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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太监、宫娥、嬷嬷们纷纷上前,向他哭诉着今儿的委屈。

    随喜听过,咂摸了一回,咬牙切齿道:“姓!吴!的!”

    他纵然心里要杀吴公公千万回,此时却不是问罪的时候。

    他只得往配殿门口一站,喊道:“秋兰,出来。”

    秋兰正替猫儿拭汗,闻言并不理会,待为猫儿重新换了衣裳,方低声道:“姑姑先躺着,我出去一回。”

    经过了这一日的煎熬,到了此时,猫儿已退了烧,人也苏醒了过来,暂时瞧着再无大碍。

    秋兰缓缓出了门,行了个半礼,十分恭敬道:“公公有差遣”

    随喜着急道:“你此前同胡猫儿熟悉,吴公公又是她的老相识,算起来,你同吴公公也该有些交情。你快去寻他,重新要些花灯来,也不求精美,只要样数多便成。”

    秋兰却轻咳一声,缓缓道:“公公怎能张口胡说。”

    随喜一滞:“我何时胡说”

    秋兰细声细气道:

    “第一,胡姑姑同吴公公,本就未见过几回面,虽说曾配过阴婚,那也是姑姑躺进棺材里的事。后来姑姑活过来时,便与吴公公退了亲,无甚往来,哪里是老相识。

    虽说公公是太监,可也算半个男人。喜公公将姑姑同吴公公拉扯在一处,实在是妨害了姑姑的名声。姑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女官,怎能任由喜公公如此抹黑。”

    “第二,奴婢当时虽与废殿走的近,然那时是冲着姑姑而去,与胡公公半个面都未遇上过。奴婢还有两年便要出宫,现下家中已开始张罗亲事。喜公公说奴婢与胡公公有交情,若传出去,奴婢这辈子是嫁不出去,只有投河寻死一条路可走。”

    她一声声质问上来:“姑姑同奴婢虽是初来乍到,在重晔宫没什么根基,却容不得公公随意侮辱。公公再要胡说,奴婢拼上性命,也要去告一回御状,让皇上为姑姑和奴婢做主。”

    随喜一句话便招来她一连串的反驳,他愣神的当口,秋兰已不卑不亢的行了个半礼,一掀帘子,转身回了配殿。

    随喜怔忪着转身,喃喃道:“邪性,今儿真是诸事不利。”

    外间闹得鸡飞狗跳,配殿里却罕见的岁月静好。

    猫儿没有同秋兰闹别扭,鸡粥端到嘴边,她便从善如流的饮下去。

    秋兰趁热打铁,煎药、喂药、洗药锅,一气呵成。

    秋兰坐在床边榻上,握着猫儿的手,劝慰道:“我也不知姑姑究竟有何心结,可什么事情能大过自己的身子病好了,今后的事情才有指望,姑姑莫忘了手里的买卖。”

    外间的鞭炮声再次响起,向世人倒计时着年节的结束。

    猫儿呆坐半晌,哑声道:“明珠……埋在何处”

    秋兰心下酸涩,摇头道:“她如何死的,我等都不知,更不知尸身埋在何处。多可怜的姑娘,年纪轻轻……”

    说起了明珠,又不由提起了柳太医:“平日那般温润如玉的人,谁知竟是叛党。尸身挂在宫门外半月有余,才解了下来。他家人跑的一干二净,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猫儿靠在床头,想着那位青年,如果在最后关头没有进宫,便不会死。

    他因何苦衷投靠了泰王,她并不知。然而他用心头血救了她,她是明白的。

    她曾听肖郎中提到,制毒人是柳太医的阿爹,到了最后,却是儿子来解毒。

    那些内心撕裂、身不由己的时候,定然比她痛苦上百倍。

    她挣扎道:“寻纸钱……我想……为他(她)烧纸……”

    秋兰去掖庭寻来烧纸和香烛时,五福一起跟来,验收他阿爹的宫斗成果。

    平日高大上的掖庭宫,今夜满院的绿光和巳蛇花灯,五福站在院门口时,便未忍住满心得意,嘎嘎大笑声将随喜引了出来。

    随喜站在院里向他招手:“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五福贴着墙根进来,躲在秋兰身后,待到了配殿门前,一步闪了进去,只往帘外探出个脑袋:“何事我忙着呢。”

    随喜冷哼道:“你回去问问吴公公,他的大内总管位子可是坐着难受旁处如何咱家不同他计较,我们重晔宫可从没这么丢过脸。”

    五福嘟着嘴道:“他是我干爹,又不是我亲爹,我才不传话。喜公公有话同他说,该专门去寻他。可我阿爹现下,正在前头忙活节宴。你若是搅和了宴席,皇上要打你大板子!”

    随喜“嗞”的一撮牙花子,越发觉着今儿这事是掖庭宫专门针对重晔宫。

    是两宫之间的较量。

    他抬手指着五福:“成,现下咱家走不开,你回去告诉吴公公,让他明儿等着咱家,咱家让他尝一尝另一条腿上挨刀砍是什么滋味。”

    他一转身,进了小厨房,催着嬷嬷就手做些旁的小食。

    待出了院子,看着满院小蛇闹心,又指使着太监、宫娥们将其中一半的巳蛇花灯取下来。

    配殿里,秋兰同五福两个抬了案几放到床边。

    秋兰解释道:“柳太医是叛党,姑姑明着祭拜他,被抓住便是大罪,只能在房里偷摸着烧些纸。柳太医在天有灵,定会体谅姑姑。”

    五福跟着插嘴:“明珠姐姐的坟头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若去外面寻个路口去烧纸,只怕喜公公不放我们出去”

    猫儿点点头,并不苛求。

    三人围着盆,将纸钱点燃,一张张放进盆里。

     




第193章 姐夫出手(二更)
    这一夜熬到三更,猫儿总算喝过鸡片粥,昏沉沉睡去。

    梦里,她见了两位老熟人。

    先是柳太医站在她面前,面色凄苦,喃喃道:“我豁出命救了你,你为何不好好活。我的尸身不知埋在了何处,无人在坟头烧纸,我在阴间孤苦伶仃,没有银子打赏小鬼。”

    他的胸腔不停歇的流出血来,他堵着身上的窟窿,恳求道:“你快些好起来,给我烧些纸钱。我死的惨,心被戳了几十刀,痛,好痛,时时刻刻都痛……”

    一转眼,柳太医消失,明珠的身影出现。

    她没有身子,只有一个脑袋悬在空中,被鲜血糊了脑袋,流着泪道:“姑姑明知细作活的艰难,怎能日日偷摸着要逃宫,将我同殿下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日日同你在一处,却还未发现你的预谋,犯了大错,被随喜一刀就砍了脑袋。你觉着你委屈,谁知道我委屈”

    这个夜里,猫儿频频说着胡话,浑身发热,唬的秋兰不敢入睡。

    她知随喜极反感猫儿,生怕半夜搅和的随喜睡不好,后面猫儿的日子更难过。

    她不敢出声,只摸黑打了水一遍又一遍为猫儿擦拭着身子,看着猫儿骨瘦如柴不成人样,不禁压抑痛哭。怎地原本生龙活虎的人就成了这般模样。

    到了天将明时,她眼看着猫儿高热不下,这才急急拍开了随喜居住的耳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公公,姑姑只怕被鬼魂缠住了……”

    随喜立刻披上外袍,抬腿便往配殿小跑而去。

    帐子一掀,但见胡猫儿虽是昏睡,可面如金纸、虚汗淋漓,神情仓皇仿似被恶鬼纠缠,口中不停歇的说着胡话。

    秋兰抹着眼泪道:“姑姑一会唤明珠,一会唤柳太医。这两人都是已死之人,怕是姑姑心有牵挂,才引得亡灵纠缠……”

    她并不知猫儿和柳太医之间是如何惹了重晔宫的主仆,可这般一说,原本随喜已起了要寻太医的念头,现下却一撇嘴,含恨道:“她不是四处宣扬她是阎罗王妹子便是有亡灵纠缠,她阿哥不帮她捉鬼再说,便是柳太医来寻她,她该欢喜才是。且让她受着,咱家没那个闲工夫围着她转。”毫不留情转身去了。

    秋兰只得不停歇的用水帮猫儿擦身子,眼瞅着丝毫不起作用,不由一咬牙,帮她盖好被子,便冲出了重晔宫。

    太医院值房从未这般忙碌过。

    原本太医院在宫外,值房平日只有三成太医上值,以防宫里贵人们急诊。

    然自宫变之后,宫变当日受伤者众多,及此后各种拘拿乱党的后续,太医院便再也闲不下来。

    低阶医助直接进驻了刑部,但凡有逼供喘不上一口气的,或者挺不住要咬舌自尽的,这些医助便负责将囚犯救过来。

    五成太医不停歇的在各京官府上进出,救治当日宫变时被拘禁受伤的官员和家眷。

    另外五成太医进驻到宫里,往各宫娘娘宫殿里应诊。

    给宫里重病的下人诊治

    不存在的,拉出去丢去乱葬岗,等着慢慢咽气便是。贵人们都不一定能轮的上诊治,哪里有奴才宫女儿的份。

    秋兰往太医院值房里白跑了一趟,还吃了一肚子闲气,心中担忧猫儿,想来想去,只得先往掖庭一趟。

    适逢上元节,吴公公忙的脚不沾地。将将回了屋,端起一杯茶凑在嘴边,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茶,他的好儿子便给他派了活计。

    五福带着秋兰,一把推开房门,坐在椅上便哭嚎:“阿爹……姑姑她……姑姑……”

    五福一哭嚎,带累的秋兰也抹了泪。

    吴公公将茶杯一放,拄着拐子上前:“怎地了胡猫儿死了她又死了”

    五福一跺脚,嚎啕的更厉害些。

    吴公公一摆手:“不打紧,她不是能起死回生咱家瞧着她每生一回,就更泼辣一回。莫哭莫哭,等着她活便是。”

    秋兰见他说过话便要急着出门,忙忙上前揪住他,哽咽道:“姑姑……被鬼缠身……随喜不管……死了难活……”

    吴公公听一半猜一半,探问道:“你是说,她被鬼缠身,病的难受,随喜却不管,想让她自生自灭”

    秋兰忙忙点头。

    吴公公摇摇头,摸着下巴忖道:“不对呀,胡姑姑当时可是他们重晔宫一力要去的,怎地当个宝一般要了去,又这般对待”

    他一摊手,为难道:“你来找咱家,咱家也没法子啊。我一不会驱鬼,二不会瞧病。再说,她不是阎罗王妹子她阿哥不管她”

    秋兰哽咽道:“能医……不自医……能替旁人抓鬼……不能替自己抓……”

    吴公公点点头:“有道理。”

    五福见他阿爹磨磨蹭蹭,一把抹干泪,叉腰道:“你到底管不管姑姑”

    吴公公苦着脸道:“那重晔宫里,咱家不好插手。随喜虽阶位比咱家低,可他是五殿下身边的红人……”

    五福抬手指着他,气的满脸涨红:“好,你不仗义,我再也不要认你当阿爹!你就等着孤独终老,无人送终吧!”

    吴公公忙忙上前,强忍着腿伤,一把将他抱在臂弯里,累的呼哧呼哧喘气道:“小祖宗,你莫急,咱家也未说不管啊。”

    他为五福拭干泪,想了半晌,一拍大腿:“得,咱家便仗着腊月里的功劳,同他随喜做一回对。他虽是红人,咱家也不差。今儿正巧是上元节,便让他瞧瞧大内总管的手段。”

    ————

    重晔宫,宫娥与太监们穿梭往复,布置着上元节的花灯。

    因着重晔宫在宫变当日是乱党重点攻击对象,原本当值的太监宫娥们被杀了九成,如今当值的泰半



第192章 软肋(一更)
    书房里,随喜侍候着萧定晔穿好棉袍,系好紫狐披风,先一步闪到书房门口,撑起一把伞,只等自家主子出来后,好送他上朝。

    天上雪片窸窣不停,旁边配殿的动静越来越大,萧定晔刚刚迈出门槛,便听配殿里“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啪”的一声巴掌声,宫娥跌跌撞撞从配殿中冲出来,一只手上满是鲜血。

    她忙不迭的将伤手插进积雪里,抬头瞧见主子和随喜,扑通一声跪在远处,手里举着一根小指,拉着哭腔战战兢兢道:“……主子,公公,她……她咬断了奴婢手指……”

    随喜真想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宫娥一脚踢出去,他满心仓皇望向萧定晔,萧定晔脚步微微一顿,伸手过来撑了伞,独自大步而去。

    往年皇帝与各官员年节能歇到正月十五之后再恢复上朝。今年情况特殊,宫变中套进去的官员不少,再加上宫变当日殉国的官员,整个朝堂整整空了一半。

    诸事繁杂,各要职空缺,从各地选拔官员入京等事迫在眉睫,两个时辰的朝议,也并未解决多少问题。

    萧定晔现下挂职兵部,只领着个三品的差使,重点还是放在京郊大营里。

    然上头从二品的兵部侍郎被抄家,正二品的兵部尚书李大人宫变当日受了重伤。矮子里拔高个儿,一时之间萧定晔倒当了兵部的家,泰半时间要花在上朝上。

    等下了朝,又要去御书房同皇帝商议重修皇陵之事,待再去了京郊大营,往往已离晌午不远。

    多数时候,他便住在大营里,只偶尔回宫换个衣裳而已。

    今儿还算事情完结的早,待他随同几位皇子出了御书房,已到了未时。

    行在他边上的泰王含笑道:“五弟方才一席话,学识与见解精彩绝伦,此前竟隐藏的半分不露,令我等皆小看了你。”

    宫变之后,朝廷缺人,泰王的禁足约束自然赦免。眼下最着急的是提拔官员,他被放去吏部,缓解燃眉之急。

    萧定晔见他神色泰然,便淡淡一笑:“三哥行事滴水不漏,实在令人佩服之至。小弟却要为三哥提个醒儿,八面玲珑、四角俱全固然难得,可如若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分散了精力,影响了大事,却得不偿失。”

    泰王笑意收敛,待旁的几位皇子走开了些,方压低声音道:

    “为兄也要为五弟提个醒儿。人若动了情,便是有了软肋,有了弱点。寻常百姓有了弱点并无大碍,然生在天家,有了弱点,却往往是致命大错。

    为兄记得有位宫女儿是什么凤什么族的人你将她的身份掩盖的一丝不漏,真是煞费苦心。”

    萧定晔面色一变,半晌方冷冷道:“三哥还是操心自己的身份吧,皇陵里凤翼族的人虽未留下一个活口,然天下之大,指不定他们便在暗处等着同三哥认亲。”

    泰王哈哈一笑:“让五弟费心了。”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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