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二三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楼海
目之所及是他扣了一粒扣的西装外套,白得纤尘不染的衬衫,再往上是灰色的领带,长颈,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颔。
许朝歌重新把视线放回到蜘蛛网似的手机屏幕上:“哦,没什么,下次去店里换一个就好了。”
他动了一动,距离太近,连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都能听清。
崔景行吁着气地将手机从她手里拿出来,很自然地抓上她手腕,往上翻转过来:“我说的是这里。”
他声音不大不小:“怎么弄成这样了?”
许朝歌这才看到手腕上一条条的细小伤口,泥土混着砂砾卡在蹭破的皮肉里,洇上了嫣红的开始凝固的血。
她想到了被吴苓推开的那一下。
想到了她双手着地。
还有,此时此刻,他手心好热。
☆、chapter 05·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身边的沙发深深凹下去一块,许朝歌需要用力控制身体,才不至于会往崔景行所在的方向滑去。
距离很近,视线毫无阻碍地落在对方脸上,许朝歌这才第一次发现他睫毛密长,两只小手一样盖在眼睑上。
过分执拗的注视总容易被发现,崔景行这时毫无征兆地抬起眼帘,看着她说:“还好吧,觉得疼吗?”
他眼睛露出微笑的弧度,眼尾淡淡的纹路涟漪一样荡涤开来,眸色是稍浅的棕色,汪着盈盈的水,许朝歌几乎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先把眼睛挪开:“不疼。”
再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两只手抽走。
此时看不见崔景行表情,只知道他下一秒就站了起来,房间里来回踱两次,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打开。
再回来的时候,崔景行端着一个带蓝边的白瓷盘,里面放着几个酒精棉球,一个亮灿灿的镊子。
许朝歌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说:“谢谢,我自己来吧!”
说着伸手,正好被等在半路的崔景行截去去路,他又像刚刚一样捉住她手腕,翻转过来,牢牢控制住想躲的她。
“别乱动,给你消毒呢。”
成年之后,许朝歌与男性最亲密的接触是高三毕业那年,面临分道扬镳后即将的天各一方,与班里玩得好的男生做道别前最后的拥抱。
除此之外,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中国人都是有点保守的。
可崔景行此刻的神情真诚无比,让她不由检讨自己的想法是否多余——他也应该像那些男生一样,是光明磊落的。
身体若是僵硬,接触的那个人总会最先感知,他拇指在她掌根轻轻按了两下,带起一点点的痒。
崔景行睨了她一眼,说:“放心吧,我以前当过兵,这种急救的小技能根本不在话下。”
许朝歌轻声说谢谢,对他履历感到好奇:“你还当过兵?”
崔景行嗯一声,片刻,又睨她:“怎么,不像?”
许朝歌两只眼睛扫描似的一行行打量崔景行,这时候正好被他捉个正着。躲闪就是心虚,她硬着头皮回望他:“不太像。”
这人太养尊处优了,一个大衣和手套都要旁人帮忙的人,跟凡事亲力亲为的兵哥哥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去。
崔景行重新看回她手腕,说:“当了好几年呢,就在乌江边上的一座山里。乌江这地方你听过的吧,这两年因为榨菜广告,名气响了不少。”
许朝歌笑:“挺有意思的,那儿环境应该不错。”
“再好的风景,看几年也就够了。后来我考军校要走,战友拉着我手痛哭流涕,说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真想你留下来啊。我那时一句话也听不下去,简直高兴坏了,坐船出去的时候一个劲在想总算是离开这穷山恶水了。不过后来……”
许朝歌忍不住问:“后来怎么样了?”
崔景行将她两只干干净净的手收在一起,轻轻吹了吹:“后来第一次没考上,我只好又灰溜溜地坐船回了乌江。还是那战友接的我,兴高采烈的蹦来跟我说景行你回来啦,就知道你会为我留下来。我朝着他鼻子就是一拳。”
许朝歌咯咯笑起来。
崔景行将软软的两只手搁回她膝盖上,说:“好了,一会看看医生怎么说。”
这才知道他转移人注意力的水平一流,许朝歌搓了搓两只手,说:“谢谢你。”
崔景行微微皱了下眉:“咱们见面才多久,数数‘谢谢’这两个字你都跟我说过几遍了?人有礼貌很好,太有礼貌就见外了。
“而且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的时候看人?”
许朝歌立刻冲他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是我眼睛太小。”
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紧张得不知道摸头还是摸脸才好,向着崔景行这边一个劲鞠躬。
“先生,都是我不好,太太说要去上厕所我才没跟着的,谁知道她会一下子跑那么远!一听到许助的电话我就立刻过来了,太太她现在——”
女人后知后觉地选择闭嘴,对面,崔景行仰在沙发上堪堪笑停下来。内室的门这时也被推开来,吴苓站在门框下抱着两手,一脸无奈。
“你这个阿姨不懂事,我都在门后等了半天了也没进来,你倒好,一过来就直接推门而入,这还让别人怎么聊天?”
许朝歌一张脸刷的通红。
离开的时候,医生殷勤地将名片递给许朝歌,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账单的话,我会记在先生的名下。”
许朝歌道谢地接过,听到后半段又尴尬起来。
吴苓拍了拍她肩,宽慰:“别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看向一边的崔景行:“一会儿请朝歌吃个饭吧,我有点累,就不陪你们了。”
崔景行点头。
面前一阵风起,那辆熟悉的黑色a8猛地刹车,气势汹汹地停在他们的台阶上,因为惯性,车头甚至往前蹭了两蹭。
许渊前来打开后座的门,等崔景行坐上车,这才往副驾驶走,路过杵在一边的许朝歌,不解:“许小姐——”
许朝歌抱歉一笑,对车里的崔景行说:“不好意思,我还有课,现在得立刻去学校,吃饭的事下次再说吧。”
崔景行一扬手,拨开袖子看了眼时间:“马上都十一点了,你还去上课?”
许朝歌为难的点头。
崔景行说:“那你上来,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坐公交车回去,没几站路,很快的。”
“自己上来,还是让我亲自下去捉你?”
“……”
许朝歌只好从命。
车里空间明明很是宽敞,坐进来的时候,许朝歌还是生怕挤压到崔景行一样地往外挪了挪。
她小声道谢,将布包和曲奇抱在怀里,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团成小小一个。
小心翼翼的模样尽收一边乘客眼底,崔景行自她紧闭的双腿,弯曲的手指,和始终低垂的眼睛看出两个字:紧张。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送人回校的活雷锋,至于这么害怕吗?
车子忽地疾驰而出,所有人往后都是一冲,崔景行捏着眉心要抱怨时,看到方才还满身戒备的花栗鼠已经将自己的宝贝一齐扔在了座位中间。
崔景行:“……”
许朝歌拽出一边的安全带系好,两只眼睛忍不住瞟主驾驶位。
司机顶多三十来岁,留着干练的小平头,耳朵往下有一道疤,随着表情的变化而牵动——这人有一副恶相,是挺像开过赛车的。
尽管许朝歌自己也说不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身边又是一声“咔哒”,许朝歌看过去,崔景行也系上了安全带,她找到同道中人一样:“这样安全点。”
崔景行更不知道该跟她说点什么了。
前排许渊跟司机交流着一会要去的第一站,司机挺像是不耐烦地小声咕哝了一声:“又去华戏啊!”
后排有人连翻了几个白眼。
崔景行将视线移回许朝歌身上,说:“一会要上什么课?”
许朝歌说:“台词排练,今天比较特殊,表演一二班要在一起集中授课。”
“你学表演的?”
“嗯,我是二班的,梅梅在一班,她专业分比我高得多。”
崔景行像没听到那个名字,说:“我以为你跟宝鹿一样,是学舞蹈的。”
“不是的,我们俩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所以才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不过我虽然现在学的是表演,但一直都是练舞的。”
“为什么不继续学舞蹈?”
许朝歌有点不好意思:“跳舞累啊,从早到晚都要练功,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我妈妈是舞蹈老师,我才一直跟在后面练的。”
“对了,”花栗鼠将座位中间的东西又一点点捧到怀里,问:“宝鹿有消息了吗?”
方才的轻松被打破,崔景行这时候拧了下眉头,说:“没有。”
许朝歌跟着叹气:“那丫头不知道疯去哪了!”
“我已经联系了警队里的朋友,请他们尽量帮忙找了。他们问我要了你的号码,可能之后会找你问一些问题吧。”
“没问题,只要能找到宝鹿,我肯定配合他们。”
路程很短,不多会车就驶进了长巷。正是游客出行的高峰期,本就不宽的路被挤得更是狭窄。
司机却偏偏有能耐杀出重围,铃按得足以串成一首歌,带着他们一路往前。
许朝歌如临大敌,后背紧紧靠着车座,在一阵大呼小叫里眯上眼睛。拎着鸟笼子的老头又在,指着疾驰而过的车子眉飞色舞。
估计又是在破口大骂:孙子!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6节
至于她,就是华戏里盘正条顺的姑娘,不是在清晨回来,就是在傍晚消失。
她想想就好笑。
下车的时候,许朝歌扶着门一连干呕了几下,回头来看崔景行的时候,还是努力挂上一脸淡淡的笑。
“再见,崔先生。”
崔景行拿好看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又是一阵雾起,他懒洋洋地笑着:“我这人挺讨厌别人喊我‘崔先生’的,以后别再犯了。”
那么问题来了,应该称呼这位先生是什么?
“小行不行,总觉得那是我妈在说话。还是景行吧,”他说:“来,现在就喊一声给我听听?”
许朝歌退后一步,说:“我先去上课了,用我给你喊梅梅出来吗?”
崔景行笑容凝在脸上:“不用。”
“那再见。”
“再见。”
车门刚一关上,司机孙淼回头朝崔景行一阵淫`笑:“刚刚那妞不错啊,就是蠢了点,又木,估计之前没谈过恋爱吧,说话都磕巴。”
崔景行抬脚就是狠狠一踢他座位,把人震得往前一冲。
孙淼摸着屁股说:“他妈的!妞不在跟前就显出你的流氓气质了,再动我,以后把你皮扒了,看你还怎么装绅士。”
崔景行把玩着袖口的一枚袖口,嗤的一声:“你以后车子开慢点,整天横冲直撞的。”
孙淼被踩到尾巴似的一下子跳起来:“老子在部队就这么开车,怎么滴,你都坐了多少年了连个屁都没放,今天还跟我摆起谱来了?”
他求助地看向许渊:“是刚刚那妞跟他撒娇抱怨,让他怼我的吧,是那妞吧?看不出来,表面上呆萌,背后的小动作一套一套的!”
崔景行又是一脚踹过去:“别老扯别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废话,我一脚把你踹回乌江!”
许渊这回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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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许朝歌刚一走到二楼连廊就遇见了曲梅。
春寒料峭,她披着一件珠光白的修身皮草,两条笔直的腿光溜溜的露着,踩着一双头尖的没法看的平底单鞋。
她这时候倚靠在生了锈的栏杆上,手里抓着一支点燃了的女烟,细细长长,连带前端升起的烟也是纤细动人。
她对着天空抽了一口,卷在舌尖前绕了两圈,在许朝歌走到她跟前时轻轻吐到她脸上。
许朝歌将她手里的烟抽了,掰断成两截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回头给她拉好了大衣的对襟,道:“一点也不酷。”
曲梅别扭的两手一挡,将衣服又整个撑开,雪白的两条光膀子按在对面许朝歌的肩上,说:“看看我们朝歌有多厉害!”
她说话用力,胸脯顺着气息一阵颤。
许朝歌打量她这件长毛衣,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反人类的设计,要说冬天穿的吧,这可是一件无袖,要说热天穿的吧,估计能捂出一身痱子。
曲梅又冷又硬的手指勾住她下巴,说:“喂喂,听见我说话没,哑巴了还是怎么着,我这按着脾气听你解释呢。”
许朝歌没一丝慌乱,说:“没哑巴,就是不知道你要我解释什么。”
“装,我刚刚可看到他车了。”
“嗯。”
“奥迪,a8,他每次来学校,都喜欢开这种低调的车。”
“那他可真低调。”
“过分了啊。”
许朝歌还是先给曲梅穿上衣服,拍着她胸口道:“这事儿不是解释,是汇报,本来你没问我也要跟你说的。瞧你着急的,吃醋了吧!”
曲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许朝歌把今天早上的事说了一遍,在哪遇见的事故,主角如何巧合的就是他母亲,又是怎样送她去的医院,她怎样回的学校。
事无巨细的交代,唯独,少了中间崔景行给她擦伤口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免因此带来的麻烦,然而转念一想,若真的是光明正大,又有什么不可与人言的呢?
方才说话的底气,过了这个节点就低落了下来,幸好曲梅一直若有所思,没察觉这中间的区别。
曲梅问:“他妈到底什么毛病?”
许朝歌摇头:“在医院的时候没好意思问,路上时间太短又没来得及说。而且这事儿挺隐私的,要是崔先生不提,我也没什么立场问。”
曲梅皱着眉头思索:“保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大多数时候都好好的,突然就犯迷糊——他妈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许朝歌着急:“梅梅!”
曲梅挥挥手,一脸的不以为然:“算了,跟他的事都没理顺,他妈的我就更不想管了。”她指着许朝歌眉心:“我警告你啊,你离他远点儿。”
许朝歌一怔,脸上臊得慌:“我当然离他远远的了。”
曲梅说:“这么紧张干嘛,这话不是为了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可是为了你。”
许朝歌低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曲梅拿舌头舔过发涩的牙齿,说:“你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过去,换过几个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妞。”
“我没必要知道这些。”
“你有,像你这样纯情的小女孩,看到个个高人帅嘴甜,还会来事的钻石王老五,就恨不得前赴后继地往人怀里扑!知道崔莺莺为什么看上张生吗,一辈子没出过闺房,看见个雄蚊子都眼热,何况那还是个男人呢。”
一席话说的许朝歌哭笑不得,反驳:“那你呢?”
曲梅一嗤:“你知道我跟他怎么搭上的吗?我们班的何艳艳你认识的吧,现在当了女一号改名叫何梓灵那个,她之前跟崔景行是一对。生日那天喊了一桌子人,我就是其中一个,刚一吃过饭,崔景行就开车‘顺道’送我了。他俩分手的时候挺和平,崔景行给了她一个女主角,她给了我一个花心大萝卜。据说,何艳艳上一个也是这下场,大家都熟悉套路了,也就不用一哭二闹了。”
许朝歌听得一阵揪心,抓着她胳膊说:“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那干嘛不跟他分手,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完全可以找一个爱你的。”
曲梅在笑,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阴郁。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劝我,你这样的女孩,趋利避害就跟本能一样。可你不知道,赌徒心态也是一种本能。明明知道很难,还是想留下来看看会不会是陪他到最后的那一个。”
“真傻。”
“算不上,各取所需呗,他要玩,我要他,谁比谁高尚?他纵然有千般不好,可他有钱啊,帅啊,比衣服和首饰更能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啊。而且……”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床上功夫也是一流的。”
许朝歌愕然。
曲梅拍拍她迅速变红的脸,说:“所以才要忍着,哄着,再到一切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那儿去敲山震虎。爱情不就这么一回事?”
许朝歌却摇了摇头:“这才不是什么爱情。”
“那你说说看什么是爱情?”
许朝歌一字一顿的:“爱情,是可以为对方而死,也可以为对方而活。”
曲梅一怔,半晌讷讷地笑出来,说:“真是崔莺莺,你这样的女人就该去找常平那样简单的男人。”
许朝歌看着她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台词课只听了一句便宣告结束,老师说下课的时候明明望见了躲在角落里的许朝歌一眼,却出人意外地没有当众骂人。
许朝歌跟她解释今早的情况时,她歪着头听了一会就着急打断。
“朝歌,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不过好女孩就是容易上当,咱们这行要遇见的人不少,得学会带眼识人,有时候诱惑和危险只是一步之遥,明白吗?”
她话里分明有话,许朝歌似懂非懂,踟蹰着要不要这话挑明,手机突然震动两下。老师在她肩上拍了两拍,扭着腰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你忙吧。”
手机上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许朝歌依稀自这脆裂的屏幕认出是这几个字:让校长帮你解释过,所以,没有被骂吧?
哪怕没有署名也知道这信息来自于谁,许朝歌再想一想方才老师意味深长的话,觉得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她抬头看向四周,同学们已走得差不多,那抹珠光白的靓丽身影也已不在,只是将视线挪移到教室门口时,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朝她挥了挥手。
回宿舍的路上,常平将许朝歌怀里的东西接过去,许朝歌起初还有点不愿意,他亲昵地撞一撞她肩膀,说:“好了,都冷战一整晚了,还不够?”
许朝歌仍旧不怎么想理他。
常平自有杀手锏,说:“唔,那行,既然这位美女不想搭理我,我也不想拿热脸贴她冷屁股,那香蕉音乐节就我一个人去吧。”
许朝歌脚步一顿,果然眼睛里亮起光,忍不住两手抓着他胳膊道:“你搞到票了,有我的份吗?”
鱼已上钩,常平这时候便可以摆起谱来,将头往后微微一仰,垂着眼睛睨着她道:“你说呢?”
许朝歌已经开始畅想:“我刚买了一件新大衣,开幕那天就穿过去,把头发也放下来,再化点淡妆怎么样?”
常平冷冷一哼:“我有说过会带你去了吗?”
许朝歌立刻嘴巴一撅,要将布包和曲奇桶自他手里拿回来。
常平弯着腰躲过,笑着说:“好了,好了,别发脾气,刚刚那是跟你闹着玩呢!一定得带你过去呀,知道你想看可可夕尼呢。”
许朝歌这才安静下来,不过脸色还是有点不大对付。
“再给你拿一张所有乐队的签名照行不行,可可夕尼的大名摆在正中间!”
所以只要愿意等待总会有好事发生,许朝歌笑着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宿舍门前,常平把东西都交还到许朝歌手里,说:“开幕那天我来喊你,你换好衣服乖乖等我就行。”
许朝歌点头,往门里看了看,小声说:“宝鹿还没回来。”
常平揉揉她脑袋,说:“进去吧,别为这事担心了,好好过你的日子。”
许朝歌低头,从他手底下让开,呢喃:“……我怎么能过得好。”
关上门,许朝歌抱着东西看了一会宝鹿的床。
她喜新厌旧,就跟不喜欢每天穿同一件衣服一样,过一段日子想睡下铺,再过一段又想睡上铺。
许朝歌从不约束她,陪着她闹,两人的东西换过来,换过去。算一算时间,等她回来,她俩又该再换一次了。
阳台上阳光正好,她将东西放下来,掀起宝鹿的被子往外走,刚往阳台晒好,宿舍门被人敲响。
还是常平,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她手里,说:“刚刚下楼的时候看到的,有个人送到宿舍楼下指名要给你。”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7节
许朝歌接过来,嘀咕:“谁送的呀?”
常平说:“上面没写,估计是哪个喜欢你的吧,要知道,你在咱们学校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许朝歌说:“才怪。”
礼盒是很浅的香槟金,用一条同色的丝带扎出一个精致的结扣,上面插`着一封烫金的卡纸,写着:给 表演二班的许朝歌女士。
不单是大名,不后缀同学,而是“女士”。
许朝歌在拆启的时候已经隐约猜到是谁的手笔,只是心中还有疑惑,那个他,到底会送她什么?
当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出现时,她方才恍然,多聪明啊,他找了一个最合适和顺遂的理由,把这烫手的山芋安全甩到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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