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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总兵好男色这个特点,是大营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自从兵卒们知道此事,练兵时再不敢惜力。总兵空降的短短两月,大营的兵崽子们各个比此前粗糙了不止一星半点。

    无他,只要能与总兵营房里的亲兵外形相差越大,自己的清白就越安全。

    只是今儿,不知总兵遇上了何事,从大营进来的时候,就阴沉着一张脸。

    兵卒子们越加胆寒,唯恐这位总兵一言不合就“选妃泄愤”,脑袋垂的越低。

    果不其然,待兵卒子们才用完早饭,正集合站的笔直,总兵营房里忽的传来一声震怒。紧接着是一声惨叫,继而从营房里抬出一具尸首。

    那尸首被抬远时,正正好从训练场中经过。

    兵卒们皆看的清楚,那张清秀的脸,不偏不倚正正是总兵此前钟爱的那个亲兵。

    再过了片刻,总兵捂着嘴沉着脸出了兵营,先往训练场上转悠了一圈。

    兵卒们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里清清楚楚。

    总兵果然是要“选妃”了。

    待再过了半晌,众人听得远处传来几声“嗯,嗯,嗯”的声音之后,继而一个兵卒惊恐的道:“大人……小的……”

    众人知道自己安全,心中倏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开始同情起那小子来。

    果然那小兵卒话还没说完,接着一声惊呼,便被总兵一个倒拔垂烟柳,扛在肩上进了营房。

    选妃结束,尘埃落定。

    总兵营房里,猫儿躲在窗前往远处望去,见外间并无异常,方吁了口气,立刻从衣襟里掏出铜镜,观察过自己的妆容,低声问向总兵模样的萧定晔:“你方才的巧取豪夺,可符合总兵的行径”

    萧定晔不敢大意,谨慎道:“周梁庸从原本的三品官连升两级,一跃成了正二品总兵,难免会膨胀。他若不膨胀,就不会光明正大在外养小倌。”

    他上前抚平她的鬓发,低声道:“等一阵你出了营房,会有很多目光看你。除了同情你,不乏有人说酸话……”

    她退开几步,道:“我知道,他们说什么我有何好在乎。演戏我还不会先装委屈,等过上两日得了势,再翘尾巴,简单的很。”

    他便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你聪明的紧。”

    再过了不多时,猫儿便解开两个衣扣,将发髻抚乱,低声道:“我先出去,一阵再进来。”

    她拉开房门呜咽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待跑到集训场边上的一处墙角,方嚎啕大哭起来。

    她所在的位置虽说偏僻,可集训场上的人却都能瞧见。

    几乎上万的目光望向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这个小子方才遭遇了何事。

    猫儿蹲在墙角嚎叫了半晌,身畔站过来一人。

    那人是这大营里管着鸡毛蒜皮琐碎事的从二品副将,乔大郎。

    乔大郎故意叹了口气,不疾不徐道:“




第564章 深夜的告白(二更)
    萧定晔初入大营的考验,到了这个夜里,才将将开始。

    四更开始,总兵房门果然陆续传来敲门声。

    先进来的是个四品官,面上带着些谨慎的温柔,说着些不干不湿拉拢关系的废话。

    萧定晔黑着脸“嗯嗯”了一阵,转头瞪了亲兵一眼。

    猫儿便上前同那武将道:“总兵大人伤了舌根,说不出话。大人请回,待大人伤好再……”

    她的话刚刚说到此处,萧定晔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面色更加愠怒。

    那武将惊得倏地从木凳上跳起,猫儿忙忙苦着脸送着此人出了营房,待行了几丈之外,方同他道:“大人这两日切莫再来。总兵大人发了大怒,大人应该也知道。标下方才一提‘舌根’,他便如此恼怒。现下气还未消,待过上五六日再看。”

    这汉子唉声叹气半晌,抬头看着眼前的猫儿,忽的问道:“你是哪个营房的兵此前怎地未见过你”

    猫儿忙忙垂首,抬手扌包拳略略遮着面:“标下才入营不到三个月,原本归在总兵大人的护卫队里。现下……”

    她瘪了瘪嘴,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汉子便叹了口气,道:“都是可怜人啊,这总兵真他娘的不是人。占了老子便宜,又将老子打入冷宫……”

    两人正说着,远远又鬼鬼祟祟来了个武将。

    那武将瞧见二人,仿佛瞧见了大本营,先上前打听了一回:“总兵大人可消了气”

    猫儿摇摇头:“还气的紧。”

    那武将立刻喜滋滋道:“这就好。”转身便要走。

    之前的武将一把拉住他,将他打量一番:“什么个意思咱总兵格外看重你”

    后来的武将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总兵器重老子,是老子耗费了男人的尊严换来的,老子当的起。”

    猫儿听闻这话,心知又是一个被总兵潜规则了的汉子。

    待后来的武将甩手往总兵营房方向而去,前一个武将方呵呵道:“谁没有耗费男人的尊严,就你有”转身叹气而去。

    猫儿站在房外不久,便见方才极为自负的那个武将垂头丧气出来,瞧见猫儿,当先赏出来几颗碎银,切切叮嘱道:“待总兵大人消了气,你千万要前来送信,让本大人占得先机。”

    猫儿勉为其难收了银子,再往四处瞧了瞧,方进了房里,悄声同萧定晔道:“今夜该无人再来了,你歇歇吧,明儿还有的熬。”

    萧定晔叹了口气,绕进屏风背后,将将解开外裳,外间又传来敲门声。

    猫儿前去开了门,便瞧见一个瘦长脸的武将探进脑袋,在显眼处未瞧见总兵的身影,便低声向猫儿问道:“总兵大人去了何处”

    前仆后继主动接受潜规则的武将们,令猫儿甘拜下风。

    她低声道:“大人寻总兵大人有要事”

    武将忖了忖,悄声问道:“你可知大人究竟在烦恼何事”

    猫儿便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标下今日守在总兵大人身畔大半日,隐约知道,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特别特别大的事,引得总兵震怒。”

    那武将吃惊道:“何事你可知”

    猫儿便摇摇头:“具体细节标下却不知,大人可知”

    武将忖了忖,从门缝里挤进来,在房中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

    “是城外那个小倌出墙了不对不对,如若是,总兵大人处置小倌就成了,怎会迁怒整个大营。

    是大人的密信被偷了不对不对,如若是,总兵大人该将嫌疑人关起来,而不是换了职务。

    是大人到了年岁,床上威风不在呀有可能有可能,所以他才……”

    他将将说到此处,猫儿倏地插嘴:“大人方才说什么”

    武将忖了忖,悄声问猫儿:“本大人问你,今儿总兵扛了你进房,可将你……他厉不厉害”

    猫儿顾不得他污言秽语,只追问道:“上一条,大人提到密信!”

    这武将忽的像回了魂,忙忙摇头:“什么密信,没说过,一个字都没说过。”

    正在此时,屏风后有了动静,挺着大肚子的萧定晔黑着脸出来,大着舌头道:“密生蒸着不见惹……”

    物管一愣,转头望着猫儿。

    猫儿便善解人意的翻译道:“总兵大人道,密信真的不见了!”

    武将“哎呀”一声惊呼,内心里一阵高兴。他竟然能猜到事情的真相,可见离他起复不远了。

    他忙忙上前,怀着些幽怨神情望着总兵,低声道:“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总兵大人一人担着,却不让我等操心。卑职……卑职……”

    他眼圈发红,纤腰两扭,咬着嘴唇道:“卑职的整颗心,都为大人心疼。”

    男人撒起娇来,真是没有女人什么事。猫儿真想戳聋耳朵,戳瞎眼睛,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穿走。

    萧定晔面色已黑中透紫,咬牙切齿道:“坠密生,你尤何赏发。”

    猫儿翻译:“对密信,大人有何想法尽管说说。”

    武将立时道:“可是那宅子有贼子闯入那小倌竟然看不好家”

    萧定晔登时明白,所谓的密信,怕是在周梁庸养着小倌的那座宅子里。

    他便愤愤然的拍了桌子一章:“废无!”

    武将听明白了这句话。

    总兵大人骂那小倌是废物。

    他忙忙接腔道:“确实是废物,竟然将泰……”他转头瞟了瞟猫儿,做出些防备的模样,向萧定晔凑过去,低声道:“大人,泰王的信事关重大,卑职自请前去寻找。便是将整个文州翻出来,也要将信寻出来。”

    那口气似有似无的喷在萧定晔面颊上,萧定晔腹中涌上一口酸水,“呕”的一声便喷在了武将面上。

    武将被刺的双眼生疼,却不敢生气,只用衣袖胡乱抹了抹,便急着上前关心总兵大人。

    猫儿忙忙上前,挡在萧定晔身前,拦住武将急声道:“大人快走,总兵大人身子不舒服要发火!”

    萧定晔听到此话,果然配合着扌包起椅子便往地当中丢了过去。

    但听“咔嚓”一声,一张梨花木太师椅登时被摔得四分五裂。

    武将面色一白,战战兢兢扌包拳道:“大人歇息,卑职先行告退。”立刻逃了开去。

    猫儿追上去,悄声同那武将叮嘱:“密信之事,大人千万莫外传。大人此前既同你提过密信,便是将大人当成自己人,大人千万要保密,否则,怕是要形同那太师椅,被杀的四分五裂……”

    武将打了个寒颤,忙道:“不会不会,若说早说了,怎么会留到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这道理大伙儿都懂!”

    夜里的信鸽重新飞向了天际,一直到了第二日的日暮时分,萧四的人借着再次向军营催账的借口进了大营,专程将消息送来。

    一叠厚厚的密信,散铺在总兵营房的桌案上。

    萧定晔已一封不漏的看过,眉头紧蹙,才收到密信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

    信里确然有泰王的笔迹,字虽是用暗语所记,



第566章 两位助攻(一更)
    文州的稳定只持续了十来日。

    终于有一天,从城门外涌入了更多的外乡人。

    猫儿骑着老黑漫无目的的在城里闲逛时,在茶楼、酒楼听到外乡人用晦涩难懂的方言谈论着巴蜀地带的交战,她的心就再也放不下去。

    她更多的逗留在茶楼、酒楼,想从这些闲话中听到更多的战况。

    然而民众的视角同她不一样。他们不关心主将是否受伤,只谈论村庄是否遭殃,战火是否殃及平民。

    猫儿想着,他们都是多虑了,萧定晔既然亲自带军,自然不允许恶劣的事情发生。

    她和他虽然又走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然而她对他还是了解的。

    随后的几天,越来越多的外乡人不断的涌入文州。

    猫儿日夜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这天下最令人无望的情感,就是你恨他,同时发现你依然爱他。

    这种情感令人对自己失望,显得自己懦弱拖拉,毫不干脆利落。

    男人,男人,男人而已。

    猫儿在这样的煎熬中,度过了二十余日。

    直到有一日,萧四为她留下的两个侍从前来报信,说大军已经班师返程,还有三两日便到文州,猫儿倏地放了心,长久的昏睡了一场,错过了前去迎接萧定晔的第一时间。

    床榻上的猫儿并非被萧定晔唤醒。

    是萧四。

    萧四靠在门边,嫌恶的望着睡眼惺忪的她,面上有些幸灾乐祸:“五弟没有立刻赶来见你,你很失望吧”

    当了主帅的萧定晔,不能像此前一样任性,随时就离开大军。

    他匍一回来,便有数件要事要办。

    安置从铁矿解救出来的矿工,暂且关押矿上管事,捉拿整个文州府衙官员。

    这里面将有数人被萧四押解上京,成为泰王私自经营铁矿的罪证。

    一个煽动、勾结邻国,一个私营铁矿。两件事足以将泰王打倒,没有任何悬念。

    猫儿望着萧四的神情,确认萧定晔健康的很,没有受伤,最多是小伤。否则萧四怕是没有这么有兴致来奚落她。

    她第一句话便问:“我要的人,可寻见了”

    黄花巷往里第三间,“胡子张”在调令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待提笔,眼见鼻尖的一滴汗堪堪要落下,忙忙躲闪了脑袋,方长吁一口气,恭恭敬敬将假调令递给猫儿。

    猫儿的目光仔仔细细将调令查看过一遍。

    “眯眼王八”道:“圣女放心,我二人联手,没有什么不能造假。”

    眯眼王八被掳去铁矿折磨了一阵,虽说未毁容,可后背却更弓的更弯,双眼更眯,猫儿便对他的保证打了些折扣。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路,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她将调令装进信封里,再塞进衣襟,方肃着脸同二人道:

    “你们做旁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两件事不可碰。第一,不可掺和进银票造假的勾当。第二,此后不可再为他人造假官府与朝廷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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