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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阿蛮不理会衙役,只低头细看调令,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

    还没到要送囚犯上船的时候,各囚犯的口供早已得到,殷大人这般早带走牢犯作甚且还全都是坎坦人……

    他疑惑的将调令交回去,转身骑马离开。

    一处偏僻巷道里,翠玉将包袱皮里的二十四身款式各异的衣裳掏出来,对着坎坦青年们道:“时间紧急,快换衣裳。”

    坎坦青年们越加怔忪,搞不清现下究竟是什么状况。

    猫儿厉声催促:“不想死,动作就快些!”

    翠玉便重复着猫儿的话:“不想死,动作就快些!”

    她掏出水袋,拧开端头,猫儿便接了水洗去面上妆容,又脱下最外面的官服,露出一身农妇的装扮。

    坎坦青年中,终于有人认出她来:“小王子的……”

    此前猫儿数回进牢里探望克塔努,并未再伪装。众人曾听到过克塔努将她唤做“小王子”。

    经过这许多时间,众人也终于明白,他们当时曾为之效力的小王子,其实是大晏的一名女子。

    猫儿并不答话,转头向翠玉努努下巴。

    翠玉便解开另一个包袱皮,倒出二十四顶斗笠,催促道:“快些戴上,我们出城。”

    辰时三刻,三辆骡车混杂在前往白云庙的熙攘人群与车群中,缓缓出了西城门。

    待再往前行了一里,骡车在路畔停下。

    前后二十四五人从车厢里下来,再继续前




第569章 大王与小王
    六月的喀什图,气候宜人。

    花云节开始的第一日,日头初升。

    喀什图的妇人们排着队向镇上唯一的花商售卖刚刚摘下来的鸭蛋花时,一列马队缓缓进了城门,穿过别有异域风情的街面,最后停到了一处民居前。

    喀什图地处大晏南疆,与邻国坎坦国只相隔着一座雪山。人种混杂,风俗多样,房舍建筑更偏向于坎坦。

    这处民居屋顶尖尖,色彩多样,若单独放在中原,更像是一处古老神秘的庙宇。

    混进这整体偏活泼的喀什图,便显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再不特别,好在保持的比较完整。

    过去四年的战争,波及大晏各处,也有邻国趁机在边城作乱,骚扰民众。

    倒是与喀什图相邻的坎坦国,因为该国小王子四年前被拘于大晏,坎坦不敢造次,喀什图反而保得一方安定。

    民居门口聚集了诸多下人,自今儿一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马队之人下了马,并不急着进院落,只牵着马停在原处,转头望向车队最后。

    众望所归下,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晏男子从一匹黑马上下来,牵着黑马往前行去。

    男子约莫有将近三旬的年纪,肤色黝黑。原本一路疲乏,身上带了些风尘。只面色太过肃冷,气质冷冽,倒令人忽略了他的疲态,只一心一意想着如何不出错,免得受了苛责。

    等在门口的管家忙忙上前,极快的向男子行过礼,便殷勤的从主子手中取过缰绳,要替主子牵马。

    他轻轻一拉,原本还前行的黑马倏地住了足。

    他再一拉,黑马依然不给面子。

    管家的额上迅速浮上几滴汗,偷偷瞟向男子。

    好在男子并未似想象中的易怒。

    他轻轻抚过黑马颈间鬃毛,沉声道:“跟着去吧。”

    黑马这才抬了步,跟着管家前去。

    萧定晔一路进了院里,径直到了上房。

    房中已摆着大晏最常见的吃食,不凉不热将将好。

    跟进来的管家恭敬道:“殿下,先用些饭食,耳房已备好热水,可随时沐浴。”

    萧定晔点点头,随意抬了抬手。管家便哈着腰退出,去督促下人对整个车队的安排。

    萧定晔用过饭,独自进了耳房沐浴过,换上下人提前备好的衣裳,重新坐去了桌案边,垂首研究着通往坎坦的地图。

    乌拉尔雪山,横在坎坦和喀什图中间,是前往坎坦最大的阻碍。

    好在这样的六月天,雪山上极少下雪,待准备好物资,便能上路。

    他闭眼靠在椅上,梳理着到达坎坦后的计划,便听见外间传来近侍随喜同旁人的说话声。

    随喜面前站着另一个侍卫。

    侍卫不知同随喜说了些什么,随喜便蹙着眉叹了口气,眉宇间神色踌躇,为难的向侍卫挥了挥手。

    待侍卫离去,随喜却站在原处,低头思忖,并不进来报信。

    萧定晔站在窗前,轻咳了一声。

    随喜忙忙抬眼,见自家主子正冷冷望着他,心头一紧,只得快步上前,推开门进了房里,恭敬站在萧定晔身畔,禀告道:

    “奴才方才去城中药铺采买,过乌拉尔雪山防止晕厥的红景叶全部缺了货,最快要等五六日才能送到。殿下怕是要在喀什图多等几日……”

    他禀告过一条,偷偷觑一眼萧定晔,便不再说话。

    萧定晔便坐去椅上,既不追问,也不屏退。

    随喜保持着哈腰的动作,额上冷汗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出声:“方才回来的侍卫道,凤翼族珍兽门说,若要战马,他们继续提供。可若想要耐得住稀薄空气的山马……”

    他说到此处,再也不敢说下去。

    萧定晔终于抬了眼皮,睨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如何”

    随喜一咬牙,硬着头皮道:“珍兽门门主说,殿下……我们违背了当初承诺,未让他们的圣女当王妃,若要他们提供山马,却要殿下前去,前去下令……”

    他一席话说完,只觉着后背已被汗水打湿,在六月舒适的天气里,单衣已紧紧贴在了身上。

    萧定晔自然明白,珍兽门的用词绝不是让他前去“下令”,而是“央求”、“跪求”之类。

    他续问:“还有呢”

    随喜继续硬着头皮道:“还有诡道门……再不愿继续提供机关、暗器……”

    天下大乱的时候,凤翼族本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原则,向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战马、兵器、机关、军服、甚至粮草,等到了大战结束,天下开始恢复安定,凤翼族终于开始同他断了干系。

    可是他们不知道,现下虽然平乱结束,可他三哥还在活动。三哥一日未擒拿,战乱便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然而他现下要循着三哥的线索前往坎坦,分身乏术,就不可能抽出时间前往百花寨,也就无法去领教凤翼族的训斥。

    他怔怔站了一阵,一直到后间屋外传来几声清脆的话语声。

    他下意识的转身,顺着靠着墙的一处木梯上了二楼,站到了楼梯端口的一扇窗前。

    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后院的马厩。

    老黑此时就停放在马厩里,挑挑拣拣的吃着草。

    传来人声的,是与马厩一墙之隔的邻人。

    只过了几息,便瞧见墙头露出半颗黑压压的脑袋。

    萧定晔的手中,不自觉的捏住了一枚飞镖。

    待那半颗脑袋瓜完全从墙后探出来,却是一个小小孩童。

    萧定晔手里的飞镖便又揣了回去。

    小孩童看起来仿佛只有两三岁,头上是短短的总角发髻,雌雄难辨。

    他不知如何爬到了墙头上,坐在墙头坑此坑次喘气。

    又有一个乃声乃气的声音从墙背后传来:“大王,你快些,还有我。”

    被唤做大王的小娃儿乃声乃气的回应:“小王,你又不喜欢马……”

    小王为自己辩解道:“我喜欢的很!”

    大王便再喘了两口气,向着墙外探出小手,使出了吃乃的力气,拉着另一个也雌雄莫辩的总角小娃儿爬上了墙头。

    此时天上飘来一片云朵,到了头顶便再不离开,遮的马厩四处有些阴暗。

    两个小娃儿隐在暗处,看不清他们的五官细节,只大体能看出两人如雪团儿一般,容貌相同,都穿着坎坦人的褂衫,像是一对双生子。

    小娃儿的两只脸蛋子太过胖嘟嘟,将嫣红小嘴夹在脸蛋中间,显得十分喜庆。

    大王和小王双双骑在了墙头,当先便朝着马厩里的老黑,压着声音喊道:“小黑马,我们来了……”

    马厩里的老黑忘了口中的草,神情有些怔忪,怔忪下又有些莫名的焦躁,开始原地踱步,仿佛想要躲开,又仿佛想要冲出去现身。

    萧定晔看的有些惊奇。

    前两年老黑还算的上一匹调皮的马,这两年越加老沉,已极少流露出什么情绪。去年老白受伤折了腿时,它的表现也极克制。

    像今日到了这座宅子前,陌生下人要来牵它,它虽不愿跟着陌生人去,神情间却也并无何种情绪,只是例常认生而已。

    萧定晔打量老黑的时候,墙头上的大王和小王已经双双站上了墙头,抬着手臂保持着平衡,小豆丁一般的身子毫不畏惧的顺着墙头,走到了墙里贴着墙根长的一棵高树旁。

    这回走在后头的小王低声道:“你先爬墙,我就要先爬树。”

     



第570章 严母训子(一更)
    邻家的人循着一墙之隔寻来的时候,萧定晔正被大王和小王折腾的手忙脚乱。

    他或许不该起了一时的热心,从窗户一跃而下,跳到那个沾了马粪、又淋的湿透的小胖墩前。

    等他解了外裳包住了这崽子,便再没能脱身。

    小崽子将他当成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搂着他的颈子,钻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总角发髻上沾染的马粪,尽数抹在了他下巴和半边面上。

    小王和大王虽常常有内斗,可在外人面前永远行动一致。

    大王钻进了萧定晔的怀里,小王作为双生子之一,自然不能和大王行动有异,也拼着命的钻进了萧定晔的怀中,扒拉着他的颈子跟着哭起来。

    萧定晔哪里有过带娃儿的经验,一时之间悔不当初。

    他想要将两个胖崽子转一个给随喜,可无论哪个都不愿往随喜怀中去。要是将将沾到了随喜的衣衫,小崽子们的吼叫声便更大。

    一墙之隔的,他们的小姨翠玉,便是循着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到了这里,爬上了墙头,瞧见自家的外甥和外甥女被一个陌生人齐齐扌包在怀中,着急的大喊:“大王、小王,你们阿娘给你们说过什么”

    这样的一声喊叫,十分有效的制止了二人的哭嚎。

    大王将脑袋从萧定晔的颈窝上抬起来,吸溜着眼泪和清鼻涕哽咽道:“阿娘,说,不能,和生人,说话……”

    翠玉又道:“还有呢”

    小王跟着回道:“还说,不能,翻墙……”

    翠玉向萧定晔讪讪一笑,又忙忙向两个小崽子使眼色:“快回来,你阿娘就快巡完铺子,回来瞧见你二人这般,要打你们的小屁屁!”

    一番威胁的话将将说完,大王小王又齐声嚎啕。

    萧定晔忖着,这一对娃儿的娘亲怕是个严厉的妇人,见两个人哭的悲伤,一时起了些软心肠。

    然而旁人的娃儿终究是旁人的,他忙忙跃上墙头,要将怀里的一对烫手山芋交出去。

    可探头一瞧,这一对娃儿的小姨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量并不高,无法扌包着两个娃儿跳下墙头。

    他只得又从墙头上跃去邻家,等翠玉也跟着跳下去,方将两个小崽子交出去,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个大的淋了水,全身湿透。”仔细着凉……

    翠玉忙忙替自家两个外甥道歉和道谢过,扌包着两个小胖墩吃力的去了。

    窄窄小巷里,大王终于止了哭泣,吸着鼻子同他小姨打商量:“姨姨乖乖,不告诉阿娘,可成”

    翠玉断然拒绝:“我从来不骗阿姐,你们两个人做出的好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大王小王齐齐拉长声“啊”了一声,一时哀声叹气的停不下来。

    萧定晔站在墙边,微笑半晌,方跃过了墙头。

    吴妙妙巡完铺子回到家时,她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才沐浴过,换过衣裳,正披着薄被齐齐坐在日头底下晾干湿发。

    院里晾衣绳上正滴着水的,除了两个小崽子的衣裳,还有个陌生男袍。

    翠玉说告状就告状,向来没有含糊。

    三两句将大王、小王的英勇事迹说过,吴妙妙果然黑了脸,拉长声道:“吴思奈!吴!!”

    大王和小王在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他们阿娘叫他们“哥哥”和“妹妹”。

    等有了“大王”和“小王”的雅号,日常便用雅号称呼二人。

    但凡连名带姓叫上了名字,那就是她真的生了气。

    大王、小王一看不妙,立刻扬声唤道:“舅舅,舅舅们,二十四个舅舅们!”

    外院通往内宅的门前,二十四个坎坦青年将门堵的严严实实,密切注视着内院的状况。

    然而无论双王呼唤的多么令人心疼,这二十四个舅舅都不敢进去干涉其中。

    两个娃儿见这么多人都在袖手旁观,终于点名道:“哈维舅舅,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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