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补给官面色摇摇头:“恐怕不够这一波。”
东将军猛地捶了下桌子,朝外喊道:“集结兵士,去一里之外布防。”
安开的士兵进退有序,前面的打一个时辰,后面的就冲了过来,几拨人有先锋猛攻中军慢打,根本没有夜间休息的意思。
燃烧在兰江边的战火映红了东北边的半边天空,听着由那边传来的喊杀声,荣州城内的百姓一夜不敢安眠。
荣州知府在东城门上看了大半夜,调动所有知府衙门里的兵丁在外面挖壕沟、在里面则做了一个顶门的支架。
现在他只盼着东将军神勇,能把安开人顶回去。
毕竟安开比之荣州城也大不了多少,他们拿不出多少兵与大周对阵。
十几里外的军队所在地,却是一片战火血腥,天色将明时,东将军走出大帐,看着不远处倒在临时防御墙边苟延残喘的兵士们,心里一阵阵的哆嗦。
有兰江这个天险,他驻扎在东北将近十年,也没想过修建什么防御工事,还很大胆地直接把军队按在兰江边上,万万没想到,安开会有这么凶猛的一天啊。
以往两方有摩擦交手时,他只派三四百人的兵力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今天却是怎么了
东将军正在发呆,防御墙外又响起喊杀声,一夜没停的喊杀声让他的神经猛然一紧,他要了一个士兵的盾牌,登上防御墙看时,却吓得差点直接跌下来。
一个盔甲上沾满血污的人,正带着十几人在敌军中奋力拼杀,所经之处,血雾一团团爆开,敌方兵士几乎是成排地往下倒。
不少或受伤或太累倒在地上的人都受了他的鼓舞,陆陆续续地掂着刀冲杀上去。
东将军却看得心里发寒,他手下怎么有这么能拼杀的人
“将军,这些人,不像都是安开国的”,有个谋士也顺着土堆成的粗糙阶梯登上临时防御墙,仔细观察后这么说道。
但东将军被他突然地发声吓了一跳,察觉到失态,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皱着眉道:“安开那边有成气候的国家吗他们能跟什么人联合”
谋士见将军不愉,低头应诺,不敢再多说。
季玄泰在敌军中冲杀了两天两夜,中间只在眯了两个多时辰,到后来那些安开短兵相接的士兵都自觉地跟在他身后,劈、砍、刺、杀,东将军再一次登上防御墙,看着不时从防御墙上受命下去的跃跃欲试的士兵冲入敌军,在那个杀敌已经杀到眼睛血红的小小百夫长鼓舞下,一个个地奋勇杀敌,他的神情越发凝重。
这天傍晚,在大周兵士如饮血豺狼般的拼杀下,安开士兵终于退回到江上,双方终于
137 感谢
七月时就传来消息,小舅治理安边县有功,将要连越三级出任扬州知府。扬州与他们湖州相距只有六七百里,又有全程的水上交通,至多两天便可到达,前几年都因为安边县太远而没有让人去给小舅送年礼,中间乐轻悠只是找商队给小舅捎些自己做的吃食,今年离得近,这年礼必须准备上了。
只是外面买的,始终不如自己做的好,而且选什么礼物买又是个极费心思的事,因此对于外婆说的火腿,乐轻悠还是很有兴趣的。
以前蒋家送来的年礼中都要有两个成色上好的大火腿,这次她自己做了,也给他们回去两个。
正想着这些,就听门外传来自家三个少年的声音。
乐巍笑着道:“安开军大败而归,连主帅都折了进去,东北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是东将军死后,没人压着消息,东北守军全靠季校尉带领才能稳稳守住兰江一带不后退的消息就经由一座座府城传到了他们这里,同时还以更快地速度往南传递。
但是由于东北守军对季玄泰特别崇敬,根本没人敢在谈论中只提他的大名,大家就只知道东北战神是一名姓季的校尉。
这些内情乐轻悠和此时正在说话的人都不知道,听到少年们下学回来,她也不捡枣了,擦了擦手就跑去接他们,还没到门口呢,便听她哥哥跟着道:“待会儿给轻轻要一壶葡萄酒,咱们为东北的大胜好好庆祝一番。”
说话间,三个少年都已走进门来,乐峻笑看着也刚好到门口的妹妹道:“轻轻,听到了吗东北大胜了,这不仅震慑了安开,还威慑了西北、西南、东南那些小国,可值得庆祝吧。”
乐轻悠虽然做了不少葡萄酒,但是一向不让自家这三个还未成年的哥哥碰的,遇到节日之类的才准许他们一人喝一杯。
乐峻可算找到能光明正大喝酒的时机了。
“好吧”,乐轻悠觉得幸亏是哥哥们都宠着她听她的,不然在这个少年人十五六岁就能逛青楼的时代,她的“禁酒令”恐怕就是笑话。又想到她以前的祖国边上那个时不时要伸一伸爪子的小岛国,很能理解哥哥们听到自己国家大胜的心情,便点头道:“我再给你们做几道小菜。”
方宴笑着看向她,“我来给你打下手。”
跟过节日一样的,不多会儿乐巍、乐峻也洗了洗手跑到厨房来帮忙,刘大娘见小主子们兴致好,直接就退了出来,把厨房让给他们。
而云老爷子也很高兴,带着个小厮到街上的酒楼点了两道大菜,回来时还在一家老字号的酒坊打了一壶酒。
今天酒坊的生意特别好,去打酒的几乎络绎不绝,问起来有什么高兴事,都是笑着说“听说安开那小毛孙子被打得屁滚尿流,我等匹夫就也跟着庆祝一下呗。”
坊间市民这还是不知道朝廷嫁去安开和亲的公主被虐死的事,便已如此高兴,更不用那些身在朝堂知道一些内幕的官员了,无不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扬眉吐气的同时,几乎所有朝官都把目光放到了东北战神季玄泰身上,其中皇帝膝下那四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尤甚,在接到东北捷报之后的一天里,四位皇子先先后后地都进了宫,请求去东北颁发皇帝的嘉奖旨意。
这些朝堂上因为东北大胜而产生的风起云涌是小百姓们所不知道的,他们至多是像乐轻悠兄妹四人那样,做几道好菜庆祝一番罢了。
夜色渐深,云老爷子已经喝多被云老夫人搀着回房休息去了,乐轻悠却看着饭桌边都有些喝过的少年们头疼不已。
“轻轻,吃菜”,乐巍按了按有些发晕的额头,把一筷子酿豆腐放到乐轻悠面前的小碗里,注意到她苦着小脸,还大着舌头道:“怎么啦你二哥还是你三哥欺负你了”
乐峻正在给自己倒葡萄酒,闻言忙道:“我怎么舍得欺负轻轻,肯定是小宴”,说着就指着旁边的方宴道:“轻轻是我妹妹,你天天占住是怎么回事儿”
他已经醉得不轻了,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方宴端着圆滚滚的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对于乐峻的指责,他只淡笑不语。
乐轻悠更头疼了,后悔外公让他们尝他从外面打回来的粮食酒时自己没拦着,要不然一壶葡萄酒可不能让他们喝醉。
“哥哥,该睡了”,乐轻悠站起身,拿开乐峻面前的杯子,“我扶你回房睡觉。”
方宴本是眉眼含笑的,此时却微微皱起眉,很不开心的样子,一口又一口地继续喝酒。
轻轻只叫她亲哥哥哥,是不是自己在她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酒精作用下,一点小事也在心中无限放大,方宴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掺和着酸意和苦涩搅拌起来,让他非常难受。
那边乐巍已经很介意地对乐轻悠道:“轻轻,那你喊我什么”
乐轻悠正伸手扶着自家哥哥起来,闻言疑惑地看向乐巍,发现他皱着眉,目露委屈不平之色,又看看在她搀扶下笑得得意洋洋的哥哥,瞬间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地哄道:“你也是哥哥,我先把这个哥哥送到房里,再来扶你。”
乐巍这才满意了,乐轻悠见糊弄住他,忙去看方宴,发现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不免大松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被自家哥哥紧紧搂住了肩膀。
乐峻伸手点点乐巍又点点方宴,“轻轻是我妹妹,你们不能跟我抢。”
说着,乐峻既得意又得瑟地看了看还不到自己肩膀处的乐轻悠,笑道:“妹妹是我家的小宝贝,我答应了爹娘要让妹妹幸幸福福地长大,谁都不能跟我抢。”
本来还笑着,转瞬间却红了眼眶,乐轻悠也顾不得乐巍和方宴了,忙一边答应着哥哥的话,一边扶着他离开了小客厅。
在外面正好遇到听见动静过来的草儿、夜平、夜与。
夜与快步上前帮忙扶住乐峻,乐轻悠一下子轻松很多,对草儿和夜平道:“你们进去扶大哥三哥回房休息。”
不过等乐轻悠安顿好哥哥,想去看看大哥、三哥时,却见夜平站在客厅门口,一见她向这边走来便为难道:“小姐,大少爷、三少爷都坐在座位上不动,就等着您去扶他们才起呢。”
乐轻悠无语,喝多了一个个都变成巨婴了,不过她还是任劳任怨地走进客厅。
草儿在一旁站着,也不敢上前,看见乐轻悠,立即松了口气,“小姐,您可来了,刚才大少爷还让奴婢再去拿酒呢。”
从来都温和好说话的乐巍一下子沉下脸来,一拍手上端着的只剩了一点根的酒杯,斥道:“你敢搬弄主子的是非”
方宴杯里的酒还没喝完呢,他缓缓地抿了一口,沾了酒渍而越发明亮夺人的薄唇不疾不徐地吐出几个字来:“此等慢上的奴才,还不拉下去杖毙。”
草儿忙噗通一声跪下来,脸色煞白煞白的,“三少爷饶命。”
“大哥和三哥都喝醉了,这些话都不当真的”,乐轻悠无奈地吐了口气,摆摆手,对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的草儿道:“你回屋歇着去吧。”
然后她就走向方宴,“三哥,我扶你回去休息。”
方宴把头瞥向一边,淡淡道:“我没醉,最后再来管我吧。”
他的确没醉,头半点不晕,只是心里的想法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地掩藏罢了。
见他坐地稳当当的,乐轻悠便绕过他走向大哥。
一身葡萄酒香气的乐巍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原来我在轻轻心中的位置是最末那一个。”
乐轻悠好脾气地道:“不是啊。”
“那怎么扶了小峻就去扶小宴”乐巍顺着乐轻悠的力道站起来,略微晃了下,他还知道按住桌子稳一稳。
乐轻悠暗笑,看来还醉得不算彻底,她跟着说道:“最后扶大哥并不是说大哥的位置不重要啊,大哥待会儿听话地好好睡觉,我就最喜欢大哥了。”
乐巍立时眉开眼笑,“好,得比喜欢小峻还喜欢。”
乐轻悠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好容易才在夜平夜与的帮助下把大哥也给安置好了,回来一看默默坐在饭桌边的方宴,就知道糟了。
刚才的话是把乐巍哄好了,却把方宴惹毛了吧。
真没想到平时一个个恨不能把她照顾得密不透风的三个少年,喝多了酒会是一个比一个幼稚的样子。
乐轻悠在方宴旁边坐下,因他垂着头,她只好扶着桌子趴着看他,见他眼眶略红,她微微惊了下,忙问道
138 茶汤
不由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人不是那种只有一张嘴的,办事很实诚。”
“这是一千两”乐轻悠拿起一个金锭子看了看。
“才一千两,安心收着”,清一今天也正好在家,就说:“从你身上沾到的福气,早帮那个异域商人赚了十个一千两不止了。”
乐轻悠好笑道:“清一大伯,你又开始哄我了。我提出的只是一个小主意,忽尔信大叔能发展到现在这样,全靠他的能力。”
“好好”,清一笑着点头,也不多说。
云老夫人同样是满脸笑意,她倒是很认同这个邋遢道士的话,轻轻丫头很有几分福缘,要不然可不能有那么三个既有才略又全心对她的哥哥。
这边正说着,乐岑和一个乐轻悠有些眼熟的青年人出现在门口,他们腰间都系着一根白布带,鞋子也是原色的麻鞋。
因大门正开着,乐轻悠一眼便看见了他们,他们身上的装束让乐轻悠想起乐家大老太爷去世那次,她忙站起身来,喊了声:“阿岑哥”,跟乐岑一起来的少年似乎叫乐峰,“阿峰哥”
那青年果然应了声,走进门来,说道:“好些年不见了,小轻轻还记得我。”
乐轻悠点点头,她已经想起来,乐峰是二老太爷的孙子,就问道:“是家里的长辈……”
“奶奶昨个儿去世了”,乐岑说道,“二老太爷说,最好阿巍和阿峻能回去在灵堂前鞠个躬上一炷香。”
乐轻悠想起那个对她和大哥二哥很苛刻的老太太,停顿了片刻,说道:“应该的,我和三哥也会去。”
乐岑就道:“这样最好不过。”也省的有些吹毛求疵的人在背后讲究他们,毕竟这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奶奶,不是说断就能完完全全不管的那种远亲。
云老夫人知道乐家的老婆子对孩子们是怎样的,见小丫头表了态,这才叫来夜与,道:“去县学叫阿巍他们三个回来。”
不管曾经乐家老婆子对她外孙有多不好,也不管孩子们是不是跟他们家断了关系,未免以后被有些人拿此事攻击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先把礼数做到了,谁也不能再指摘半点。
很快,乐巍他们三个就从县学回来了,乐轻悠已经让光伯套好了马车,就在巷子口等着他们,哥哥们一到,便直接走了。
回到梨花村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车到村中,乐巍叫停了马车,方宴先跳下来,又转身身后接着乐轻悠下来。
人都下来后,乐巍对光海道:“光伯,你先回家让人做上饭,我们一会儿就回。”
光海应了声好,赶着马车就走了。
几人这才向乐家走去,因为有白事,这时村里还很热闹,一路上看见乐巍兄妹几个过来的人,都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待他们走过去了,还有人低声嘀咕:“这些孩子就是仁义,也不知道乐老太太如果能看见这些,会不会后悔。她偏心偏到咯吱窝里的宝贝孙女没来,倒是被她赶出门的几个还回来拜祭拜祭她。”
这些话总有那么一两句飘到他们几人耳中,乐岑听了,面上很觉过不去,想了想,到底是替乐轻玲解释一句:“玲玲病了,我娘说现在还不能下床,就没来。”
乐巍他们都没接这个话,乐岑才想起来乐轻玲曾经做出的那些事,二堂哥他们能关心她才怪呢,当下便换了个话题:“大堂哥他们应该已经来了吧。”
乐峰笑着解围道:“阿岂哥比我们出发早,应该已经过来了。”
几人就在这没话找话也要说的氛围中来到乐家,乐家门口进进出出的,好些系白布带的人帮忙办理后事,但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乐老大和在县学教书的举人老爷乐崇撑着,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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