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第二日一早,吴妙妙要带着一队人去往各处的寺庙、探一探方外人士的底子时,哈维高烧难退。

    手臂的伤处已溃烂成水,隐隐透出青紫色。

    这是中毒的迹象。

    妙妙当机立断道:“留四个兄弟带哈维去医馆,翠玉去为照顾哈维。”

    她同其他的兄弟道:“四人跟着我去雷云庙,其余的分成三队,往旁的寺庙去。”

    如此分派停当,翠玉等人搀扶着哈维前往离客栈最近的医馆,妙妙后一步出发,忖着哈维要治伤,衣袖定然要剪开,便又收拾了一套男装,骑马寻了去。

    哈维与翠玉等人到了最近的医馆门外时,听闻里间人声吵嚷。

    妙妙便令几人等在外间,她当先撩开医馆门帘往里瞧,里间是个受了脚伤的老农,吵吵嚷嚷声正是几个郎中围绕着老农的伤脚在商议治疗方案。

    妙妙将将要张口相问,其中一个郎中便摆手不耐道:“忙的很忙的很,去旁的医馆。”

    妙妙见那老农的伤虽看着吓人,可终究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便愤愤然:“真是岂有此理,我家的人中了毒,那可是重病!”

    她一边说一边收回脚,将将转过身,几个丑面坎坦汉子忽然从天而降,出其不意便将哈维等人围住。

    哈维登时明白,这怕是昨晚遇上的黑衣人,他们早知他的刀伤里有毒,这是在守株待兔!

    他忍着臂伤,一把将翠玉拽去身后,交手间眼风已瞥见妙妙骑着马从远处而来。

    他立刻从袖袋里掏出一颗碎银,指尖用了大力,重重朝着马蹄弹了出去。

    但听惊天动地的一声马鸣,马痛的失了神智,驮着妙妙夺路而逃。

    只这一瞬间,哈维几人已被擒拿的死死,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耳边是呼呼风声,妙妙紧紧抓着马鬃,无论马儿如何弹跳飞奔,都无法将她甩下马背。

    不知过了多时,耳边风声渐停,也无人语声,只有啾啾鸟鸣在树上响起。

    妙妙腰酸腿痛的抬起头,始觉马儿已将自己带到了乡间。

    周围没有一个同伴,怕是一路跟来时遇上了岔路,跟丢了她。

    她翻身下马,抬着马蹄去瞧,但见马蹄鲜血淋漓,伤处深可见骨。

    她只知马是因受伤而发狂,还不知是哈维在被擒的前一刻出手让她脱离危险。

    她叹口气,从怀中依然扌包着的一件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对着马低声道:“我替你包扎一回,依然要骑着你往庙里去。”

    可惜这马没有什么灵性,更莫说能听懂她的话。她将将把布包覆上去,马就痛的一个激灵,又撒开了四蹄,转瞬间就没了影子。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滚滚烟尘,再看看空旷的四周,明白了她现下的处境。

    孤家寡人,连马都没有一匹。

    好在即便已到了乡间,坎坦皇宫那高高的仿佛尖针一般的屋顶依然可见。

    她立时转身,顺着皇宫的方向疾步前行起来。

    坎坦毗邻沙漠,六月辰时的坎坦已仿似火炉,照的人睁不开眼。

    四处难见炊烟,大片大片的山坡与农田,偶尔才能远远瞧见一处院落。

    妙妙心急如焚,急行了约莫两刻钟,方扶着一棵树歇息。

    一阵微风吹来,风中夹杂着一阵猫叫。

    风一阵有一阵无,那猫叫便一阵大一阵小。

    她听了半晌,忽的无端端打了个冷战,全身汗毛竖起,再无一丝疲乏。

    不是猫叫!

    是娃儿的哭声!

    她登时转首四望,视野中没有任何人,也无任何房舍。

    她立时扌包着身畔的树身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上了树。

    举高望远,在二里地外的一片林子背后,果然出现了一座院落。

    那院落砖墙上全是绿油油的爬山虎,起到了隐蔽的作用,若不是她盯着细瞧,定然只当那处是一片小树林。

    她看准了方向,扌包着树身子往下出溜一滑,就坐到了地上,手掌心粘腻,已被树身磨破了手皮。

    她一骨碌爬起身,半点觉不出痛,径直朝着远方的小树林疾行而去。

    耳边皆是风声,风声里娃儿们的哭声一声接一声。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觉着路途前所未有的长,那处小树林仿佛是在天边一般遥不可及。

    坎坦炎热,虽时值六月,可许多庄稼成熟的早,地上庄稼已收,人踩上去泥土松软,一不小心整只脚就淹没进了泥土中。

    她已不知摔了多少回,终于到了那处小树林。

    眼前的房舍低矮,院里娃儿们的哭声并不如预想中的大,一阵有一阵无,偶尔还夹杂着犬吠。

    院墙极高,不知为何院门却未锁,只微掩着。

    妙妙借着里间犬吠再一次响起的声音,伸手推开门。

    极轻微一声“吱呀”声响起,她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闪进门里。

    这是一处乡间农舍,虽在坎坦,可建筑风格同喀什图乡间农舍差不太多。

    院落空空,院里靠墙的一排房里飘出一股饭香,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在周遭的吵嚷中听不出有用的信息。

    妙妙略略往前探出一步,斜斜里便直冲出一只巨大的黑色恶犬,猛的向她扑来,待险些要咬中她的腿,闻到她身上血腥味,夹着尾巴逃命一般,往最远处窜去。

    房里的人听到动静,倏地掀开门帘往外探头。

    猫儿立刻收回脑袋贴墙而立,一直到传来一两声脚步声,再没了动静,她方微微探出头,见那房门口没有人,她立刻脱了脚上仅余的一只鞋,悄无声息的跟着娃儿的哭声往院里而去。

    那大黑狗见她渐渐走近,立刻夹着尾巴往墙边一闪,但听娃儿们的哭声陡的转大,又瞬间变小。

    那墙边明明没有什么,妙妙心中狐疑跟了过去,却陡的在墙边瞧见一扇砖墙一般的门洞,露着一点点门缝。

    方才那大黑狗就是躲进了这门里。

    她将耳朵凑在门缝,立刻听到清清楚楚的娃儿们的哭声,此起彼伏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门闪了进去。

    火把憧憧。

    这仿佛是一座监牢,除了火把再没有采光之处。

    可这又同监牢并不相同。

    四五个不大的囚车里,挤挤挨挨的装满了娃儿们,有三四岁的,也有六七岁的。

    他们的面相多数是坎坦人种,只少数是大晏人。

    娃儿们不知被灌了什么药,挤在囚车里昏昏欲睡。

    那些哭哭啼啼的娃儿们,皆是药效已过,恢复了神识的娃儿们。

    妙妙心如刀割。

    那些被自家父母疼爱的娃儿们,都像牲口们一般,被歹人关在了此处。

    娃儿们见有人进来,登时惊惧的哭的更甚。

    妙妙强忍着眼泪在囚车里寻找,很快就看到了大王和小王。

    两个娃儿手牵着手被挤在最边上,面颊上一道道泪痕,仿佛是哭累了,此时只一抽一抽的哽咽。

    妙妙瞬间扑上去,将手从囚车的栏杆里伸出去,一把扌包住了他们。

    他们倏地一愣,抬头认出了妙妙,立刻扑腾着哭嚎起来,口中一叠声的唤着“阿娘”。

    妙妙立刻从袖袋中掏出匕首开始砍囚车。

    然而她的匕首能割肉、能杀人,砍木头却极艰难。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只手皆被磨破了皮,也未能折断一根木栏杆。

    她急的团团转,外间陡的传来脚步声。

    她倏地贴去了墙角的阴暗处,竖起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到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大王和小王登时忍住哭声,再不发一言。

    重重的脚步声从门外进来,来者被娃儿们的哭声吵的心烦,登时用坎坦语大吼道:“哭你娘的头!谁敢再哭,老子立刻就将你们喂蛇!”

    娃儿们立时被吼声震慑的止了哭声,转成了接连不息的抽泣。

    那坎坦汉子蹙着眉又四处打量一番,瞧见了缩在一处墙角瑟瑟发抖的大黑狗,立刻上前一脚踢向狗,口中骂道:“不看门进来偷懒老子打死你!”

     




第585章 三方(二更)
    日头西斜,数匹骡马停在一座被爬山虎遮掩了痕迹的乡间院落前。

    二十四个青年手握弯刀,顺着院墙一跃而入。

    一队人直攻靠墙的一排房舍,一队人前往暗室。

    待妙妙进了院里时,二十四个青年已面色各异的从各房间里退了出来。

    两手空空。

    哈维望着猫儿,艰难道:“空的,所有人和娃儿,都撤走了。”

    妙妙倏地面色灰败,疾步跑进暗室。

    眼前黑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哈维跟进来,取出火折子将插在墙上的火把重新点燃,低声道:“我们来迟了。”

    妙妙望着空荡荡的暗室,脚下几晃,险些晕倒,用力一咬舌尖,口中传来腥甜之气,灵台登时清明。

    她遽然转身,不停歇的往外跑,大声喊道:“进城,去霍顿将军府!”

    天边最后一抹彩霞退场,各家各户已亮了灯,显得街市上灯火辉煌。

    霍顿将军府上,一圈坎坦平民将大门围的水泄不通,不知出了何事,吵吵嚷嚷,引得过往民众纷纷探首。

    门房的坎坦老头一连串的叱骂道:“……什么田税,你们从谁手里租的地、你们找谁去讨银子去!我家将军若连这些小事都要管,还怎么当将军!”

    一群人不依不饶的喊叫。

    妙妙见这门房说话颠三倒四,心中一思量,垂首从衣服上扯下一片布,将一只耳环包进布里,趁机塞给那门房,急急道:“科儿礼客栈,三楼端头客房。”

    门房立刻紧紧捏住布头,又叱骂了几句,方大手一挥:“滚,不服就去报官!”重重掩上了门。

    众人又拍打着门吵嚷了一阵,妙妙方低声道:“走,回客栈。”

    城东连片民居的一座院落里,随喜候在一处厢房门外,不发一言。

    待瞧见远处站着个暗卫,他方蹑手蹑脚离开几步,到了那暗卫前,低声问道:“如何”

    暗卫道:“属下跟在那一伙人身后,先去了乡间一处农家小院。那伙人冲进小院不久就匆匆离开,属下匆忙忙瞧过一眼,小院里没有一个人。后来那些人又进了城,拍开霍顿将军府,却被门房赶了出去……”

    随喜思忖半晌,喃喃自语:“胡主子说要寻娃儿,怎地一路寻去了那什么狗屁将军府莫非那将军才是背后黑手不可能啊,胡主子最会演戏,纵然是要去抢娃儿,也不至于这般不讲策略的去。”

    他忖了忖,忙道:“再带一个人去跟着,切莫跟丢了人。”

    当奴才的要有当奴才的自觉。

    譬如主子今日要吃猪头肉,奴才不可能等主子做填空题,由主子亲**代是要吃凉拌猪头肉,还是炝炒猪头肉。

    奴才得提供几个现成的选项,让主子做选择题。

    随喜虽然还未收到萧定晔的额外探问,但提前收集胡主子的动向,总是没错的。届时主子不问也就罢了,若问起来,他也有能回复的话。

    他随喜自进了宫,能一路成为太子近侍,不是靠运气,实在是因为他是个小机灵鬼,懂得如何侍候主子。

    他站了站,又想起一个问题,忙要唤此前的暗卫再去相探,可见那暗卫已带着另一人出了院门,只得住了嘴,垂首喃喃:“这胡主子竟已心狠到嫁人生子,也不知那j夫到底是谁……”

    时已一更,天上早早的挂起了一轮明月。

    随喜候在门外,心中慨叹不已。

    自从晌午主子下令放了那胡猫儿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待在了房里,再不出房间一步。

    好几回随喜都偷偷凑在窗户上,听着里间的呼吸声还算正常,殿下并没有昏厥过去,他这才微微放了心。

    作为一个太监,一个不懂红尘、也不愿意去懂红尘的太监,他实在不知道这个胡猫儿的魅力在何处,也不明白自家主子现下的沉默,到底代表着什么。

    可无论代表什么,左右心情不会好。

    房门口,随喜静静的候着。

    房门里,萧定晔站在桌案边,到现在已过了两个时辰,还没有挪过步。

    房中黑漆漆,没有点灯。

    皓月从窗外撒下一片清晖,虽是盛夏,却仿佛将人坠到了千年的寒潭,冷的令人反应迟钝。

    仿佛四年前的那个春日的傍晚。

    江宁府尹殷大人的公子拿着一封信送到他面前,里面写的是江宁一间客栈的客房地址。

    他顺着那地址寻到了客房,看见的是桌案上的一封信,还有散落在信封上的数种信物。

    “让明珠去嫁人……

    让贾忠良去成亲……
1...250251252253254...26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