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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还有一口大锅,用来熬制深褐色颜料。熬成膏状后,用蒸馏出的纯水兑上珍珠粉等原料,便是深色妆粉,可制眉粉、眼线膏和深色眼影等。

    器具是有些简单,然而买卖刚开始起步,手头银子有限,只能先凑活。待今后做大些,再酌情进一步细化。

    今儿李巾眉未现身,被派来监工的是她的丫头。

    猫儿轻咳一声,吩咐道:“狼牙锤,你……”

    她回回同这位“狼牙锤”搭话,心里都要暗骂李巾眉一回。

    好好的丫头,为何要取个兵器的名字,还这般彪悍。

    如果说“狼牙锤”有一对犬齿分外尖锐、或多或少符合她这个名字,那李巾眉另外一个丫头“虎头铡”更是冤枉,只是因着属相为“虎”,便被按上了“虎头铡”的大名。

    猫儿此时轻咳一声,同长着一对尖利犬齿的狼牙锤道:“……这两日是你来此守夜,还是虎头铡守夜”

    狼牙锤一张口,左右两颗犬齿熠熠生辉,十分具有震慑力的道:

    “今明两日是奴婢,后儿两日是小虎。东家放心,无论是奴婢还是小虎,都跟着老爷学过武,一定将作坊守的严丝合缝,一只耗子轻易都逃不出。”

    猫儿叹道:“你便是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这处珍珠多,万一被抢损失老大。”

    狼牙锤指一指院里正在锤粉的一位健壮青年:“贾忠良夜里住在作坊里,他也能帮着守夜。”

    她将贾忠良唤道跟前,郑重其事介绍道:“这位公子是胡东家,你来认一认。”

    贾忠良吭次半晌,方木讷道:“东家。”

    猫儿点点头,并不同他多言,只转头继续问向狼牙棒:“他拿了多少工钱怎地我们还管吃管住”

    工钱的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讨论。狼牙棒附在她耳畔低语:“他无家产无爹娘,没有落脚处。因为要住在此处,工钱是给的最少的。”

    猫儿一蹙眉:“可放心”

    狼牙棒笃定道:“是个老实人。”

    猫儿方转头看向贾忠良。

    二十出头,高头大马,长相普通,神色却十分温良。

    他见猫儿冲他打量,神态十分局促,脑袋垂的更低。

    猫儿围着他转了两个圈:

    “多大了”

    “二十一。”

    “家住何方”

    “原本在京郊,后因卖了地为父母治病,失了家产。”

    “家中还有哪些亲人”

    “有个妹子,去岁已经出嫁。”

    “可定了亲”

    “家中贫困,凑不够娶亲银子。”

    猫儿点点头,再看他半晌,鬼使神差问道:“平日中意男子,还是中意女子”

    贾忠良一滞,再也说不出话来。

    猫儿向他挥挥手:“去吧,好好锤粉,日后好涨工钱。”

    她转头同狼牙棒道:“年轻男子体汗多,流汗时瞧着养眼,旁的姑娘媳妇子可要看花眼,反而忘了手下动作。工服的事情得尽快,其他几个瘦不拉几没胸肌的暂且不提,得先把贾忠良遮严实。”

    她这番话说的声音不小,贾忠良听闻,一张脸更是红成一团火,引得院里众帮工嘻嘻哈哈不停。

    临走前她嘱咐狼牙棒:“几日未见你家小姐,你帮我传话,她要是还想同我合伙,便将心思放在买卖上,莫整日贪图谈情说爱。”

    狼牙棒立刻帮着自家主子打马虎眼:“我家小姐……没有谈情说爱。”

    猫儿睨她一眼:“要老实。她是你主子,我是你东家。你在家听她的,在这儿便要听我的。”

    狼牙棒只得讪讪低头,半晌方低声道:“记下了,回去便转告小姐。”

    猫儿的这一番叮嘱显然是白费口舌。

    接下来的




第212章 胜利的“勋章”(四更)
    淑妃寝宫地底下传来不明“咚咚”声的这一日,猫儿在掖庭一排瓦房中的一间露了头。

    吴公公瞧见她便头疼,丧着一张脸道:“等等。”

    转身去门后取了个麻布口袋:“记着顺风而行,若逆风吹你一头一脸,你莫怪到咱家身上。”

    猫儿提着麻布口袋掂量了一回,笑嘻嘻道:“怎么会怪你,喜欢你还来不及。”

    吴公公“哎哟”一声,躲去门里,啪的一声便掩了门。

    猫儿又啪啪敲开门,问道:“蜂窝的事情如何了”

    吴公公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

    过去几个月这不猫不狗的家伙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下要出手收拾人,她倒是鲜活的不一般。

    她一鲜活,他就要倒霉。

    他生无可恋道:“只寻蜂窝并不难,可要连同蜂子一起给你寻来,哪来那般容易。回去等着吧,成了让五福送信。”

    猫儿志满踌躇的去了。

    春末最不缺的是什么

    是风。

    尤其是日暮时分,人人都会坐在门前吹一会晚风。

    惬意的很。

    当淑妃的宫门前亮起一盏宫灯时,猫儿已缩在了宫道一处。

    手中的麻包口袋里装的正是桃毛。

    满满当当的桃毛,是她出了十两银子请整个掖庭吃桃,才得来这些桃毛。明儿还有,后儿还有,大后儿还有。

    风向很快调正,每一缕都是吹向她几步之远的宫殿院门。

    她捏了一把桃毛,往风里一扬,转瞬没了踪影。

    再捏一把,一扬。

    再捏一把,一扬。

    待抖干净麻包口袋,宫殿院里已隐隐传来嘈杂脚步声。

    她冲着殿门呸道:“痒死你,挠死你。”

    她一路洋洋得意回了重晔宫。

    秋兰调好沐浴的热水,帮她解裳时惊呼一声:“姑姑,怎地全身起了疹子”

    再举着烛台凑近一瞧,不仅身上,便是她面上也是细小疹子。

    猫儿只微微诧异道:“是吗”

    旋即安然道:“这哪里是疹子,这明明是勋章。”

    于是在淑妃殿频频宣太医的后几日,猫儿也频频带着一身“勋章”回来。

    桃子下市快,待桃毛供应不上时,吴公公终于传来好消息。

    他递给猫儿的依然是一个扎紧了口子的麻布口袋:“仔细着些,若松了口子,蜂子先将你蛰死。”

    猫儿冷哼一声:“本猫妖九条命,哪里那般好死。”

    她紧捏着口袋,先去寻了一趟白才人。

    白才人正闲的发慌。

    她因宫变得到契机,在御书房照顾皇上。又因为朝夕相处,显露出她傻白甜的一面,正中皇帝内心,从此开始受宠。

    然而遇上这位冷清的皇帝,所谓的“受宠”便要打些折扣。

    现下皇上已一连十日未进后宫,便是进了后宫,也不一定往白才人此处而来。

    猫儿的出现,正解了白才人的无聊。

    猫儿并不多言,只问道:“我记得你会爬树,是也不是”

    白才人立刻点头:“没错没错,皇上都知道我会爬树,他可喜欢了。”

    猫儿立刻牵着她手:“随我走一趟。”

    又是一个日暮时分,宫中景色笼罩在初升的月色下。

    在这样的美景下,一棵树显得分外不安份。

    树上站着一位娇俏的大家闺秀。她不但精通上树,还精通用砖头给人开瓢。

    树下站着一位消瘦的宫女儿,宫女儿踩在木凳上,往上举着一个麻布口袋。

    白才人借着月色,弯腰双手抱紧口袋,好奇道:“咦,里面竟然不是砖头。咦,什么东西窸窸窣窣还会动……”

    猫儿悄声道:“莫话多,仔细往院里看。淑妃一旦出来就丢进院里。一得手就跑,一定要跑。”

    白才人一边应下,一边压抑不住的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猫儿不耐道:“吁……莫说话。”

    两人竖耳静听,过了不多时,院里起了人语声。

    白才人身子忽的一抖,继而将手中麻包口袋往院里一丢,口袋开口在空中便松开。

    但听“嗡”的一声,面上已有些刺痛。

    等她再一低头,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宫道上有个宫娥抱着凳子没命的逃窜……

    这日夜里,猫儿带回去的勋章虽依然是勋章,但换了个表现形式。

    此时秋兰足足点了三盏烛台,借着烛光用镊子帮猫儿拔蜂针:

    “姑姑已经十七的人,怎地突然开始淘,哪里去惹的蜂子盯了好几个大包这蜂针可得仔细拔干净,若断在皮肉里,可要肿许久。”

    猫儿讪讪一笑,心道:“我这几个算什么,不知道白姐姐可好……”

    到了第二日,她再从吴公公手中接过麻包口袋,厚着脸皮前往才人殿时,便被满头包的白才人狠狠数落一番。

    白才人哭嚎道:“我花容月貌的一张脸,被你毁成了这般,如若皇上来,恶心到他怎么办”

    猫儿等她骂够了,方指一指自己:“我不也跟着毁了容”

    白才人瘪嘴道:“你那是几个,我这是十几个,能比吗便是蜂子也无碍,你如若提前打声招呼,我寻一片纱遮住头脸也成啊。”

    猫儿:“没想到那些。我不也没覆纱”

    手中的麻包口袋还在窸窣作响,蜂子在里间爬上爬下,引得她心痒不止。

    “你我昨儿虽被蜂子刺了,可刨开被刺之事不说,昨儿夜里可刺激”

    “……刺激。”

    “今早得知淑妃又宣了太医,可窃喜”

    “窃喜。”

    “若用薄纱蒙了头脸,你还想不想再干一票”

    “想!”

    “走!”

    又是一个日暮,又是同一棵树,白才人再次站在了树上,头上蒙着细纱。

    她将麻包口袋抱在怀中,一边注意着视野范围内院里的动静,一边悄声问猫儿:“你要不要也用轻纱遮一遮”

    猫儿立刻道:“莫同我说话,莫分神。你若是靶子准,直接往淑妃寝殿丢。”

    加了一分难度,便加了一分刺激。

    白才人满足的舒口气,这可比给人开瓢刺激的多。

    她眯着一只眼,瞅准寝殿的方向,在宫娥进出撩开帘子的一刹那,使出巧劲将手中麻包口袋往院里一丢,立刻道:“跑!”

    再一次,猫儿得意洋洋的带回了代表胜利的勋章,以及几声“哎哟”呻



第211章 兄弟对峙(三更)
    猫儿的心咚咚直跳。

    挽回的机会只此一次,不容有失。

    如若真的失败,就只能指望李巾眉那处联合谏官的弹劾之效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圣旨,举在头顶:

    “奴婢被封为四品女官,拨去重晔宫,乃皇上旨意,皆记在圣旨上。

    如若奴婢今日跟了淑妃娘娘而去,便是坏了皇后娘娘同淑妃娘娘的美名,如若引出皇上同两位娘娘的嫌隙,奴婢更是羞愧不可活。求皇后娘娘明鉴。”

    一旁立刻有宫娥上前,接过圣旨,撑开在两位娘娘眼前。

    皇后缓缓瞧过,做吃惊状:“哎哟,真的是。皇上这些年下旨封赏过的宫女儿虽说也有几位,然而皆是口谕。可记在圣旨上的,就这么一位。”

    淑妃有不同的见解:“圣旨上是说,将赏银归入重晔宫,并非是指人。”

    皇后面有为难之色:

    “皇上这圣旨下的真真有趣,不同人竟看出两个意思来。

    然这两日的传言对妹妹不利,如若姐姐真将她给你,虽说只是区区一个宫女儿,可正正好对应了‘淑妃不服圣意’这几字,那可就是本宫害你了。”

    她见淑妃面有迟疑之色,便摆出个事不关己的态度:“圣旨在前,这宫女儿便不是本宫能管的人,说是天子门生也不为过。姐姐不敢自专,妹妹不若去问问皇上”

    淑妃神色百转千回,几息间皆从面上敛去,只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便罢了。”

    琥珀色的眸子盯在猫儿身上,意味深长的道:“可惜了,这般聪明、胆大的宫女儿,妹妹一开始竟然未发现她。只当是我同她无缘罢……”

    她抚了抚额角,道:“妹妹身子有些不睦,便不叨扰姐姐。”起身做足了礼数,缓缓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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