开车来救场。空间很大的一款suv,又因为开车的人四平八稳,一路坐下来都很舒适。
吴苓也不禁连连称赞,说:“比我儿子司机开得好,朝歌你要是坐过就知道了,那家伙以前肯定是开赛车的!”
许朝歌忍俊不禁,许渊开着玩笑:“谢谢阿姨赏识,那我以后就给先生开车好了,您老人家也放心一点是不是?”
吴苓嗯了一声,笑着靠到许朝歌肩上,说:“这孩子好得很,每次都知道逗我笑,就是一把年纪了还单身!哎,朝歌,你谈朋友了没有?”
许朝歌脸上一红,不太自在地把头偏过去。
吴苓说:“你别紧张嘛,丫头,我就随口问问,没想把你介绍给他。”
车正在医院门诊楼前缓缓停下,崔景行已到,仍旧是套西,大衣,向车里挥手前先脱了皮手套,递给等在一边的人。
吴苓指着崔景行笑着的那张脸道:“你这么好的孩子我肯定是要留给家里人的,你瞧那是我儿子小行,觉得怎么样?”
崔景行再见许朝歌,两人之间涌动的尴尬不消人提也能感知。而他向这位敢斗胆喊他小名的女孩打招呼时,又一次见证了她的胆大妄为。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5节
许朝歌连看也不看她,手迅速一挥,说:“hi!”她随即扶着吴苓走进医院。
一头雾水的崔景行喊过许渊了解情况,许渊还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说:“太太又点鸳鸯谱了,小姑娘脸皮薄挂不住。”
崔景行失笑,摇了摇头。
医生给吴苓仔细检查身上的伤,隔着一扇门,许朝歌歪在沙发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方才摔了一跤,最倒霉的是她的手机,布包没法防震,小可怜直面大地母亲时,又被她屁股重重压了一下。
当时就能听见它痛苦的呻`吟,这时候拿出来一看,屏幕果然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正顾影自怜,一个庞大的阴影自上压下。
她刚一抬头,看清来人前,崔景行的声音先响起来:“怎么弄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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