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二三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楼海
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这部手机忽地响起来,屏幕上果然是那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果然听到崔景行在那边笑着说:“收到了?他们动作还挺快。”
许朝歌说:“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那可要看看你拿它跟什么比,如果是跟你救了我母亲这件事相比,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
他担心这位胆小的女生会拒绝一样,连忙补充道:“收下吧,朝歌,你的手机不是因为今天帮忙而坏了吗?”
崔景行带着几分困倦地等着这女孩的回应,琢磨着还要在这件事上,跟这位看起来和顺其实满身戒备的女孩纠缠。
让崔景行没想到的是,许朝歌说:“那好吧,谢谢你。”
“……”
崔景行有点意外,说:“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所以让小许挑的卖得最好的粉色,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另外一种。”
许朝歌说:“不用了,这颜色很好,我很喜欢。”
“这就最好了。”
“不过崔……先生,您今天送给我的手机,我就把它当成是一种谢礼,算是您还我帮了吴阿姨的人情。虽说只是举手之劳,本不应该收下这些回礼。”
“……”
“我希望您再联系我的时候,是告诉我宝鹿的下落,除此之外,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私下联系的好。”
“……”
“您应该知道梅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衷心祝福你们俩能走到最后。她看起来大大咧咧,有点没心没肺的,可我知道她其实特别爱您。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好吗?”
一番话说完,两边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朝歌静静候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地先开口道:“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崔景行这时候才没头没脑回道:“我明白了。”
他听得懂,许朝歌也能听得懂。
她将手机拿下耳边,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又说了一句。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风过树叶的声音,宝鹿的被子被吹起一角。
“我告诉过你的许朝歌,我最讨厌别人喊我,崔先生。”
“嘟嘟……”
☆、chapter 07·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四月校庆,按照往年的习惯,各班都要拿出汇演的节目。今年逢十,学校准备大办,对节目这块抓得更紧。
原本就忙得不行的表演班,这阵子更是没有空闲,大家就跟广场上被抽的陀螺一样,一刻不敢停地转起来。
低年级不比高年级,有现成的剧本照着排,大到编剧导演演员,小到灯光音响舞台,甚至是演出当天的服装,都要大家群策群力。
许朝歌文的武的都不行,只好捡起老祖宗给的女性天赋——女红——拿了一些衣服回来,按照大家的指示修改尺寸和式样。
这活平时在教室和排练室都还好,空调暖风开得足,除了腰和眼睛吃不消,越做越觉得有意思,可一旦回到宿舍就变了味。
供暖已经停止,北方刺骨的寒风可一点没打算放过他们这些可怜的人。宿舍条件不好,一直没有按空调,开会儿油汀都会跳闸。
许朝歌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手指头冻得硬邦邦,往带着热气的脖子里摸一摸,像冰棱擦过热豆腐。
手都不是手了。
这时候飞针走线就难比登天,她时常裹着大被子窝床上,将在网上买的九十九块一只的缝纫机摆身前,“嗒嗒嗒”的忙上大半宿。
一次实在困得狠了,打着盹的时候,将旁边台灯撞翻了,她手指就跟着衣服一起送进了缝纫机的长针下头,刺了个对穿。
许朝歌的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
半夜三更,宿舍早就锁起了大门,黑漆漆的校园里除了鬼,连狗都不吱声了。
许朝歌脸皮薄,不好意思敲门喊舍管,硬是熬了两个小时,这才在雄鸡打鸣的第一声后冲到楼下,打车去医院挂了急诊。
一个人检查,拍片,付款,包扎,取药。
在老人之家里继续拿包成萝卜的手做衣服时,吴苓爱怜地摸着她的头,说:“孩子,你这心也忒大了,手都成这样了,还做啊?”
许朝歌挺流连她手底下暖意融融的温度,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赖床不起,妈妈宠溺放纵抚摸她的感觉。
吴苓将她怀里的衣服拿过来,捣鼓那塑料质地的小缝纫机,说:“你这小家伙不太给力啊,衣服稍微厚一点就卡。”
许朝歌说:“网上买的,便宜着呢,走的时候慢一点,其实用起来还好。就是只能走平针,有时候想撬边什么的,它就束手无策了。”
吴苓笑着来摸她脸,说:“你这丫头真不错,这些事都会做,我做姑娘那会儿怎么也不肯学这个,后来要帮他做手工缝个小钱包什么的,都弄不起来呢。”
许朝歌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说:“还是我来吧,阿姨,你好好歇着,理了这么久的书了,累得够呛吧?”
吴苓一阵欣慰的摇头,帮她将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认真的人最可爱,许朝歌平时为人处世带着一点木,可低头做事的时候分明比谁都机灵。
她实在算不上一眼惊艳的女孩,但看着很舒服,灵气都在挺直的鼻子上。吴苓心里跟自己儿子比较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谁的更胜一筹。
吴苓由衷道:“以前被新闻和身边的人带跑了,总觉得你们那种学校出不了吃苦的,女孩子嘛,长得漂亮总是比旁人多一份资本。你让我刮目相看。”
许朝歌头也不抬的笑,说:“我做几件衣服就刮目相看了吗?这真是最简单的事,我的那些同学们才厉害呢,模样好,专业好,我就是个吊车尾。”
“谁说的,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强!小行前阵子好像谈了一个,也是你们学校的。漂亮是漂亮,我就是喜欢不起来,爱花钱就算了,满肚子的主意。”
许朝歌一怔,知道她说的是曲梅,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说:“阿姨,你说的那个我知道,其实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
吴苓打断她:“你眼里能有不好的人吗?”
气氛陡然变僵。
许朝歌想了一想,连忙找了个保守点的来缓解:“那咱们不聊这个,聊宝鹿吧!我最近看见她微信更朋友圈了,发了一张吃东西的照片,状态还不错,你们联系上她了吗?”
吴苓一皱眉:“谁?”
“……”许朝歌心里更没底了:“宝鹿。”
吴苓想了一会,虽然压抑住了,下压的唇角还是透出一丝淡淡的鄙夷,说:“她啊,我从来不管他们的事。”
许朝歌刚轻轻“哦”了一声,有人敲门,视线自擦得纤尘不染的手工皮鞋,烫得笔直的裤缝,再到海军蓝的领带,滑动的喉结至刀刻的下巴——
崔景行单手插着裤子口袋,大步走进来。
“聊什么呢?”他弯腰,很是放松地用两手环住吴苓,下巴磕在她的肩上,鲜见的孩子气的:“妈,你身上可真香。”
有个酸唧唧的作家曾经说,婴儿的头脑与成熟的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但从没有人说过,偶尔的孩子气也会让成熟的男人魅力大增。
许朝歌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崔景行,在好奇和惊讶里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很敏锐的察觉,调皮地朝她笑了笑,眼里的光却是冷的。
吴苓这时候拍拍儿子的脸,说:“多大的人,也不觉得臊得慌,这还有人呢!”
崔景行笑着坐去她身边,闲适的往椅背上一靠,隔着一张桌子地看向许朝歌,问:“你手怎么了?”
许朝歌伤的是左手食指,为了不再一次重蹈覆辙,干活的时候总喜欢将手指蜷起来。这让她手背鼓起一个包,样子看起来更加笨拙了。
吴苓帮忙解释,说:“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学校的汇演,衣服居然都要自己准备!现在的孩子有几个做过这个,这不就不小心把手刺穿了嘛,她还不好意思去麻烦舍管阿姨,硬是熬到宿舍开门才去医院。肯定疼死了,你妈妈要看见一定心疼坏了。”
许朝歌不太想提这件事,反复说:“没什么的,也不怎么疼。”
吴苓说:“不疼才有鬼!我平时被纸划破手指头,都疼得不行,十指毕竟连心啊!你当时就该打电话给小行,实在害羞也该去找找上次那医生,谁知道接诊你的那个医术怎么样,万一处理得不好不就麻烦了?”
许朝歌一直是笑,强调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候对面的崔景行已经坐直了身子,似是往她这边探了一探。
空气里立马有了不一样的压迫感。
崔景行问:“大家都要排戏,你怎么不用去,要是不打下手,不就不用吃这些苦头了吗?”
吴苓皱眉头:“小行——”
谁都听得出来是针对了。
许朝歌还是不疾不徐地说:“因为我演不好,所以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你一学表演的,却演不好,倒是在做衣服上有两把刷子,那还不如早点改行,去学学服装设计什么的。”
吴苓推搡他腰,说:“来搞事的吧,怎么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了?”
崔景行却想,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绅士,彻头彻尾的糙人一个,不能坐了两年高级车,就把自己挤兑人的本事给忘了。
谁都以为木讷的许朝歌要缴枪投降,她却很是专注地把最后一道边缝好,抓着衣服边对光看走线,边说:“您的话我可不赞成。”
崔景行和吴苓都饶有兴味地凑耳听。
“做商人开公司的,做不好破产的比比皆是,也不能因为他擅长弄砸生意就要他四处搞破坏吧。一人群里头,总有能力强点的,和能力不强的,像您就是前者,精英阶级,我就是后者,小老百姓。”
许朝歌朝着他笑,眼睛却还不太敢和他对视:“小老百姓背着龟壳,虽然挺难成功,但也会朝着脑海里成功的方向一点点的爬。您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你可以嘲笑我的梦想,但你不能忽视我的努力。”
吴苓给她鼓掌,说:“小行,这丫头怎么样,比你境界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吧?”
崔景行直勾勾看着她,想起孙淼那天说过的玩笑话,这丫头也就看起来呆萌,其实背后的小动作,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他没看错人,她的木是因为思,跟那些聪明都写脸上的笨人不同,她喜欢先用脑子把话过一遍,免得贸贸然的让人一眼看到底。
许朝歌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掩耳盗铃的垂眼躲过他注视,从怀里又拿出方才的衣服,数针脚似的一行行扫过去——
他又不禁发笑,其实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女孩子罢了。
三人的中午饭在老人之家解决。
这里条件一般,只有一荤两素,看不见蛋花的蛋花汤,崔景行却吃得尤为香甜,大口扒饭夹菜,没多会儿功夫就把盘子里的东西消灭得一干二净。
许朝歌睨他一眼,问:“这是在乌江培养出来的习惯?”
关于他的二三事 第8节
明显给了台阶下,崔景行反倒不领情,抽了张纸巾慢悠悠的擦嘴。只是片刻后神色忽的一敛,从吴苓手里拿下要戳中眼睛的筷子。
吴苓又犯起了迷糊,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方,指着面前模样清隽的男人道:“我儿子小行呢,刚刚还看到他在我旁边玩。”
保姆过来要扶住她,崔景行挥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将她圈进怀里,神情落寞地说:“别急啊,妈,我在这儿呢。”
他对许朝歌道:“我们要先走了。”
许朝歌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跟在他们后面,一直送他们到门外。
不进学校,停在台阶外的车子果然上了好几个档次,张着手的小人特神气地站在车前头。
许渊不在,许朝歌替他们开了门。
崔景行安顿好吴苓后,扶着门向对面双手交叠的女孩说:“做不好就让人帮帮你,他们坑你呢,哪有一个人全包这么多事的——你现在手还伤了。”
许朝歌向他笑:“谢谢,我会跟班长说的。”
“我让许渊过来送你回学校?”
“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崔景行从上至下打量她一下,隐隐有气:“随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狠狠带上车门。
孙淼心疼这刚上手没几天的好车,一针见血地说:“你跟人小妞闹矛盾,也不能拿这玩意撒气啊,它又没参与你俩的爱恨纠缠。”
崔景行自给吴苓系安全带的忙碌里抬起头:“你真想回乌江了是吧?”
孙淼龇着牙咕哝两声国骂,忽地察觉不对,将一边车窗降了下来,说:“哎,怎么回事,那小妞晕了!”
车子一阵晃动,孙淼再回头去看,后座已没崔景行影子了。
☆、chapter 08·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许朝歌醒来的时候,窗外显出一片红,柔软的云朵缀在瑰丽的画布上,也投射出深浅不一的颜色。
恍惚之间,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又是身处何方的感觉。
她将一只手搁在额头缓了缓,这才记起这一天的事,她捧着衣服去老人之家蹭空调,又在那里吃了饭,然后她将吴苓送出门外——
她猛地睁大眼睛,去扫视整个房间:很典型的医院病房,因为视线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白色,直到对角线处出现一团黑色的影子。
崔景行很闲适地坐在折叠椅上,两脚`交错翘在一张矮板凳上,旁边还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尚且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块动过的松饼。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他也不能放弃享受。
吸过油墨的报纸摊开在他的腿上,刚刚应该浏览过,不过此刻视线已经偏转,都围绕在了许朝歌身上。
许朝歌几分尴尬,想向他打招呼,不过记起来不能喊崔先生,只好更尴尬的眨眨眼,然后努力坐起来,拽了拽贴身的毛衣。
她的大衣被摆在一边的衣架上,此时够不到,只好眼巴巴地望两眼。许渊不知从哪冒出来,将衣服给她递过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向他小声问自己得了什么病,许渊笑道:“没什么事,医生说你一切正常,就是太累了而已。”
崔景行将报纸折好放到一边,起身时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睡过觉,为了一个节目,不至于逼自己到这种程度吧。”
他摇头,抱怨的语气:“一躺下去喊都喊不醒,刚刚都打呼噜了。”
许朝歌正弯腰够着地上的鞋子,这时候直腰看着他,一脸涨得通红:“我……我才不会打呼噜。”
崔景行向一边努嘴:“不相信问小许。”
许朝歌眼巴巴地看许渊,心里也有点没底了:“我没打呼噜吧?”
许渊可不想做夹心饼干,要距这两人的气场越远越好,往外走:“你们聊会,我现在出去把车开过来。”
许朝歌嘟着嘴,将视线从写满促狭二字的崔景行脸上移开,专心致志去对付她的一双鞋。只是伸手够了几次都没抓上,最后无奈只能跳去上面踩住。
脚步声动。
崔景行过来拎起她一条胳膊,几乎将她半个人提起,按着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事,能不能稍微精细点?”
许朝歌又被捉回到床上,还没来得反抗,便眼睁睁看着崔景行拿起她的运动鞋,一边一个特利落地套在她脚上:“……”
崔景行整理了一下袖扣,歪头扫过她:“走吧。”
给高端客户准备的私人医院,前来就诊的人不多,过道冷清,除了许朝歌的鞋底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就是身后那人稳重的步伐。
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她从这声音里分辨两人距离的远近,因为听得认真,所以在他开口的同时怔了怔:“上两次的都相互抵消了,这一次的应该怎么算?”
这一次,她先欠了他。
许朝歌慢下几步等他,说:“你的雨伞还在我那儿,下次,我一起还给你。”
崔景行斜睨过一眼:“你准备还什么?”
“你想要什么?”
他有的是钱,又有众人艳羡的皮囊,想要什么都可手到擒来,还有什么想要的?许朝歌忐忑,做着他将这问题反问回来的准备。
他也确实像是没想好,说:“以后再告诉你。”
许朝歌点头。
“但我怕你只会越欠越多,然后怎么都还不起。”
“……”
崔景行没有跟许朝歌一同上车,许渊又开来了上次的那辆suv,提醒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系好安全带。
“虽然我开车比孙哥靠谱得多,但该有的措施还是一点不少的做了吧。”
许朝歌想着他提到的名字,问:“孙哥就是那个司机吧?”
许渊点头:“他是先生的战友,退伍回来就给先生开车了。”
“是乌江的那一个吗?”
“先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许朝歌默认。
“他车开得其实不错,就是风格……活泼了点?先生怕你不太适应,又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跟他同一辆车,所以让我独自送你回去。”
“许小姐,”他顿了顿,朝她笑:“先生对你真的很用心了。”
许朝歌说:“他对梅梅才用心呢。”
只是一瞬,她已经竖起了满身的戒备。许渊的工作便是察言观色,不用思考便能读懂,附和道:“那是一定的。”
“不过——”许朝歌咬着唇,他说:“人跟人之间也不一定就只有一种关系,交个朋友也好嘛。”
许朝歌有口无心:“崔先生要是不嫌弃我是穷学生,我当然愿意把他当成很珍视的朋友。”
许渊说:“那我回去告诉先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朝歌问:“你是他的?”
“助理。”许渊弯着眼睛:“给他端茶递水,跟后面拎包的那一种。”
“许助你太会开玩笑了。”
“别跟我见外,喊我小许或者许哥就行,我想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会很多。”
许渊瞥见她为难的神色,解释道:“毕竟我有时候会去接梅梅,何况宝鹿的事情也要你多关心。”
她这才点头。
“梅梅最近应该挺忙的。”
“是啊,要准备汇演,好像还是个女主角,她那么漂亮,当配角的话,戏就没法演了。你不是也忙得没空睡觉吗,手指头都成这样了还停不下来。”
许朝歌这才突然想起她那一堆衣服,猛地坐直了,说:“咱们还得回去,我把东西忘在老人之家了。”
许渊说:“别着急,都给你带过来了,放在后车厢呢,到了你学校,我给你亲自拎楼上去。”
许朝歌连声道谢。
“你们班演什么戏,我随手翻了一下,好像都是长衫旗袍什么的。别是民国的吧,年代戏?”
许朝歌说:“对,就是那时候的,比现代戏的准备要充分一点,但又没有古代妆那么难画。你想啊,大家稍微打理一下配合灯光,台上是留着分头的男同学,和风姿绰约的旗袍女,很能出效果的。”
许渊觉得挺有意思:“那你们的剧本是什么?”
许朝歌整个被调动起来,挪动身子看向他道:“剧本可牛了,是我们班第一才子操刀的!写的是民国时候的一个军阀跟一个清纯的女学生相爱,军阀为了跟她长相厮守甚至不惜与父母定下的原配离婚。最后却发现一片真心尽付东流,女学生只是为了民族大义接近他,要来将他置于死地的。结局是女学生为国捐躯,军阀受了重伤,革命赢得了胜利。”
说到兴起,她几乎手舞足蹈,一整张脸整个亮起来,眼里蓄满了光——许渊舒展开笑容,说:“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对你青眼有加了。”
许朝歌像被碰到的河蚌,又缩回壳里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过了一会儿,许朝歌才悠悠来问:“你觉得这部戏怎么样?”
许渊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随便说说吧。”
“挺老套的,现在电视剧不都这样演吗?”
许朝歌忍不住要为同学辩护:“可是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大多还是相爱了,我们这部戏里就没有!女学生一直到最后都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这样处理,很有张力的!”
“那男主就更惨了,为了一个人付出了所有,以为能收获一份真挚的爱的,最后发现自己其实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民族大义也不一定要牺牲谁啊,比如女主把他策反了呢,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那篇幅就不够了,演出时间毕竟有限哪。”许朝歌笑:“看不出来,你还挺罗曼蒂克的。我们才子比较理性,你就比较感性。”
许渊说:“是啊,人跟人不太一样,对生活的态度也不同。人生如果注定不平坦,我也一定不会放弃积极的态度。人生太短了,不能总过得那么苦巴巴的。”
许朝歌一直低头看着左手的纱布。
许渊睨她一眼,许是多心,总觉得她心情低落了下来:“我真是随便说说的,你别不高兴啊,你们在这方面比我专业,耐心磨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不错的。”
许朝歌抿了抿唇:“没有,你说的挺好的。”
“那你在戏里演什么?我觉得你演那个女主一定很好,本色出演就行了。”
许朝歌不好意思地搓手,说:“女主有我们班花挑大梁了。我的话……如果那天的布景需要一棵树的话,我就有用武之地了。”
许渊由衷感慨:“这么棒的角色啊,那我可一定要去看看了,毕竟美人常有,美树可是很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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