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戴老夫人跟着饮了茶,待要再说声“我儿孝顺”,一时却动了情,双目汩汩流泪,说不出话来。
猫儿原本只把认干亲当成一个过场去完,并无多少真情实意在里面。
然而戴老夫人三番四次流露真情,倒令她也跟着心潮澎湃。
她在这一世没有一个亲人,那些同族之人只想着如何利用她,逼迫她。同这位才见了两面的戴夫人相比,高下立现。
她心下有了亲近之意,不由红了眼眶,只低声道:“孩儿日后定当孝顺阿娘,不让阿娘担心、操劳。”
戴夫人却流着泪一笑:“尽说傻话,一日为娘,终身挂怀。为娘担心我儿,是母女天性。”
她一口饮干杯中茶水,戴大人手往边上一伸,十几位下人已端来红漆盘鱼贯而来。
管家扬声唱道:
“老爷、夫人赏小姐——
三尺珊瑚一对,祝小姐祥瑞安康。
玉如意一对,祝小姐一生顺遂。
紫玉石榴一对,祝小姐多子多福。
……”
宴席上的各宾客见戴家一气子送上十几样宝贝,皆是成双成对,且那句“多子多福”毫不掩饰,纷纷咋舌。
心知这位皇子的夫人却不是止步于夫人,只怕日后大有前途。
李巾眉混在女客中,瞧着这一场架势,喃喃道:“完了,乔妹妹正月过了门,只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待宴席结束,戴家人齐齐将猫儿与萧定晔送上马车,奔赴往下一场。
前一场已熟悉了流程,王家那一场进展的更为顺利。
待月上柳梢头时,猫儿已歪在马车里,往皇宫而去。
猫儿叹道:“收了这许多物件,我心里提心吊胆,一时都不敢放下去。”
萧定晔今日饮了些酒,此时有些微醺,听见她的感慨,只一把将她扌包到膝上,笑道:
“今儿他们送上这些,日后到手的却更多。官场如商场,哪家不会权衡利弊”
她将将要挣扎,想起他身上伤处,只得忍耐坐着,却板着脸道:“这些都是给我的,你可不能霸占。”
他扑哧一笑,点着她鼻尖道:“不占,不占。为夫连人都是你的……”
他的眼皮一垂,便定在了她唇上。
鲜红、饱满,唇线牵动着唇角,不笑的时候,看着也像是在微笑。
他喉间上下一滚,眸中明明灭灭,哑声道:“为夫错了,再不同你置气。”
话毕,已带着威胁气息,倏地贴了上去……
……
寝殿殿门“啪”的一关,将一对鸳鸯相隔在一里一外。
公鸳鸯愣愣道:“这……不是已经和好了”
他酒气上头,啪啪拍开门,将将要挤进去,明珠从里间探出头,为难道:“殿下,主子说,床小,睡不下两个人……”
她将将说完话,原本还被灯烛映照的红彤彤的寝殿,登时一黑。
明珠躲在黑暗中,悄声道:“殿下,胡主子气性大,您再多想想法子吧……”手一用力,废殿门啪的掩上,再没有丝毫松动。
萧定晔愣了半晌,心下依旧不死心,再继续
第283章 一波三折
夜半三更,周遭寂静。
寝殿门缝里,从外探进一把薄刃。
薄刃缓缓将门栓顶开,一个黑影闪身进来。
歪在榻上守夜的明珠倏地惊醒,将将要相问,已被人点了哑穴。
继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可反抗的威压,极低声的说了句:“出去!”
明珠只在来者身份上纠结了一息,从善如流出了寝殿,还十分贴心的掩上门。
萧定晔摸黑解下外裳,将将上了床,灯烛瞬间点亮。
床上的姑娘手持一把金簪抵在她颈子上,不发一言瞪着他。
他立马翻身下床,双手举过头顶,讪讪道:“我们有话好说,莫冲动。”
猫儿冷叱一声:“出去!”
他可怜巴巴望着她,低声央求道:“仲秋更深露重,你怎舍得为夫一个人睡凉床”
她冷笑一声:“秋老虎还未过,哪里来的更深露重床榻凉”
他慢慢蹭过去:“为夫缺了肾水,虚的很,一点点凉意都忍不得。”
她立时作势要将簪子往颈子里送。
他只得退开一步,装模作样往四处打量一番,做出一副灵台忽然清明的模样,恍然道:“夜里起夜,竟然走错了路。多有打扰,见谅见谅。”转身磨磨蹭蹭去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他垂头丧气从书房出来,先在正殿门前探头探脑。
蔡公公殷切道:“殿下,胡主子一大早已出了宫。殿下若有要事,可需要奴才派人去向主子送话”
萧定晔叹口气,摆了摆手,径自往慈寿宫而去。
慈寿宫正殿,年轻的皇子已经跪了一盏茶的时间。
皇太后虚指着他半晌,随手取了边上宫扇执向他,吆牙切齿道:
“堂堂皇子定了五门亲,还不到几个月,就已经退了两门。你是不是想将余下三门全部退掉,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萧定晔理直气壮道:“司徒姑娘,中意四哥。”
皇太后一声冷笑,向一旁宫娥道:“将小六唤来。”
过了须臾,康团儿迈着小短腿进来,见萧定晔又在地上跪着,便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老太后向康团儿一努下巴:“将今儿一大早你四哥来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五哥。”
康团儿闻言,先在心中回忆了一番,接着清了清嗓子,扑通跪在萧定晔对面,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祖母,司徒姑娘同孙儿,那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都是五弟使的圈套,他想借着孙儿金蝉脱壳啊!
若五弟来求祖母主持退亲,祖母千万莫上他的当!”
康团儿说完,从地上爬起身,对萧定晔一摊手:“五哥哥,四哥哥今早,就是这般同祖母所言。我一个字都没说漏!”
又叹息道:“五哥哥实在赖床,若早半个时辰来,就能亲自同四哥哥打一场啦。”
萧定晔恨的牙痒痒,低声叱道:“出去玩去,大人的事,哪里轮到你掺和!”
康团儿嘴一瘪,转头看向太后,煽风点火道:“祖母,五哥哥以大欺小!”
老太后伸手唤过康团儿,爱怜的捋了捋他的毛:“咱们不傻,咱们不上他的当。”
康团儿便做出一副受用的样子,将脑袋枕在太后膝上。
萧定晔看这情形,立刻膝行过去,也学着康团儿的模样扌包住太后腿,将脑袋枕上去,央求道:“祖母,你就依了孙儿吧……”
太后被雷的外焦里嫩,一把推开他,断然拒绝道:“哪里有订一门亲就退一门亲的道理你莫欺负我老太婆,再固执,哀家让你父皇打你板子!”
萧定晔闻言,心知太后的路子暂时走不通,只有下去悄悄散播四哥和司徒姑娘独处之事,从舆论上下手。
太后似看出他的心思,在挥手赶离他之前,警告道:
“今早哀家已经向李家、戴家的姑娘下过口谕,那日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你若不信邪,撺掇她们往外传闲话,你猜猜哀家敢不敢敲打她们
但凡哀家听到一丝儿司徒姑娘的闲话,你那心尖尖上的胡猫儿还能不能当的上侧妃,哀家可就不敢保证了。”
萧定晔急道:“祖母,你怎地赶尽杀绝”
太后叹了口气:“婚姻之事岂能成儿戏你十九了,该懂事了。你父皇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是吆碎牙齿活血吞了!”
……
两间画眉楼自开张后,猫儿还是第一回去。
因着还处于开张大吉的阶段,铺子里各妆品优惠多多,买妆品还免费上妆,从早到晚客似云来。
猫儿同明珠两人在两间铺子里分别忙过早上和午后,待过了旺时,方急匆匆去了作坊。
有了秋兰帮手,作坊诸事按部就班,十分得当。
猫儿在院中四处转悠过,站在檐下,方往正忙着研磨珍珠粉的贾忠良努努下巴,悄声问秋兰:“他可得力”
秋兰抿嘴一笑:“东家觉着他可得力”
自猫儿出现在这院里,贾忠良虽依然兢兢业业,然而情绪却显见的低落起来。
哭丧着一张脸,仿佛猫儿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不还。
猫儿惊诧道:“我何处惹了他不还给他涨了工钱”
她拿出真正东家的派头,昂首挺胸,将将要往贾忠良身边去,秋兰便拦住她:“东家若再将他吓跑,哪里去找这般踏实肯干的帮工去”
猫儿便收了脚,喃喃道:“未想到,本姑娘竟是个不世出的母老虎。再是母老虎,也不吃他呀!”
待坐到晌午,她方起身,同秋兰交代道:“秋末眼影、腮红、口红色彩、各种配比我已写在册子里,你照着去采购原料。明儿我再来。”
待安顿完毕,她抬脚出了作坊,立刻拉了脸。
门前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有一位青年,光风霁月站在那里,引得四周路过的小媳妇们频频回首张望。
萧定晔见她出了作坊,立刻抬脚站去她面前,低声道:“忙完了可饿了”
她冷冷道:“怎地殿下是又走错了路”
他见她拿昨夜之事讥讽她,忙忙道:“没走错,为夫哪能天天走错路!此番却是专门来接你,为夫带你去吃鱼。”
她翻了个白眼,抬腿便往前走。
他也不坐马车,只行在她身畔,说着俏皮话想逗她发笑。
见她长久不为所动,只得将她拉进路旁偏僻处,恳切道:“昨儿在马车上,不是已和好哪里有和好到半途又反悔的道理你这不是耍弄为夫的感情”
猫儿乜斜他一眼:“本姑娘也是如花似玉、正值花信之年,有一些个需求十分正常。稍稍同你亲个小嘴,难道就要搭上感情”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甩向他衣襟:“昨儿侍候的好,赏你二十两。”
转身便要走。
他却拉着她不放手,抿嘴笑道:“为夫既然侍候的好,不如日日都侍候阿狸,阿狸尽管打赏。”
猫儿却狠狠睨他一眼,低叱道:“厚脸皮!”
他叹口气道:“全天下只有你一个,我愿意厚着脸皮相对。再没有旁人了。”
她立刻捂着耳朵:“肉麻,不听。”
他一笑,伸手刮了刮她鼻尖:“我是对你毫无法子,但凡有一丁点能制住你,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
她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谁要扣留谁三年得了便宜反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落到惨淡田地之人,明明是我这个倒霉鬼!”
他只好道:
“既然我大大得罪了你,我若不好好赔罪,你岂不是亏的慌
今儿要
第284章 固宠的心酸(一更)
寝殿里,睡醒的两个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萧定晔央求道:“能消气吗这些日子在你身上,为夫赚了至少有二百两。我此前还从来没嫌银子多过……”
猫儿扑哧一笑,面上有些得意:“你若嫌银子多,我自此不再赏你便是。”
他一把搂住她:
“不是银子的事。
为夫已完全认识到错误。
今后娘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为夫都双手赞成。一句重话不说,还协助你将所图之事做的更完善,同你两个夫妻一体,荣宠与共!”
她便乜斜着他:“还说我一厢情愿吗”
“再不敢说。”
“还说不愿为我以身涉险吗”
“为你鞠躬尽瘁,吐尽蚕丝。”
“还说不让我掺和你的事吗”
“你能耐比我强,自此换你护着我。”
猫儿被他拍的心中熨帖,终于决定放过他,也向他递了梯子:“今后有事,我一定同你商量,再也不让你担心。”
他这才满足的叹口气,问道:“你出手那日,还有什么事情未说过你说出来,我俩个分析一回。”
猫儿将那日之事再从头回忆过,方道:“陪着泰王前去乱葬岗的侍卫,最开始提了一句,说是要从莫愁体内取东西。她体内竟然被藏了东西”
萧定晔闻言,目光极快在她挂在颈子上的玉匙上瞟过,方起身取了外裳,从袖袋中也掏出一枚玉匙递过去:“莫愁体内,便缝着这样一把钥匙。”
他目光紧紧锁定她,再不敢多说话。
他怕他万一一问,拔出萝卜带出泥,又听到关于柳太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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