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乐轻悠坚定地嗯了一声,叮嘱他小心,就老老实实坐在车里,也只敢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一看,就怕让他分心,给他添麻烦。
对岸的豺狼虎豹更多,此时那些人已经举剑劈杀起来,或许是觉得对岸有好吃的又安全,一头肥壮的豺狼后退两步,蓄势一跃,便跃过小河,朝被拴在柳树上的马儿冲去。
对岸那些人从乐轻悠和方宴一过来就屏息注意着他们,为首之人看到随着那头豺狼,又有几头豺狼、豹子冲过去,既愧疚又担心。
“柳卫”,他喊道,“过去帮忙。”
一个身材高壮的胡人汉子答应一声,挥舞着大刀就一脚踏进小河,徒步过河而来。
不过那头豺狼连马车都没靠近,就已被方宴一剑刺中,躺倒在血泊中。
见到这一幕,胡人汉子惊了惊,没想到这个汉人的功夫如此之好,挥刀砍劈了一头朝自己扑来的豺狼,汉子又转身,朝自家主子那边而去。
为首之人应付那些野兽之际,见护卫又回来,便斥道:“过去帮忙。”
话未落,那唯一的猛虎瞅准空隙扑向这人腰际,倏忽之间便是钢铁般一爪抓下,那人趔趄一步,旁边幸存的两个护卫连带刚才那柳卫都震惊地大喊一声“殿下”,同时快速冲过去。
眼看那人连头带肩膀地就要被虎口吞下,一头从远处奔袭而来的灰狼踏过蒿草,精准无误地咬住猛虎的脖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那人还没从丧命户口的惊吓中恢复,就被兜头淋了一大波虎血,都往这边赶的三个护卫也愣了愣。
汉子最先回神,也不管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那灰狼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殿下,抡起大刀就朝正咬着挣扎的大虎不松口的灰狼砍去。
一道高喊的“住手”在这时响起,汉子手中的大刀顿住。
乐轻悠几乎把身子探出车窗外,见那汉子只是顿了顿,还想落刀的样子,忙紧跟着喊道:“那是我家的狼,别砍她。”
汉子,为首之人,还有那两个护卫,此时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一个中原女子,怎么能养住他们西北荒原上的狼
乐轻悠又强调了一句,赶紧从车上下来,方宴是在车窗处站着的,听到她下车,随即抬步到车辕处,挥剑拦住想往这边来的两只花豹。
乐轻悠一下车,手就被方宴攥住了,这些动物也不知是灵性地看出乐轻悠是个弱鸡,还是觉得她可亲可近,她刚在地上站定,两只花豹四五只豺狼就抬起爪子向他们而来。
方宴目光凝静,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只是还没等他挑起一头花豹示威,呼呼一道灰影一道白影如风般奔到跟前,爪子抓地时,回头一口就解决了最靠前的一豹一狼。
剩下的一头花豹三只狼不自觉缩起尾巴,示弱地趴在地上。
一灰一雪白这才仰头朝天长吼一声。
乐轻悠高兴地喊道:“灰团白团,是你们吗”
不经意看到它们嘴上脚边的血迹,她还是有些发怵的。
灰狼雪狼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收了声音,朝向乐轻悠,又雀跃地低叫两声,上前时,却被一条明晃晃的剑拦住了。
“三哥”乐轻悠看向面无表情的方宴,两只狼也委屈巴巴的看他。
方宴对乐轻悠道:“叫它们去河边洗洗嘴。”
乐轻悠抓着他的手笑道:“谢谢三哥”,随即对灰团白团摆手道:“快去上游洗洗你们嘴上身上的血迹。”
灰团白团看起来很想亲近乐轻悠的样子,但看得懂她的姿势,恍惚记得它们小时候,扑了泥咬了兔子什么的,她都会弄清水给它们清洗干净,马上就抬起四蹄,朝小河上游没沾到血水的地方而去。
对面的灰狼此时已经解决了那只猛虎,紧跟着它们而来的,是不下百头荒原狼,灰狼嚎叫一声,那些荒原狼便纷纷朝着小河两岸的豺狼、花豹袭去。
此等阵势下,不等荒原狼涌来,那十几只豺狼、花豹就都夹着尾巴远远逃匿。
有些狼追着那些野兽去了,有些狼则留在原地。
灰狼看也没看全神防备着她的那三个人,抖了抖身上松软的皮毛,优雅地迈起四蹄,踏过河水,走向对岸。
将湿湿的爪子踏在草地上,甩了甩,灰狼这才蹲在草地上,目光慈和地看向乐轻悠和方宴。
乐轻悠和方宴依旧手牵着手,走过去,问道:“大灰,你离开我们家后,一直带着灰团白团生活在这边吗”
灰狼点点头,水滑的灰色皮毛在微风中波动,看起来比在梨花村时状态好了不止一倍。
跟一只狼久别重逢后也没有多少话能寒暄的,乐轻悠见那些野兽都被大灰带来的手下赶走了,河边又恢复安静,便道:“再往前面走一走,车上还有一只干熏鸡,我给你们母子做些熏鸡羹。”
灰狼立即从后蹲式站起来,明亮的狼眼中透出馋涎欲滴之色。
方宴见此,不由好笑地摸了摸乐轻悠的发顶,“也就是你,能把几个畜生,当成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
沿着小河又往上游走一刻钟,便半点血腥味都闻不到了,方宴把马车重新卸下来,将依旧有些瑟瑟发抖的马儿找个离河岸比较远的柳树栓了,转回来帮乐轻悠在地上挖土灶。
他们的马车里带着一个半人高、盖子严密,用塞子塞得严严实实的竹桶,竹桶中是之前经过一个村子时新打的水,还有大半桶,乐轻悠让方宴帮她倒了一瓷罐,将熏鸡塞到瓷罐里,放在土灶上就烧起来。
在等水热起来这段时间,乐轻悠又找出她出门时带的以及路上见到时买的香料,按比例配好,用一块干净的棉布抱起来,系好,只等水热了便可投进瓷罐里。
香料包还没做好,灰狼、白狼就顶着中午的阳光,甩着脸上爪子上的水珠朝他们跑来,灰狼嘴里还叼着一只野鸡。
直直跑到乐轻悠跟前,灰团将野鸡往地上一放,就乖巧蹲好目光亮亮地仰视乐轻悠,好似在说我想吃。
乐轻悠不禁想起灰团还是小小一团时就是个特别贪吃的狼,尤其爱吃烤鸡,当下笑着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脑袋:“已经给你们做上了熏鸡羹,不过你又带来一只鸡,我再给你们做个叫花鸡吃吧。”
虽然灰团爱吃烤鸡,但是做烤鸡太麻烦了,还得坐在火边时时转动着烤,方宴肯定不会让她动手的,但她也不想让他太辛苦,所以还是做个叫花鸡省事。
灰团以及旁边同样期待地看着乐轻悠的白团都不知道叫花鸡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它们明白她是要做好吃的给它们吃,两只顿时雀跃地站起来,又跳又吼的。
对岸,同样在摆脱危机后跟着这两个年轻人过来的秋河族人,听到这一声声的狼吼,都不自觉地防备起来。
一个高壮汉子递了个盛着小半袋水的牛皮袋递到为首之人手中,又低声问道:“殿下,那两个年轻人,会不会是大周的贵族请求大周发兵助我们之事,可否让他们帮忙引荐”
这位秋河的符王殿下拿着水袋,沉思片刻,说道:“等他们吃过饭,我们再过去。”
此时,方宴随意地往河对岸看了一眼,继而又无事般接着刚才的话题,跟乐轻悠道:“轻轻,饭都成了它们的,我们两个中午要吃什么”
平常熬粥的瓷罐正在顿熏鸡羹,乐轻悠想了想,说道:“车上还有几个竹筒,我们吃竹筒饭吧。”
乐轻悠在洗好的米里加了些肉干、青豆粒,又加些水,用洗干净的树叶塞进竹筒口,直接把两个竹筒放在火上煮,不过两刻钟,竹筒饭就好了。
叫花鸡、熏鸡羹也差不多同时烧好,乐轻悠先给灰狼母子三个把鸡撕好,放在干净的树叶上,这才在方宴的催促下,和他一次到旁边吃饭。
竹筒饭加的配料虽不多,却是米粒晶莹油亮,肉香、豆香、米香混溶而成一股十分诱人的香味,肉干、青豆粒点缀上雪白饭中更是好看非常,瞬间就勾起了浓浓的食欲。
乐轻悠和方宴坐在车辕上,偶尔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小河对岸几人,正被这一股浓烈的香味馋地直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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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团也不管会不会烫到嘴,三两口把面前的叫花鸡吃完,就迈起四只爪子,踩过草垫,无声地来到乐轻悠面前,蹲在那儿,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灰狼低低叫了声,白团也充耳不闻。
乐轻悠好笑地问它:“你想吃米饭”
话落,就见白团身后那条蓬松的雪白尾巴极为僵硬地摇了两下。
乐轻悠忍不住笑出声来,方宴有些惊讶,暗道这雪狼莫不是成精了吧,按住要去车里拿碗的乐轻悠,说道:“我去拿。”
小河对岸的四人看到那只雪狼摇起尾巴时,都又惊又吓地咳咳起来,那柳卫还低声跟旁边的同伴道:“我们是不是看错了那莫不是三条狗”
这话音才落下,就见对面惬意地卧伏在地上的灰狼扭头望来,一瞬间的威严竟震得三个胡人汉子说不出话来。
灰狼慢悠悠转回头时,符王殿下才开口道:“这头灰狼,我瞧着却是有些熟悉。”
其中面皮黝黑的汉子问道:“殿下说的,莫不是三四年前,属下随您去雪山上练兵时,见到的被一群雪狼围攻的那只”
当时,风雪漫天,竟有数十只雪狼出现在那个山坳里,围攻一只前肢受伤却依旧矫健的灰狼,他们只有十个人陪同殿下离开军营,发现这么多狼,而且是最珍贵的雪狼,他们半点声息不敢发出。
直等过两个时辰,一只无论毛色还是身姿都明显高于其他雪狼的雪狼跃出来,在那只已经被攻击的浑身是伤的灰狼脖子上狠狠咬下一口,扬天嚎叫一阵,才率先退走。
随着那只雪狼退走,其他雪狼也都跟着退走。
那群雪狼全部退走之后,殿下带着他们到了那只倒在殷红雪地中的灰狼,汉子还记得很清楚,当他们到跟前时,灰狼只睁眼看了他们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虽然那是个畜生,但汉子可以肯定,灰狼看他们那一眼,带着很明显地认命意味。
殿下并没有把那只灰狼怎么样,而是让一名手下给它脖子上的伤口上了些伤药。
想到此处,汉子一震,低声而不掩震惊道:“殿下,莫不是真是那只狼,它刚才救您一命,是在报三年前的上药之恩”
柳卫和另一名汉子都被这一句话震住了,一只畜生,也懂得什么报恩吗
却不料,殿下点点头:“应该是的,刚才我看见,这只灰狼脖子皮毛下,有很大一块疤痕。”
听到殿下的肯定,三个属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分,黝黑汉子道:“畜生都知道报恩,剑王却半点不顾念这些年来王上的提携之恩,王上才刚故去,他竟然就联合王后狙杀殿下。”
说起那些事,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下来。
这时,河对岸传来笑声,原来是那两只才成年不久的灰狼和雪狼正围着那个姑娘玩耍,看到这一幕,符王也不由地笑了笑。
那灰狼明显是过来寻小姑娘的,他若不是机缘巧合躲在这里,今天恐怕就要丧命在那些杀手手下。
符王起身,整了整衣衫,朝河对岸走去,小河很浅,河水还浸不住小腿肚,过河之后,符王也不在意被河水沾湿的鞋子衣衫,向乐轻悠和方宴行了一礼:“先前,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方宴回礼,说道:“我们也只不过是自保。”
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无礼,然而现在是虎落平阳,符王苦笑一声,三名跟来的属下想要呵斥方宴也被他抬手挡住了。
“我看先生像是仕林中人,也不瞒先生,小王乃是秋河族大殿下符王。秋河族发生内乱,日前小王偷偷潜过的无益关隘,想要向大周求助。然而镇守无益关隘的那位陈守关收了剑王的贿赂,在小王入关时百般阻拦。小王无法,只得偷入,本想向凉州府解释,但一入关就频遇追杀,一直到现在,小王也找不到机会去凉州府城。不知可否劳烦先生,姑娘,给小王做一个介绍人”
边说,符王边施大礼,他身后的三个属下见此,纷纷跪下。
刚才这位符王过来时,乐轻悠就让欢脱的两只安静下来,一时间这个人烟稀少的野外,静得只能听见风声水声。
方宴看了乐轻悠一眼,若他自己一人,是不会管任何闲事的,但是有轻轻在跟前,他还是想做个比较热心的正常人,便道:“大周与秋河一向和平相处,既然大殿下是逼不得已,在下的确可以做这个引荐人。”
闻言,符王及三个属下均面露喜色,再次大礼道谢。
乐轻悠见方宴同意帮他们,就知道这位秋河大殿下不是什么坏人,看他们个个一身血污狼狈的,便把自己出门时带的上药拿了一瓶给他们。
总算是找到愿意帮助他们的大周人,符王和他的三个属下都觉得心情开阔起来,谢过小姑娘的药,给伤口上了药,也有心情到一边吃些干粮,只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催快点启程,直等方宴开始套马车时,四人才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因为只有一辆马车,而且马车上已经装了很多东西,虽然那四个人身上都有上,乐轻悠却也没有邀请他们上马车,只让方宴把车赶得慢一点儿便是。
走出十几里后,那四个人明显体力不支,远远地坠在了后面,乐轻悠叫来灰团白团,给它们背上绑上两个装了吃的喝的包袱,让它们给那四人送去。
见她还分了些十分能补充体力的酱牛肉给那四人,方宴什么也没说,而是问道:“轻轻跟我到这混乱的边关来,可害怕”
乐轻悠没事儿干,正想掏出一些果干、麻辣鸭舌跟方宴边走边吃,听到这话,不由笑道:“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可害怕的”
方宴笑了笑,张嘴咬住她递过来的晶莹的鸭舌,吃完了,才又问道:“那,可后悔”
乐轻悠一口口咬着菠萝干,觉得他的问话越来越无聊,便不确定道:“后不后悔现在还不知道,要看你以后表现了。”
方宴:“……”。
乐轻悠把没吃完的菠萝干递给他,忍不住笑道:“你自己非要问,还要生闷气”
方宴摇摇头,“我没生闷气,只是在想怎么做才能让你半点都不后悔。”
乐轻悠说道:“只要你不看别的女人,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我就不会后悔啦。”
方宴心里暖暖,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如果只有这些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就这样马车十分缓慢地行了好一段时间,后面那四人跟了上来,才又恢复正常的速度。
乐轻悠回头看了一眼,坐正身子,低声问方宴:“凉州知府是个怎么样的人会同意帮他们吗”
“凉州知府冷怀瑜,京城冷家族人,由举人入官,十二年才做到凉州这个边境之地的知府,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此事他应该会查实后跟冷家在京为官的冷尚书写信商议后再上报朝廷。”方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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