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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官老爷眼见事情越来越无法压制,不得已道:“各位放心,上峰密切关注此事,本官绝不会敷衍了事。昨日和今日,巡捕们皆打探到消息,有在山上放牲口的数位农人,曾在不同的时间看见有数人扌包着娃儿上了山,本官已令人上山搜寻,各位稍安勿躁。”

    听到官老爷如此说,立刻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前两日在山上放羊,也曾瞧见有人箩筐里背着娃儿往山上去。那时只当那人背着自家的娃儿,却未曾想到是人牙子。”

    官老爷见有人作证,忙道:“各位丢了娃儿,本官能感同身受。大家先各自回家,若有新的消息,衙役们会挨家挨户通知。各位现下围着衙门,本官因要抽调人手照顾各位,反而耽搁了寻娃儿的大事。”

    众人听官老爷如此说,只得相护搀扶着出了大堂,各回了各家。

    日头开始西斜,离晌午渐近。

    平日这个时候,各家各户开始准备晌午饭,娃儿们暂时没了人管教,便能觑空在门前空地上肆意玩耍。

    然而自镇子上丢了娃儿,现在每天的这个时辰,反而成了城里最冷清的时候。

    吴家人回到家中时,门口没有一个娃儿玩耍。

    有个六七岁的男孩在自家门前探头探脑,瞧见吴妙妙回来,鼓足勇气跑过去,拉着哭腔道:“婶婶,我们都喜欢大王弟弟和小王妹妹,等寻回来他们,我们再也不说他们没有阿爹,我们天天带着他们玩,谁再敢欺负他们两个,我们就打谁!”

    妙妙痛彻心扉。

    她抚了抚男孩的脑袋瓜,哑声道:“好孩子,思奈和,也喜欢你们……”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妙妙强撑着坐在院里,指望着衙役推开门,将她的两个娃儿送回来。

    她怀这两个崽子的时候不容易。

    她怀上他们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时她因病饮过许多汤药,她总担心这些药对娃儿有影响。

    她担心他们生出来天生是残疾,或是智力低下。

    她无数次生了不想要娃儿的心思——若娃儿真的残疾,她强行留下,就是对娃儿最大的残忍。

    然而她过去身子曾受了损,如若她真的不要腹中的孩儿,她这一生再不会有孕。

    在她的各种纠结下,她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慢慢有了胎动。

    他们是如此的乖巧,除了最初她曾呕过几日,此后她几乎再没有不适。

    原本她以为只怀了一个,可老天垂怜,将她原本失去过的一个也一起给了她。

    他们生下来,没有少一根手指头。

    该抬头的时候抬头,该翻身的时候翻身,该走路的时候走路。

    旁的娃儿两岁多还只会说叠字,她的这一对崽子已经能叽呱叽呱说好多话。

    她给他们念诗、念论语,他们过耳不忘,她最多念两遍他们就能背下。

    她过去被人嘲笑过没有学识,可她的两个娃儿,早早展现的智慧,为她的智商正了名,成了她的骄傲。

    她过去受的苦没有白受,老天给了她如此优秀的两个娃儿做补偿。

    然而她却没有珍惜。

    如若花云节那晚不是她疏忽,娃儿们就不会丢失。

    他们还那般小,小的不会分辨这世间的善与恶。他们看到任何人,都能给人最真挚的微笑。她不能想象,娃儿被人掳走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人牙子们不是人,他们没有心,他们是这世上最该死之人!

    翠玉肿着眼睛,端着红漆盘上前,低声道:“阿姐,多少用些饭。有了力气,才能好好等大小王归来。”

    妙妙摇摇头,站起身道:“我们再去衙门,再去问问,可有了新消息。”

    府衙各官员即将下衙的时候,衙门口再次起了一阵喧哗。

    衙役们连打太极带赶人,最后顶不住,进衙同官老爷道:“吴家的人又来问消息,男子们都有武功,小的们快拦不住……”

    官老爷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连声叱道:“岂有此理。”

    待过了半晌,方道:“将吴夫人一人请进来。”

    吴妙妙跟在衙役身后进了府衙时,官老爷已想好了说辞。

    他道:

    “今儿未时,本官曾提到,有在半山腰放牲口的农人曾瞧见过有人陆续背着娃儿上山。你家若是等得,就等官府的消息。若是等不得,就自




第579章 你来我往(二更)
    外间天色越亮,大风终于减缓,只雪片还在扑簌而下。

    随喜带着几名暗卫,在开膛着两匹骡子。

    众人已饿了好几日,有这些骡子,再提前制成肉干,就能支撑众人继续前行。

    为了防止猛兽循着血腥气寻到山洞,随喜将开膛之处搬在了一里之外。

    哈维带着一半的兄弟出了山洞,将埋在雪中的八头死骆驼抬到随喜那一处,吩咐兄弟们也跟着开膛剃肉时,他便觉着应该同这些人的主子打个商量,将人手合起来共同烤肉制肉干,对半分,也算是互相帮助。

    彼时萧定晔正站在洞口,举目远望。

    在这大雪不停的时候,远处的景致和近处没有区别,到处都被雪覆盖,失去了层次感。

    初初看到雪景的人或许会没有见识的大声惊叹,可看久了,便失去了惊艳感。

    萧定晔讨厌下雪,更讨厌雪住初晴、积雪消融。

    这样的讨厌持续了四年,每年到了这样的时节,他就心烦意乱。

    然而到了这雪山,又让他经历了一回。

    人在外总要保持警惕。他纵然心烦意乱,纵然讨厌与雪相关的景致,然而依然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山洞里的喁喁人语。

    是女眷在说话。

    一个声音十分脆嫩,似是还未长成的小姑娘,说的是:“阿姐,多穿两件棉衣,外间冷。我们要去解手,还要走远些,这近处全是汉子。”

    另一个声音沙哑而虚弱:“我们已在此处停了几日”

    小姑娘道:“只有一日,阿姐莫着急,现下并非冬日,纵然这雪山上要下雪,也不会持续太久。”

    话语声便停住,接着传来两双脚步声。一个脚步虚浮甚至有些踉跄,一个略略带着些孩童的轻巧。

    转瞬间眼角余光便显出两道身影,两个人都穿戴的极厚,整个脑袋都似钻进了衣领中,仿佛两个能移动的大麻袋。

    萧定晔身子一闪避出洞外,便瞧见哈维正正巧到了眼前,刚要同他说话,却瞧见从洞里而出的两位女眷。

    自家人自家熟悉,便是穿成了这般,哈维也知道是自己人。

    他只得先向萧定晔扌包拳一揖,绕过他身后,自然而然的扶着妙妙,问向翠玉:“要去何处”

    翠玉见哈维相问,便微微垂了首,压低了声音道:“解手。怎地,你要一同去”

    哈维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只叮嘱道:“扶好阿姐。”

    翠玉睨他一眼,再不说话,稳稳的扶着妙妙,迎着雪花往远处而去。

    萧定晔站在雪中,心中烦乱,便自己寻了话题,同哈维道:“这两位女眷里,哪个是你媳妇儿”

    哈维反倒一惊。

    他未想到,从昨夜开始就极冷傲的这位公子,竟然起了和他闲谈的心思。

    他忙道:“公子误会,两位女眷,一位是在下的妹子,一位是家姐。”

    萧定晔便知道此人在说谎。那两个女子里,只要有一个同这个哈维有情。

    他并不关心这三人的关系,只想从中推出这一群人是敌是友。待到了坎坦,若他能建立一些坎坦人脉,于他自然更有力。

    他话题一转,问道:“据闻阁下是要前去坎坦寻亲喀什图自百年前已归属大晏,却不知阁下同坎坦竟然还留有百年之亲”

    哈维心中不由想起自己那所谓的故土。

    儿时的坎坦已在心中淡去,留下的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莫说百年,十年的亲人怕都已不在。

    他淡淡一笑,摇头道:“并非在下要寻亲,只是当年祖父临终时,提起坎坦还有些亲人放不下。在下兄弟姐妹们此回去坎坦,便是想寻一寻亲人的后人。若能寻见,便算告慰了先人。寻不见,也是尽了力。”

    他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公子前去坎坦,却是为何”

    萧定晔便简简单单道:“行商。”

    两人相护试探了半晌,都未探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哈维想起他此来的目的,便同萧定晔打商量:“冻死的骡子多达十头,若两家分开剃肉、烤制肉干,动作极慢。未等到肉熟,大雪已住,又得上路,口粮却不够。公子的人手比在下的多,可不见得精通制肉干,在下的兄弟们,各个都是烤肉的高手。不若双方联手共同烤肉、共同防野兽。”

    萧定晔的面色又恢复了冷淡,他简单表态:“不用。”若对方在肉干里动了手脚下了毒,自家就要全军覆没。

    哈维见他拒绝的斩钉截铁,心中也明白他的顾虑,只得自己带了一大半的兄弟们另寻个背风处点了篝火,拖了死骡子开膛、剃肉、烤肉。

    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位装扮的似移动麻袋一般的女眷从外归来。

    那个年轻的略略露了点下巴颏在外间,一只手扶着身畔另一只移动的麻袋,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心口,后怕道:“那什么马呀,扑腾的真真吓人,若不是有缰绳拴着,怕是要扑上来吃人。这山顶真邪门,除了我们的骡子最弱,旁人的人和马瞧着都不像善茬。”

    说罢还想继续吐槽,眼风瞧见有人站在洞外赏景,便又住了嘴。

    妙妙却顾不上去想什么人和马。

    她不能立时就启程,心急如焚,不愿回山洞中躺着,只扶着翠玉的手,站在雪中,双眼茫然的望着鹅毛大雪。

    在她决定上山时,两个娃儿已失踪了三日。吴家众人沿途要四处探寻人牙子的藏匿之处,脚程比人



第580章 逼太监上架(三更)
    榻上的妇人,被坐在她身畔的坎坦汉子的影子遮挡了半个身子,萧定晔只看得到她的半边轮廓。

    鼻梁挺直,下颌收的极紧。侧面望去看不出眼眸和嘴唇的样子,可只看那鼻梁和下颌,也能推测出女子容貌不凡。

    他已经二十八,不是雏儿,对女子也有些经验。

    在军营里,他的部下们带到他面前的女子就有上千,能在他的营帐里站几息的有上百,敢壮着胆子在他面前说话的也有几十。

    若只说远观,他也算阅人无数。

    那上千的女子里,有丑的,有更丑的。

    美的不多,美出水平的更不多。

    譬如有些女子皮相还过的去,可一张口说话,要么是一副轻佻的姐儿相,要么抖的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刻倒了他的胃口。

    后来他便对当年的几桩错过的亲事有些后悔。

    他记得有位乔家的姑娘……叫什么来着记不得了。长什么模样来着记不得了。什么脾性来着记不得了。总之虽然他记不得那些细节,可隐约、貌似是个良配。

    后来那位乔姑娘成了第一位公主,又被赐婚嫁人后,有一回中秋,他在外征战,营帐搭在戈壁上。他饮了几杯酒,曾趁着内心的一股热情,向乔大郎询问过乔姑娘可有同夫家和离的可能。

    他还曾同乔大郎保证,只要乔姑娘一和离,他立刻娶人过门。

    那时乔大郎也多饮了两杯,仗着狗胆大,竟然说她妹子要脸,这世上没有公主嫁给本国太子的勾当,让他早早放弃这念头。

    他从善如流,在放下酒杯的同时,就放下了对乔姑娘的想法。

    此时比照着几丈远床榻上那位妇人的侧影,他再想一想当年乔姑娘的长相……确实记不得了。

    可他记得还有位司徒家的姑娘,貌似长的还成

    当年那位司徒姑娘定给他当侧妃的时候,好像才刚刚及笄,还极葱嫩。

    一晃过了三年,又过了四年,不知那位司徒姑娘可已嫁了人祖母是否将这位姑娘册封成了公主并且指了婚他此前倒是未留意。如若没有,让那位姑娘等成个老姑娘,正好能让他捡个漏。

    他站在山洞深处胡思乱想,那床榻四周的坎坦青年见他流连不走,便有人上前,向他拱手,不卑不亢道:“公子可有何差遣”

    萧定晔始觉自己这般盯着人看终究不妥,更何况还未看清。

    他摇了摇头,背着手重新回到火堆边上。

    此时随喜已持刀劈了些冻土过来撒在洞口,减小了雪水的滴答声,见萧定晔果然还未歇息,便上前劝道:“主子多少睡一睡,雪停后才有力气启程。”昨夜新来的二十几人就闹腾了半夜,搅的萧定晔未睡好,今夜到处都是响动,只怕他又要失觉。

    萧定晔摇摇头,站去山洞前,借着外间的火光,瞧见大雪已有些转小。

    照这种情形,只怕明日雪就能停。

    他道:“一旦雪停,立刻启程。”

    随喜忙忙应下,前去寻了哈维,商量马队先行之事。

    当今太子的人马,同他家主子一般,都有些不要脸的特质。

    譬如今早,哈维去寻萧定晔,想商议共同烤肉的大事时,萧定晔拒绝的干脆。

    等夜里随喜去寻哈维讨要肉干时,却张口张的坦荡荡。

    他道:“我等急着去坎坦,到明早,你这边肉干可能全给我们”

    哈维对随喜的坦荡叹为观止。

    随喜看出了哈维面上的戏谑神情,忽然想到下山的路还要靠这位指点一二,便不情不愿加上了一句:“我这边多出了两匹马,可留给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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